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瑶,陈志远,沈明明
(北京大学 政府管理学院,北京 100871)
伴随着互联网技术的迭代发展,Web 2.0社交网络媒体因其免费、及时、便利等特性,正深刻改变着当代社会生活。近年来,社交网络媒体更是与现实政治发展密切结合,日益成为影响公民政治参与和政治态度的重要变量。社交网络媒体的迅速扩展是全球性的,中国也不例外。根据第46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统计显示,截至2020年6月,在中国9.4亿网民中,使用即时通信、网络新闻及网络视频这类社交媒体的用户占比分别高达99.0%、77.1%和94.5%,社交网络媒体的使用率和传播影响力均大幅提升。
尽管社交网络媒体已深入中国民众的日常生活,但有关社交网络媒体如何影响公民政治态度的相关研究仍然存在以下不足。一方面,现有研究缺乏对公民政治效能感这一关键指标进行有力研究和深入探讨。作为预测公民参与的关键变量,公民对自身效能感和政治体系效能感的认知,无疑会受到基于社交网络媒体的影响。张明新,刘伟(2014)指出,基于媒体渠道的政治信息获取和观点互动表达,是存在本质区别的两种行为,前者属于对政治信息传播、搜寻和获取的认知范畴,而后者则是基于媒体平台的政治态度表达[1]。公民对社交网络媒体的政治性使用,应当根据其使用目的进一步细分,以厘清差异化的政治性使用行为与政治效能感、政治兴趣之间的关系。另一方面,Chadwick(2013)指出社交媒体的兴起表明互联网并不是一个单一的环境,将互联网媒体作为一个整体进行讨论,显然已不适合我们当下所处的混合媒体式社会[2],研究的深化有赖于进一步对搭载互联网技术的媒体类型进行细分。
有鉴于此,本文聚焦于互联网新媒体条件下的Web 2.0社交网络媒体,利用2018年新媒体条件下中国公民政治价值观调查数据和倾向值匹配法,从个体层面对如下三个问题进行实证检验:第一,社交网络媒体中的政治传播行为,如何影响中国网民的内部政治效能感?第二,社交网络媒体上的政治互动行为如何影响中国网民的外部政治效能感?第三,基于社交网络媒体的政治传播与政治互动行为,对中国网民的政治兴趣又有着何种影响?
政治效能感(Political Efficacy)作为民众评估自身政治能力与政治系统回应性的重要政治态度,历来被视为预测投票行为、研究公民参与的关键指标。Campbell,Gurin和Miller(1954)给出了政治效能感的经典定义,即个人对自己影响政治和社会方面变革能力的感知与评价[3]。Lane(1959)[4]进一步将政治效能感区分出两个维度,即外部政治效能感(External Political Efficacy)与内部政治效能感(Internal Political Efficacy)。其中,外部政治效能感衡量政治系统对个人行动的回应性[5],主要强调个体对现存政治系统的评价;而内部政治效能感则是公民对自己能够理解政治或参与政治活动能力强弱的感知[6]。在互联网媒体迅速崛起的时代背景下,互联网媒体接触对公民政治效能感的影响越来越多地走入学者的研究视野。
媒体是公民获取政治信息并相应调整个人政治态度的镜头。关于媒体接触对政治效能感影响的研究主要依据两种研究路径展开。第一类基于使用与满足理论(Uses and Gratifications Approach),这一路径强调人们使用媒体的主观意图差异所产生的影响,而非媒体告诉了人们什么。帕特南在《独自打保龄》中建议从使用电视的不同目的研究其对美国人休闲生活的影响。互联网媒体所具有的公开性、多元性使得知识获取和信息搜索更为便捷,有利于公众获取政治知识、参与政治讨论,增强对个人主观政治能力的评估。Kaye与Johnson(2002)[7]发现以获取信息为目的使用媒体的行为与政治效能感密切相关;Park和Karan[8]进一步研究发现使用智能手机获取信息会提高政治效能感。然而,互联网日趋娱乐化、商业化的转变也使得以娱乐为目的的互联网接触更为普遍,可能导致政治冷漠和政治能力弱化的感觉。张明新,刘伟(2014)[1]基于中国公众调查数据的研究显示,网民大量接触“另类媒介”会显著降低政治信任水平。孟天广,宁晶(2018)[9]研究显示,互联网的“去政治化”会导致公众疏离政治生活,缺乏政治知识。
