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扬 伊恩·特雷塞尔特
小的时候,我在金鱼养殖场长大,那是一段我曾珍藏的记忆。养殖场位于一片天然湿地,水来自纵横交错的小溪小河,湿地四周林木环绕。清晨,鱼塘水汽升腾,方圆数里便弥漫着悠悠薄雾。然而,如此美景,背后却是繁重的工作:白昼苦长,劳作无尽。现在,身处新冠疫情危机,我却常常想起那个地方。
2 20世纪20年代末,曾祖父创办了猎溪渔业公司。相传,罗斯福总统曾在丘吉尔首相的陪同下从曾祖父手里买过金鱼,当然只是传说而已。祖父痴迷水产养殖,对养殖场进行了现代化改造,把生意一步步做大。养殖场后来传给了我父亲和姑姑,现在由表兄打理。
3上世纪80年代初,养殖场一片蓬勃景象。还记得父亲整天泡在里面干活。有一段时间,我们就住在养殖场里,但他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心扑在工作上。这样的工作精神,令他错过我的许多重要时刻。为让他改变,我就编了一套词儿:“你当然得去干活呀,鱼儿不知今天是我生日。”我就是想让他愧疚,
4我最终没有继承家业,鱼非我所爱。结果,我在表演艺术方面做出了成绩——是幕后,不是台前。2019年春天,我离开那个圈子,当了全职爸爸。机会难得,我本打算在家待上六到八个月再重找工作。转年1月份,我当上了老师。后来一家猎头公司找到我,给我一份热门工作。再后来,新冠疫情暴发,工作一下子就没了。
5这场疫情影响了许多人,令他们的生活天翻地覆。之前离开职场,现在要重返,想起来就害怕。更糟的是,就业市场空前低迷。有一阵子,我刚从无业可就的初期打击中抚平心绪,却发现自己陷入自我怀疑的恶性循环:现在谁还会雇用我?我还能干什么?谁还会搭理我?我已经落伍了。后来我认识到,这是一个思考的机会,是用另一种方式自我提升的机会;没必要纠结职业轨迹本该如何,我甚至都不想做回老本行,这是一个去做自己一直想做之事的机会。
鱼儿不知你以前在哪儿工作。
6慈善家们钟爱一个概念:場所和场所营造。一方面,疫情再次说明我们对场所何其依赖,另一方面,疫情却说明那些场所会在一瞬间消失。除了居所,现在我们依恋场所显得怪异。我们往往把工作与某一场所联系在一起,聊起工作,就聊到工作过的地方,场所顿时无厘头地高大上起来。但如果对我们的工作进行核心提炼,不与场所捆绑,那么它会变得更有意义。现在,我曾工作过的一些高端场所甚至不复存在。我们还是把自己从这些场所中剥离出来,专注于我们学到的东西,把知识置于简历顶端。宣扬自己的技能,而不是我们工作过的场所。场所比我们曾经认为的更容易昙花一现。
鱼儿不知你有MBA学位。
7这是好事,因为MBA现在臭了。尽管如此,我也拿了。是的,我能在满堂金融人士面前侃侃而谈,好像心里清楚自己在说些啥。回校读书使我能就不同内容洋洋洒洒说上一番,这样的东西我没有少写,也收到专家和同行们原汁原味的反馈。我曾多次与团队赶上了苛刻工期,我知道如何积极倾听,也能保证自己的说法言之凿凿,无论是数据还是叙述都严丝合缝。这曾是一种精益求精的训练,但不读MBA也能做到。为完成任务,我们都曾克服困难或与团队合作。我们可以从中总结经验,因为这些经历证明我们能适应变化。适应能力比一纸文凭重要。我自己则适应了硕士学习要求,而在此之前,我曾适应过新城市、新环境和新要求。
鱼儿不知今天是你的生日。
8照护的艺术有必要得到比现在更多的赞美。我们许多人的一生中都曾有过照护或养育的经历。我觉得自己对朋友、对植物和对偶尔养的金鱼都照顾周到,但这还是没能让我对生活中多了一个小孩这样的巨变做好心理准备。生活重心立刻转移,我在为另一个人做筹划、划定边界,工作退居其次,我不愿错过孩子的一切事情。孩子现在15个月大,我意识到有时只能任由孩子哭,不管多凶。我还知道,离开一下有时也有益处,自然成长有时需要一点点危险、一点点空间。当年父亲干活时抛下我,但他还是爱我的,更知道我也没事。离开可以是一种礼物,他给我空间,让我理解过生日或解决难题,我一个人就可以。我们需要的往往只是我们自己。
9那么,鱼儿不知的还有些什么?仔细想一想吧!如果困住了,就把挫折扔进池塘,让鱼儿助你通行。我知道,鱼儿会提供新视角。前方的风景不同,但因为鱼儿不知,我们就有了更多的自由去发现前路。重新投资自己和现有技能才是善用时间。鱼儿可以帮助我们少想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把更多的时间用于提升我们能为自己和他人带来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