刘剑斌
(问瓷轩,景德镇市,333000)
现代新彩艺术中的“绘画性”。现代新彩艺术的“绘画性”大致可表现为两种,一为偏向中国绘画的“绘画性”表达:气韵生动、骨法用笔、应物象形、随类赋彩、经营位置、传移模写等;另一种为偏向西方绘画的“绘画性”表达:具象描绘、光影处理、空间表达、质感塑造、抽象表现等。“绘画性”是现代新彩艺术中的另一项重要属性,新彩能将国画与油画的绘画性表现的几乎一样,只是换了材质去画国画和油画,这就使得国画和油画有了更多的载体去表现,也使得更多的艺术家可以更好的通过不同材质学习国画和油画。
绘画性是衡量书画作品艺术价值的重要因素,也是区别于摄影、版画、装置、行为等其他艺术的重要符号。唐代美术史家张彦远说:“不见笔踪,故不谓之画”, “笔踪”说得就是绘画性。简单理解,绘画性就是手工痕迹,是画家在绘画过程中留下的属于自己的特有痕迹,即让人能感觉得到不同画家的笔触差别,为什么油画村作坊出来的作品都是一个样?因为这些画虽然是人工画的,但画工们在画画过程中,为了作品一制,不充许画工们留下属于自己的笔触,全部把它磨平了,没有了个性特征,所以这样的作品好像是印刷厂批量出来的,这就没有了绘画性。我国传统的陶瓷作品也是一样,基本是重复性的图案装饰,是众多工匠分组,一组描画这幅牡丹纹缠枝莲、一组描绘荷花缠枝莲、另一组描绘龙凤纹等等,有点机械的复制下生产。这就使得我国传统陶瓷装饰缺乏绘画性,没法表达创作者本身的特点和艺术修为,以及用笔方式、用笔轨迹。而新彩的出现开始让景德镇的艺术瓷开始大面积绘制国画,绘画性特点则不断凸显。
有笔有墨,有变化有起伏,这一点对于中国画来说特别重要。因为毛笔的中侧、方圆、润涩等线性特征,决定了国画以线为主的审美特性,从笔法的勾皴点染、笔触的纵横翻转,到点线面形态的长短、方圆及质性的刚柔、神情,处处都要体现着画家的“手工感”。这些原本在宣纸上的国画表现手法,新彩工艺一样可以表现出来。怎么理解绘画性?油画的“绘画性”也很容易感觉得到,因为每个画家对色彩的辅排、笔触的习惯都不一样,有个性的油画作品你能明显感受到画家的“手工痕迹”,这种“手工痕迹”,本身是就油画审美的一部分。
图1
图2
敦煌壁画之所以珍贵,就是因为每幅壁画都是由当时的画师手工绘制的,不同时代画师的手法变化多样。
绘画性强的作品,还体现在气息感,所谓“一气呵成”“气韵生动 ”,说得就是这种气息感,所谓“显性的笔法墨迹”的韵味,就是这个意思。画画其实就像唱歌,也要讲究气息的控制,为什么机器人唱出来的歌曲,总让人感到缺少了点什么呢?不感人呢?就是因为机器唱出来的,缺少人的气息,画画也一样,现在虽然可以智能机器人作画,但机器人制作出来的画,就是缺少这种气息。 所以我也认为,未来智能机器人再先进,也不可能代替艺术家的劳动,除了个性外,绘画性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中国画是中国艺术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历朝历代工艺美术生产均受到中国画模式的极大影响。中国绘画的“绘画性”体现在了历代中国画作品所积淀出的创作总结与技法程式,也体现在了历代中国画论的理论基础与品评标准。新彩艺术与国画艺术的绘画工具均是以毛笔为主,调色媒介均为水,新彩也可用油调色,樟脑油是调剂新彩的用油,因此中国画与新彩有着材料上的相似性。国画笔法的总结:“平、圆、留、重、变”,体现在新彩线条游走在坯体上的中锋顺畅、圆转力度、笔断意连、点笔如啄、阴阳顿挫和轻重缓急。
自新彩出现在景德镇的陶瓷艺术中后,就开始受到欧美油画艺术的影响,这是因为新彩差不多和欧美艺术同时进入中国市场,景德镇的陶瓷工作者也基本同时接触这两类事物,这就难免会将外来艺术的形式和材料一起运用。这里的影响主要是体现在现代新彩创作中有一部分作品偏向欧美的“绘画性”表达。欧美的艺术形式丰富多彩形式万千,欧美的艺术由油画、版画、水彩等画类组成。欧美绘画对新彩绘画的绘画性影响普遍,主要表现为在具象描绘、光影处理、空间表达、质感塑造、抽象表现等方面。新彩艺术是因为它的材料善于制作且稳定,则可以表现出素描与水彩画和人物写实肖像的效果,同时西方绘画的刷笔、排刷也适用于新彩绘画的创作中,结合新彩艺术自身的工艺特点,表现出其独特的艺术风格。
就拿国画来说,传统的国画是在绢本和纸本上作画,但是很多初学的艺术家控制不足在纸本上运笔施墨,却能在瓷面上运用自如。或许有的人会讲这已经改变了国画的性质,国画应当在宣纸上用笔墨画,这纯属是不成立的观点。国画除了在宣纸上出现还在绢本上、帛上,还有在石壁上。中国画发展到现在,是诗书画印的结合,是表现作者心境与意境的图像,国画采用自然万物作为创作题材,但出现在中国画家手中的作品是将万物概念化与抽象化,外师造化,中得心源。这是对中国画最好的诠释。我国的中国画家可以用墨变现竹,而油画不会这样,油画往往是自然的再现,非常具体。景德镇之所以成为世界瓷都,应当是以艺术瓷为代表的,中国也有众多产瓷区,各有强项领域,福建德化以日用瓷为主要产业,广东佛山则以工业瓷砖为产业支撑。艺术瓷则是景德镇的重要部分,景德镇有着众多从事艺术瓷绘画的画家。这可追溯到珠山八友的出现,珠山八友率先将国画入瓷,让瓷器艺术开始有了国画的绘画性和国画的书卷味。从珠山八友开始到今天众多艺术家以作坊、个人工作室的形式在创作。这些艺术家就是将中国画在另外的载体中表现出来,他们的中国画作品也有强烈的绘画性。这也可以说为中国画的发展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更多的表现形式,和跟多的群体从事中国画创作,这就能让中国画不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