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丽娟 李艳
(遵义师范学院,贵州 遵义 563000)
绥阳方言属于北方方言西南官话黔北片。随着社会的不断进步,文化教育事业的不断推进,以及国家、地区经济的快速发展,绥阳方言也渐渐地向普通话靠拢,但在方言中还是具有其不可忽视的特色。绥阳方言中的量词与普通话中的量词相似,但在量词的用法和搭配的结构形式上都与普通话有不同之处。
在绥阳方言的单音节量词中,除了个别词比较特殊外,大部分与普通话量词相同。专用量词中有一部分和普通话有较大的区别。
1.绥阳方言中的特色量词
2.普通话和绥阳方言中均有,但用法不同的量词
1.借用名量词,其指代的物品一般都具有一定的容量,可以起到承载的作用。 如: 桌子上放着一缸子茶。这两簸箕的包谷面够牛儿吃了。她一个女子家,栽了一湾湾洋芋!这里“缸子”“簸箕”“湾湾”等词平常多用作名词,都具有一定的容量,在绥阳方言中可以用作量词,有指示大小、多少的意思。2.重叠量词。这类量词可以单独使用,也可以重叠使用,重叠不仅能够表示量词的范围广,有“凡是……都……”的意思,还起着强调的作用。例: 今年种的大白菜真的是窝窝都长得好!这家的豆腐干方方都是本地豆子做的!“窝窝”代表“每一窝”,“方方”代表“每一块”。这类重叠式的量词多用在感叹句中,强调范围广,程度深。并且这类量词一般不与数词搭配,这和普通话中的数词搭配量词有区别。3.量词儿化。绥阳方言中量词音节儿化可以构成具有新的意义的词,词性也随之改变,量词儿化即可成为名词。例: 你要借钱就得必须打张条儿。今天要炒个洋芋丝儿。上述“条儿”“丝儿”都是由量词“条”“丝”加上后缀“儿”形成的,原表示事物存在的状态,儿化后变成事物的名称,这种类型的名词在句子中可以充当主语、宾语、定语和中心语。
量词儿化形成的这类量词结构形式在绥阳方言中比较常见。例: 你再碰一占儿我的录音机,看我整不死你!这个游戏好好耍呀,等我都耍一盘儿嘛!例子中的“占儿”“盘儿”都是“下”“次”的意思,是绥阳方言中表示次数的量词。这类量词儿化可以在方言句子中充当定语和补语。例: 黑色的衣服最怕巴几颗儿灰灰儿。他们家只有一间[kan55]儿空房子,住不下这些人。他逃学就逃了一回儿,就遭抓倒了,太倒霉了。上述例子中的“颗儿”“间儿”“回儿”、都是量词的构成形式,与“颗”“间”“回”有所不同,即儿化后可表示数量少,承载说话人的主观思想,具有强烈的主观色彩。而不加“儿”,可表示常量,也可表示多量,根据语境具体分析。另外,量词儿化在句子中充当定语时只可修饰名词,即为名量词。
“量词+把”这种固定搭配结构在绥阳方言中较为常用,有时也出现“量词+把+家”和“量词+把+数词+量词”这两种变形句式,“量词+把”这量词搭配多表示事物数量的概数,有大约、差不多之意,多表示量少,具有强烈的主观意味。例: 你上街去买个称把米粉回来!(“称[tsʻən12]”也是绥阳方言中的特色量词,表示重量,一称等于十斤)。路边那种叫花子,你就摸个块把钱给他就行了。这家的人情你准备送好多?送个百把两百就行了。上述例子中的“称把”“块把”都是指大概、左右的意思,“一称左右”“一块左右”,但说话人的意思更倾向于最多是“一称”“一块”,而在例句中出现的“个”则为语气词,没有实际意义。 绥阳方言中“量词+把”不仅仅可以由量词构成,而且任意一个个体名词都可以与之搭配,表示“数量近于这个单位数”[2]。这类量词结构在绥阳方言中可充当多种成分。
