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在前,如何再添新意

2021-08-09 11:21胡艺宁
青年文学家 2021年18期
关键词:四姐妹梅格小妇人

胡艺宁

作为一本广受好评的经典文学作品,《小妇人》一书先后经过6次翻拍,2019年,由格雷塔·葛韦格执导的新版《小妇人》电影登上大银幕。较之往年的改编作品,新版的创新改编成为一大亮点。它采用了非线性结构的叙事方法,回忆与现实不断交织,使故事更具冲击力;同时该片对书中的女性主义的主题进行了升华,着重塑造了乔和艾米两个人物形象。本文通过研究2019年电影版《小妇人》的创新改编,探讨该创新所带来的艺术性和思想性的提升。

一、《小妇人》剧情分析

1868年,美国女作家露易莎·梅·奥尔科特创作的长篇小说《小妇人》首次出版,该书讲述了一家四姐妹的成长故事:美国南北战争时期,新英格兰地区马奇一家的四个姐妹性格迥异、爱好不同,大姐梅格端庄温柔、热爱表演,二姐乔热情自由、热爱写作,三妹贝思内敛细腻、热爱音乐,四妹艾米娇蛮活泼、热爱绘画;她们的父亲做了随军牧师,常年在外;母亲操持家务,教养女儿。虽然家里的收入只能勉强维持收支平衡,但她们从不怨天尤人,一直保持着乐观的心态,这样热闹、温馨的生活也吸引了邻居的注意。该书以女性角色为主,以作者自身经历为灵感来源,文笔平实细腻,内容生动感人,一经面世就受到了读者的喜爱。如今,这部著作已有数十种语言的译本,问世一百多年以来,先后六次登上荧幕,这足以体现读者对这本小说的青睐。

《小妇人》原著已成为经典,之后翻拍的电影评价皆不俗。珠玉在前,2019版《小妇人》在原作的基础上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编,叙事策略上打破了时间顺序,采用非线性叙事结构,使用对比蒙太奇手法,对比更加强烈;将书中表现的女性主义进行更加深入的挖掘,展现女性的坚强、善良和勇气,着重塑造乔和艾米两位女性形象,将女性主义进行了更加现代化的阐释。新版《小妇人》的改编使得整个故事艺术性和思想性都得到了升华,是一部不可多得的佳作。

二、非线性叙事的巧妙运用

区别于原著,影片从四姐妹成年生活讲起,将少年往事融入乔的回忆中,故事的讲述依赖乔的意识流动。这种改编打破了原著小说中的条理和顺序,重新组建了时空秩序,在记忆与现实的不断交织中,如实呈现了乔在感观、联想、回忆等作用下出现的对往日美好生活的怀念,观众能时刻感受到人物的心理变化,更突出地塑造了乔的人物形象,也为结局乔执笔写下关于四姐妹的故事做了全篇的铺垫。

在2019版的《小妇人》中,故事主要围绕两条线索展开:一是四姐妹成年后的故事,乔拒绝邻居劳里的求婚仓皇逃到纽约,在陌生的城市追求自己的文学梦想;期间大姐梅格已经结婚,窘迫的生活使她疲惫不堪;三妹贝思猩红热复发;四妹艾米陪伴马奇姑妈在欧洲旅居,决心嫁入豪门。二是乔收到家中寄来贝思病重的消息,返回家乡陪伴贝思直至她去世,在照顾贝思的过程中回忆往日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回忆片段基本按照时间顺序展开,到影片后段讲到贝思生病、梅格结婚、乔拒绝劳里的表白,与成年生活汇入一流,两条线索自然、紧密地交织在一起,最后贝思的死激发了乔的创作动力,她笔耕不辍,写下了《小妇人》一书,以此纪念善良的妹妹。这些琐碎的生活细节,塑造了每位主角鲜活立体的人物形象,展现了温暖感人的姐妹亲情。

频繁交替出现的现在与过去的生活画面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处处呼应。导演的巧妙构思将贝思两次病重的情结剪在一起,运用对比蒙太奇手法,少年时乔醒来没找到贝思,急忙下楼寻找妈妈,发现贝思已经病愈,正在桌旁吃早餐,姐妹相视而笑;成年后同样的场景,在乔一面跑下楼一面喊妈妈,发现贝思常坐的位置已经空无一人,妈妈泪流满面。这两个情节发生在短短八分钟内,病愈和死亡、喜悦和哀伤对比更加强烈,展现了贝思的死亡带给马奇一家的打击,观众的情绪也随着剧情的起伏达到顶点后又陷入低谷之中。同时这种处理使得情绪冲击更加强烈;叙事节奏的加快避免了故事过于平淡、拖沓,使观众产生厌倦。影片中这样的呼应随处可见:乔在纽约参加寄宿公寓的舞会过渡到七年前她与梅格参加舞会,并与劳里初遇;接到家中来信后乔一个人孤独地踏上返乡之路过渡到圣诞节后四姐妹亲热地走在一起;打开儿时常用的信箱发现信箱已经年久失修过渡到劳里为她们递上信箱的钥匙,几位年轻人热闹地交谈;等等。冷清与温暖对比强烈,处处体现了影片剪辑上的巧妙构思。

