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虹桥,沈璐敏
(1.西安交通大学 金禾经济研究中心,陕西 西安 710049;2.西安翻译学院 工程管理系,陕西 西安 710105;3.浙江理工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8)
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建议》指出,推进区域协调发展是我国经济步入高质量发展阶段的主要任务之一。实施区域协调发展战略也是新时代解决我国区域发展面临的不平衡不充分的社会主要矛盾的有效路径。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区域经济发展战略总体上呈现出从非均衡到均衡发展的动态演变轨迹。1979-1999年间实施的东部沿海开放战略,旨在鼓励一部分地区以先富带动全国各地区共同发展,期间尽管各地区经济都有不同程度的高速增长,但东部沿海地区的经济发展明显高于西部地区,因而出现了区域经济差距扩大的趋势。1999年后,为了缓解地区经济不平衡发展,中央相继实施西部大开发、中部崛起、东北振兴等多轮驱动的区域统筹发展战略。但就目前来看,东西部区域之间发展依然不平衡,区域经济不协调的问题仍然存在。
研究显示,中国东西部地区发展水平差异在改革开放初期并不明显,甚至有些缩小,但是至20世纪90年代以后东西部地区发展差异越来越大[1];20世纪90年代初中国地区差距真正出现明显拉大的趋势,1991-1995年基尼系数从0.243 6上升至0.274 7,不过在1996年基尼系数再次出现下降[2]。DÉMURGER S et al[3]认为基础设施(如交通网络、电力、电讯等)发展水平差异能显著地解释部分地区经济增长的差异。DÉMURGER S et al[4]以地理位置和优惠政策变量作为中国地区发展差异的回归变量,发现地理因素(沿海与内陆)是影响区域经济增长的主要原因。另有学者围绕新古典经济增长理论和新经济增长理论探讨了我国区域经济差异问题及其收敛条件[5-12]。
对区域间经济差距的时空变动研究,不同学者所采用的方法和指标不同,观察的地理空间范围和时段均不同,得出的结论也各不相同。例如胡鞍钢等[1]认为对同一地区的发展差异进行分析时,使用绝对差异指标和相对差异指标会得出不同的结论,原因在于区域经济发展差异在不同的时段、不同的空间层次和空间格局上表现出的趋势和特征不同。而覃成林[13]认为即使都采用了相对差异指标,但研究所选取的分析变量不同也可能会导致不同的结论,因为不同的指标测度差异的角度并不一致。学术界目前更倾向于使用具有可比性的相对差异指标,如基尼系数、变差系数和泰尔指数等。杨开忠等[14]最早对中国区域经济差异展开研究,利用变差系数计算了1952—1985年中国人均国民收入的相对变化程度,得出省际差异大体呈倒“U”型变动;六大区域的差异大体呈倒“S”型变化;东中西三大经济带的差异表现为递增趋势,中国区域经济发展差异总的趋势呈正“U”型变化。之后,又继续采用变差系数、加权变差系数和加权离均差系数计算了1952—1989年间的人均国民收入,指出中国沿海与内地经济差异呈“V”型或近似“U”型变化。魏后凯[15]通过计算1952-1990年东中西部人均国民收入的加权变异系数,发现以1978年为转折点,各省市之间收入差距大致呈倒“U”型变动。郭金龙等[16]发现改革开放以来东中西部地区GDP绝对差距明显,相对差距变化趋缓。杨明洪等[17]采用Theil指数发现1978—2003年间中国七大地带间的差距仍是地区差距最为突出的问题。覃成林等[18]分别计算了2001-2010年全国四大区域以及31个省市区的区域发展差异的变化趋势及特征,指出全国区域经济协调发展水平总体上显著提高;孙亚男等[19]利用 Dagum 基尼系数及其分解方法测算了不同区域协调发展战略下我国地区经济发展的差距及变化特征,证明随着五年规划的更替,考察期内我国区域经济发展差距呈“先降后升再下降”的倒“N”型趋势,且这一趋势不因区域划分方式的改变而改变。更进一步地,任保平等[20]利用经济密度、变差系数、相对发展率及莫兰指数,测算了新中国成立70年以来中国各省域的发展差异,发现东中西部三大区域的经济密度呈现出不断上升的趋势,且三大地区不同省份的经济发展水平差异较大,经济发展速度也存在较大差距。