第二种研究路径聚焦于不同媒体类型背后信息生产和传播的深刻差异对政治态度的不同影响,这些研究分别发现了互联网媒体使用对政治效能感产生的积极影响和消极后果两类竞争性假说,对此学界尚未形成统一的答案。互联网为个体提供了表达政治意见的平台,汇集不同意识形态与社会背景的民众可以自由参与到政治讨论中,降低了民众与机构间沟通和交流的成本,会使更多人尝试去影响政治过程。如Moeller et al(2014)[10]发现,虽然传统媒体如报纸的使用仍然与内部政治效能感有很强的关联,但政治效能感最强的是那些参与在线政治沟通的互联网用户。Parent et al(2005)[11]发现使用电子政务服务的民众表现出更高的外部政治效能感。与此相对,当公共机构信息质量低于预期、负面新闻弥散性加速传播时,互联网媒体中信息传播的即时性、开放性、低成本等特点会使公众在互联网接触中更容易受到多元化、未过滤的信息影响而产生“政治无力感”。如Lee(2006)[12]研究发现访问公共机构网站会对大学生的外部政治效能产生负面影响。
总体来看,现有研究虽然关注了互联网媒体有别于传统媒体的传播方式与技术特征,并对其有关公民政治价值观的影响进行了丰富讨论,但这种模糊互联网媒体内在差异的整体性研究已不适用于我们当下所处的混合媒体式社会。因此有必要在互联网媒体中进一步区分出Web 2.0时代的社交媒体进行研究。此外,在内容生产和信息传播方式上,社交媒体较少经过政府的过滤,往往使公众获取更为多样的信息内容,因此可能对公民政治效能感产生不同影响。更为重要的是,社交媒体的不断普及事实上为民众的“非制度化”政治参与提供了新的可能。通过研究社交媒体的政治性使用对个体政治效能感的影响有助于我们更好地认识和利用Web 2.0社交网络平台,进一步提升数字化时代的治理能力。
作为搭载Web 2.0互联网技术快速兴起的互动型网络平台,社交媒体以其“用户生产内容”的特有属性正崛起为一股不可忽视的媒体力量。著名学者保罗·莱文森区分了三类媒体形式:第一类是包括电视、报纸、杂志在内的传统媒体,突出特征是自上而下的控制和专业人士的生产;第二类是搭载互联网的第一代新媒体,如报刊网络版、电子邮件等打破时间和空间限制的传统媒体“线上版”;第三类则是“新新媒体”,主要包括博客网、优视网(Youtube)、维基网(Wiki)和Facebook以及Twitter在内的互动社交媒体,用户生产内容和自下而上传播是其界定性特征[13]。
莱文森对“新新媒体”特征和形态的界定与学界对社交媒体内涵的认识高度一致。互联网媒体(web 1.0)更多地由传统媒体派生而来,属于单向的信息传播,自上而下产生影响,话语权仍掌握在传统媒体手中。因此,有必要从互联网媒体(web 1.0)中区分出基于web 2.0社交媒体进行深入探讨。社交媒体改变了信息的生产和传播方式,鼓励人们评论、反馈和分享信息,实现了整个社会话语权的下移。在今天,社交媒体俨然成为民间舆论的构建平台和公共生活的重要空间,能够对公众政治价值观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具体而言,社交媒体在我国表现为博客、微博客、社交网络、视频分享、论坛及网络社区等媒体形态。
从社交媒体的上述特性可以看出,社交媒体在实现传统媒体力量“去专业化”的同时,嵌入了用户间自由讨论、自主互动的功能。人们不仅可以在社交媒体上获取政治信息,还可以即时、公开、低成本地参与政治讨论、表达政治观点,其结果之一便是人人都可以成为信息的生产者,整个社会的信息交流量大幅提升。政治兴趣反映公众对政治感兴趣的程度,即公民愿意以牺牲其他时间的方式关注政治生活。本文也将政治兴趣作为公民使用社交网络媒体的政治后果之一加以研究。
