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
毛川
2021年秋,逃跑计划乐队推出了组建以来的第二张全长专辑《回到海洋》,距离上一张专辑整整过去了10年。10年,无论是音乐风向、行业格局,还是人生际遇,变化可以有太多太多。曾经并不介意被贴上“流行摇滚”标签的逃跑计划,再次放开手脚,在新专辑中呈现出更加当代的音乐语言和更加国际化的审美视野。与此同时,一如10年之前的《世界》,新专辑也弥漫着温暖的能量。
作为乐队主唱,毛川相信“环境对于创作的本质性影响”。的确,新专辑的每一首歌里都能找到与家乡青岛的种种牵连。歌曲似城市,容得下所有私人情绪,又对公众开放。
新专辑的最后一曲叫做《10th》,既是第十首歌,也有10年跨度的感悟浓缩其中。在歌中,毛川唱道:“不知道 在这一秒/有多少颗行星坠落/有没有人问过 你作为自我/是怎样的感觉/我以为 我来去自由/实际上我仍然走不出自我……”
你也许不熟悉逃跑计划这支乐队,但一定听过“最亮的星”。这首诞生于2011年的歌曲,经过综艺选手、一线歌星的几轮翻唱,在2013年爆红,进而成为传唱大街小巷的国民金曲,从此为逃跑计划带来了知名度和源源不断的工作邀约。时至今日,它的影响力依然在线,对于一首流行歌曲来讲,这生命期可不算短。
《夜空中最亮的星》出自逃跑计划的首张专辑《世界》。这张处女作一经问世,便斩获多个奖项,加上《夜空中最亮的星》《一万次悲伤》两首金曲加身,对于独立乐队来讲,夫复何求?当时的他们,总让人想起在世纪之交初出茅庐的英国酷玩乐队,有着温暖旋律和流行质感的逃跑计划,在北京独立乐队纷纷追求另类之美的时候,反而成了“好听”的异类,率先突破圈层界限,扎进了主流视野。
《世界》发表之际,距离毛川第一次离开家乡远赴北京追梦,也已经过去了10年。媒体固然喜欢“一炮而红”的故事,然而在大红大紫之前,毛川和他的乐队早已积累了数百场演出经验。
逃跑计划的前身“孔雀”乐队,从2005年组建之后就活跃在北京的各个现场。两年后,乐队更名为逃跑计划并签约厂牌,他们更是奔走在密集的演出之间,几乎不得停歇。据郑州演出场“7LIVEHOUSE”主理人沈毅回忆,逃跑计划的专场已经能卖出200张票的时候,他们依然为了节省一晚住宿费,演出完直接坐夜班火车回京。如果说“几近成名”是多数乐队的归宿,那么成就“一炮而红”的也并非只有幸运,北漂乐队该经历的苦辣酸甜,和“一万小时定律”背后的辛勤汗水,逃跑计划从没有缺席。
对音乐人来说,金曲有时是种矛盾——天地因它而广阔,却也成了处心积虑想要超越的包袱,《夜空中最亮的星》之于逃跑计划正是如此。
身为词曲作者,毛川坦言有一段时间会有抗拒,跟经纪人说“咱演出不唱这首了,必须得翻篇”,可没坚持多久,实在拗不过观众的强烈要求,毕竟“不偷不抢的也没什么可丢人的”,唱就唱吧。到后来每写一首歌时,毛川都要努着劲达到“最亮的星”的高度,每每想到自我期待与公众期待,压力就不打一处来。毛川自言不够努力,曾经刺激他创作的那些挣扎情绪,在人到中年时也不复存在,这一切都让万众期待的新专辑一拖再拖,更进一步推高了大家的期待值。
2018年,毛川实现骑车环澳之旅的梦想。
毛川也是花了挺长时间,才一点点接受了心境的转变,不再强求通过痛苦碰撞为灵感出产作品。对于一直悬在头顶的金曲包袱,他也渐渐通透,时隔10年、20年再回头想,他才明白那些歌并不是一个人、一支笔写就的,而是一切因缘际会的共同作用。一心想要复制某首歌的成功,很难,也没有意义。想到这,毛川便释然了。
两年前,毛川从生活了十几年的北京再度“逃跑”,搬回故乡青岛定居。说来有趣,这么大个决定,契机竟是因为社保缴满5年,获得了在京买房买车的资格,他这才被迫认真考虑:要不要扎根下来做一个北京人。
毛川成长在青岛,小时候,他受唐朝乐队的影响,迷上了吉他和摇滚乐。2000年左右,终于下定决心北上,进入了北京的迷笛学校。毕业后,他有些茫然,于是回到家乡,在一家琴行工作。但经不住朋友三番五次地劝说,毛川重返北京,之后才有了2007年前后逃跑计划的诞生。
逃跑计划的专辑《世界》《回到海洋》,迷你专辑《带我离开》和单曲《闪光的回忆》。
逃跑计划在海边演奏、创作。
离家在外的十几年,让毛川儿时触手可及的大海成了远方的乡愁,这乡愁始终萦绕着他。故乡带给毛川的,是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复杂感受。正是这新鲜刺激、混合着过往的人生积淀,共同推动他开始了新专辑的创作。回到青岛这两年,他没事就出去吹吹海风、玩玩车,和家人同事在一起,感觉非常幸福。他尤其钟爱骑摩托车,母亲常和他感叹,幸亏中学时没让他骑摩托,否则都不知道能不能完好无损地活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