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序颠倒妙趣多

●段奇清

词序颠倒，往往能意境全出，妙趣横生。

1994年，由中央电视台新闻评论部创办的《焦点访谈》栏目，由于不忽略弱者的声音，很快在群众中产生极大反响，以至老百姓有了冤屈就找“焦点访谈”，出现了在中央电视台一窗口前排起长队的事。1998年11月9日，《文汇报》对此进行了报道，标题是《“焦点访谈”说客盈门》。就在同日，《新民晚报》对该文进行了转载，标题却改为：《“焦点访谈成了“访谈焦点”》。这一“词序颠倒”，“倒”去了庸常与平实，却“颠”出了新奇和厚重感。

其实，词序颠倒不仅让人感到新颖独特、耳目一新，它更是能让人看到彰显于其中的英豪硬朗之气。

晋代有个叫孙楚的人，想要隐退山水之间，就对他的朋友王济说：自己将“漱石枕流”。王济一听，心想，在山野之间，以流水漱口，以石头为枕。他一定是把“漱流枕石”误说成“漱石枕流”，便问，“水流可以枕着，石头可以用来漱口吗？”孙楚想也没想，便说：“我之所以枕流水，是想要洗干净自己的耳朵，漱石头是想要磨炼自己的牙齿。”

看来孙楚并非口误，而是有意将词序作了颠倒。从此，世上也就多了“漱石枕流”一词，并让人感受到了孙楚的倔强与豪爽，以至当今的日本作家夏目金之助非常喜欢这个词语，以“夏目漱石”做自己的笔名。漱石，一个多么硬朗豪气的名字！

说到硬朗与豪气，得说到德国著名医生、结核杆菌的发现者罗伯特·科赫。他在德国极有声望，找他看病的人也非常多。一次，德国皇帝将科赫请进皇宫为自己瞧病。皇帝对科赫说：“我希望你为我医治时，能比对待其他病人更用心。”科赫一听，心想，本来我已对待每个病人都像对待皇帝一样。于是果断地答说：“这不可能。”“为什么？”德皇立即显得有几分不高兴。科赫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德皇听罢，刚才的不高兴一扫而光，并舒心地笑了。

“对待任何一个病人，都像对待皇帝一样用心”，这只是“对待皇帝，都像对待每个病人一样用心”，将其中的“病人”与“皇帝”在词序上做了颠倒。

如果对德皇说“对待皇帝，都像对待每个病人一样用心”，就成了拿皇帝与“每个病人”，即普通人相提并论，在德皇看来，这无疑是对皇帝的“贬低”，他是不会接受的。但说成“对待任何一个病人，都像对待皇帝一样用心”，尽管两句话的意思相同，但皇帝就心悦诚服地接受了。因为“每个病人”都与皇帝一样，能得到一视同仁的治疗，这便能说明他领导的国家不同一般。

这样的词序颠倒，让人在感受到了科赫的聪明智慧时，同时也见识了他的勇敢与一腔正气。有些词序的颠倒，甚至能改变历史走向。

曾国藩在平定太平天国起义军中，开始时总打败仗，几次欲投水自尽。可他终于振作起来，什么“屡战屡败”？我要率领军队“屡败屡战”！在给清政府的奏书中，他还将“屡败屡战”写了进去。这样的词序颠倒，让曾国藩从颓丧废败中走了出来，成了不屈不挠、英勇顽强的斗士，由“屡败屡战”到“屡战屡勇”，以至于“屡战屡胜”，太平天国起义最终被平定，终于让他崛起，对晚清的政治、军事、文化、经济等方面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成就了他“晚清名臣”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