同时,为区分两个人生阶段主角的心境不同,影片在光线和色调的选用上也有差异。成年后光线较暗,主要选用蓝、灰等冷色调,服装材料厚重,颜色选择上以深蓝色、棕色等颜色为主,营造一种冷清压抑的氛围;少年时光线明亮,选用红、黄等暖色调,服装面料轻薄,适合少女活泼、灵动的性格,颜色以粉色、浅蓝、浅黄等为主,营造温暖热闹的氛围。

三、女性主义的创新表达

《小妇人》一书赞颂女性的力量,歌颂独立自信,激励一代又一代的读者(尤其是女性读者)勇敢追求梦想。梅格为了真爱选择清贫的生活,并与丈夫一起支撑家庭;乔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成为作家并开办学校,帮助更多孩子获得更好的教育;贝思坚持照顾身边的穷人和弱者,有一颗博爱的心灵;艾米不懈追求自己的艺术梦想,投身于慈善事业。四姐妹身上蕴含的对于情感、事业、道德、成长的自强精神,在如今看来仍不过时,是引导人们向善、向美的道德榜样。

在此基础上,2019版《小妇人》对人物形象进行了新的加工,使得人物更加丰满,削减了其中的说教意味。其中着重塑造了乔和艾米两个人物形象。乔厌恶婚姻,认为婚姻是对自由的束缚,在梅格结婚时极力劝说她逃走,之后她又拒绝了邻居劳里的求婚,只身来到纽约。而在贝思去世之后,孤独和无力围绕着她,让她不知所措,在与母亲的交谈中,她说道:“女人有思想,有灵魂,也有一颗正直的心;她们有抱负,有才华,就像她们有美貌一样。我受够了别人说爱情是女人的归宿,我真的受够了!但是,我好孤独啊。”由此可见,乔在其独立坚定的形象下也有自己孤独脆弱的一面。如今在影视片中强调“女权主义”已经成为一种政治正确,女性是“伟光正”的化身,没有任何缺点,在体力上可以和男性抗衡。女性超越男性的同时,也失去了独有的性别色彩和性格魅力,是一种男性化的体现,而这些形象的塑造显然是不合常理的。现代社会中女性往往面临着更多生活上的压力,她们也有脆弱的一面,但这并不可耻,观者在乔身上能够找到自身的缩影,引发更深层次的共鸣。

影片结尾的设计也十分精妙,在原著和以往的改编中,一向不喜婚姻的乔突然嫁给了一位教授,这可能是当时作者奥尔科特向出版社“女主角要么结婚,要么死”的一种妥协。在2019版中,乔与教授在伞下拥吻定情,下一幕却转换到了乔与出版社谈版权费,这样开放性的结局是导演留给观众的小玩笑,究竟乔真的与教授步入婚姻,还是乔答应出版社的要求,为书中的女主角安排了婚姻?两种结尾见仁见智,意蕴悠长。

2019版《小妇人》中,改编最成功的应该是四妹艾米,在原著中艾米蛮横任性,烧坏乔的书稿,抢夺乔去欧洲的机会,这样一个些许负面的人物形象最后和勞里生活在一起,实在让人匪夷所思。电影中艾米看到劳里被乔拒绝后放浪形骸,她骂醒劳里;当劳里向她表明心意,她也坚定地说不会做乔的替代品,体现她对待感情的自尊,要求平等的爱情。而最精彩的应该是她对金钱和婚姻的一番阐述:“作为一个女人,我没办法自己赚钱,或者我赚来的钱不足以养活自己或我的家人。如果我有了钱,一旦我结婚了,它就会属于我的丈夫,或者属于我的孩子,而不是我的,所以不要说婚姻不是一个经济问题,对我来说它就是。”在2019版《小妇人》中,艾米展现了独属于她自己的人格光芒,清醒、理智、有自己的野心和挣扎。当她发现自己对艺术的才华不足以补贴家用时,她便转向新的人生目标—嫁入豪门。如果说乔选择不婚是一种理想主义,而艾米在面对世俗的冷眼下,选择依附规则,则是一种精明的现实主义。艾米可以说是四姐妹中最理性的一个,而她独有的人格魅力也让劳里正视这个最小的妹妹,最后赢得了劳里对她全心全意的爱重,她赢得了自己的幸福。

四、结语

《小妇人》一书被万千读者喜爱追捧,之后的几部影视化改编也获得了不俗的成绩,2019版《小妇人》的创作是珠玉在前的又一次全新改编。在艺术性上,非线性叙事方式避免了前作拖沓冗长的弊端,在回忆与现实的交织中,观众或悲或喜,在双重时空下,观众有了更加复杂、更加矛盾的情感体验,故事更加具有冲击力。在思想性上,对于女性主义的现代化阐释也可圈可点,它在展现女性独立坚定的同时,也毫不避讳地展现了女性脆弱无助的一面,同时展现了女性在追求梦想中的精明和野心。相较于前作,2019版的《小妇人》更具时代意义,是一部不可多得的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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