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馨,白凯,2,3*,李忠奇
(1.陕西师范大学 地理科学与旅游学院,陕西西安710119;2.陕西省旅游信息化工程实验室,陕西西安710119;3.陕西省旅游信息科学重点实验室,陕西 西安710119)
新一代信息科技的快速发展,使得共享经济成为我国经济增长的新趋势、新动力。在共享经济蔚然成风的时代背景下,共享单车这一新型交通工具应运而生。共享单车在城市公共交通领域蓬勃生长,既助力了城市居民“最后一公里”绿色出行的实现,也改善了日益恶化的城市人居环境,成为建设“美丽中国”的重要助推器。与此同时,共享单车的急速“野蛮生长”,带来了许多始料未及的“后遗症”,使得城市面貌愈发混乱无序。
为有效管控共享单车的投放与使用,政府、企业、出行者应该在日常绿色出行活动中发挥什么作用、绿色可持续发展的城市出行应该如何引导、城市中心人口如何向外围流动,进而优化城市公共交通资源的空间布局,成为本研究的重要实践切入点。一般来说,在微观个体层面,出行者对交通工具的态度会影响其行为意图的形成,进而通过行为意图可以预测其交通工具实际使用行为。因此,探讨出行者对交通工具的心理感知显得至关重要。通过洞悉使用共享单车微观个体的心理状态,了解不同群体实施绿色出行活动的心理和行为差异,既有利于企业迎合不同消费者的个性化需求,也有益于政府做好绿色慢行配套设施的建设工作,引导城市居民积极宣传并参与绿色出行活动,改善城市中心人口过度拥挤的窘态,形成日趋合理化和科学化的城市圈层空间结构。
基于上述问题与思考,本研究以大城市的集聚发展、人口快速流动为背景,从绿色出行的现实视角出发,以共享单车为重要切入点,选取西安市城市居民为研究对象,将出行者对共享单车的认可度与绿色出行实际行为相关联,构建结构方程模型,意欲明晰出行者对共享单车的认可度能否直接或间接影响其绿色出行行为,为出行者规范实施绿色出行、政府正确引导绿色出行提供理论依据。
1.1.1 绿色出行
当前,共享单车作为一种顺应时代发展的新生事物备受关注,在国内城市公共交通领域处于快速发展阶段。已有研究对接实践需求,重点关注共享单车在推广中遇到的现实问题,但尚未在学理方面形成明晰的统一概念界定和内涵剖析。已有研究表明,从积极角度讲,共享单车这一新型的城市交通工具,顺应了绿色出行的时代发展背景,促进了共享理念的传播,完善了城市交通结构,迅速改变了城市居民的出行方式。
绿色出行主要指人们意识到环境污染问题之后,在实施出行活动和减少环境破坏之间的平衡与兼顾[1],这一概念借用“绿色”的内涵,生动形象地表达了人们对于减少污染、节约能源的美好愿望与期盼。纵观国内外对于绿色出行的研究,凡是对环境可持续发展有积极影响的出行方式均可纳入绿色出行的研究范畴。VALKILA等[2]研究了消费者的能源消费态度,NEWTON等[3]对绿色消费者的类型进行了划分,肖海燕等[4]对政府力量支配下的出行选择进行了探讨;张清等[5]分析了居民在选择出行方式时受外生机制的具体影响。上述研究主要集中于探索居民出行方式的差异及外部影响因素,未能深入分析出行者出行的微观心理驱动及形成机制。
1.1.2 认可度
认可是普遍存在于个体的一种微妙情感状态,深刻影响个体的后续行为取向。一般而言,认可具有2个属性:(1)方向性,即个体肯定或否定的评价;(2)持续性,即认可的稳定性[6]。随着时间的推移,受诸多因素的影响认可也会发生改变[7]。
认可度(approval degree)作为个人心理态度的重要分支,是对某些事物长期持有的正面或负面情感、认知和行动的倾向[8],是影响个体行为选择的重要前因变量。在消费活动中,如果消费者对消费对象有正向认可度,则购买该消费对象的概率更大,相反,如果消费者对消费对象持有消极的感知,则避免选择该产品或服务的概率更大。通过梳理已有研究,发现对认可度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心理学、消费者行为学、营销学等成熟学科,而在特定情境下对个体认可度的研究则较为零散,尤其对绿色出行行为微观视角的研究尚缺乏系统性。对此,笔者尝试探究绿色出行视角下出行者对共享单车的认可度与实际使用行为之间的量化关系。
