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声引导下腰方肌阻滞的临床应用进展综述

2021-09-10 18:13李潇
健康体检与管理 2021年2期
关键词:卡因腹壁麻药

李潇

超声引导腰方肌阻滞(quadratus lumborum block QLB)是一种在腰方肌周围筋膜内注射局部麻醉剂,阻滞胸腰段神经,提供腹壁区域镇痛的躯干神经阻滞技术[1]。本文目的是回顾相关解剖及潜在的起效机制,阐明腰方肌阻滞的方法和技术,总结目前的临床应用。

QLB的解剖学基础

理解腰方肌(QL)的相关解剖对其有效和安全的使用至关重要。QL属背部肌肉,起源于髂腰韧带和髂嵴内侧缘,头端通过腱膜纤维附着于第十二肋的内侧缘,内侧通过肌腱附着于L1-L4的横突尖。QL的腹侧面是腰大肌(PM),背侧面是竖脊肌群(ES),由多裂肌、最长肌和髂骨肌组成。QL和PM分别穿过膈肌的外侧和内侧,参与形成弓形韧带的后部。包围着腰方肌的筋膜组织被称为胸腰筋膜(TLF)。胸腰筋膜由多层筋膜和腱膜组成,对姿势、负荷转移和腰椎的稳定起重要作用。对于胸腰筋膜,目前常用的是三层模型学说:胸腰筋膜分为三层,后层覆盖于竖脊肌表面,中层位于竖脊肌与腰方肌之间,前层的一部分在腰大肌与腰方肌之间,另一部分在后腹膜。在头侧,胸腰筋膜前层在膈肌处,又分为两层,其中一层与胸内筋膜相连,成为药液向胸椎旁间隙扩散的桥梁;另一层在膈肌处增厚形成弓状韧带。在尾侧,胸腰筋膜与髂筋膜相互联系。覆盖于腰方肌腹侧的筋膜,能够与胸内筋膜,内、外侧弓状韧带以及膈肌的主动脉裂孔等结构相互沟通起来。另外,腹内斜肌-腹横肌腱膜与竖脊肌外侧缘表面的椎旁支持带鞘,共同围成了一个三角区域,被称为腰内筋膜三角(LIFT)。以上这些结构为药物在腰背部筋膜间隙-胸椎旁间隙-腹膜后间隙,以及腰背部筋膜间隙-腹壁肌肉筋膜间隙之间的扩散,提供了解剖学依据[2]。

QLB的操作方法

行QLB时,患者可选用侧卧位、坐位或俯卧位,这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医生的偏好、患者的活动能力和计划的进针方向。将低频超声探头与身体纵轴垂直放置于腋后线、髂前上棘与12肋缘之间的腹壁上。通过调整探头,观察到横突声影形似竖起的“大拇指”,“大拇指”指向的肌肉即为QL。也可先将探头放置于腹壁腋前线,辨认出腹外斜肌、腹内斜肌和腹横肌,再向背侧移动探头,三条肌肉逐渐变细终止的肌肉即为QL。

QLB的命名分类

QLB的命名包括四种:(1)1型腰方肌阻滞(QLB1)(外侧入路);(2)2型腰方肌阻滞(QLB2)(后入路);(3)3型腰方肌阻滞(QLB3)(前入路或穿腰方肌入路);(4)4型腰方肌阻滞(QLB4)(腰方肌内注射)。QLB1型阻滞穿刺注射部位紧挨着腰方肌外侧,将药液注射在腹内斜肌-腹横肌腱膜与腹横筋膜之间,注射药液后可观察到腹膜后脂肪下压。QLB2型阻滞穿刺注射部位为LIFT三角,选择从腹壁外侧进针,注药时,超声下可见药液可沿着胸腰筋膜中层扩散。QLB3型阻滞一般从患者背侧进针,穿刺针需穿过腰方肌,将药物注射至腰方肌的腹侧面,腰方肌与腰大肌之间,注药时超声下可见药物在QL与PM之间的筋膜内扩散。QLB4型阻滞穿刺注射部位為腰方肌肌肉内,操作简单,但镇痛效果目前还存在争议。除了单次注射外,腰方肌周围也可以置入导管行连续阻滞。通常从腹壁前、外方穿过腹肌放置导管,优点是固定的更牢靠且导管固定点在身体侧面,不易受压、移位、脱出及折断。

