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云纹匜（春秋）的修复

秦志芳

（河南博物院，河南 郑州 450002）

一、云纹铜匜的细节描述及修复前状况

该云纹铜匜器身呈瓢形，下有三小蹄形足。流为封顶的兽首流，兽张口，卷鼻，圜眼，头带犄角，眼周饰卷云纹。匜后有兽为鋬，兽口衔器沿，兽身饰鳞纹，背饰凸棱。器身饰有两道绳纹，绳纹内饰有卷云纹和斜角云纹，在下方绳纹的下面又饰有三角云纹。

该云纹铜匜修复前有两处缺失，一处缺失是在器身的侧面，面积为14.5×2cm2，另外在该处缺失的左侧又有一长4.5cm的裂缝需进行焊接加固；另一处缺失在器物的底部，面积为2×2cm2。修复前该云纹铜匜兽头流上有一只犄角缺失了，需进行补配。在该云纹铜匜侧面面积为14.5×2cm2的缺失部位上存在变形，缺失洞口的上口沿有4厘米长的向外变形，洞口左侧有2厘米向外变形，需向内进行整形。另侧面缺失部位上原应有纹饰，缺失导致了一长3cm的绳纹、4组三角云纹、3组斜角云纹及卷云纹也发生了缺失，补配完成后需进行补刻衔接。图1给出了该云纹铜匜修复前状况。

图1 云纹铜匜（春秋）修复前状况

二、云纹铜匜的修复步骤

（一）采用传统的方法进行整形

该云纹铜匜匜身侧面缺失部位处存在变形，即洞口上部有一长4cm的向外变形，变形处与器物本体之间有裂缝；洞口左下方有向外变形。鉴于以上变形状况的存在，需对该云纹铜匜进行整形。由于状况不同，对于两处变形采取不同的整形方法。对洞口上方变形部位，由于其本身已与实物本体存在裂缝，故采取按压整形加焊接加固的方法进行矫形，即在对缝隙进行焊接时，采取边按压边焊接的方式进行，用75W电烙铁对裂缝进行整形焊接。对于缺失洞口左下方的变形则采用传统的抱拢压缩的方法进行整形。首先，在铜匜内部支顶上一个长13.5cm，宽4.5cm，厚2cm的木棍，木棍的一端要支顶在需整形部位的内部，目的是防止抱拢压缩时，向外鼓肚的变形部位反而向内凹陷。其次，选取2mm粗细的铜丝将鼓肚部位箍紧，为防止铜丝伤害到器物表面鲜艳的锈层，在进行抱拢前，先将铜丝下面垫上薄木片。将该矫形器放置一星期之后，再进行第二次的箍紧，使变形部位逐渐回正，切记不要一次着急成形，防止用力过大致使变形部位开裂，对器物造成二次伤害。

（二）补配锡片的打制

由于该云纹铜匜有两处缺失，一处缺失面积为14.5×2cm2，另一处缺失面积为2×2cm2，需对缺失部位进行补配，本次采用的是锡片打制补配件的方法。因缺失部位器壁很薄，缺失部位的下方器壁仅有1mm的厚度，虽该匜身器壁厚度有沿着器型向上走而逐渐加厚的趋势，但缺失部位上方器壁最厚处也仅有1.5mm的厚度，由于受压力等因素的影响，无法浇制出这么薄的锡片，所以需对锡片进行打制，做出所需厚薄的补配片。首先，将加热后的锡液浇制成薄锡片，一般厚度为2.5——3mm。其次根据需补配部位的形状及大小等，用铁皮剪剪取一片锡片，然后根据补配部位的厚薄、坡度、弧度等状况用小锤在T字铁墩上进行打制，直到打制成所需的厚度及坡度、弧度，由于匜身侧面的缺失部位处存在绳纹的缺失，所以在打制的过程中，要不断将补配片与实物进行比对，预留出补配片上缺失绳纹的凸起部位，其凸起部位的厚度在2mm左右，以便随后在纹饰錾刻过程中对绳纹用錾子进行细致的整修。以上打制过程完毕后，用铁皮剪根据补配部位的形状及大小等进行剪切，锡片的补配片即制作完成。两处缺失部位的补配片都采用该方法进行制作。