1.1.3 计划行为理论
一般来说,社会环境中的个体会受外部环境或周围群体等不可控因素的影响,认可度与实际行为之间并非简单的一对一关系。因此,选择共享单车作为日常出行工具,是出行者自身心理感知和外界环境双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
计 划 行 为 理 论(theory of planned behavior,TPB)经过多年的发展,在既有的消费者行为研究领域已发展得较为成熟。该理论的核心观点为,消费者在进行某种购买活动前通常会显现其行为倾向,即行为意图,可通过特定的行为倾向,预测其后续行为变化及表现[9]。并且,个体的行为意图也受态度、主观规范和感知行为控制等因素的影响[10]。特别地,主观规范是对周围事物以及周围人对个体的影响及期望的认识,即重要他人或团体认为是否应采取此行为的压力。受主观规范的影响,个体的实际行为有不同的特质表现。那么,在绿色出行情境下,主观规范在包含行为意图的假设模型中所发挥的作用成为本研究重点探讨的内容。
1.2.1 认可度与行为意图的关系
认可度作为个体态度的重要构成,是一种不易察觉的个体心理变化状态。已有研究表明,交通工具使用便利[11]、操作简便[12]、付费方便[13]是影响城市居民出行选择的重要因素。且感知易用性也是影响其使用共享单车的重要因素[14]。在交通工具的时间耗费上,GARLING等[15]认为,绿色交通工具能够快速到达目的地,这是出行者选择使用的重要因素,而当交通工具距目的地较远或周转次数增多时,出行者的使用意图会降低[16]。此外,CAPERELLO等[17]检验了出行工具成本耗费与行为意图之间的负相关关系。基于此,从共享单车的操作性、换乘性、易达性和成本耗费4个方面出发,探索出行者对共享单车的认可度与其实际使用行为意图之间的关系,提出
假设H 1:出行者对共享单车的认可度显著影响其行为意图,即
假设H 1a:出行者对共享单车操作性的认可度正向影响其行为意图;
假设H1b:出行者对共享单车转乘性的认可度正向影响其行为意图;
假设H 1c:出行者对共享单车易达性的认可度正向影响其行为意图;
假设H 1d:共享单车的成本耗费对出行者行为意图有显著反向影响。
1.2.2 行为意图的中介作用
WESTABY[18]在探讨理性行为理论(theory of reasoned action,TRA)的实证研究中发现,当消费者内心倾向购买某商品时,其最终购买该商品的可能性较大。在不同的消费情境下,学者们通过对不同消费群体的实证调查研究,发现消费者的行为意图对其实际购买行为产生直接正向影响[19-20]。而从前因变量考虑,行为意图又受不同消费者所持态度的直接影响[21-22]。对已有研究进行梳理和总结发现,在消费者行为研究中,行为意图常被视为一种重要的中介变量。那么,在绿色出行活动中,出行者的行为意图是否在其对共享单车的认可度与实际使用行为关系中起中介作用?基于此,提出
假设H 2:出行者的行为意图在其对共享单车的认可度与实际使用行为关系中起中介作用。
1.2.3 主观规范的调节作用
根据TPB对主观规范的阐述,个体在进行具体的行为决策时,会考虑重要他人是否认可自己的行为。个体的主观规范越强,对他人的意见就越在意,进而实施某行为的意图越明显。于伟[23]发现,消费者在感知群体压力后其环保意识会显著增强。ZHANG等[24]发现,消费者对电动汽车的接受程度受周围群体意见的影响。陈凯等[25]通过大样本数据调查发现,在绿色出行活动中,主观规范会对个体的行为意图产生重要影响。杨鸿麟等[26]基于西安市城市居民的调研发现,主观规范对共享单车的实际使用行为影响较小。综上可推测,出行者在选择共享单车时,可能会受家人、朋友等群体的影响。那么,不同个体主观规范的高或低,是否会影响其认可度与行为意图的关系路径?基于此,提出
假设H 3:出行者的主观规范在其对共享单车的认可度与行为意图关系中起调节作用,即
假设H 3a:在出行者认可共享单车的条件下,其主观规范越高,绿色出行的行为意图则越明显。