张明新,刘伟(2014)指出,媒体的信息传播与表达互动机制对政治态度的影响存在本质区别,应当加以区分[1]。借鉴这一分类方式,本文将社交媒体的政治性使用区分为政治传播与政治互动两种机制。图1展示了本文的分析框架。社交媒体的政治传播,即公众通过互联网社交媒体平台获取时政信息和社会热点,属于认知范畴。在过去,受限于技术和通信条件,政治信息传播缓慢、政治知识稀缺,民众往往认为政治是难以理解的。而互联网时代的到来极大地扩展了政治知识的传播,便利了公众的政治信息获取,这会使得公众增加政治兴趣、提升对政治的理解能力。互联网社交媒体又通过多种形态的“用户生产内容”,进一步丰富了政治信息的内容。更为重要的是,互联网社交媒体拓展了公共话语空间,对政策过程和社会议题的影响不断增大。全球互联网项目(World Internet Program)资料显示,60%以上的中国受访者认为“通过使用互联网,人们对政府有更多的发言权”。公众借助社交网络媒体的公共话语权,强化了自己对政府议程产生影响的感知。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图1 社交媒体政治性使用的作用机制及政治后果
H1a:社交媒体的政治传播会提高公民内部政治效能感;
H1b:社交媒体的政治传播会增加公民的政治兴趣。
社交网络媒体的政治互动,即民众通过社交媒体平台发表政治见解的过程,这一机制属于“表达性政治参与”,构成政治参与的一个维度。一方面,社交网络媒体的兴起极大地改变了中国民众参与政治的方式,互联网也成为民众非制度化参与的重要平台。大量的政治和社会讨论在互联网社交媒体中进行,但却很少能得到官方机构的直接反馈和精准回应,因此民众更有可能体会到“网络失能感”。另一方面,相比于政府和机构的线上线下媒体,社交网络媒体更少经过官方过滤与影响,包括谣言制造、非理性情绪宣泄等负面信息可以在短时间内大量传播,社交网络媒体无疑扮演了舆情“助燃器”的角色,引起更为广泛的政治兴趣和关注。因此,社交媒体的政治互动可能使民众更多的感受到消极的政治回应性。基于此,我们提出如下假设:
H2a:社交媒体的政治互动会降低公民外部政治效能感;
H2b:社交媒体的政治互动会增强公民政治兴趣。
本文所使用的数据来自“2018年新媒体条件下中国公民政治价值观实证调查”数据。该调查是由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课题组基于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设计和组织实施的全国性抽样调查项目。调查旨在了解新媒体条件下,全国城乡居民的互联网使用情况以及政治价值观的现实状况。问卷内容采用调查实验设计,分为3个实验组,1个对照组。调查采用多阶段、分层、概率与规模成比例的方法抽取样本,在全国75个乡镇街道(初级抽样单位)采用督导带领访员组队进入受访村/居的形式进行纸版问卷,面对面访问。调查共抽取了符合调查资格的地址4686个,完成有效样本3144个,回答率为67.1%,总有效样本中有网民1602个。
我们感兴趣的因变量是Web2.0社交媒体政治性使用的政治后果,本文分别从外部政治效能感、内部政治效能感以及政治兴趣三方面来刻画这些政治后果。在调查中,我们设置题项“您觉得政府在多大程度上对民众的需求做出了回应?”,测量受访者对外部政治效能感的态度,受访者的回答从“最低”至“最高”依次记0至10分。设置题项“政治太复杂,不是像我这样的人可以理解的”,衡量受访者的内部政治效能感,受访者的回答从“非常同意”至“非常不同意”依次记1至4分。对于政治兴趣,本文设置一道题目询问公民“您对时政和社会热点感兴趣吗?”,回答从“完全不感兴趣”到“非常感兴趣”依次记0至3分。