（三）锡补配片及器物裂缝的焊接

锡补配片打制完成后就需进行焊接工作了。首先，用小型打磨机将缺失部位的边缘磨制成锯齿状，然后用75W电烙铁将磨制出锯齿状的边缘挂锡。另外，位于匜身侧面缺失部位左下侧的一4.5cm长的裂缝在进行焊接前也用小型打磨机磨制出新铜。这些工作准备完成后即可进行焊接工作了。焊接时采用75W的电烙铁进行，一是因为实物壁较薄，导热快；二是补配片适宜采用低瓦数的电烙铁进行焊接。首先将锡补配片放置于缺失洞口处，调整好补配片的高低，蘸点镪水于焊接点处，先将补配片点焊上，随后观察补配片高低、角度等有无错位，如果没有继续将补配片边缘与实物焊接牢固即可。对于4.5cm长的裂缝则采用通焊的方法焊接牢固。

待以上焊接工作全部完成后，即可将器身上用于整形的木棍、铜丝等拆除。焊接完毕后为防止焊接时所用的镪水对器物造成永久的伤害，需用蒸馏水对器物进行浸泡、清洗。清洗完毕后需用小锡锉、小钢锉等工具锉去焊缝上的余锡，对焊缝进行整形，同时也对绳纹凸起部分的焊缝进行整形，为下一步的纹饰衔接工作打下基础。

（四）补配部位上缺失纹饰的錾刻、灌胶及出胶

由于该云纹铜匜侧面缺失，导致一长3cm的绳纹、4组三角云纹、3组斜角云纹及卷云纹也发生了缺失，在打制锡片补配焊接完毕之后需进行缺失纹饰的錾刻及衔接工作。在进行錾刻之前为了器物的安全，也为了防止刚焊接上的补配片在錾刻的过程中重新震开，需对器物进行灌胶加固。灌胶用的胶是用松香、白土和豆油自制而成的。先在器物内壁上托裱上一层毛边纸，随后将调制好的热胶灌入，然后将器物内部装填上土，用于支顶胶层，最后将器口内的填土密封，使其不外露。以上工作完成即可进行錾刻工作了。錾刻是所用的工具是小锤及勾錾，左手握錾子，掌握好手腕力量，控制錾子的走向和錾点的位置，右手敲击錾端进行錾刻。錾刻时可进行两遍刻制，第一遍轻刻，既能固定好纹饰的位置也易于掌握，第二遍可在第一遍的基础上进行加深。根据缺失绳纹、三角云纹、斜角云纹及卷云纹，可按先易后难的顺序进行刻制，先刻制边线，再填刻内部纹饰。为了固定纹饰的位置，在进行刻制前可用铅笔打底稿。

纹饰錾刻完毕后需进行出胶处理。首先将封口打开，去除器物里面的填土。随后用滚烫的热水将自制胶烫化，使其与器物脱离。最后将裱糊的纸撕去，并用碱面水清洗一遍器物，然后用蒸馏水将器物完全冲洗干净即可。以上纹饰的錾刻工作即算完成。

（五）缺失犄角的雕刻、翻模及铅锡锑合金铸件的浇制

由于该云纹铜匜兽头流上有一只犄角缺失了，需进行补配。补配件采用的是铅、锡、锑合金配件。

第一步，是用石膏雕刻出兽犄角的母模。首先用薄铁皮做一个四方体的格挡，厚度不用太厚，根据兽首现存的左犄角只有0.5厘米左右的厚度，四方体的厚度可定为1厘米左右。然后，用石膏粉和水调制出石膏浆，将石膏浆用小勺舀入已围好的四方体格挡内。待石膏凝固后，去除铁皮格挡，将四方体石膏块自然晾干，随后即可用晾干的石膏块雕刻石膏母模。根据现存的左犄角的形状大小，对称地进行右边犄角的雕刻。雕刻时所用的工具有圆手术刀、平手术刀、木工雕刻刀、粗砂纸和细砂纸等。

