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 琪 韩沈超(通讯作者)
(杭州电子科技大学经济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8)
中国服务业在“十三五”期间的快速发展引人瞩目。国家统计局最新数据显示,2020年中国服务业增加值达到553977亿元,同比增长2.1%,服务业增加值占GDP比重达54.5%,已占据国民经济的“半壁江山”。在迈入“十四五”的新阶段,如何推动服务业高质量发展、加速服务业高水平开放成为亟待研究的重要课题。构建“双循环”的新发展格局,首要任务便是建设更高水平开放型经济新体制,进一步塑造中国开展国际竞争和合作的新优势,这为服务业扩大开放提供了新的机遇和挑战。商务部数据显示,在国内外新冠疫情等外部因素的影响下,2020年中国服务贸易总额为45642.7亿元,同比下降15.7%,但服务贸易逆差不断减小,高技术、高附加值服务贸易占比不断提高,均显示出我国服务业的开放水平不断提升和结构逐步优化。尽管如此,中国服务业的开放程度与发达国家相比仍存在较大差距。
浙江省在“十三五”以来,服务业发展规模持续扩大,内部结构得到优化完善,服务业整体竞争力上升明显。2020年浙江省的服务业生产总值为36054.054亿元,在全国各省(市)中排名第四;服务贸易总额为4284.8亿元,同比增加14%;服务业外商直接投资额为1096.04亿元,同比增加16.4%;离岸服务外包执行额为917.94亿元。在浙江省的“十四五”规划中指出要发展高端领域的服务业,促进服务业与数字技术相融合,打造浙江省的服务业品牌,从而推动服务业的国际化进程;并且要积极构建现代服务业体系,保障浙江省经济高质量发展。由此可见,服务业已成为推动浙江省经济发展,保持经济活力的新引擎、主动力。
服务业的扩大开放,是浙江省经济发展的必然要求。服务业的价值链随着经济全球化的持续加深,在全球范围内不断深化与延伸。如何使浙江省在更高水平上参与国际价值链合作,在产业中占据优势地位,已经成为当前浙江经济发展的重大问题。因此,本文通过熵值法构建服务业开放度指标体系,测算了2010年~2018年浙江省服务业的开放水平,并对标比较东部沿海的上海市、江苏省和山东省服务业开放水平及动态发展趋势,为浙江省服务业高水平开放提供参考依据。
国内外学者就服务业开放的实施路径、影响服务业扩大开放的因素以及服务业开放对服务贸易竞争力的影响等方面开展了理论和实证研究。厉英珍等(2015)指出服务业总体开放度的提高可以促进服务贸易竞争力提高。对于服务贸易发展,邹鹆擎(2021)认为我国服务贸易目前存在的问题主要表现为产业结构不合理以及相关人才缺乏。Arnold等(2011)指出高技术、高附加值的新型服务产品出现,有利于制造业在全球价值链中地位的提升。对于服务业外商直接投资,焦百强(2011)认为浙江省服务业的发展对服务业外商直接投资具有很强的吸引作用,但服务业外商直接投资因为规模偏小、效率较低,不是服务业增长的格兰杰原因。关于生产性服务业的研究主要有两方面的观点,第一个方面是关于生产性服务业本身的发展,该方面的观点认为中国生产性服务业内部结构不合理,具体表现为以交通运输业为代表的传统生产性服务业对制造业的发展起着主要作用,而如信息、金融等现代生产性服务业却没有发挥足够的作用(单陆锋,2011)。第二个方面是关于生产性服务业与其他行业的协同发展,该方面的观点认为浙江省应当增加对生产性服务业的投入,鼓励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参与国际合作,从而使生产性服务业和制造业进一步协同发展(火统梅,2017)。通过产业关联等路径,在生产性服务业对外开放程度提高的同时,能相应地提高制造业生产率水平(Fernandes等,2008)。
当前研究采用多种指标和统计方法评价服务业开放度,其中主要涉及的指标有:服务贸易依存度、服务业FDI依存度、服务贸易开放度指数、服务业外资开放度、服务贸易限制性指数等。张一鸣(2003)以服务贸易进出口和直接投资占总量比重作为权重,构建服务业开放度测算模型。樊瑛(2012)从服务业对经济贡献度、服务贸易依存度、服务业FDI依存度、对世界服务贸易贡献度、服务贸易开放度指数,五个指标测度了中国服务业开放度指数,指出中国服务贸易开放度自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以来有很大提高。马瑞等(2019)利用服务贸易开放度、服务业外资开放度,建立回归模型并进行实证研究,发现服务业开放程度与国际竞争力明显相关。陈靓(2019)以服务贸易限制性指数刻画服务贸易开放度,并进行实证分析以探究服务贸易开放对服务贸易发展的影响。