综上所述,现有文献对于区域经济发展差异的有益探索,主要基于省级单位研究中国区域差异或基于县域单位研究省际差异为主,并普遍认为中国区域差距从20世纪90年代以后逐渐拉大。那么,沿着这个思路,我们要思考的问题是,在新时代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阶段,东西部不同区域之间以及各区域内部原有的经济差异是否发生了变化?如果发生了变化,这些差异是否可以在同一个框架和基础上识别、量化和比较?如何理解这些不同区域之间以及区域内部的经济差异?不同区域的经济差距发生了哪些变化?等等。这些问题对于中国区域经济协调发展至关重要。
因此,本文在总结梳理现有研究的基础上,以浙江省和陕西省为样本分析单位,利用1997-2017年的面板数据,对比分析我国东西部地区发展差距的动态演化和空间特征,并进一步研究区域经济差距的形成机理与影响因素,以期为高质量发展背景下推动实现区域协调发展战略提供经验支持与决策参考。之所以选择浙江省与陕西省作为比较对象,主要基于以下考虑:浙江是中国改革开放的先行地,是东部沿海地区民营经济最发达的省份,拥有经济先发优势、外向度高、民资充裕、跨境电商和浙商人才等诸多优势资源,并以最具活力的浙江模式引领中国经济发展。而陕西作为古丝绸之路的起点,是中国向西开放的前沿地带,是实施“一带一路”倡议的重要节点,这种特殊的地理位置、自然资源禀赋和生态环境,使陕西在我国的能源和国防战略考量中具有不可替代的地位。笔者认为选择这样两个省份,更能够准确地反映出中国东部地区与西部地区的发展模式差异,特别是揭示西北地区发展差异化现象及其形成原因的研究,对当前我国区域经济协调发展和区域一体化发展等系列问题具有重要的理论与现实意义。
根据研究需要,本文测算了1997-2017年浙、陕两省及省内各城市经济密度,以期从经济密度差异的时空演变态势分析两省各地区经济差异的变化,考察不同区域单位面积上的土地利用效率和经济集中程度。主要计算公式如下:
(1)
其中,Yi,t代表该区域的经济密度,单位为万元/km2,GDPi,t为该地区当年生产总值,Si为该地区总面积。一般而言,经济密度越大,该区域经济发展水平越好,发展质量越高,竞争能力也越强。
1.变差系数
变差系数Cv是分析统计数据离散程度的一种常用指标,在经济领域常用来衡量地区发展的相对差距,一般由统计数据的标准差与其均值之比计算,具体公式如下:
(2)
2.相对发展率
为了测度浙、陕两省各城市的经济发展能力,引入相对发展率(Nich)指标考察经济密度在一定时期内相对不同区域的发展速度,计算公式如下:
Nich=(y2,i-y1,i)/(Y2-Y1)
(3)
其中,y2,i与y1,i分别代表第i市在研究期末和期初的经济密度,Y2和Y1分别表示整个省域在研究期末和期初的经济密度。
文中浙江省和陕西省1997-2017年相关统计数据分别来源于《浙江统计年鉴》和《陕西统计年鉴》。
经过测算,可得到浙、陕两省以及省内各地市的经济密度数据,以具体考察各单位面积土地上的经济集中程度和经济发展水平。本文仅选取部分代表年份的测算结果进行分析。
浙、陕两省的经济密度时间变化趋势如图1所示。自1997以来,浙、陕两省及省域内的经济密度均呈现出上升趋势,说明两省的经济集聚程度显著提升,两省的经济发展水平和经济效率也越来越高。2000年之后,两省经济密度增长速度加快,区域间的经济差距迅速扩大,浙江经济发展远远超过陕西。这一时期,“南方谈话”为东部沿海开放带来了新的发展契机,浙江地方政府提出民营经济不限发展比例、不限发展速度、不限经营方式和不限经营规模的发展理念,极大地调动了民间各类经济组织与个人的生产积极性,浙江省经济集中程度和竞争能力快速提高;随后中央提出的“西部大开发”政策,以东部先富地区逐步带动了西部地区的经济发展,陕西经济密度开始明显提高,但经济发展水平和经济集中程度远远落后于浙江。2009年以后,浙、陕两省的经济密度继续提高,经济增长速度进一步加快,两省发展呈现出较大的发展差距。其中,以1997,2007和2017年的密度测算结果为例,浙江省的经济集中程度和发展水平分别是陕西省的7.5、6.8和4.7倍;浙江经济密度最高城市分别是陕西经济密度最低城市的79.2、58.5和31.6倍。尽管数据分析表明,浙、陕两省的经济密度均呈现出显著的增长趋势,但两省及省内各城市经济密度差距明显(见表1,97页),经济发展水平仍表现出很强的不协调现象。