第二步，待石膏母模雕刻好后需进行母模的翻制工作。根据母模的形状，石膏母模需进行六块外范的翻制。侧面需翻制四块外范、正面翻制一块外范、背面盖一块外范，共六块外范。首先，翻制侧面第一块外范。将石膏母模侧面分出的第一和第二范线用薄铁皮替代作为格挡，距需翻制的侧面3厘米处也用薄铁皮做一格挡，此时三块铁皮和石膏母模一侧面形成了一个四围的空间，在石膏侧面上涂上隔离剂，然后调制出石膏浆倒入四围空间内，待石膏浆自然晾干，侧面的第一块外范即翻制完成。其次，进行侧面第二块外范的翻制。在进行侧面第二块外范翻制的时候，第一块外范即可作为第二范线的格挡，此时只需用薄铁皮做出第三范线的格挡和距第二侧面3厘米处的格挡，即可与石膏母模形成一四围空间。先在第一块外范上做出槽隼（防止做好的石膏外范之间发生错位），随后再次刷涂上隔离剂后将石膏浆倒入该四围空间内，待石膏自然晾干即做成侧面的第二块外范。侧面的第三块、第四块外范采用同上的操作翻制出即可。随后，翻制正面的一块外范。将已翻制出的四块侧面外范同母模合在一起，然后用薄铁皮在四块外范四周围起来，注意要高出四块外范5——10cm，然后做好槽隼，涂刷上隔离剂，将石膏浆倒入，自然晾干，正面的外范即可做成。最后，翻制出背面的外范。采用的方法同正面外范的翻制一致。至此石膏母模的翻制即算完成。

第三步，在进行合金配件的浇铸前需开制浇口和出汽口。根据翻制出的外范的结构，选择将浇口和出汽口开制在背面的外范上。将该块外范取下，用小刀掏制出漏斗状的浇口，并掏制出一出汽口。

第四步，浇铸铅、锡、锑合金配件。待六块石膏外范完全晾干后，将石膏母模取出，六块石膏外范合上，并用铜丝捆绑扎实。然后将铅、锡、锑按一定比例在铁锅内加热熔化，随后将合金液浇入石膏外范的浇口内。待自然晾凉后打开外范，取出合金配件进一步修整，铅、锡、锑合金补配件即算制作完成了。

（六）合金铸件的焊接及焊口的清洗

这一步需将浇铸完成的合金犄角配件焊接在缺失的部位上。首先，将缺失部位的碴口处用小型打磨机磨制出新铜。其次用200W的电烙铁用锡焊的方法，将合金补配件先点焊到缺失部位处，根据左边现存犄角的角度位置等，及时调整补配犄角的位置。待位置确认无误后，再继续用200W的电烙铁用锡焊的方法将合金配件通焊到缺失部位上。焊接完毕后，将焊接的犄角部位泡制于蒸馏水中半个小时，然后用蒸馏水冲刷干净镪水焊接剂，防止镪水对器物的腐蚀。待器物自然晾干后，用小锡锉、不锈钢锉、手术刀等工具对焊缝部位进行随型打磨，使焊缝随型平整，为下一步的着色、做锈工作打下基础。

（七）化学试剂浸泡出地子及清洗

所有补配焊接、錾刻整形工作完成后，为防止补配件发出金属光亮的色泽，需对补配件进行地子色的泡制。本文采用传统的化学试剂浸泡地子的方法。按一定比例配制出所需的化学试剂，用医用药棉蘸取化学试剂，贴附于补配的锡片和铅锡锑合金件上，隔半个小时观察一次，直至泡制成所需的黑灰地子为止。随后用镊子将药棉取下，用蒸馏水对泡制部位反复清洗，防止化学试剂残留对器物造成长期缓慢腐蚀。

（八）着色、做锈

为了使补配焊接部位与实物锈层、颜色一致，融为一体，需对其进行着色、做锈。通过对该云纹铜匜的观察，确定铜匜外部有四层颜色，包括深绿色、脏红色、部分蓝色及脏土色附着物；铜匜内部有三层颜色，包括油绿色、洋蓝色及脏土色附着物。根据内外颜色状况，用不同的矿石颜料（需用研钵研磨细腻）及漆片调制出所需的深绿色、油绿色、脏红色、洋蓝色及脏土色，颜色调制完成后密封起来备用。首先对铜匜外部进行着色、做锈，用6油画笔将深绿色弹制于补配部位上，待其干后，再用5号油画笔部分的弹点上脏红色，继续自然晾干。然后，用小毛刷少部分的弹点蓝色颜料做点缀，最后用牙刷弹点脏土色附着物。其次对铜匜内部进行着色、做锈，其弹点顺序由内而外为油绿、洋蓝及脏土色。在着色、做锈的过程中要使各层颜色相互部分的叠压与融合，与实物锈色视觉上达到自然过渡和融为一体的效果。

至此该云纹铜匜即算修复完成，修复完成后的该云纹铜匜通长28.5cm，通宽15.1cm，通高15.3cm。图2给出了修复完成后的云纹铜匜照片。

图2 云纹铜匜（春秋）修复后状况（图片由牛爱红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