如何推动服务业高水平开放,当前的研究主要从服务贸易高质量发展、服务外包数字化转型、有序开放、双向开放等路径展开并分析其影响机理。就服务贸易高质量发展而言,我国服务贸易发展面临逆差大、区域发展不平衡、开放程度普遍较低等问题。因此服务贸易的高质量发展,需要扩大开放深度,增加国际合作;促进新兴服务贸易发展;深化机制体制创新,均衡区域发展;推动企业创新,培养相关人才(李佳,2021)。在服务外包数字化转型方面,夏杰长等(2020)指出要积极推动服务外包与不同产业的融合发展,建设形成一批数字服务集聚区,加快服务外包企业的数字化转型。对于服务业的有序开放,戴翔(2020)指出服务业的进一步扩大开放要做好“时序”安排,遵循有序、渐进的基本原则。尽可能避免对国内相关产业造成过度冲击,同时还要根据自身监管能力和体质机制的变革优化,做好时序和重点部门的安排。针对服务业双向开放,夏杰长等(2018)指出要通过“双向开放”,鼓励金融服务业和商务服务业等“走出去”,同时也要大力吸引国际先进服务业“走进来”,不断扩容“负面清单”,对外资服务业企业实行国民待遇,以实现中国服务业高质量发展。
现有文献为本文提供了丰富的研究基础,但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1)研究主要从国家层面探讨中国的服务业开放现状和发展路径,对国内典型省份的研究数量较少,无法较好地体现服务业发展的地域差异;(2)在现有的文献中,多为单一省份时间序列趋势研究,对多个典型省份横向与纵向的时空对比研究较为缺乏。本文将通过熵值法构建服务业开放度指标体系,根据2010年~2018年东部沿海地区“三省一市”的服务业面板数据,测算服务业开放度指数,并开展比较研究。
本文在樊瑛(2012)、马瑞等(2019)学者的研究基础上,遵循指标选取科学性的原则,鉴于各地服务业官方统计数据参差不齐,存在统计口径不一或数据缺失的问题,考虑到数据的可得性,选取能有效反映地区服务业开放程度的9个三级指标,分别用来描述三个不同维度,包括服务业发展水平、服务业双向直接投资和服务贸易水平。指标体系构建如表1所示。
表1 服务业开放度测算体系变量及解释
在服务业发展水平的三级指标中:服务业增加值占GDP比重,反映了一个地区服务业在整个经济中的比重;互联网用户数,反映了一个地区进行服务业开放的基础设施水平;服务业就业人口比重,反映了该地区服务业驱动就业的能力强度;生产性服务业增加值,反映了服务业发展内部结构,展现了一个地区服务业高端化的程度。
在服务业双向直接投资的三级指标中:服务业外商直接投资(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FDI),反映了一个地区服务业对外资的吸引力程度;服务业对外直接投资(Outward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OFDI),反映了一个地区服务型企业“走出去”开展国际竞争的情况。
在服务贸易水平的三级指标中:服务贸易占比,反映了一个地区服务贸易在整个贸易结构中的地位;离岸服务外包的承接合同执行额,反映了一个地区服务中间品出口的规模;服务贸易依存度,反映了一个地区服务业对国际市场的依赖程度。其中,服务贸易依存度的计算公式为:服务贸易依存度=服务贸易进出口总额/GDP。
本文选取东部沿海地区浙江省、上海市、江苏省和山东省“三省一市”的服务业开放面板数据,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各省(市)统计年鉴、各省(市)商务年鉴、各省(市)社会发展公报、各省(市)商务厅,人民币兑美元汇率统一采用国家外汇管理局提供的平均汇价。本文将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金融业,租赁和商业服务业,科学研究和技术服务业作为生产性服务业的行业范畴。
