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厦大十三年

2021-09-29 06:59潘潮玄
世纪 2021年5期
关键词:厦大

潘潮玄

1972年春节后,我从下放地尤溪县举家来到厦门大学,我在厦门大学度过了“文革”后期的5年、拨乱反正的3年和改革开放之初的5年。这13年也是厦门大学校史中既特殊又重要的一段,往事依稀,追忆成篇,沧海一粟,补遗校史,传给后人。

一、曲折中逐步恢复教学秩序

1979年前后作者(中)与厦门大学校长曾鸣(左)、著名学者虞愚教授(右)合影

1971年“9·13”事件后,“文革”初期被停止活动的党组织逐步得以恢复,被打倒的各级领导干部陆续“解放”。在这种背景下,原福建师院党委书记、院长曾鸣从下放地长泰县调到厦大,经短暂过渡接替军代表(原福州军区炮司副政委于英川),出任厦大革委会主任、校党委书记。随后,原福建高级法院院长赵源、原福建师院党委副书记司守行、原华侨大学党委副书记谢白秋,以及厦大原党委副书记末力功、教务处长潘懋元先后进入党委领导班子,党总支、支部先后产生,“组织就是力量”,恢复党组织后的厦大与停止党组织活动的前五年情势完全两样,渐渐摆脱“文革”初期动乱浩劫的持续阴影。

当我初到厦大时,面对的是:满目疮痍的校园,人散楼空,两派对立剑拔弩张,校园中枢是“造反楼”高频刺耳的喇叭声取代了读书声。中心地带广阔校园被公社生产队占用,辟为菜地,建南大礼堂前的演武操场也被种上地瓜。

此时“文革”还在进行中,中心任务是“抓革命、促生产”,但对“革命”的内涵的认识却截然不同。“四人帮”是借革命之名行篡党夺权之实,因此校党委在那特殊年代只能虚与委蛇,只能虚抓“革命”,而把精力投在尽快恢复教学与生活秩序上。

厦大创办了2年制工农兵学员试点班。办班复课首先要把下放农村的教师、干部调回学校,这些重返校园的教工都是“文革”受害者,岂容“文革”错误继续乱下去?来自插队农村、工厂、部队中百里挑一的工农兵学员亦非当年红卫兵,怎会不珍惜来之不易的上大学机会?由这些工农兵学员组建的校团委、校学生会不仅敢与工宣队、造反派相抗衡,俨然成为校党委的“近卫军”,让造反派掀不起大浪。校党委像座大山,挡住了社会上尚未平息的阵阵风暴,形成一个让教学科研得以初步延续的小气候小环境。如化学系蔡启瑞教授能继续进行国家课题组的研究并取得重大进展。在1972年周恩来总理提出重视基础理论的号召下,1973年秋,全国生物模拟化学固氮学术研讨会由厦大主办,在厦门鼓浪屿市委第三招待所举行。这是“文革”期间罕见的一次科学盛会。卢嘉锡、邹承鲁、唐敖庆等知名专家学者百余人参加。我作为大会秘书处负责人,会后校领导派车让我送卢嘉锡、唐敖庆回福州。卢老在家设宴款待唐老和我,席间他说:是周总理电告福州军区皮定钧司令,把他从“牛棚”中解放出来参加这次会议的,唐老以及其他许多科学家情况也差不多。

在理科名正言顺着手抓基础理论的同时,文科则侧重抓应用学科。1973年冬,国务院科教组在上海国际饭店举行文科教材会议。厦大由经济系葛家澍教授和我参加。葛教授在大会上介绍了他新编的《会计学原理》教材,很受兄弟院校赞赏。而作为会议主持人,上海市革委会副主任徐景贤竟在会上如是说:“知识分子像个皮球,要一直把他往水里压,你一松手他就会浮上水面翘尾巴。”语出惊人。厦大党委若是这样,葛教授的《会计学原理》怎能面世?葛教授在“文革”期间继续编书教学,他主持的会计专业不断发展壮大,今天全国三个国家会计学院之一的厦门会计学院就是以葛教授团队班底建立起来的,葛教授也被誉为我国“会计理论之父”。经济系在原有“资本论”研究重镇之外,统计专业钱伯海教授提出国民经济核心的平衡原则,被称为“钱氏定理”;财会专业邓子荃教授提出“财政的本质是以国家为主体的分配”等研究成果,对我国财政、税收和国有资产管理的改革和建设有重大贡献,成为我国财政学的奠基者和开拓者。这些专业均已在全国崭露头角。

