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描的艺术魅力

何伟

浪淘沙令·帘外雨潺潺

李煜 〔五代〕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赏  析】  本词向来被认为是李煜词的代表作。本词基调低沉，情绪颓伤。它以强烈的艺术魅力感染着读者。

门帘外传来雨声潺潺，浓郁的春意又要凋残。即使身盖罗织的锦被也受不住五更时的冷寒。只有迷梦中忘掉自身是羁旅之客，才能享受片时的欢愉。

不该独自一人登楼凭栏远望，引起对故国的无尽思念和感慨。离开容易再见故土就难了。过去像流失的江水凋落的红花跟春天一起回去，今昔对比，一是天上一是人间。

这是一首气息奄奄的哀歌。帘外，是暮春夜雨;帘内，是被寒雨惊醒的词人。那潺潺不停的雨声，像在惋惜春天的归去，也像在叹息词人不幸的遭遇。只有在梦里，才能暂时忘却自己是个失去自由的囚徒，还可以重温一下旧日的欢乐。可是当醒来以后，一切都显得那样惨淡，甚至使他对凭栏远眺也感到犹豫，因为怕引起痛苦的回忆;想当年国破家亡，被俘北上，匆匆一别，从此就不可能重返故国了。流水落花，带走了春光，也带走了词人的希望。失落在梦里的过去，不可能在现实中出现，分别以后，各处一方，犹如天上人间，再相会将在何年何月呢？

至于李煜，他心中的滋味更是难言。水流花谢，两处无情，自然会让他悲凉;江山如画，只是曾经，更让他极度痛苦。水流花落，春去人逝，这不仅是此词的结束，也几乎是他生命的结束。

这首词，情真意切、哀婉动人，深刻地表现了词人的亡国之痛和囚徒之悲，生動地刻画了一个亡国之君的艺术形象。正如李煜后期词反映了他亡国以后囚居生涯中的危苦心情，确实是“眼界始大，感慨遂深”。且能以白描手法诉说内心的极度痛苦，具有撼动读者心灵的惊人艺术魅力。此词就是一个显著的例子。

责任编辑 王晶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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