图1 浙、陕经济密度变化趋势
从表1可见,浙江省各地市的经济密度呈现出显著的增长趋势,省内每单位土地都能创造较高价值的财富,每单位土地的利用效率都得到充分发挥。以2017年测算结果为例,杭州、宁波、嘉兴、绍兴、舟山等市的经济发展水平尤为突出,土地利用效率超过5 000万元/km2,高于当年浙江省平均经济密度4 965.07万元/km2。但同时也存在经济发展的短板城市,如衢州和丽水发展水平较低,区域内不协调现象不容忽视。相比之下,陕西省内各地市的经济密度相对较低,省内各城市经济发展水平也存在较大差异。2017年数据显示,西安经济发展程度最好,一直居于西北地区经济发展的领头羊地位,而省内其他城市经济密度整体偏低。咸阳相对较高,宝鸡和渭南相对较低,铜川、汉中、安康、商洛、延安和榆林单位面积土地上的经济集中程度,远远落后于陕西省经济密度的平均水平。其中,安康和商洛的经济密度分别只有414.24,386.53万元/km2,延安的经济密度仅为354.47万元/km2,都远低于浙江省内经济密度水平最低的丽水723.16万元/km2,这种状况尤为引人注意。尽管陕西省的经济密度在逐步增加,但其经济集中程度不高,土地利用效率整体处于一个较低的水平,区域竞争能力低下;同时,陕西省内各城市经济发展水平也存在较大差异,发展现状非常严峻。
表1 浙、陕两省各地市代表年份经济密度(单位:万元/km2)
1.变差系数测算
根据经济密度测算的结果进行相对差异分析,可以得到浙、陕两省的变差系数。其测算结果的变化趋势如图2所示。从中可以发现,陕西的变差系数变化较大,浙江的变差系数比较平缓。这说明了浙江省内各城市的经济密度相对较集中,离散程度不大,各城市经济发展水平整体较高;而陕西省内城市经济密度水平差距比较明显,离散程度较高,例如,西安、咸阳两市的经济密度较高,安康、商洛、延安等其他城市的经济密度相对较低。就浙、陕两省变差系数的变化趋势而言,陕西省内各城市的发展差异变化基本表现为一个先下降后上升的趋势,且目前基本维持在1.8-1.9附近;而浙江的经济发展差距呈现出缓慢上升趋势,但在2010年以后基本维持在0.7附近。变差系数的变化趋势进一步说明浙、陕两省之间以及陕西省内部存在显著的经济差距,东西部地区经济发展不平衡不协调问题必须重视。
图2 浙、陕两省变差系数变化趋势
2.相对发展率
为了更加准确地考察浙、陕两省各城市相对于各自省份的经济发展速度,分析不同省份不同城市的经济发展水平,我们将进一步计算不同城市的相对发展率。本文将1997-2017年划分为三个时段,根据我国东西部地区不同的发展历程分为1997-1999年、2000-2008年和2008-2017年三个阶段是比较有研究意义的。
浙、陕两省各城市的相对发展率计算结果如表2所示(见98页)。可以发现,浙江各城市的相对发展速度基本相差不大,杭州、宁波、嘉兴和舟山的相对发展速度整体处于较高的水平,带动了全省整体经济的发展;绍兴紧随其后,湖州、温州、金华、衢州、台州和丽水相对发展速度较低。其中温州、绍兴、台州相对发展速度不断下降,以温州下降最为显著,影响了浙江整体的经济发展水平;其他城市相对发展速度略有波动但总体表现出缓慢上升趋势。因而,尽管浙江整体的经济发展水平在不断提高,但不同城市的相对发展速度不同,且随着时间的演化表现为不同的变化特征。
表2 浙、陕两省各城市相对发展率(%)
陕西省内不同城市之间相对发展速度存在较大差异,其中西安相对发展速度较快,呈现先降后升的“U”型发展趋势;宝鸡、咸阳紧跟其后,相对发展水平较高;其他城市相对发展水平很低。就不同城市相对发展速度的空间演化而言,西安、渭南的相对发展速度在不断提升,宝鸡、咸阳较为稳定,铜川的相对发展速度则呈下降趋势;而延安的发展速度波动较大,呈倒“U”趋势;榆林地区在2000-2008年间发展迅速, 2009年起增速变缓。整体而言,陕西地区经济发展基本依靠以西安为中心的关中城市群的带动,汉中、安康、商洛和延安等城市发展跟不上陕西经济整体的发展速度。
总体而言,从浙、陕两省不同城市经济密度的对比分析可以看出,各省内部不同城市之间的经济发展水平也存在较大差异。
上述数据分析表明,浙、陕两省区域经济发展差距逐步扩大。究其原因,除了受两省固有的资源禀赋、发展基础以及地理区位等客观因素影响外,更深层次的原因在于制度性约束与政府行为差异、经济结构与企业经济类型差异以及地域文化心理等人际差异的影响。
