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 萌,郑雷振,尹小君,李大欢,张国秀△
(河南科技大学第一附属医院:1.急诊科;2.胃肠外科,河南 洛阳 471000)
急性百草枯中毒是我国常见的农药中毒类型之一,是一种全身性危急重症疾病。因百草枯致死量小,尚无特效性解毒药物,若未及时治疗,病情危急,病死率明显升高。肺损伤是百草枯中毒最早发生且发生率最高的并发症之一,甚至进展至最后诱发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多器官功能障碍等,病死率高达50%以上[1-2]。目前对急性百草枯中毒肺损伤患者,临床尚无特异性药物,仅采用洗胃、血液灌流等方法,虽然能挽救患者生命,但对肺损伤缺乏理想效果。百草枯中毒后出现的一系列反应,首先进行的脏器即是肺脏,与中医“肺位最高,邪必先伤”相一致[3]。参附注射液来源于中医古方“参附汤”,从人参、附子提取而来,具有补元气、补脾益肺的功效[4]。现将本院收治的50例急性百草枯中毒患者作为研究对象,对患者采用参附注射液治疗,旨在为肺损伤的临床治疗提供依据,现报道如下。
1.1一般资料 选取本院2017年12月至2019年12月收治的50例急性百草枯中毒患者,将其分为两组。对照组25例,男10例,女15例;年龄25~68岁,平均(47.05±7.96)岁;中毒至诊治时间30 min至3 h,平均(1.38±0.43)h;口服20%原液的剂量5~15 mL,平均(7.83±1.83)mL。观察组25例,男9例,女16例;年龄25~66岁,平均(48.14±8.01)岁;中毒至诊治时间30 min至3 h,平均(1.42±0.45)h;口服20%原液的剂量5~15 mL,平均(8.12±1.80)mL。两组患者基线资料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可进行比较。该研究符合本院医学伦理委员会审批标准,且审核通过。所有患者知情本研究,并签署了同意书。诊断标准:患者出现持续性烧灼痛、恶心呕吐、呼吸困难等症状;口腔、舌黏膜轻度或重度糜烂,无溃疡及色素沉着;经询问家属服用百草枯。 纳入标准: (1)所有患者均口服百草枯;(2)具有完整的临床表现、体格检查、实验室指标等资料;(3)患者精神良好、认知清晰。排除标准:(1)既往合并严重心、肝、肾等脏器疾病;(2)合并感染、脓毒症、凝血机制异常及脑血管疾病;(3)认知异常、精神障碍者。脱落与剔除标准:研究期间主动退出者;因合并其他并发症死亡者。
1.2方法
1.2.1治疗方法 所有患者入院后及时确诊,给予洗胃、导泻处理,使用环磷酰胺、肾上腺糖皮质激素、维生素E、维生素C等药物,进行脏器功能支持治疗。对照组采用血液灌流,JF-800A型血液灌流器(珠海健帆生物技术有限公司),先灌流4 h,每2小时检测1次百草枯浓度,至血液内无百草枯成分停止。观察组在此基础上采用参附注射液(雅安三九药业有限公司)治疗,参附注射液50 mL+5%葡萄糖溶液250 mL,静脉滴注,每天1次,连续14 d。
1.2.2观察指标 (1)比较两组患者28 d内病死率及肺纤维化发生率。肺纤维化:患者出现进行性气急、干咳,肺部湿啰音或捻发音,胸部检查两肺中下野有弥散性网状阴影或结节状阴影,偶然有胸膜腔积液,增厚或钙化;肺功能检查见肺容量减少,弥散功能降低,有低氧血症。(2)比较两组患者动脉血气指标,即在治疗前、治疗3 d后采集动脉血3 mL,测定动脉血氧分压(PaO2)、肺泡气动脉血氧差(PA-aDO2)、氧合分值(PaO2/FiO2)。(3)比较两组患者治疗前、治疗后3 d白细胞介素-6(IL-6)、IL-8及血清基质金属蛋白酶-9(MMP-9),即采集静脉血后,以酶联免疫吸附法测定。
2.1两组患者28 d内病死率及肺纤维化发生率比较 观察组患者28 d内病死率、肺纤维化发生率均低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表1 两组患者28 d内病死率及肺纤维化发生率比较[n(%)]
2.2两组患者治疗前后动脉血气指标比较 两组患者治疗前动脉血气指标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两组患者治疗后的PaO2、PaO2/FiO2水平较治疗前明显增加,PA-aDO2下降,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观察组治疗后PaO2、PaO2/FiO2水平高于对照组,PA-aDO2低于对照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
表2 两组患者动脉血气指标比较
2.3两组患者治疗前后IL-6、IL-8及MMP-9水平比较 两组患者治疗前的IL-6、IL-8及MMP-9水平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两组患者治疗后3 d的IL-6、IL-8及MMP-9水平较治疗前降低,且观察组治疗后的IL-6、IL-8及MMP-9水平低于对照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3。
