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古风音乐文化功能研究

摘要：本文以古风音乐的发展历程为时间线索，结合网络古风音乐的基本属性和文化属性，全面分析了网络古风音乐的功能定位和发展思路，认为网络古风音乐的创作应该在大幅度提升专业化程度的基础上，将目前的“古风流行音乐”发展方向调整为未来的“古风大众音乐”发展方向，以满足广大受众欣赏口味多元化的需求。

关键词：古风  古风圈  古风音乐  音乐文化

中图分类号：J604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8-3359（2021）17-0017-04

古风音乐是互联网上流行的一种仿古风格的音乐形式，它起源于古代背景的武侠类网络游戏配乐，注重旋律的优美，多采用民族乐器来演奏。当前，古风音乐的创作以古风圈①内自娱式业余创作为主，发展还很不成熟，学界对古风音乐的研究也很少，主要表现在对古风音乐的概念和价值探讨、特征分析、文化解读和传播研究等四个方面。

一、古风音乐的文化功能分析

古风音乐的诞生源于2005年兴起的我国古代背景的武侠和仙侠类游戏音乐的填词翻唱活动，迄今已经走过了16年发展历程。综合古风音乐发展过程中的作品原创性、产出数量、音乐风格等因素，可以把古风音乐的发展历程划分为启蒙（2005—2007年）、初创（2007—2010年）、壮大（2010—2017年）、多元化（2017—2021年）四个阶段。从音乐的基本属性来看，古风音乐属于古典风韵特征明显的现代流行音乐，其基本特征是“古风文化②+流行音乐”，可以形象地称为古风流行音乐。从音乐的文化属性来看，古风音乐属于以雅文化为追求目标，并远离现实社会题材的音乐文化类型，具有大众文化层次和小众文化主体的双重特征。

纵观古风音乐诞生以来的各个发展阶段，从古风音乐的本质特征和根本属性的视角来观察，可以发现当前的古风音乐已经展现的文化功能和蕴含的内在潜能主要包括音乐文化的娱乐、审美、传承和商业化等方面。

（一）娱乐功能

在古风音乐发展的启蒙阶段（2005—007年），古风音乐是武侠仙侠类游戏玩家的消遣工具。玩家們痴迷于游戏，向往游戏音乐所烘托出的“古风”场景，因而根据游戏音乐进行填词翻唱，无意中形成二次创作的音乐作品，互相分享、玩味并津津乐道。当时，游戏玩家们并不在乎自己创作的音乐作品好不好听或是否具有美学价值，他们关注的是这一作品听起来是否好玩，是否可以增强游戏的“古风”气场。因此，这一时期古风音乐具备了初步的娱乐功能。

虽然早期的游戏玩家们从这一音乐形式中获得了较好的精神享受，并且欣赏古风音乐已经成为当下古风音乐爱好者休闲娱乐和消遣方式的首选，但是当前古风音乐的受众却基本局限于古风圈青少年群体内。为了扩大古风音乐的受众范围，就必须在坚守古风音乐本质特征的基础上满足广大受众娱乐口味多元化的需求。如前所述，当前古风音乐的基本特征是“古风文化+流行音乐”。古风音乐深受传统音乐文化爱好者欢迎，坚持和发扬古风文化特色是古风音乐创作中必须坚守的基本原则。事实上，在古香古色的古风音乐词曲中呈现出的古代历史人物和事迹，其故事情节和思想情感或悲壮或凄美，往往可以为爱好者构建仿佛身临其境的虚拟场景，给爱好者暂时回避现实烦扰并沉浸于历史文化氛围的享受。“流行音乐”特征是古风音乐得以在青少年群体中广为传唱的根本原因，满足了广大非音乐专业青少年的欣赏需求，因为接受和欣赏通俗音乐的受众不需要经过严苛的音乐专业方面的训练。但是，为了满足广大受众娱乐口味多元化的需求，古风音乐中的音乐属性不应仅仅局限于通俗音乐类型，更应该向大众化方向拓展，古风音乐娱乐功能的拓展应该明确“坚守与发展”相结合的基本原则。所谓坚守，是指坚守其词作、音阶和调性、配器等方面的“古风”或民族特色。所谓发展，是指发展其通俗易懂、朗朗上口、易于交流和传唱等大众化特色。

（二）审美功能

在古风音乐发展的初创阶段（2007—2010年），古风音乐开始体现出美学价值。自2007年以后，网络上开始出现原创古风音乐作品及其原创团队，尽管一些原创团队的部分成员可能曾脱胎于古风游戏玩家，但大部分已经成长为古风音乐原创艺术作品的创作者，而古风音乐的受众也开始扩大到游戏玩家之外，古风音乐中的原创作品数量也开始增加。对于原创音乐艺术作品，审美价值是其与生俱来的基本功能，提升作品质量和创造作品的美学价值必然是创作者孜孜不倦的追求。因此，这一时期的古风音乐开始体现出初步的审美功能。