改革开放尤其是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浙江在特定的初始约束条件下,选择民营经济作为基层组织制度创新的切入点,这种组织创新是以自下而上的方式进行的,表现为一种连续的突进式的企业组织创新。一旦初次组织制度创新带来新的潜在收益机会形成差异,客观上就会形成进一步推行制度创新的集聚效应,从而诱导浙江地方政府行为继续沿着推进非公有经济发展的道路前进,由此形成了以民营经济为主的城乡混合型经济,这种经济类型反过来又促进了地方政府的制度创新。陕西在特定的初始条件和自上而下的政策安排作用下,地区经济结构与经济组织形式的变迁呈现出“锁定”状态,主要表现为地方政府与基层组织缺乏制度创新的内在动力;加之以重工业、能源化工和专业性很强的军事工业等产业虽然集中,但基本服务于国防需要,且产业链条较短,难以形成对地区经济发展有利的产业集聚效应[21]。因此,来自政策层面的制度性约束对微观层面的地方政府行为和经济组织形式产生重大影响,并形成了转型进程中的东西部地区不同的发展模式和发展差异。
陕西的特殊性表现在,改革开放前20年,出于国防安全的考虑,主要承担了全国相当大比例的高新武器装备研制、军品技术改造和条件保障投资,在国家能源战略中扮演了重要角色。这种以国防系统和能源化工为主的国有属性单位,主要完成体制内下达的纵向产值和科研任务,具有显著的“迁入性”特征和管理体制机制,普遍缺乏为陕西当地经济和社会发展服务的主动性和自觉性,在这种战略约束条件下,陕西逐渐形成“国”富“民”弱 、“国重民轻”的重型化产业结构,在某种程度上约束了民营企业的发展壮大,也决定了陕西地方企业不同的发展轨迹和绩效表现。相比之下,浙江在改革以来的快速发展,主要得益于微观经济主体的自发创新、基层政府组织的主动支持和地方政府的保护性默许[22]。浙江地方政府率先革新营造出相对宽松的市场体制环境,因地制宜发展特色产业,发挥区域比较优势,使民营经济迅速成为浙江模式和浙江精神的名片。这种模式不仅仅是区域经济的发展模式,也是一种“准需求诱致”的制度变迁和制度创新模式[23-24]。这种模式和特点决定了浙江经济具有极强的自组织性和自适应性,以及很强的生命力[25]。
陕西与浙江等东部沿海发达省区的经济发展差异,不仅表现在制度性约束与政府行为、经济结构与经济类型的差异上,更深层次的原因在于地域文化心理等差异上。浙江自古具有浓厚的商业文化氛围,浙江人有强烈的商业意识和创业冲动,建实功、讲实际、敢吃苦、会经营是浙江人的特点,这种传统的人文环境形成一种特有的人力资本,使经济主体的行为方式与市场经济有着天然的亲和力[22]。比对浙江,陕西文化的最大特征是太过保守,陕西人普遍缺乏闯劲,安于现状,等、靠、要思想严重,缺乏敢为人先的精神;陕西人无论性格志趣、文化心理、需求结构与行为方式,还是在创新创业乃至人生轨迹都与浙江等东部地区显著不同[26],由此形成科技教育存量与市场经济发展水平极不协调的 “陕西现象”。这种不同的地域文化心理等人际差异使得具有相同社会经济特征的人们趋向聚集,并累积形成一种自我强化的动态机制,进而进一步扩大了东西部不同区域之间的初始差距。尤其是当前改革进入深水区,改革的难度和成本越来越高,地区发展的思想观念障碍既来自体制外,也来自体制内,因此重视人际差异对区域发展差异的影响依然具有重要意义。
努力缩小地区之间的经济差距,推动实现区域协调发展是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根本性要求。本文以浙、陕两省为样本单位,对高质量发展背景下东西部经济发展差异及时空分布特征进行了分析,通过测算1997-2017年浙、陕两省域的经济密度、变差系数及其相对发展率,对比分析了浙、陕两省及省域内不同城市的经济发展水平及土地利用效率的差异,并对浙、陕区域经济差距的影响因素及形成机理进行了探讨,最后从区域协调发展的战略目标出发,根据研究结论提出相应政策建议。
第一,通过1997-2017年浙、陕两省及省内城市经济密度的对比分析,浙江省及省内各城市的经济密度显著增长,目前都处于较高发展水平。陕西省及省内区域经济密度虽然在逐步增加,但其经济密度整体处于一个较低水平,经济发展较之浙江等东部沿海地区依然落后,经济效率低下;同时,省内各城市经济密度也存在较大差异,区域经济发展不协调问题依然突出。区域经济高效率高质量发展,应该充分认识和发挥各区域经济禀赋资源的变化特征及其产业结构优势,充分考虑和依托公有制经济与非公经济发展的新变化和新格局,着力把区域经济的新变化、新优势和新格局转化为可持续自我增强的发展机制。