假设H 3b:在出行者认可共享单车的条件下,其主观规范越低,绿色出行的行为意图则越模糊。
综合假设H1~H3,得到本研究的模型设定,如图1所示。
采用结构化问卷开展调查,问卷由5个部分构成:(1)认可度的测量;(2)主观规范的测量;(3)行为意图的测量;(4)使用行为的测量;(5)出行者的社会人口结构特征。采用心理、行为类量表进行数据收集,其中,对认可度的测量主要参考林帛伟[27]开发的量表编制,此量表通过实证分析对我国台湾地区居民的日常出行活动进行了验证,量表的适用性和科学性较高。同时,在保证既有量表问项语义表述基本一致的前提下,结合共享单车的具体性能表现,进一步对量表问项的陈述内容进行了适当修正。对主观规范、行为意图、使用行为的测量分别参考FISHBEIN等[9]、BOULDING等[28]、FRAJ等[29]开发的量表,并进行情境化修改,这些量表已在大量消费者行为研究中得到良好的验证,有较高的信度和效度。问卷的前4个部分主要采用李克特七点量表;第5部分社会人口特征统计则采用选择的方式进行设问。
图1 模型设定Fig.1 Model setting
选取西安市为主要调查案例地,实地调研时间为2019年10月1日—8日,综合考虑公共交通对城市居民出行的影响程度及影响人群。选取大学校园、市中心(钟鼓楼、小寨商业街区附近)和城市主轴街道(南大街、北大街、朱雀大街等)作为调查地点,随机选择被调查者,在发放问卷前,先确认被调查者是否使用过共享单车,仅对使用过共享单车的被调查者发放问卷。由于大学校园具有较强的社区和人群特殊性,出行选择一致性较高,故在大学校园发放问卷比例不宜过高。因此,在实地调研过程中,在大学校园发放问卷70份,在钟鼓楼发放问卷85份,在小寨商业街区发放问卷110份,在城市主轴街道发放问卷130份,共395份。为补充样本量,同时在网络平台上发放线上调查问卷,共收集问卷55份。结合实地调研和网络回收,共发放问卷450份,经筛选剔除质量不佳的问卷,最终得到有效问卷418份,回收率达92.89%,样本数远大于问卷问项的10倍[30],满足后续分析要求。
在性别构成方面,女性占比显著高于男性,女性所占比例为56.46%,男性所占比例为43.54%;在年龄构成方面,以21~30岁为主,占比为47.37%,其次为20(含)岁以下和31~40岁的群体,占比分别为22.73%和22.25%;在受教育程度方面,高中、大专和本科学历占绝大多数,占比达84.21%,该群体的受教育程度处于中等偏上水平;在月收入方面,以3 000元以下的群体为主,占比为44.50%,说明经济收入水平较低的群体使用共享单车的比例较高;在职业构成方面,学生占比最大,为32.54%,其他群体构成则较为分散,具体统计结果如表1所示。
样本出行行为选择调查显示,出行目的以休闲娱乐、上学、回家为主,占比分别为56.22%,36.84%和35.41%;出行距离以中短距离为主,3 km以内占比达86.84%;出行耗时以11~30 min为主,占比达56.46%,其次为耗时10 min内,占比为30.38%。
根据已有测量标准[31],采用SPSS 22.0软件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问卷量表经5次因子淬炼,最终保留了21个测项,如表2所示。由表2可知,一级维度包括认可度、主观规范、行为意图和使用行为4类因子,其中,认可度一级维度包括4个二级维度,分别为操作性、转乘性、易达性和成本耗费。认可度一级维度包括13个测量题项,其中,易达性包括4个测量题项,操作性、转乘性和成本耗费各包括3个测量题项。主观规范、使用行为维度各包括3个测量题项。行为意图维度包括2个测量题项。对于行为意图维度,参照KAISER的观点[32]进行评判,行为意图维度的KMO值为0.50,说明适合进行因子分析。
4类因子的指标结果为KMO=0.882,χ2=5 605.361,自由度df=210,巴特勒球形检验的显著性水平p<0.001,4类因子的因子载荷均大于0.6,因子均值均大于3.00,方差累计贡献率达78.559%,超过了60%的提取界限,符合后续分析要求。进一步证实新划分的维度适合进行因子分析。