厦大党委的努力与成果却被“四人帮”在厦大的爪牙视为右倾复辟,党委书记曾鸣和分管教学的潘懋元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被恐吓批斗无所不用其极。这时顽固坚持下来的造反派基本只有两类人:一是从工人造反派中产生的,如王洪文般的野心家;二是披着极左理论外衣舞文弄墨如张春桥、姚文元般的知识分子,可是此时他们已是孤家寡人,难以翻天,于是层层上告。1974年秋,迟群指派国务院科教组成员、海军某部副政委薛玉珊带队来厦大,名为检查工作,实是支持造反派试图扳倒校党委。

1975年“四人帮”抛出教育革命方向不容篡改的舆论,掀起“反击右倾翻案风”,厦大党委的所有工作被上纲到“篡改了教育革命方向”,曾鸣因而成了出头鸟,被停职反省。

上世纪80年代初项南等参观厦门大学鲁迅纪念馆,左起:项南夫人汪志馨、习仲勋夫人齐心、项南、陆自奋、曾鸣、习仲勋、田昭武、未立功、谢白秋、作者

“批邓”不得人心,翻“文革”之案正是民心所向,这些都为党中央一举粉碎“四人帮”奠定了坚实的组织基础和群众基础。薛玉珊因与迟群狼狈为奸,在清查中畏罪自杀。厦大造反派头头印刷工人谢钦益,工宣队长、厦门造船厂工人张宝顺被法办入狱,曾鸣同志重新复职。

高校是“文革”重灾区,但“文革”后期厦大在新党委领导下,不仅把“文革”损失降到最低,而且从1973年复课开始,就逐步在恢复基础上还有所发展,1971年厦大教职工人数为1391人,其中教研人员746人,到了“文革”结束的1976年,教工总数已达到2037人。其中教研人员1092人,分别增长了66.6%和68.5%(参见《厦门大学校史》第二卷第455页),厦门群众有言:厦大乱厦门则乱,厦大稳厦门则稳。

二、拨乱反正的三年

“文革”后期厦门市委因为领导不力,祸延一批干部,市政陷于瘫痪。福建省委迅即调派曾鸣及时出任厦门市革委会主任、中共厦门市委书记,我也随之从厦大调任市革委会、市委办公室并任市揭批办的负责人。

此时厦大仍归厦门市委管,所以厦大揭批工作仍由市揭批办统一领导。也趁此时市委支持厦大将“文革”期间被生产队占用的大片校园收回,让生产队员转为厦大后勤职工。在这片土地上建起如今的嘉庚楼群,芙蓉湖、科学楼、图书馆,终使校园连成一片。

经过2年多时间,曾鸣完成省委赋予的任务,我也随他重返厦大。1978年初,邓小平对“文革”期间去世的厦大老校长王亚南的丧事作了批示,中共福建省委决定隆重举行王亚南骨灰安放仪式。为此,厦大派我与李强、黄金城三人前往福州协助福建省委做准备工作。此时,王校长好友、原教务长章振乾“右派”帽子还未摘,可是他却倾心主动帮助我们一起筹办。这是全省首次在“文革”后举办个人平反和骨灰安放仪式,会场设在西湖宾馆礼堂。我认为应当把楼下会堂的所有椅子搬走,可是省府机关事务管理局却认为工程太大,幸好省委秘书长何若人强力支持,最终所有参会人员都是站立而非坐着,以示对逝者的尊重和敬仰。

12月23日,由福建省委主办的王亚南骨灰安放仪式在福州西湖宾馆礼堂举行,省委书记、省革委会副主任金昭典主持仪式,省委书记、省革委会副主任伍洪祥致悼词,厦大党委书记曾鸣出席。会后我们陪王校长家属奉送王校长骨灰安葬于福州尚干林祥谦公墓。这是福建省首次为“文革”期间被打成“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的学者召开平反昭雪的大会。

接着教育部在河北涿县召开高教工作会议,出席范围为原部属28所高校,每校出席代表3人,厦大是曾鸣、潘懋元和我。会议由刘西尧部长主持。会议正式宣布原下放地方的高校一律收回。从此开始,由部直属高校率先引领全国高校回到正常教学轨道上来。这次会议的背景是小平同志复出,首先从恢复高考和推翻“两个估计”(指所谓“文革”前17年科教战线执行的是修正主义路线;知识分子中的大多数世界观基本上是资产阶级的,是资产阶级的知识分子)入手,抓科教事业的复兴。