QLB的作用机制

QLB的作用机制与局麻药沿着TLF扩散,阻滞胸椎旁间隙及TLF内的神经结构密切相关。Dam等人[3]在尸体上行髂嵴(L4)行QLB3,发现染色剂扩散至胸椎旁T9–T10水平。另一项尸体研究发现,经肋缘下入路,在腰方肌腹侧注射染料30ml,染料经由弓状韧带扩散至T6椎旁间隙聚集椎间孔与交感神经节周围,也可向外侧扩散至腹横筋膜,尾端扩散至髂筋膜将髂腹下,髂腹股沟神经染色。当局麻药在TLF内扩散时,TLF中的其他神经结构,肋下神经,腰丛神经及其分支,髂腹下,髂腹股沟神经,生殖股神经等也可以被阻滞,从而产生广泛的镇痛效应。也有学者提出,在QLB中局麻药向椎旁间隙扩散的药量较小,椎旁阻滞可能并不起主要作用。TLF不仅作为局麻药向胸段椎旁间隙扩散的通路,其本身分布有大量支配机械性感受器及疼痛感受器的A类和C类神经纤维及交感神经纤维。这些感受器直接参与腰背痛的产生,同时疼痛发生发展过程中,这些神经纤维也会增生。而交感神经则参与筋膜功能的紊乱的病理生理,并且这些交感神经具有强烈的缩血管功能,阻滞交感神经传入纤维,可引起局部循环和自主神经张力的改变。因此局麻药物作用于胸腰筋膜及其内穿行的多种神经纤维,或许也是QLB(特别是QLB2)镇痛的主要机制。

QLB局麻药剂量、起效时间、作用时间及血药浓度

多种因素都会影响QLB的起效时间、作用持续时间及镇痛效果,如:穿刺医生的熟练程度,局麻药的种类、容积、PH值及浓度等。较为理想的QLB阻滞应该做到,起效时间迅速,镇痛效果完善,持续时间较长,患者体验满意。大量数据表明,选用0.2%-%0.5%罗哌卡因或0.1%-0.25%布比卡因0.2-0.4ml/kg,局麻药中毒风险低,术后镇痛效果佳。年老体弱的患者,应酌情减量。儿童行QLB,一般选用0.2%罗哌卡因0.6ml/kg,或0.25%罗哌卡因0.5ml/kg。选择0.5%的罗哌卡因行QLB时,起效时间约为15-20min,持续作用时间一般可超过24h。增加局麻药PH值或添加右美托咪定、地塞米松等,是否能够缩短起效时间、增强镇痛效果,还需要大量临床试验的支持。关于腰方肌周围置导管行连续给药的药物剂量,目前还无统一的标准。一般认为采用低浓度(0.1%-0.2%)大容量(8-10ml/h)的方法泵入罗哌卡因安全有效。

QLB的临床应用

QLB目前临床应用广泛,包括妇科手术、产科手术、胃肠道手术、泌尿科手术,髋关节手术等均已有大量随机对照试验报道。

Ishio[4]将QLB3型阻滞用于妇科腹腔镜患者的术后镇痛。实验组注射0.375% 罗哌卡因30ml,对照组注射等量生理盐水。结果显示,实验组组在1、12和24小时VAS评分降低(分别为1.4、1.8、1.5 vs 3.1、4.0、4.4)。

Blanco [5]选择50例行剖宫产术的产妇,用0.125%布比卡因0.2ml/kg行双侧QLB2型阻滞,结果显示实验组产妇术后6、12、24、48h的吗啡需求量均明显低于对照组(2.8mg vs 7.14mg); 另外,实验组术后4、6、12、48h静息和运动时VAS评分均明显低于对照组(5、6 、9 vs 8、13.5、17.5)。

Shaaban[6]对15名直肠癌术后疼痛明显的患者行双侧QLB2型阻滞并置管,每侧注射0.5%布比卡因15ml,之后持续泵注0.2%布比卡因8ml/h,患者的疼痛评分由8-10分,减少到2-3分。

Oksüz等人[7]选取了行腹股沟疝修补术的患儿53例,年龄2-8岁,选用0.25%罗哌卡因0.5ml/kg行QLB2,实验组患者术后6、12、24hVAS评分显著低于对照组(1.3,2.1,2.3 vs 3.9 ,4.1,3.2),术后6、12、24h舒芬太尼用量实验组明显少于对照组(3.2,5.2,5.8μg vs 51,36.7,8.5μg),镇痛效果佳,麻醉满意度高。