当前，梦幻美、情感美、意境美、旋律美是古风音乐已经初步展现出来的美学价值。随着古风音乐影响力的扩大以及古风音乐原创团队和古风圈的形成，挖掘和欣赏古风音乐中的文化魅力和音乐魅力已经成为古风圈群体业余文化艺术生活的常态。他们品味、欣赏并挖掘古风场景中梦幻、典雅的唯美意境，陶醉、迷恋并模仿民族音乐中婉转、动人的五声音阶旋律，用现代流行音乐风格来表现和发展中国古代历史、文学、典故和传统民族音乐中的美学价值，使得传统音乐艺术的审美功能在广大青少年群体中更容易理解、接受并产生共鸣。但是，为了进一步挖掘古风音乐的美学价值，充分展现其审美功能，古风音乐的创作还需要在深度和广度这两个方面下功夫。在深度方面，目前的古风音乐创作过程总体处于业余状态，需要提升专业化程度，需要大幅度提升创作水平和作品质量;在广度方面，古风音乐的影响范围和古风圈群体正在快速扩大，受众审美口味日趋多元化，需要拓展古风音乐的多元审美功能与之相适应。

为了大幅度提升古风音乐的总体创作水平和作品质量，应该提倡或鼓励广大专业词曲作者和演艺人员加入古风音乐的创作和演艺行列。倘若通过专业音乐创作者的加入，能在当前的古风音乐作品中涌现出若干与87版《<红楼梦>电视连续剧》主题曲和插曲水平接近或相当的作品，则不失为在古风音乐的创作水准和作品的美学水准中树立了必要的标杆，也为古风音乐的美学价值挖掘提供了一条新思路。

为了拓展古风音乐的多元审美功能，我们需要重新思考古风音乐的风格或曲风定位。如前所述，当前的古风音乐所采用的音乐类型是现代流行音乐，它较好地适应了青少年群体中流行音乐爱好者的美学欣赏要求，但也限制了它满足更广领域受众的需求。事实上，对于古风音乐，无论从目前的文化属性定位来看，还是从未来的发展趋势观察，将其定位为大众文化都是比较恰当的，它将有利于古风音乐在广大群众中更好地传播和推广。因此未来的古风音乐应该是包含了流行音乐类型的古风大众音乐，而不仅仅是古风流行音乐。大体来看，大众音乐所涉及的范围可以涵盖流行音乐、民族音乐和广大群众喜闻乐见的其它所有的音乐形式。这样一来，未来古风音乐的基本特征将从现在的“古风文化+流行音乐”调整为“古风文化+大众音乐”，按照这一特征定位，古风音乐的美学价值挖掘至少可以在词作和曲谱两个方面下功夫。在词作方面，古典文学、古典意象、古风场景、经典历史人物和重大事件等方面都可以作为文学美、意境美、情感美、故事美等方面素材挖掘的源泉;而在曲谱方面，五声音阶和调式、传统民族旋律、现代流行音乐风格以及广大群众日常生活中喜闻乐见的一切音乐形式都可以作为旋律美、节奏美或韵味美等方面元素挖掘的源泉。总之，按照“古风文化+大众音乐”的基本特征进行审美功能挖掘，可以促进古风音乐的大众化发展。

（三）传承功能

在古风音乐发展的壮大阶段（2010—2017年），古风音乐开始体现出文化传承功能，即我国传统文化在古风音乐爱好者群体中传承的效果。随着古风音乐作品数量和热度快速飙升以及古风音乐借助互联网高速、广泛传播，古风音乐的影响力和影响范围也越来越大。在这一过程中，古风圈受众群体的快速扩大和低龄化是一大显著特征，因为古风音乐的受众从原来的游戏玩家扩大为广泛的青少年爱好者。其中，大量爱好传统音乐文化的青少年学生加入使得古风音乐的粉丝群体迅猛扩大，他们在欣赏优美的音乐旋律和品味典雅的古风文化的同时，也在学习、接受和传承我国的传统民族音乐文化。因此，这一时期的古风音乐开始体现出对传统音乐文化的传承功能。

古风音乐的文化传承功能是由其中蕴含的传统文化魅力所决定的，但是对于大多数古风圈青少年来说，当前的文化传承功能是在无意中体现出来的，存在一定的盲目性，往往表现为对空虚消沉文化的偏爱、甚至对传统文化的误读误解。因此，古风音乐的创作、传播和欣赏过程急需正确引导。如前所述，按照古风音乐以雅文化为追求目标的“大众文化”定位，这意味着在古风音乐的创作和传播过程中需要更加重视传统文化的大众化、通俗化过程，它要求创作者客观准确地挖掘和解读传统文化素材，要求传播者和受众准确地理解和接受历史传统文化，使中华传统文化得以准确地理解和传承。首先，应该加强对古风圈青少年的引导，增强青少年对中华文化传承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使古风音乐的作品多反映积极向上的传统文化内容，避免过度消沉和对现实社会的回避。其次，在古风音乐的创作和传播过程中要重视传统文化和传统音乐经典的采用和解读，帮助青少年正确理解、欣赏和接受传统文化。第三，可以通过古风歌词的创作使文学经典通俗化，通过古风音乐曲谱的创作进行传统民族音乐的通俗化，从而实现我国文学经典和传统民族音乐在青少年群体中广泛普及。另外，近年来，有些古风音乐作品中融入了国外其它民族的音乐元素，这也不失为有益的探索和创新，因为它有助于我国传统民族音乐的创新发展、走向世界，并与国际接轨。