1977年恢复高考,石破天惊!“文革”坚冰从教育战线首先打破,标志着从“文革”开始停课停招闹革命,再经后期举办两年制工农兵试点班,终于又恢复到四年制的正规轨道;推翻“两个估计”更是解除了强加在科教工作者身上的精神枷锁。

1978年夏秋季,1977、1978两届新生先后入学,师生们意气风发,校园生气盎然,厦大在拨乱反正恢复教学的同时,不断有意外的重大发展,择其要述之:

一、1978年秋冬,《红旗》杂志社派员直奔厦大约稿,要求厦大党委写一篇关于高校教改的文章。《红旗》乃中共中央机关刊物,登门索稿实属罕见,无疑是看中厦大“亮点”。为完成这项任务,党委决定由潘懋元负责,组织以原厦大教育科学研究室人马为骨干的写作组。由于这项任务促成了党委决心在教育科学研究室基础上,成立以研究高等教育为对象的高等教育研究室。这竟成为全国综合大学首建高等教育研究所,也就是今天厦大高等教育研究院的前身。

二、应中央对台工作领导小组邀请,校党委书记曾鸣携历史系教授陈碧笙、讲师李强和我进京商议在厦大筹建台湾研究所事宜。负责这次商谈的是中央对台工作领导小组成员、办公室主任罗青长部长。他除向我们详细介绍选择在厦大建所的理由和赋予我们的任务等之外,还让我们参观访问有关涉台工作的机构。最终还特批一定外汇供研究所购买境外有关书报杂志,并关照海关给予进口方便。

正当我们回校后从历史系、经济系等抽调人马,并已确定由历史系陈碧笙教授担任首任台湾研究所所长之际,福建省委书记廖志高却执意要让研究所设在福州。为此中央又派领导小组成员、国务院副秘书长童小鹏来闽,省委在听取童小鹏同志传达中央属意在厦大建所不同于党政部门,具有明显的学术性客观性等优势,终于说服了福建省委。1980年7月9日厦大台湾研究所正式宣告成立,这也是全国高校中成立最早的台湾研究所。

三、复办法律系。1952年全国院校调整,厦大法律系被停办,但学校还储存少数法学精英于校内,他们虽然失去主业,只是转行相关学科继续留校任教。“文革”十年浩劫,人们痛感“和尚打伞,无法无天”的惨痛教训,重建法律系成为当务之急。有鉴于此,校党委把复办法律系摆在优先位置。当时要增设一个新专业,不仅门槛高,程序多、手续繁、时间长,而且即使获准,文科也就增加50万左右经费和若干人员编制。远水难解近渴,为了抢回耽误的时间,我们只得“先斩后奏”,把恢复与发展结合起来。当时全校一年经费不及2000万元,除了教工工资和学生奖助学金外,能为教学科研提供的经费很有限,校图书馆一年经费仅有50万左右,当时国家海洋局赠送海洋系40多吨轮机船供科考用,就因要雇人要用油但缺钱而无法启用。所以学校只能从有限经费中挤出一些,幸好法律系教师在物质条件十分困难情况下,艰苦创业,忘我工作,终于很快完成筹建工作,由于条件具备,教育部破例于1979年8月批准厦大法律系复办,1980年正式招生。这也是全国最早复办法律系的一所综合大学。

四、筹办医学院。“文革”结束后不久卫生部副部长崔月犁亲临厦大,建议在厦大成立一所九年制培养高级医生的医学院。校党委接受他的建议,立即成立了由我负责的筹建小组,成员有厦门市卫生局长、著名医生黄锡龙以及厦大人事、教务和后勤部门负责人。筹备医学院一要人才,二要经费。厦大有雄厚的理科人才储备,医学院头两三年基础课并不缺师资,至于临床诊治学科的师资,在厦大筹建医学院的消息传开后,省内不少知名医生主动请缨,上海医学院院长石美鑫(福州人)慷慨允诺,可派40名以上讲师支援。万事俱备只缺经费。当我们晋京向教育部申请时,教育部表示可以批准,但经费要由卫生部负责,到了卫生部,他们又认为:卫生部属下已有130所医学院,经费早已捉襟见肘,综合大学要办医学院,经费理应由教育部拨付。