第二,通过1997-2017年浙、陕两省总体变差系数和相对发展率的变化比较,可以看出2015年前浙、陕相对差距较大,之后两省相对差距逐步收敛。浙江省总体发展差异基本维持稳定,区域协调发展态势良好;陕西省内经济总体发展差距较大,区域内不同城市的经济发展水平不一。高质量发展背景下,陕西等西部地区应该筹划发展新思路和新举措。
上述数据分析表明,陕西省内经济高质量发展明显落后于浙江。按照十九大对当前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概括,陕西经济高质量发展,既是“不平衡”问题,又是“不充分”问题。因此,根据前述分析,借鉴浙江等先发地区的发展经验,可得出以下几点政策启示:
第一,大力发展以民营经济为主的非公经济,激活区域经济活力。民营经济是推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的重要力量,是推动各地区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主体,也是实现区域经济协调发展的重要抓手。近年来,以陕西为代表的西部地区通过优化营商环境、推进公平准入、完善政策等措施,使民营经济逐渐成为区域经济新的增长点。但从总体看,陕西等西部地区的民营经济实力与公有制经济反差鲜明,比对浙江等东部沿海地区,国有资产产权主体不明晰、国有资本比重过大、市场经济不发达、民营经济发展缓慢、缺乏合作话语权等是制约陕西乃至西部区域经济发展不均衡、不充分的重要因素。破解经济发展困境的出路就是改革和创新,因此,在高质量发展背景下,陕西等西部各省份要结合区域经济发展的重点和特色,以浙江等东部沿海地区的发展模式为典范,大力推动以民营经济为主的非公经济发展,营造良好营商环境,助推区域经济协调高效率高质量发展。
第二,深入推进混合所有制改革,推动区域经济协调发展。混合所有制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制度的一种基本表达形式,发展以民营经济为主的非公经济是实施混合所有制经济的重要途径和力量。推行混合所有制改革的本质和目的,是要改善国有资本配置资源的能力,提高国有资本运行效率,进而增强国有经济的活力、影响力、抗风险能力和控制力。在经济高质量发展背景下,陕西等西部地区应积极借鉴浙江等东部沿海地区混合所有制经济的改革经验,以混合所有制经济改革作为改革省属国有企业的重要突破口,大力发展民营经济,合理进行股权结构、治理结构和治理机制的调整,探索出适合各省省情的混合所有制公司治理方式,力争形成国有经济和其他所有制经济相互促进、共同发展的和谐局面;同时也要营造一个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坚持公正、公平、公开原则,使国有资本和非公有资本在市场监管、信贷政策和产业政策等领域享有均等的机会和权力,加强交易双方的产权保护,既防止国有资本流失,也防范民营资产被侵吞,使国有资本和非公有资本的权益得到同等的保护。
第三,继续深化市场体制改革,协调处理好放与管的关系。改革开放40年来浙江经济社会取得的显著成效,得益于自下而上的民间需求倒逼政府实施一系列有利于区域经济协调发展的改革措施,而陕西地区产业格局的形成前期主要受制于制度约束和市场结构等。因此,在新时代高质量发展背景下,中央和地方政策的制定,在技术层面上必须考虑东西部不同区域经济发展的阶段性和市场的特殊性。在推进市场改革的过程中,浙江与陕西地方政府要进一步转变观念,真正实现政企分开,建立起与市场经济体制相适应的国有资产管理模式;遵循市场规律和企业发展规律,着力改革国有资本授权经营体制,加快向国有产权“决策者”“监管者”身份转变;工作重点应放在指导、鼓励和服务上,不搞“一刀切” “拉郎配”,积极引导国有资本和民营经济协调发展;着力推进混合所有制改革和股权多元化,多措并举,全方位为“非公资本走进来,国有资本走出去”创造条件,推动实现东西部区域经济高效率高质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