本文将社交媒体的政治性使用区分为两种机制,一种是社交媒体的政治传播,即网民通过社交媒体平台获取时政信息和社会热点的行为,另一种是社交媒体的政治互动,即网民通过社交媒体平台发表政治见解的过程。调查中,设置题项“是否通过网络直播平台/微信/新浪微博/新浪博客/百度知道、百科/QQ/知乎/百度贴吧了解过时政或社会热点?”,来测量公民对社交媒体的政治传播,使用过则=1,否则为0。设置题项“是否通过网络直播平台/微信/新浪微博/新浪博客/百度知道、百科/QQ/知乎/百度贴吧发表过评论?”,测量公民对社交媒体的政治互动。使用过则=1,否则为0。此外,考虑对可能影响结果变量和干预变量的共同因素进行控制,我们控制了主要的人口学统计变量,包括受教育水平、性别、家庭总收入、年龄、户口性质。表1报告了本文所有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
表1 描述性统计
为避免混淆变量和选择性偏误带来的影响,倾向值匹配作为一种新兴、可靠的因果推断方法被广泛应用于社会科学研究中。一方面,倾向值匹配法可以巧妙地完成对多个混淆变量的控制[14],从而支持因果推断。另一方面,选择性偏误的存在可能使我们接触的样本即为有偏,对研究结论产生不良影响。为解决这类问题,倾向值匹配法可以通过计算个体的倾向值,估计个体接受干预的概率,在此基础上再考察自变量对因变量的效果,得出自变量影响因变量的净效应。本文的因变量衡量受访者使用社交媒体所产生的政治后果,分别设置外部政治效能感、内部政治效能感以及政治兴趣作为结果变量。使用两个预测变量分别衡量社交网络媒体的政治传播与政治互动行为。在倾向值匹配法的因果识别中,混淆变量是共同影响原因和结果的变量,本文所设置的控制变量即为混淆变量,包括人口学统计变量如受教育水平、性别、家庭总收入、年龄以及户口性质。
对同时影响结果变量和预测变量的混淆变量进行控制和估计是倾向值匹配的重要前提,本文首先进行平衡性检验与共同区间检验,分别使用半径匹配、核匹配及分层匹配三种方法。结果显示,本文所确定的包括受教育程度、户口性质、年龄、性别、家庭总收入在内的共变量分别在三种匹配法下结论基本一致。本文还进行了共同区间检验,结果显示进行匹配的分布重合度较高,仅会损失少量样本①由于篇幅有限,如需平衡性检验和共同区间检验结果请联系作者索取。。平衡性检验与共同区间检验结果显示,我们进行进一步的倾向值匹配是合理的。
表2-5报告了基于倾向值匹配法所得实验组的平均干预效应(Average Treatment Effect on the treated,以下简称ATT)以及使用Bootstrap法计算的标准误。表2显示了社交媒体的政治传播对网民内部政治效能感的影响。本文使用半径匹配、核匹配、分层匹配三种方法所得实验组的平均干预效应基本相近,ATT值介于0.15至0.18之间,并通过了置信度为99%的显著性水平检验。结果表明,对于使用社交媒体获取时政信息的网民来说,其内部政治效能感比起不使用社交媒体获取时政信息的情况会普遍提高约0.16分。这一结果证实了我们的研究假设H1a,使用社交媒体获取时政信息增强了网民的内部政治效能感,网民对自己主观政治能力的评价有所提高。表3证实了社交媒体的政治传播与政治兴趣提高之间的因果关系,在分别使用三种匹配法的情况下所得实验组平均干预效应十分接近(介于0.45-0.47间),并在p=0.001的水平上显著。
表2 内部政治效能感倾向值匹配②注:*p<0.05;**p<0.01;***p<0.001,下表同。
表3 政治兴趣倾向值匹配
由表4可知,三种匹配方法所得ATT值保持稳定,实验组的平均干预效应处于-1.40至-1.43之间,并通过了p=0.001的显著性水平检验。这表明,对于参与社交媒体政治互动的网民来说,其外部政治效能感比起不参与社交媒体政治互动的网民会普遍降低约1.4分。这一结果支持了我们的研究假设H2a,参与社交媒体的政治互动会降低网民的外部政治效能感,使网民认为政府对民众的回应较为消极。表5报告了社交媒体的政治互动对网民政治兴趣的影响,可以看出,不论是通过社交媒体获取时政和社会热点信息,还是进行政治讨论,均会增强网民的政治兴趣,假设H1b、H2b得到支持。其中,参与政治传播对政治兴趣的提升比政治互动更强。