1980年代初作者(右)与厦大新闻传播系创办人余也鲁(左)、徐铸成(中)合影

为了筹措经费,黄锡龙医生自告奋勇,向新加坡侨领李成义求援。李成义有条件承诺,即要先批准挂牌后捐资。因为早在50年代,厦门市计划在厦门卫校基础上成立医学院,李成义等侨领曾先捐了资,可是医学院一事竟未获批准。这回我方行政主管部门却坚持资金落实了才能批。无奈之下我们只得直接求助崔部长,他也立即派了卫生部教育局长来到厦大。可是参加商议的福建省卫生厅副厅长崔华(女)却表示:福建省缺的是公社医生,从根本上反对在厦大成立九年制医学院,更一言否定了由地方出资的可能,致使筹建医学院“胎死腹中”。在旧计划经济体制下,条块分割犬牙交错,犹如一篓螃蟹,就连部长要办事也难。足见唯有改革才有出路。

三、“厦大十年发展规划”先行先试,项南功不可没

进入改革开放新时期,中央授权广东福建两省可以先行先试,同时在两省中开办了深圳、珠海、汕头和厦门四个经济特区。厦大位居福建省厦门市,是四个经济特区中唯一国家直属综合大学,理应走在改革开放前头,有所创新有所贡献。

为此校党委确定制定1980—1990年十年发展规划,成立了由我负责的制定规划组。我们通过个别访谈、召开专题座谈和搜索研究资料,汇集大家意见后一致认为:“文革”前十七年科教战线工作固然不容全盘否定,但是也不能全盘肯定。发展规划的目标不应是前十七年的复旧。特别是“文革”后期开办两年制工农兵试点班,由于缩短了学制又开门办学,以至于各系在传授基础理论同时,无不增加了应用科学和实习的内容和方法,如数学系增加了程序控制、射流技术、船体放大、气象预报、概率统计方法等;物理系与校仪器厂配合,研制开发科学实验与医学仪器;化学系把催化电化理论运用于石油炼制、节能电池开发;生物系研制“五一七激素”、九二〇农药;经济系增设工业会计、农村生产队会计等实用课程。加之,新创了高等教育研究所、台湾研究所,复办了法律系。筹办医学院虽然功亏一篑胎死腹中,但正如黄锡龙医生所说:厦门没有一所医学院我死不瞑目……这一切让厦大人体验到原综合大学实际是文理学院,这种旧体制已成为厦大发展的桎梏。

基础理论的价值在于运用,理论学科与应用学科是互相促进的辩证关系。作为高等教育体制不应把基础理论与实践应用截然分割。因此,厦大十年发展规划大胆地把原文理小综合向着多学科研究型方向发展作为目标。 首先,在各系遍设研究所,实行系、所结合制,让教师们既要教学,也要搞科研。 其次,提出理向工靠,文向社会科学发展,大力发展应用学科,从原有十余个专业,到1990年增长到54个专业。第三,逐年增收研究生,让研究生在学生总数中的比例有明显的增长。第四,学校规模从原有三千余人,到1990年增加到一万人。使校主陈嘉庚创校之初提出“把厦大建成万人大学”之梦成真。

1984年春,邓小平视察厦门大学

陈景润与夫人新婚照(1984年4月5日,陈景润参加母校——厦门大学60周年校庆时赠送给作者)

这个规划制定与顺利执行过程中,时任福建省委书记项南厥功至伟:是他在复办法律系基础上提出由福建省与厦大共建政法和艺术两学院,加快加大了厦大的发展步伐,又开创了地方参与办学的积极性,为直属高校妥善处理中央与地方关系,调动起中央地方两个积极性,做出了示范。到了90年代,共建竟成高校改革的时尚,首创无疑出于厦大;是他支持厦大办成万人大学,在校与市座谈规划会上,他掷地有声地申明:“我爱旅游,但更爱厦大”,说服厦门市将原开发旅游区的土地归还厦大;是他推介公派留英学者吴从亚(回国后历任北大、清华、哈工大教授,时任吉林大学副校长)出任厦大首任技术(工)学院院长、四川美术学院副院长魏传义出任厦大首任艺术学院院长;也是他大力支持厦大创办以传播理论为基础的新闻传播系,他是最爱厦大的一位省委书记。

