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线健身中的社交仪式——以b站健身视频中的弹幕文本为例

方子隽 安徽大学新闻传播学院

在线健身成为疫情宅家隔离之后兴起的新兴运动形式，在这场在线运动风潮中，b站孕育了一批全网知名的健身up主，b站特有的弹幕文化也在健身视频中呈现出独特的景观，如果将弹幕看作一种媒介，健身视频的观看者则通过这一媒介互相联系，在弹幕技术营造的话语空间里共享情感与仪式，形成社会交往。

一、引言

如果将在线健身看作一种文化，那么健身视频中获得弹幕无疑是我们研究这一新型健身文化的重要文本资料。本篇文章将弹幕看作一种媒介，探讨其在后疫情时代的在线健身视频中如何勾连起屏幕前跃动的身体，而对于健身视频观看者而言，弹幕又起到了什么样的独特作用，在通过弹幕媒介连接的互动中，又形成了怎样的后疫情时代健身文化。

二、B站健身视频中的弹幕文本分析

我们将弹幕选取对象锁定为b站最火也是粉丝最多的两位女性健身up主——周六野Zoey（粉丝数：763.5万）和帕梅拉PamelaRief（粉丝数：445.4万）的视频，在两位健身up发布的诸多视频中各选取播放量最高的两则，分别为“帕梅拉莱孚-15分钟复古舞蹈训练趣味快乐燃脂(Pamela Reif Official)”（视频地址：https://www.bilibili.com/video/BV1Uk4y127HU）和“五分钟在家瘦腰运动！快速瘦肚子小蛮腰，马甲线一周现形！适合初学者【周六野Zoey】”（视频地址：https://www.bilibili.com/video/BV1ax411y7zQ），使用在线应用程序“唧唧”选取这两则视频总共5015条弹幕，进行简单分类和分析，如表1所示。

表1 所选取两则视频的弹幕文本分类与示例

弹幕类型示例吐槽弹幕 “谢谢各位，我看弹幕笑出腹肌了，谢谢谢谢”“弹幕都是人才”自我调侃 “我像一个老猩猩”“做个动作我当场死亡”心情分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开心！做完了”

在表格展示的分类中，数量最多的是打卡类弹幕，这一类弹幕多出现在视频的开头和结尾，表示自己开始锻炼或完成锻炼。吐槽和调侃类弹幕也是主要弹幕内容之一，吐槽和调侃的对象包括某一动作、up主、自我状态与感受以及弹幕本身，吐槽类弹幕直观展示了观看者和跟练者的心情感受以及对视频的看法，使得整个视频成为一个自由发声空间，弹幕之间的互相吐槽也使整个视频从自由发表意见的社区空间转向社会交往和集体仪式的场域。

三、作为媒介的弹幕——如何勾连屏幕前跃动的身体

(一)从观看视频到浏览弹幕

弹幕可以被我们视为一种媒介，不仅仅通过它的文本内容传达视频观看者的看法，更以其独特的媒介形式营造了一个即时发声、碎片化表达的语境空间，弹幕发布的低门槛性使得人人都可以发送弹幕，弹幕语言形式的随意化可以使用户发送弹幕时不必考究词汇，于是形成了感性为主的弹幕语言特色，弹幕浮于视频画面的显示方式也使得弹幕与视频内容融为一体，共同构建仪式与奇观。正如麦克卢汉所言，媒介本身才是真正有意义的讯息，即人类只有在拥有了某种媒介之后才有可能从事与之相适应的传播和其他社会活动，媒介最重要的作用就是“影响了我们理解和思考的习惯”。因此，作为媒介的弹幕，也构建了我们新型运动的方式与习惯。

(二)从获取信息到共享仪式

互动仪式链理论认为，情感是互动仪式的核心要素和重要结果，人们在参与互动仪式的过程中能够产生共同关注焦点和共享情感，在此基础上逐渐形成身份认同与集体团结。将弹幕看作一种媒介，其技术特征和文化属性为健身视频受众的群体互动仪式创造出必备条件，提供了互动仪式的构成要素。在一则健身视频中，弹幕作为随即发送的文本也随即呈现在视频之上，同一时间节点的历史弹幕也会被展示和留存，弹幕和弹幕之间可以形成对话和交流，营造出一种可视化的虚拟“在场”情境，加强了用户对彼此“共在”的感知与想像。

即使我们都在不同的空间和不同的屏幕前挥舞着身体，但是弹幕技术消解了这种空间距离感，在一种跨时空、可持续的互动仪式场中，我们与他人一起健身，一起分享心情和状态，推动构筑起一种超越面对面形式的“想象中的共同体”。

(三)从个体满足到群体狂欢

“使用与满足”范式下的受众是具有特定需求的个体，带着自身的目的和期望去接触媒介，媒介满足与否将影响到下一次对媒介的接触和使用，可以用来解释传统的视频观看行为，但是当弹幕技术引入视频网站之后，用户的对媒介的接触已不仅仅是对信息或娱乐等个体需求的满足，更重要的是通过弹幕媒介加入群体的互动中去。

巴赫金认为狂欢广场式的自由自在的生活，充满了两重性的笑，充满了对一切神圣物的亵渎和歪曲，充满了同一切人一切事的随意不拘的交往。弹幕的刷屏也带有这种狂欢式的特质，例如当一则健身视频播放至结尾时，也意味着跟练者一项运动的完成，此时的视频上会出现密集的“完成打卡”，多是以“×××的老婆”“×××的女人”自居，例如：“易烊千玺老婆第一天”“蔡徐坤的女人完成挑战”，满屏的“老婆”和“女人”则是对日常教条与规则的亵渎与歪曲，但也构建起一种疯狂热烈的运动完成仪式。

四、结语

在b站的健身视频中，弹幕作为一种媒介，通过自由表达、创造仪式和共享情感连接了在不同屏幕前的个体，跟着视频跃动的个体不仅仅在身体层面上加入了一场运动，更是在精神层面上加入了一场在线社交，或许b站的健身并不能完全帮助我们实现“马甲线”“蚂蚁腰”和“天鹅臂”，点开健身视频的用户或许也没有完全认真的全程跟练，但是一旦加入这场运动，我们就不在是蜷缩在沙发上，勾着背，紧盯的方寸屏幕的“手机人”，我们的身体在媒介的使用中也不再只是手指的滑动和眼球的转动，我们可以走到屏幕一米之外的地方，动员身体的每一寸肌肉和关节加入这场既是运动也是社会交往的狂欢，弹幕、视频内容和屏幕前的我们构成了后疫情时代新型的健身文化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