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保尔
“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在浙江桐庐县城的街头巷尾,经常可以看见一个身材瘦小面目清秀的阿姨,提一只小竹篮,兜售香豆腐干。我经常买来吃的,味道好,至今都记得很清楚。”“就是俺娘吔。”我前面这么一说,继元立马回答道。原来,那个几天没吃就会惦记着的豆腐干,是徐畈村徐继元家的祖传手艺,到继元是第四代。他们一家四代做一块香干,只是为了初味的坚守。
昨晚,接女儿第一次回国,到桐庐已经是次日凌晨两点多了。因睡得迟,起来也迟。吴土荣会长和李教授好几个电话来催,说是申屠俊老总有约去考察,但没说去哪里。高速上驱车一刻钟,便到了目的地江南古村落徐畈村。“徐记”豆制品厂就在村委大院隔壁。申屠俊是徐继元的老表,也是从小吃这块豆腐干长大的,在外拼搏多年,事业有成,非常想能再尝到小时候的味道,故让老表继元把这块香豆腐干重新做起来。今天,我们是来品尝鉴赏的。
茶几上已经摆好一盘新鲜出炉的香干,与通常的酱油色不同,淡淡的茶色,薄薄的体形,约5公分见方,一看就是当年阿姨售卖的茶干式样。由于临时出发没有吃早饭,有点迫不及待了,顾不上矜持,拿起一块就吃起来。开洋味,弹性十足,口感非常好。我吃香干有个独有的习惯,不是慢嚼细咽,而是把香干咬成小丁块,待到有充满口腔的感觉,闭紧嘴巴,把香气关住,然后吞下去,小丁块的糙感在通过喉咙的时候,会有一种别样的体验。豆干香气会随着吞咽,下灌肠胃,上蒸脑门。这个吃法像极了以往大人们吃柜头酒的“一口闷”。就这样一口气四块落肚,因为是空腹,回应上来满满的是开洋茶干的香味,回味无穷。
“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做香干的?”“20来岁。”继元回答说。那时,他觉得一个小后生整天在家包豆腐没有出息。虽然学得了手艺,得到了父亲的亲授真传,但继元绝不安心于此行。于是,他去开手扶拖拉机呀,开农用中巴车呀,折腾了好多年。继元的父母年迈也做不动了,一晃这块豆腐干近30年没有露面了。直到最近,老表申屠俊的强烈味觉要求,继元又重新拾起这块开洋豆腐干。他们租了厂房,购置设备,建起了豆制品厂,打“徐记”品牌,夫妻俩准备好好干一场。继元老婆一边带大家参观厂房,一边介绍豆腐干的制作过程。别看一块小小豆干,方寸大小,从黄豆到豆干,要经过选豆、发泡、磨豆、过滤、烧浆、点卤、成形、分块、包干、压榨、调汤、焐焖、起锅、拆包等程序,而且都是手工活,每个细节都不能马虎,还要凭经验和技术掌握分寸。的确,每一口美味都来之不易啊。“现在我和继元一起做香干。想当初他追我的时候,约会没有开口就塞两块香豆腐干给我。我是被继元的香干‘骗来的。”呵呵,这块香干果然魅力强大。正应了“唯美食不能辜负”这句老话。
“姆妈,明堂里(徐畈的俗称)的豆腐干,你吃吃看。”“就是这个样子的。”老妈吃一口,像是在品味曾经的过往。然后,似自言自语道:“就是这个味。”又像是邂逅一场久别的重逢。我告诉妈,这是继元家做的,我也是刚刚才认识。他太公辈起就在嘉兴“永昌”老字号做开洋香干的。“哦,原来是他们家。你们外公那时在西塘做毛纸生意,回来路过嘉兴,吃住就在他们家落脚的。外公与他爷爷是蛮好的小弟兄。那时,我还小但有點记忆了,跟在你外公后头,到他们家就吃这个开洋豆腐干。听说,上海滩上的大老板都点名要吃永昌豆腐干的。”我听得是云里雾里,天底下还有如此凑巧的事体,真叫无巧不成书啊。由这块香干引出了老妈的一个小小回忆,其中透露出不少的信息。不过,有一点似乎可以肯定,那就是当年“永昌”开洋香干的名气是很大的。
如今,继元夫妇是想通过现代工艺,把祖传的开洋香干发扬光大。愿“徐记”如当年“永昌”一样,繁荣昌盛,生意兴隆。 (责任编辑 姚定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