本文采用熵值法对“三省一市”2010年~2018年服务业开放度指数进行测算,具体操作步骤如下:
(1)原始数据之间有着一定的数量级差距,且存在单位不统一的问题,不能直接比较。在该指标体系中,所有的三级指标都为正向指标,即随着指标数值增大,影响也随之增大。因此首先对不同量级的指标进行无量纲化处理。
首先建立原始指标数据矩阵。指标层中元素数量共有m项,省市数量共有n个。则原始矩阵为X=X(ij)m×n,Xij表示在第i项指标下,第j个省市的具体数值。
因为所有指标都为正向指标,所以统一用正向指标处理方式:
其中,Mj为Xij最大值,mj为Xij最小值。
(2)计算第i个省市第j项指标的贡献度pij:
(3)熵值计算,计算第i项指标的熵值:
(4)差异系数计算:
gi=1-ei
(5)计算指标权重:
(6)综合指标计算:
(7)综合指标处理:由于本文选取的面板数据包含的样本个体较少,样本之间存在长期稳定的服务业发展差距,因此综合指标的差距较大。为方便比较分析,并且更加显著的体现四个地区的服务业发展趋势,本文对综合指标作了以下调整:
Ui=ui×0.5+0.5
基于熵值法的指标权重如表2所示。
表2 服务业开放度指标体系权重系数
从表2可以看到,涉及的三级指标权重由大到小排序依次是服务业OFDI、离岸服务外包、服务贸易依存度、服务贸易占比、服务业就业人口比重、生产性服务业增加值、服务业增加值占GDP比重、服务业FDI、互联网用户数。将指标体系权重带入各个地区的数据,最终得到的2010年~2018年四个地区的服务业开放度指数如表3所示。
表3 三省一市”2010年~2018年服务业开放度指数
本文主要基于一级指标和二级指标的测算结果进行深入分析:
(1)服务业开放度指数分析
图1 2010年~2018年“三省一市”服务业开放度指数趋势
除2011年外,上海市2010年~2018年服务业开放度指数均为四个地区中最高,说明上海市在这四个地区中服务业开放程度最高。上海市一直以来的战略定位就是国际经济、金融、贸易中心,2020年上海市服务业增加值达到28307亿元,服务业占生产总值的比重为73.1%。新兴服务业领域持续发展,数字技术与商贸流通、商务金融等领域深度融合,并且凭借着殷实的发展基础,不断推动服务业的改革创新和对外开放,着力发展对外贸易、离岸服务外包等高附加值的新业态。江苏省虽然在2011年后呈现相对下降的趋势,但在2010年~2018年期间服务业开放度基本位居第二。近几年江苏省抓住服务业扩大开放的机遇,大力发展数字贸易,加大金融招商引资力度,吸引服务业外商直接投资,加速使服务业成为开放新优势。山东省服务业开放在四个地区中相对落后,2018年的服务业开放度指数排名第四。浙江省2010年~2018年服务业开放度指数走势总体上先下降后上升,其中2013年到达最低点,呈现“U”形。在2014年之前,浙江省的服务业开放度基本低于山东省,而在2014年后浙江省的服务业开放度高于山东省,且与江苏省的差距逐渐缩小。这主要得益于杭州、宁波国家服务业综合改革试点、“最多跑一次”的政务服务改革、“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生态旅游理念等方面阶段性成效突出。
(2)服务业发展水平指数分析
浙江省服务业发展水平指数在2014年之前呈下降趋势,2014年之后呈波动上升趋势。除2012年~2014年外,其余年份浙江省的服务业发展水平指数均高于山东省,而山东省在2012年后呈下滑趋势,这与服务业开放度指数趋势基本一致。上海市和江苏省的排名靠前,上海市总体呈现上升趋势,江苏省总体呈现下滑趋势。根据《2018年中国移动互联网服务行业分析报告》,江苏省2017年互联网普及率达到61.1%,网民规模为4903万人,而上海市互联网普及率于2012年就已达到63.1%,网民规模为1606万人。2018年江苏省生产性服务业增加值为2575.49亿美元,占GDP比重18.29%,上海市为2077.85亿美元,占GDP比重38.18%。浙江省与上海市和江苏省的服务业发展水平存在一定差距,但浙江省与江苏省之间的差距在逐渐缩小。2010年浙江省服务业就业人口比重为34.21%,江苏省为35.70%,而2018年浙江省服务业就业人口比重为43.47%,超过江苏省(41.10%)。
(3)服务业双向直接投资指数分析