（四）认同功能

在古风音乐发展的壮大阶段（2010—2017年），随着古风圈的形成和规模扩大，古风音乐开始体现出初步的认同功能。古风音乐的认同功能包括两个方面，其一是古风音乐爱好者对传统民族文化的认同，其二是爱好者群体相互之间的身份认同。首先，古风音乐最显著的特色就是其古香古色的古风文化，受众正是因为对古风文化的崇敬和热爱来聆听和欣赏古风音乐，这其实就是对我国传统民族文化的一份挚爱和认同。其次，古风音乐爱好者因为相同的兴趣和爱好而交流、交往并创作、分享和品评古风音乐作品，各自逐渐在古风圈内拥有了一种身份和辨识度，形成相互之间的身份认同感。目前这两种认同感都是在无意中形成的，需要加以引导，使其升华为欣赏者对自我民族身份的认同，增强文化自信和民族自信，弘扬爱国主义精神。

（五）消费功能

在古风音乐发展的多元化阶段（2017—2020年），古风音乐开始体现出商业价值。随着古风音乐的现代化、时尚化，其商业价值也逐渐被挖掘和利用。《红昭愿》《芒种》《卷珠帘》等融入了西洋音乐元素的时尚化古风歌曲已经在商演中展现出巨大的商业价值。其中，《红昭愿》和《芒种》融合了Hip Hop（嘻哈）、EDM（电子舞曲）风格的R&B（节奏布鲁斯），表现出一定的“高燃劲舞”曲风;而《卷珠帘》采用了北欧情调突显的《斯卡布罗集市》基础音调，大量引用苏格兰音乐元素，体现出中国传统音乐元素与苏格兰音乐元素融合的特征。因此，这一时期的古风音乐开始体现出音乐文化的消费功能。

古风音乐作为一种流行音乐，一旦“出圈”③就具備了消费功能，这是流行音乐商品性的大众文化（亦称消费文化）属性所决定的。流行音乐消费包括各种音像制品的销售、古风服饰和绘本的销售、各种商业性质演唱会的举办以及通过歌星带动的具有一定时尚性意义的各种消费。但是，目前还只有少量的古风音乐作品通过“出圈”演出而进入商业消费领域，大部分的古风音乐作品还未“出圈”，只是圈内青少年群体自娱自乐的消遣内容。从表面上看，古风音乐商业化程度低的直接原因是受到早期创作者们共同形成的创作初衷影响，即古风音乐的创作只提供圈内交流，不追求功利;而实际上，其根本原因在于当前的大部分作品尚未达到商业化方面的专业性和多样化要求。一方面，目前的作品多为业余作者创作，其质量多数处于业余水平，另一方面，目前的作品内容和形式都只顾及古风圈青少年爱好者的欣赏口味，并未关注更广大领域受众的欣赏口味。因此古风音乐的消费口味多元化与前文提到的娱乐口味多元化一样，也要求古风音乐的创作必须在坚守“古风文化”本质特征的基础上走多元化发展的道路。其中，首当其冲的是改变当前受众群体局限于古风圈内的“小众文化主体”现状，使古风音乐满足更广大受众的欣赏口味要求。

（六）其它功能

除了上述功能以外，还可以挖掘古风音乐的认识功能、教育功能和导向功能等。如，利用古风音乐的创作和欣赏过程可以增强青少年爱好者对文言文学习的动力，提升爱好者对我国传统文化的认识水平，引导爱好者在艺术创作与欣赏中热爱生活、陶冶情操、振奋精神，为传统音乐文化的继承、振兴和发展贡献力量。

二、结语

“古风文化+流行音乐”是当前的古风音乐基本特征。其中，“古风文化”是本质特征，应该坚守，但“流行音乐”不应该成为本质特征，因为它不利于古风音乐满足更广大受众的欣赏口味需求。为了古风音乐更好地发展，其需要从相对小众的古风圈“出圈”，进入广大的一般受众的视野，因此可以将古风音乐的基本特征重新定位为“古风文化+大众音乐”。其中，大众音乐主要包括了流行音乐、民族音乐和各种大众化的音乐形式。相应地，古风歌曲的演唱者也包括了通俗唱法、民族唱法、戏曲唱法等大众普遍接受的演唱方法和形式。另外，为了提升古风音乐创作的专业化程度，应该提倡和鼓励更多的专业词曲作者和专业演唱/演奏者加入古风音乐的创作行列，使宝贵的古风音乐更好地发展。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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