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笔花鸟画的重叠空间研究

孙玥婷

摘要：绘画空间是画家们长期以来痴迷表现的对象，从古至今，中国传统花鸟画的空间观影响着历代画者。随着全球化的发展，西方绘画艺术观念的影响力逐渐扩大，使得当代工笔花鸟画家对绘画空间也有了独特的个人见解。重叠作为空间中的重要组成元素，能够使画面产生独特的视觉效果，可以尝试将其应用于新工笔画的实践研究当中。通过阐述绘画空间的概念和绘画空间的基本构图规则，分析了重叠在绘画空间中的应用，探讨了重叠在绘画空间中的应用特性。

关键词：重叠;工笔花鸟画;绘画空间

一、绘画空间的概念

广义上的真实空间就是自然空间，是存在于我们视线范围内的，具有存在真实价值性的空间。然而绘画空间是画家主观创造的，是使用透视、构图等创作手段，在二维空间上表现出的三维的视觉空间效果。绘画空间存在于画家的内心世界，是基于自然空间而创造出的“灵的空间”。

二、绘画空间的基本构图规则

（一）基本构图法则

传统花鸟画往往非常注重人文观念，注重生命意识和宇宙意识，具有独特的空间感知和表现特性。中国传统画家在视线的流动之中把握空间万象，不限定在一个固定的位置。空间表现因此也体现出流动的特点。也正是因為这样，中国画传统的散点透视和流动视觉效果抓住了时间自然万物的空间意识，形成了独特并且全方位的审美观念。因此，物象在这样流动时空中所呈现出的独特空间语言构成了中国传统花鸟画的主要内容。比如，画家会根据创作主题进行主观构图，即经营位置。在经营位置中，画家会把物象根据画面的主次关系、穿插关系以及画面布局疏密等画面安排因素有机地关联起来，形成画面中的空间关系，建立画家自己的宇宙时空秩序，形成花鸟画作品想表达的意境。

自20世纪西方艺术文化的传播开始，新的构图和构成理论就为当代中国画家开辟了新的思路，他们在寻求传统画面意境和艺术当代性主题方面作出了非常宝贵的探索与尝试。西方的立体主义（Cubism）是西方现代艺术史上的一个运 动和流派，又译为立方主义，1908年始于法国。立体主义的艺术家追求碎裂、解析、重新组合的形式，形成分离的画面，以许多组合的碎片形态为艺术家们所要展现的目标。艺术家以许多的角度来描写对象物，将其置于同一个画面之中，以此来表达对象物最为完整的形象。

（二）当代工笔花鸟画构图的抽象化、重叠化

传统工笔花鸟画的构图讲究经营位置与布局，有着传统文化的特质。随着时代的发展，工笔花鸟画的构图方式受到西方现代主义艺术、抽象艺术等前卫艺术的影响，趋向抽象化、重叠化，着重描绘画面的视觉效果，有着鲜明的时代感。

当代工笔画家在安排画面元素的同时，考虑到构图，会将物象与画面空间进行构成分割。在高茜《会飞的鱼》中，作品构图的抽象感与重叠感表现得非常明显。画面中的金鱼脱离了现实，被安排在了桌面上方，脱离出鱼缸，使得鱼缸与鱼在画家的抽象化设计下展现了空间交叠的效果。

在目前的工笔画中，构图的抽象化、重叠化、构成化趋势日渐显著，在很多名家访谈与著作论文中，也有提到过这样的构图创作模式。画家们对图式空间的布置安排越来越具有创新性。

三、重叠在绘画空间中的运用

（一）重叠空间中超现实主义的运用

超现实主义的构图形式一般是具象的图像形式与抽象的绘画场景的巧妙结合，也就是说，将具象的事物与抽象或梦幻的情境结合起来构成一种既超越正常空间却有形可依的境界。超现实主义绘画正是在具象与抽象之间得到平衡。在“实体”与“虚体”的处理中，展开绘画的超现实性。

超现实主义构图的作品摆脱了自然规律的束缚，不受透视、比例等因素的限制，具有极强的个性。画家通过应用超现实主义构图的方式，可以在作品中自由地诠释着自己的思想和理念。

在陈林的《那时庭院》（图1）中，也利用了超现实主义的构图方式来组合空间，他用庭院的巧妙排列来构图，给读者带来无限的想象空间。画者将徽派庭院与仙鹤两种物象组合在一起，前后的徽派建筑一层层相互重叠，形成画面的空间感。鸟与建筑的结合也体现了当代文化背景下现代人的审美需求。