浙江省的服务业双向直接投资指数,总体上呈现先下降后上升的趋势,且2016年后上升幅度较大,超过了江苏省与山东省,位居第二,但与上海市之间仍存在着一定差距。2018年浙江省服务业FDI流量为119.98亿美元,略低于江苏省的127.75亿美元,位居第三。江苏省与山东省的发展趋势总体上都呈现先上升后下降的趋势,山东省在2017年有较小幅度的上升。上海市2010年和2011年服务业双向直接投资指数在四个地区中相对靠后,但经历了从2012年到2014年的波动上升后,2014年到2018年上海市服务业双向直接投资指数在四个地区中排名第一。
(4)服务贸易水平指数分析
将图4与图2和图3对比可以得出,浙江省在服务贸易水平这一维度相对另外两个维度处于弱势,总体上呈现先下降后缓慢上升的趋势,其中2013年到达最低值。浙江省的服务贸易发展,在近几年没有表现出对山东省的相对优势,其发展水平基本与山东省持平,与江苏省和上海市之间存在一定差距。与江苏省之间的差距主要表现在离岸服务外包上,2018年江苏省离岸服务外包的承接合同执行额为288.60亿美元,而浙江省和山东省分别为148.30亿美元和137.80亿美元。与上海市之间的差距主要表现在服务贸易依存度上,2018年上海市服务贸易依存度为36.29%,而浙江省和山东省分别为6.68%和5.31%。江苏省和上海市的服务贸易水平指数走势平缓。说明江苏省和上海市的服务贸易发展平稳,两者之间存在稳定的发展差距。
图2 2010年~2018年“三省一市”服务业发展水平指数趋势
图3 2010年~2018年“三省一市”服务业双向直接投资指数趋势
图4 2010年~2018年“三省一市”服务贸易水平指数趋势
总体而言,在“三省一市”中,浙江省的服务业开放度排名第三,呈现稳健的发展趋势,并且不断缩小与江苏省的差距。但浙江省的服务业开放也存在着一些问题:服务业发展在四个地区中靠后,与上海市和江苏省存在着较大的差距;服务业双向直接投资虽然在近年来处于相对优势地位,但与上海市之间仍存在一定差距;服务贸易占比低,在四个地区中排名第四。服务贸易依存度与上海市差距过大,2018年上海市的服务贸易依存度为36.29%,而浙江省仅为6.68%;离岸服务外包虽然总体上排名第二,但与排名第一的江苏省差距近一倍。
顺应改革开放的趋势,加快重点领域服务业开放步伐。对于金融、电信、运输等行政垄断和市场垄断并存的行业,要通过扩大开放来破除垄断,促进自由竞争,提高市场资源配置效率,从而释放经济活力。对于教育、医疗、文化、娱乐等生活性服务业,需要通过扩大开放,提高服务质量,完善健全服务门类,从而充分满足居民消费需要。对于新兴的数字服务领域,如移动支付、跨境电商,要通过扩大开放,使浙江省数字服务领域的生态面向世界,在国际尚未形成该领域相关规则的广泛共识之际,推动国内标准的国际认可,从而促使利于我国服务业发展的国际规则建立。
对于服务业FDI,在政策环境方面,政府应提供相应政策支持,提高政策的执行力,保证相关政策的落实。同时要完善相关法律法规,为外商投资经营提供良好的法制保障。在基础设施环境方面,积极发展5G、区块链技术、物联网技术等提升服务效率,推动新兴技术与传统产业的融合,促进服务业FDI质量的提升。完善城市道路建设,提高物流效率,降低运输和时间成本。推动景区环境的优化,促进旅游服务业FDI的进一步发展。在社会环境方面,培养服务业投资、跨境电商等方面的专业人才,提高社会整体的开放意识。
对于服务业OFDI,政府应搭建对外交流的平台,召开国际论坛、开展博览会,为企业了解国外营商环境提供更多机会,从而促进服务业国际合作的进程。同时为企业提供有关国外政治环境、文化环境等更全面的信息,免除企业“走出去”的顾虑。对于在产业链中处于高端位置的服务业企业,给予相应补贴,从而提高企业“走出去”的积极性。
实现服务贸易高质量发展需要进一步优化服务贸易结构,扩大服务贸易出口。政府部门应当顺应产业信息化的趋势,对物流运输、邮电通信等传统产业进行整改创新,提升服务贸易附加值。同时也要发展信息、金融等新兴领域的服务贸易,从而促进服务贸易结构的优化。当前浙江省数字经济正呈现迅猛发展之势,利用数字技术推进制造业与服务业的深度融合,不仅能在很大程度上提高生产效率,也能大幅度增强服务的可贸易性,有利于扩大服务贸易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