“量词+家”这类量词固定搭配多表示数量之多和动作的延续,有加深程度的作用,后面多搭配动词。1.表意,有的表示动作的延续,有的表示数量多。例: 这个不懂事的娃儿哟,白饭都坝坝家倒哦!树上的牛奶子吊吊家长起,看起来好安逸哟。2.在句子中充当的成分“量词+家”这种量词结构形式在绥阳方言中常用于作主语、宾语、状语、补语。例: 坨坨家甩起,你以为红苕不要钱啊?九月间就要开始把坡上的柴砍抱抱家,冬天才有烧的。铲铲家地戳,不然容易把水泥弄撒了。她的脸遭挖得路路家嘞,看起来丑得很。以上例子中的“坨坨家”、“抱抱家”、“铲铲家”等一般都表示事物的数量,并且在一般情况下,能够表达说话者认为“量多”的意思,具有主观色彩。
“量词+是+量词”是绥阳方言中常用的量词结构形式,多指事物呈现的状态分离、独立,在茅垭、旺草等五区地域内,还可以表示“顺序递增、逐一”的意思,一般多作状语或者补语。例: 包是包嘞提,你娃儿不要跟我弄撒了哈。他把被条折得方是方的,看起来好舒服哟!这类量词结构作状语时,多表示“逐一”的意思,“包是包”即表示“一包一包地”,而它作补语时则表示的是事物呈现在我们眼前的状态,“方是方”指事物的形态。
这种形式的量词结构与重叠量词不同,它倾向于描述动作的持续和数量多少以及事物的性状,与“量词+家”用法相似,并且与“一量词一量词”表意相同,只是省略的“一”,在绥阳方言中可充当多种成分。
“量词+大+量词”在主观上可以表示数量多、程度深的意思,“量词+大+量词”一般在绥阳方言中作宾语、定语以及状语。例: 我们都没钱了,他还有千大千。你看他一天有气无力的,一顿还要能吃盆大盆白米饭呢!他硬是脚大脚地踢娃儿,怎么狠得下心哦?上述例子中的“千大千”在绥阳方言中作宾语,可以表达说话者认为“数量多”的主观意思。“盆大盆”以及“脚大脚”等词都有主观多量的含义。而且“量词+大+量词”有时加数词“一”可变形为“一+量词+大+量词”的结构形式,例如,每天都是一槽大槽的猪草剩着,吃不得就要卖了它!
加上量词“一”,句子的意思没有变,只是形式上改变了,并且数词只能加“一”,其他的数词不可以与之搭配。
在普通话中,“量词一般不单独使用,常常跟数词结合起来使用”[3],而在绥阳方言中,量词却能够单独使用,并且能起到强调语气的作用。1.量词单独作定语。例:屋基后面长了根千年老树,灵得很!他跑过来就放了个屁,臭死人了。
“根”“个[kɛ53]”都是属于绥阳方言中常用的量词,这里单独作定语使用多在肯定句中,表示“一根”“一个”,省略的仅仅是数词“一”,不能加上“二、三、四……”这类数词。2.量词独立作主语。例: 我还好下细(仔细、用心)地经优(照顾、管理)哟,最后个都没长得大!枉我跟你这么好,你呀,句实话都不跟我讲!例子中的量词“个”“句”,单独使用作句子的主语,表示“每一个”“任一句”,当它在否定句中单独使用作主语时,省略了数词,强调了句子的否定意义 。而句子表达的意思并没有改变,只是在形式上使句子变得更加简单,更为口语化,更接地气了。3.量词独立作宾语。量词单独作宾语与作主语有共通之处,都多出现在否定句中,发挥着强调语气的效果。
绥阳方言不仅具有独特的量词,如“塔”“转”“丘”等词,即便是绥阳方言和普通话都具有的量词,在绥阳话中使用范围也比较广,如“根”“篇”等词。其次,绥阳方言的借用名量词也独具特色,量词重叠的形式具有一定的表意作用,量词儿化还同时具有构词和构形的作用。最后,绥阳方言量词固定搭配的形式也是和普通话大相径庭,“量词+把”“量词+是+量词”“量词单独使用”等形式不仅具有独特的形式,而且也有特定的表意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