厦大十年发展规划,被学界认为是全国首个具有战略意义的高校发展规划(华中科技大学教育科学院博士张继龙《我国高校战略规划研究的特征分析》,见《扬州大学教育科学院学报》2005年第1期);中国智库网也认为,这个规划是迄今所见全国最早具有战略意义的高校规划。如今经过36年的发展,高校规划已成高校研究中一个重要领域。

60周年校庆扛起“嘉庚精神”的大旗

十年规划的制定执行,只是厦大后续更好更快发展的新起点。 为了凝聚合力重振士气,校党委把举办1981年厦大60周年校庆作为实现十年规划奋斗目标的动员大会。

厦大曾于1956年举办35周年校庆暨学术研讨会,此后不仅厦大,包括全国所有高校都偃旗息鼓长达20多年。当年厦门经济尚未完全恢复,缺水缺电,物资供应还很匮乏,厦大经费也很吃紧,总之当时物质条件相当紧缺,但更困难和棘手的还在思想领域。大多数教工和校友已感到校庆不能忘却校主。可是早已被毛泽东主席誉为“华侨旗帜、民族光辉”的校主陈嘉庚,新中国成立后又是中央人民政府委员、全国政协副主席,但是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以姓社还是姓资作为衡量人物的首要标准时,厦大1956年就为仅在厦大执教131天的鲁迅建立 “鲁迅纪念馆”(全国五个鲁迅纪念馆中唯一一个建在高校内),校牌校徽也用鲁迅字体拼凑而成,至于宣扬鲁迅的书与文更是汗牛充栋,以致当60周年校庆该以弘扬鲁迅还是陈嘉庚为主轴时,竟然争执难解。项南听取我们反映的困境后,明确表示:当然要以宣扬陈嘉庚先生及其精神为主。项南明确表态既坚定了校党委和持此意见的教工的立场,也让心怀疑虑者放下包袱。

群贤楼前陈嘉庚铜像和楼上陈嘉庚纪念室也是在这时候才建立的。1981年4月6日庆祝大会在建南大礼堂举行。数千海内外校友回校参加,其中有首届学生吴亮平、许涤新,前者曾作过延安时期毛泽东接见美国记者斯诺的翻译,时任中央党校顾问;后者时任汕头大学校长;有30年代化学系毕业生、时任中国科学院院长卢嘉锡;有新中国成立后的数学系毕业生、因攻克世界著名难题哥德巴赫猜想而轰动全国的陈景润。群贤毕至,盛况空前,三千余人的建南大礼堂座无虚席,还得另辟两个分会场。

在大会发言中,吴亮平、卢嘉锡、美国厦大校友会会长吴厚沂、香港厦大校友黄克立等都是出口成章妙语连珠的演讲高手,博得全场掌声,笑声阵阵。省委书记项南却抓住机会,语出惊人,意有所指。他说:嘉庚先生不仅是爱国主义者,他比大多数共产党员更无私、贡献更大,他是厦大的精神财富,也是师生的一面旗帜,永远值得大家学习。项南言简意赅,他把这次校庆升华到增强自信、弘扬嘉庚精神的高度。

时过40年,如今厦大已成拥有数万学生的国内一流、世界知名大学。在即将迎来厦大百年校庆之际,欣悉厦大现任党委书记张彦同志宣称,百年校庆将以弘扬嘉庚精神为主轴,并称这是对厦大百年初心的回望、先进文化的传承。诚如所言,以嘉庚精神为主轴正是贯串厦大百年的一根红线。

厦门大学跟中国共产党同创于1921年,嘉庚先生“创校理念”与中国共产党“创党宗旨”不谋而合。中国共产党宗旨包含了嘉庚精神的精华,嘉庚先生是终生不渝实践“宗旨”的一面旗帜、一员先锋!

在新的一百年里,厦门大学也必将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做出更大贡献!

1984年,厦大领导班子完成新老交替,曾鸣同志转任福建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化学系教授田昭武院士出任厦大校长。年逾半百的我也被调离厦大,出任福建省人才交流服务中心副主任,省人事局、科技干部局副局长。回首我在厦大这13年,是我正值青壮年华,受到最为严峻斗争考验和繁重工作锻炼,这是我最值得留恋和回忆的一段不平凡岁月,厦门大学永远在我心中!

(2020年盛夏写于福州白马河寓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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