在《顾影·牵》中，更能体现画家构图的用心之处。画面中，镜子外的鸟与镜子里的鸟交相呼应，鸟嘴里叼着的玉佩与镜子中的玉佩重叠在一起，形成一种趣味。

陈林的超现实主义构图方式在当代工笔花鸟画中开拓了新道路，也为后面的艺术家们开辟了一条新思路。

（二）屏风的“隔”与“联”

在古代，屏风的重重叠叠形成了“隔”与“联”，并通过“隔”与“联”划分了不同的空间位置，以重叠后的不同空间代表不同的精神意味与政治地位。

在杜堇的《玩古图》（图2）中，两扇屏风有着不同的装饰和内容，为画面中的人物规划出了一个活动地点。靠近画面中央的屏风内容最为华丽，装饰纹样丰富，中心描绘的云气与海波有着强烈的隐喻性（通常指高级贵族与官员们）。和明穆宗的肖像一样，靠近画面中央的屏风代表它前面的男子是高台的主人，同时表达出这位男子是桌面上众多古玩的所有者。另外一名男子正在鉴赏一件古董，大概是一位收藏家，他面对着主人，姿态谦卑。屏风在这主客二位之间形成了一个纽带连接，使他们组成了一个共同体，体现出这二位的人物背景。相对而言，第二扇屏风并没有第一扇这么华丽的雕花框架，主要表现出上面所绘画的写意山水。第二扇屏风与第一扇屏风围出了一个内围，其中有两个被古玩包围的女子。

杜堇画中重重叠叠的屏风形成了一个连续不断的“舞台”，也凸显出传统中国家庭中的等级。

四、重叠在绘画空间中的运用特性

（一）透明性

重叠可以具有现象透明性，暗示着有更多的解读角度。无论是整个空间体系有多么复杂，其都可以被认为是连续的空间体系。

镜子也具有透明性，中国画的重叠空间所说的大部分内容是来自于描绘对象的思考位置、作者与观者之间的关系，可以说重叠空间是表现的物象之一。在部分艺术家们的作品中，镜像反映了艺术家的视觉角度，其在绘画过程中属于分隔开来的视野空间。这里的空间部分是真实存在于画面中的，部分则是虚拟的，属于艺术家在已见空间中暗藏的秘密。

在何曦的作品《园林生活》中，也用到了镜子这一物象。在画面中，镜子与镜子互相重叠，呈现一种模糊、半透明感。《和谐的家园》中，透明玻璃盒内，放着各种各样的昆虫，每个之间都间隔着一个半透明的玻璃。象征着我们现代人背后的生活方式，大家虽然生活在一起，但是彼此之间隔着一个半透明的玻璃，有着微妙的距离感。

（二）虚拟性

重叠空间的视觉效果还体现在对待视觉资源的态度方面。虚拟与重叠正是一对组合，重叠空间的视觉感受会带来清晰与模糊。

画家徐华翎本人在论及自己作品时曾言：“兩张不同的东西叠加在一起产生了化学效应，就像我们常说‘1+1不一定等于2，它变得有很多可能性，并且意义上被模糊了，原来明确的指向性变得不确定了，但同时传达的信息也更多了。”工笔画家徐华翎在运用视觉资源组成画面时，目的不是为了某种明确的表达，而是一种模糊化的视觉体验。很显然，徐华翎并不希望自己在视觉资源的调动方面呈现出“封闭性”，而是希望获得一种“开放”的视觉体验。

（三）拓展性

画家陈林的作品拥有独特的空间处理方式，他在作品中常常把中国古代绘画里面的一些禽鸟造型置换到西方经典油画里面。其对于禽鸟的描绘在传统绘画的基础上，也进行了一定的创新。有的作品还借鉴了西方绘画的光影表现方式，增加了画面的空间感。陈林擅长在画面中巧妙地运用遮挡使画面不仅产生视觉效果，还产生空间的拓展性。画面的平面构成使不同形态的空间相互穿插和重叠，给观者带来了独特的艺术感受。这种强烈的古典与现代的对比感，能够制造出一种违和感，让观者对画面产生思考与联想。

五、结语

空间作为一个必要的艺术元素，从继承传统到在传统的基础上不断创新。受传统绘画的时空观审美的影响，中国工笔画的空间显现出流动视觉效果，体现出“节奏”和“时间”的特点，并且将宇宙和生命意识融入空间表现中来，逐渐形成只有中国传统绘画才有的独特空间感知与意识。自20世纪西方艺术文化的传播开始，新的构图和构成理论就为当代中国画家开辟了新的思路，使得重叠也成为一种空间表现形式，能够以不同的重叠方式体现作者内心的感情独白。通过对各个画家的个案研究，笔者对新工笔绘画的空间表现语言有了新的理解，希望年轻一代的工笔画家在创作的过程中大胆表现、大胆创新，在继承传统文化的基础上对西方文化艺术进行一定的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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