表4 外部政治效能感倾向值匹配
表5 政治兴趣倾向值匹配
为确保倾向值匹配结果的稳健性,本文对上述结果进行了敏感性检验③由于篇幅有限,如需稳健性检验结果请联系作者索取。。结果显示,除分层匹配法下社交媒体的政治传播对内部政治效能感的影响较为敏感以外,上述各项倾向值匹配结果均通过了稳健性检验。也就是说,在gamma>2(新的发生比是原来的2倍)以后,本文结论才会发生改变。据此,我们可以认为,本文基于倾向值匹配方法的估计结果是稳健的。
本文基于一项2018年全国代表性的网民调查数据,对Web 2.0社交网络媒体差异化的政治性使用行为、政治效能感和政治兴趣之间的关系进行实证研究。本文的理论创新性体现在两个方面:其一,区别于过往研究中对互联网媒体以及使用行为的整体化处理视角,本文关注了Web 2.0社交网络媒体这一新兴媒体形式,并且在研究媒体接触的影响上,区分了基于Web 2.0社交网络媒体“政治传播”与“政治互动”行为,对互联网社交媒体及使用行为进行更细致的分类。其二,本文将政治效能感纳入研究互联网社交媒体影响的分析框架,为理解政治行为提供了一个更为前置的研究视角,并实证发现差异化的社交网络媒体政治性使用行为,对政治效能感的内部与外部维度存在不同影响。这为政治心理学中有关媒体使用与政治态度关系的研究提供了新的经验证据。
本文的研究表明,Web 2.0社交网络媒体政治性使用的差异化,带来了复杂多样的政治后果。第一,社交网络媒体的政治传播增强了公民的内部政治效能感,使个体认为自己更有能力理解和影响政治;第二,社交网络媒体的政治互动会削弱公民的外部政治效能感,弱化民众对政府回应性的感知;第三,社交网络媒体的政治传播比政治互动更能提升公民的政治兴趣。上述研究结论,对数字化时代中国的网络治理与政治发展,有着深刻寓意。一方面,社交网络媒体的政治传播实现了对网民个体的“赋权”。新媒介赋权现象正受到研究者的广泛关注,有研究指出,新媒介的赋权现象,会促进大众政治的崛起以及国家权力格局的变动,重塑国家、社会、媒体与公众的关系[15]。来自中国网民的实证研究使我们进一步厘清了新媒介赋权现象的内在机制,即通过社交媒体获取政治和社会信息的行为,是网民提高对自身政治理解力和影响力评价、产生新媒介赋权感知的主要途径。另一方面,基于社交网络媒体的政治互动存在减少政府“赋能”的效应。传统媒体基于自上而下的传播方式能够为意识形态宣传提供话语权,但网络社交媒体“用户生产内容”的传播方式大大弱化了这项功能,人们在社交网络媒体上更容易被置于多元的话语空间和意识形态之中,参与社交媒体政治讨论的网民呈现出外部政治效能感弱化的趋势。
2014年2月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做好网上舆论工作是一项长期任务,要创新改进网上宣传,运用网络传播规律,弘扬主旋律,激发正能量,大力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把握好网上舆论引导的时、度、效,使网络空间清朗起来。本文的研究为应对数字化时代政府治理新局面和新挑战,提供了有益的政策启示。首先,在政策实践中,政府作为社会多元共治的主体之一,应当积极营造和维护开放式的公共舆论空间,充分保证网民通过互联网媒体等新技术手段,获取知识和信息的基本途径。借助政治传播方式,维系和培养网民对公共生活的兴趣,保持网民自身政治效能“赋权”的感知。其次,政府还应当畅通制度化的利益表达渠道,积极搭建数字化、互动式政务平台,依托现代技术手段,健全网络诉求回应工作机制和工作方式,由此消弭网络互动中对政府回应不积极的负面评价,进一步推进国家治理能力现代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