表3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IL-6、IL-8及MMP-9水平比较
百草枯是世界范围内广泛使用的除草剂,因百草枯导致的急性中毒是临床常见的中毒类型,并排在中毒领域的第1位。百草枯致死量小,病情进展快,临床缺乏特异性药物,治疗难度显著增加。一般成人在口服30~40 mg/kg后,或口服20%原液5~10 mL,多会因不可逆性肺纤维化、多器官功能障碍等症状导致死亡,部分患者会在短时间内死亡。当前,百草枯中毒机制的研究进入分子表达及DNA表达领域,并会刺激机体生成大量的活性自由基,引起脂质过氧化等一系列连锁反应,致组织细胞氧化损害;同时大量炎症介质及细胞因子的释放,全程参与了组织器官的损害及脏器纤维化[5]。百草枯中毒导致肺损伤具体机制的相关因素有:(1)百草枯自身或其代谢产物,会直接损害到组织器官,使其受损;(2)百草枯中毒后会释放大量的活性氧自由基,导致肺脏、肝脏、心脏等组织器官细胞膜脂质过氧化,致重要器官缺氧及其功能损害[6];(3)百草枯具有强烈的刺激性与腐蚀性,会直接损害组织细胞,机体产生炎症细胞浸润,导致一系列应激反应及全身炎症反应综合征,待进展至后期,机体重要器官缺氧及高代谢,造成肺损伤[7]。患者在口服百草枯后,内毒素会引起机体肺脏肿胀、肺炎症细胞浸润及肺泡结构损坏等情况,导致患者死亡。
当前临床治疗百草枯中毒尚无特异性药物,入院后及时进行洗胃、导泻等治疗,及时排出体内的毒素;同时利用血液灌流可清除血液循环内的毒素,并根据血液毒物浓度使用一个或多个灌流器,以此尽快降低血液内毒物,促使患者尽快恢复[8]。虽然常规西医治疗能够清除体内毒素,但难以改善患者肺功能。百草枯中毒后出现的一系列反应,首先进行的脏器即是肺脏,与中医“肺位最高,邪必先伤”相一致。中医学对肺损伤的病名并无记载,但对其临床症状,中医早就有记载。《灵枢·本脏》记载“肺高者上气,肩息咳。”肺损伤的发生,多是由于感受外邪导致,“正气存内,邪不可干”,故中医治疗时,以补脾益肺、固表祛邪治疗为主。
参附注射液属于一种扶正固脱、回阳救逆的中药注射液制剂,来源于古方“参附汤”,从人参、附子中药提取而来。其中人参具有大补元气、补脾益肺、生津、安神益智的功效;附子是一种大热中药,归心经,肾经和脾经,具有回阳救逆、补火助阳、散寒止痛的功效。现代药理研究中,参附注射液具有多靶效应,其中人参皂苷具备钙拮抗剂的作用,能够阻断细胞结构的破坏;同时能增强心脏的收缩力及心搏出量,改善心肌功能[9];此外能降低机体血液黏滞度,改善组织微循环,清除氧自由基,防止会组织器官的受损;乌头碱具有β、α受体的激动作用,可扩张全身血管,降低心脏负荷、心率及心肌耗氧量;同时能清除体内氧自由基,减轻脂质过氧化程度,提高心肌缺氧耐受能力及机体适应性,预防组织器官损害[10]。本组研究中,观察组患者28 d内病死率、肺纤维化发生率均低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与刘亚晶等[11]研究相一致,说明百草枯中毒患者经参附注射液治疗后,能够降低肺纤维化发生率,减低病死率,具有一定的治疗肺损伤的作用。
百草枯中毒后会改变机体的氧化还原反应,大量炎症细胞黏附于肺血管内皮细胞,增加血管通透性,导致肺水肿、急性肺损伤等并发症发生;同时肺损伤、肺泡上皮通透性增加,导致肺部氧交换障碍,诱发低氧血症[12]。本组研究中,观察组治疗后3 d PaO2、PaO2/FiO2水平高于对照组,PA-aDO2低于对照组(P<0.05)。提示,百草枯中毒后患者采用参附注射液治疗,能够改善患者低氧血症,增加氧交换功能,以此阻断肺损伤进展,改善肺水肿、肺损伤症状。
IL-6、IL-8是反映机体炎症反应的重要指标,机体在受到创伤、感染、炎症刺激下,IL-6、IL-8水平会急剧提高,因患者在合并肺纤维化后,机体呈现炎症介质“瀑布样”释放,进而增加IL-6、IL-8水平。在肺纤维化发生早期,MMPs分泌逐渐增加,活性增强,进而会破坏肺部基底膜,使细胞外基质被降解。MMP-9是MMPs的重要一员,当百草枯中毒发生肺纤维化后,早期MMP-9含量急剧升高,进而降解上皮细胞基底膜的降解,并逐渐沉积,导致肺纤维化的发生。本组研究中观察组治疗后的IL-6、IL-8及MMP-9水平低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提示,百草枯中毒后患者逐渐出现肺损伤,对患者采用参附注射液治疗后,可降低早期炎症反应,延缓肺纤维化的进展,减少胶原堆积,对百草枯中毒后肺损伤有较好的治疗作用。
综上所述,参附注射液能够延缓急性百草枯中毒患者的肺损伤进展,降低肺纤维化发生率,直接对抗毒素对肺部的损伤,改善氧交换功能,降低病死率,改善患者预后,获得一定的应用价值,值得推广应用。但本研究仍存在一定局限性,研究样本量少,且该药物是否能够从根本上遏制肺纤维化的发生、进展,是否可作为靶向治疗,仍需临床进一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