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
【摘要】一部《理想国》就是一部正义论,该书中也始终贯穿着谈论正义这条明线。但是,在柏拉图理想国的理论构想中,他以正义为话题,目的在于讨论一种“美好生活”,即哲学。柏拉图用最根本的“好”去挑战正义,从谈论共同生活之城邦转向灵魂自我之哲学,最终达到了其为哲学生活辩护的真实意图。本文旨在结合《理想国》文本,对全书重点内容进行梳理,逐步揭开柏拉图正义论面纱下的美好生活之思。
【关键字】柏拉图 《理想国》 正义 美好生活
一、正义就是对别人好
第一卷辩论的主题为“正义是什么”,引入了雅典当时持有的几种流行的正义观。苏格拉底在第一卷中分别与克法洛斯、玻勒马霍斯和忒拉叙马霍斯进行辩论。克法洛斯认为正义就是“说实话”、“偿还属于别人的东西”,苏格拉底则敏锐地提出克法洛斯关于正义的定义只是单纯的陈述事情本身,并不具有评价这件事情的好坏的功能。简单说,“说实话”和“偿还属于别人的东西”也可能导致恶的结果,所以未必是正义的。苏格拉底以此巧妙地引出正义与好的關系,所以柏拉图用最根本的好去挑战正义,并提出归还正义本身,从头开始讨论美好生活,即哲学,最终回到了《理想国》想要探讨的主题。
玻勒马霍斯妄想对克法洛斯关于正义的定义做出修正,他认为正义就是“利友而害敌”,然而这个观点同样也是站不住脚的。第一,正义的人要给予其朋友有益的东西 ,他就必须自己来判断什么是善。因此,正义包括较高层次的知识,由于不可能所有人都拥有这些知识,正义就不能在所有的人身上得到落实。第二,对于某些不知好歹的人,他们会认为伤害他们的朋友或是帮助他们的敌人是正义的。第三,善良的人不会伤害其他任何人,所以“伤害朋友或任何人不是正义者的功能 ,而是不正义者的功能。”
苏格拉底与忒拉叙马霍斯的对话则更加表明了构建美好生活即哲学的主题。忒拉叙马霍斯发表长论,在正义就是对别人好的常识的基础上,提出正义就是“弱者对强者好”,极具现实主义。他以正义为手段,认为无论是正义还是非正义,只要能带来利益,无论好坏,都可以被当作手段来利用。苏格拉底的反驳着眼于忒拉叙马霍斯说的做强者未必是好的,因为强者只有作为具有正义美德的统治者,即严格意义上的强者,才能实施符合被统治的弱者之利益的措施。在这种情况下,非正义自然也就不会给强者自己带来任何的利益,所以,苏格拉底再次试图把话题从正义转向对于美好生活之思。
在他们对正义的定义纷纷失败之后,一种对城邦生活与个人灵魂本质的理解也许能够成为正义的新定义,可以为逐渐转向人的美好生活提供一种合理的思路。
二、城邦与灵魂是大字和小字的关系
在柏拉图看来,个人灵魂中的正义是不容易发现的,人是被缩小的城邦,城邦是被放大的人,所以在第二卷后半部分直到第四卷,苏格拉底都在构建城邦寻找正义。在这部分内容中,苏格拉底主要与格劳孔以及阿德曼托斯进行对话,且对话逐渐指向在理论上建立城邦,将城邦之正义与灵魂之正义类比,以探究哲人与城邦间的关系。
格劳孔用“居盖斯的指环”指环作比喻,对于原先的正义产生了质疑,“人从来不是神,即使有像神一般的人,假如其能力没有任何限制,也可能导致不正义”,即没有任何人能够证明正义是出于自愿还是出于强迫。面对这个问题,苏格拉底虚设城邦,在这个城邦中,个人会有无止境的欲望,过度的欲望导致城邦成为“猪的城邦”、“奢华的城邦”,导致城邦不断扩张,继而军队就可能以不正义的方式侵略其他城邦。所以要对城邦中的人,特别是护卫者进行教育,这首先要求这个城邦是正义的,而构成城邦之人的灵魂也必须能够是正义的。
一个完善的城邦就在于它与人共同拥有“智慧、勇气、节制和正义。”在城邦之中存在着立法者、护卫者与工匠,而人之灵魂也由理性、血气、欲望三个部分构成。在城邦的各类型群体与人的灵魂各部分实现“智慧、勇气、节制和正义”的和谐统一时,一个理想的城邦就构建出来了。在这部分内容中,正义的新定义中有了秩序和结构的要求,正义的原则是在先的而非一般的,其表现形式是建立美好城邦,而建立美好城邦需要为哲学申辩,因为哲学是朝向真理的,这样才可以说是从大字中看到了小字。
三、三个浪头与向善光明之哲学
由于格劳孔和阿德曼托斯要求苏格拉底描述护卫者们中的妇女和儿童问题,所以苏格拉底在第五卷中提出了一浪比一浪危险的三个浪头。第一个是男女共同从事城邦事务,并接受共同的抚养和教育。第二个是妇女儿童如何公有的问题,因为有家庭就会有偏私,所以要取消家庭,或者说是取消私人,使身体和灵魂实现自我。这里就能够看出从谈论城邦转向教育并过渡到灵魂自我的苗头了。第三个浪头是由哲人王领导国家,哲人是智慧的欲求者,欲求一切智慧。柏拉图通过知识、意见、无知来证明哲人能够认识每个事物本身,拥有知识和德性,这明显带有柏拉图主义理念论的思维。苏格拉底针对护卫者的各种安排均以“是否好、能否实现”为评判标准,而建立在德性基础上的护卫者教育最终指向新正义原则,就是从共同生活转向个人完善,就是从城邦转向哲学。
六、七两卷苏格拉底着重为哲人申辩,阿德曼托斯对哲人的“指控”使苏格拉底重述关于哲人的培育。苏格拉底通过“洞穴喻”让人们去认识洞穴之外的美好事物,洞穴之内是黑暗的,而洞穴之外是光明的,人之灵魂转向正是要从前者转向后者,这种转向即是灵魂破除所有束缚朝向良善转向,是哲学从黑夜向光明的上升。在这个过程中,哲人的任务是当他自己找到光明后,他必须返回洞穴去引导“洞穴”中的人实现灵魂向善转向,承担起治理与统治城邦的重任。哲人不是伪哲学家,更不等同于智术师,哲人欲求一切智慧,寻找本相和真理,正如哲学也是朝向善和光明的。
苏格拉底注重“哲学转向心灵”,他将哲学从天上拉回人间。《理想国》中的正义也并非是悬挂于高空之物,它实际上指向一种美好生活,是对哲学的更深层思考。一层一层揭开《理想国》的面纱,从对话表面深入核心,其探究的主题自始至终有且只有一个,就是为哲学生活辩护。
参考文献
[1]柏拉图,《理想国》[M],王扬译注,北京,华夏出版社,2017
[2]古希腊.柏拉图.柏拉图全集(第四卷)[M],王晓朝译,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
[3]邱宗江,《理想国探寻正义的两种思路》[A],广州,华南师范大学,2020A28062E4-DA83-44DC-BE2D-C3B54A39BC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