Suri[8]对37名开放性肾切除术的患者行QLB2型阻滞,选择0.2%罗哌卡因20ml,产生了T5-L1的镇痛平面。实验组术中瑞芬太尼的用量(218.9±42.3μg vs 316.3±62.6 )及术后24小时舒芬太尼的用量(52.9±2.7μg vs 78.3±8.8μg)明显减少。

Parras[9]选取了96名股骨颈骨折行髋关节置换术的患者,采用0.125%罗哌卡因30 ml行单侧QLB1型阻滞,对照组采用等量罗哌卡因行股神经阻滞。实验组在6、12、18和24ASA评分低于对照组(3.7、1.4、0.8、0.7对5.2、4.6、3.4、2.6);实验组24小时阿片类药物消耗量低于对照组(9.7mg比16.9mg)。实验组术后功能锻炼时股四头肌无力发生率更低。

QLB相关并发症

行12肋下腰方肌阻滞时,由于在此位置腰方肌与胸膜和肾 脏很接近,因此存在气胸与肾脏损伤的风险。行QLB1型及QLB2型阻滞时,针尖有可能穿透腰动脉的腹壁分支,造成腹壁血肿。QLB3型阻滞注射位置较深,有腹膜后血肿的危险。也有病例报道称,在行QLB阻滞后发生了显著的低血压,这可能与局麻药扩散到椎旁间隙阻滞了交感神经节有关。尽管在行QLB后局麻药浓度峰值低于TAP,但考虑到QLB阻滞通常需要较大局麻药容量及腰方肌周围区域的血管分布,所以仍然有局麻药中毒的潜在风险。因此,无论选用哪种阻滞方法,都应遵循2020年版神经阻滞专家共识,谨慎操作,避免出血、感染、神经损伤、消化道损伤、肾脏损伤、刺破大血管等并发症的发生。

总结

QLB入路的选择、针尖在筋膜间的位置都可能决定最后的麻醉及镇痛效果。目前已有大量随机对照临床试验和病例报告表明QLB可导致广泛的感觉阻滞(T7–L2),同时阻滞交感神经有一定的内脏镇痛作用。与TAP比较,其镇痛效果更好、镇痛持续时间更长。做为围手术期多模式镇痛的重要组成部分,QLB可以切实减少围手术期阿片类药物用量,提高术后镇痛效果,降低术后患者疼痛评分,提高患者麻醉满意度,值得临床应用与推广。

参考文献

[1] Blanco R.Tap block under ultrasound guidance:the description of a”nopops”technique.Reg Anesth Pain Med,2007,32:130 .

[2]吴泽昊 王云 腹腔筋膜间隙解剖与相关区域麻醉技术的研究进展 国际麻醉学与复苏杂志2020 年 8 月第 41 卷第 8 期

[3]Dam M, Moriggl B, Hansen CK, et al. The pathway of injec- tate spread with the transmuscular quadratus lumborum  block: a cadaver study. Anesth Analg, 2017, 125 (1): 303-312.

[4]Ishio J Evaluation  of ultrasound-guided posterior quadratus lumborum  block for analgesia after laparoscopic  gynecologic surgery. J Clin Anesth 2017

[5]Blanco R, Ansari T. Girgis E: Quadratus lumborum  block for postoperative pain after caesarean section:A  randomised controlled trial. Eur J Anaesthesiol 2015;32:812-8

[6]Shaaban M, Esa WA, Maheshwari K, Elsharkawy H, Soliman LM: Bilateral continuous quadratus lumbo- rum block for acute postoperative abdominal pain as a  rescue after opioid-induced respiratory depression.AA  Case Rep 2015; 5:107-11

[7]Oksiiz G, Quadratus lumborum block versus  transversus abdominis plane block in children under- going low abdominal surgery: A 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 Reg Anesth Pain Med 2017[8]Suri A, Sindwani G, Sahu S, Gupta N, Sureka S: Surgeon  assisted quadratus lumborum block: " Gaurav-Aditi" technique case series. J Clin Anesth 2017; 43:48-9

[9]Parras T, Blanco R: Randomised trial comparing the  transversus abdominis plane block posterior approach  or quadratus lumborum block type I with femo- ral block for postoperative analgesia in  fracture, both ultrasound-guided. Rev Esp Anestesiol  Reanim 2016;63:141-8

昆明醫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  云南昆明  650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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