在信度检验中,当Cronbach’sα值大于0.7时,量表信度较高[31]。本研究总体量表的Cronbach’sα值为0.871,认可度的操作性、换乘性、易达性、成本耗费4个二级维度小量表,以及主观规范、行为意图和使用行为3个一级维度小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分 别 为0.821,0.788,0.870,0.877,0.864,0.805和0.856,表明本研究设计的量表具有良好的信度。
表1 样本相关信息Table 1 The samples'related inform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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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2 探索性因子分析T able 2 Exploratory factor analysis
续表2
在效度检验中,主要使用收敛效度和区分效度对问卷数据进行评判。收敛效度的评判标准是平均变异抽取量(AVE)大于0.5[33],组合信度(CR)大于0.6[34]。区分效度的检验标准是各维度AVE的平方根大于其与其他维度的相关系数[35]。由表3可知,除行为意图维度外,其余各维度的AVE均大于0.5,其中,行为意图维度的AVE为0.459,非常接近0.5,也可认为其符合标准。各维度的CR为0.629~0.899,符合既有标准,表明各维度之间的收敛效度较好。经验证,各维度的区分效度均符合标准。因此,测量模型具有良好的效度(见表3)。
表3 信、效度检验T able 3 The test of reliability and validity
采用AMOS22.0软件进行模型拟合度指标分析,探究设定的路径模型与问卷数据的匹配程度,具体包括认可度二级维度对行为意图影响模型、认可度一级维度对行为意图影响模型、部分中介模型和完全中介模型4个,见表4。由表4可知,模型整体拟合度较高,故认为设定的模型是合理的。
3.4.1 认可度对行为意图的影响
首先,以行为意图为因变量,认可度的二级维度为自变量构建回归方程,对前文提出的假设进行验证,具体统计结果如表5所示。由表5可知,在绿色出行中,共享单车的操作性、转乘性、易达性正向影响出行者的行为意图(γ=0.42,0.52,0.69,p<0.001),假设H 1a、假设H1b、假设H1c成立;共享单车的成本耗费反向影响出行者的行为意图(γ=-0.48,p<0.001),假设H 1d成立。其次,以出行者对共享单车的认可度为自变量,对认可度的二级维度成本耗费反向赋值进行测算,以行为意图为因变量构建回归方程,验证得到出行者对共享单车的认可度正向影响其行为意图(γ=0.87,p<0.001),假设H1成立。
3.4.2 行为意图的中介作用检验
采用结构方程分析法检验出行者行为意图的中介作用。根据已有研究对中介变量的设定要求[36],本研究中介变量的设定满足3个条件:(1)出行者对共享单车的认可度显著影响实际使用行为;(2)出行者对共享单车的认可度显著影响行为意图,且出行者的行为意图显著影响实际使用行为;(3)当将出行者的行为意图加入认可度与实际使用行为模型时,出行者对共享单车的认可度对实际使用行为的影响较加入之前有所减弱(部分中介),或二者间的关系变得不显著(完全中介),同时,行为意图对绿色出行行为产生显著影响。
由表6可知,条件(1)和(2)均得到验证,条件(3)需进一步检验。首先,构建部分中介模型,模型的路径系数见表6。由表6可知,当将行为意图加入认可度与实际使用行为关系模型时,认可度对实际使用行为的影响较加入之前并未减弱(γ=0.65→γ=0.74),同时,出行者对共享单车的认可度与实际使用行为之间仍显著相关(p<0.001),说明行为意图在认可度与实际使用行为的主效应模型中并未发挥部分中介作用。为此,构建完全中介模型,发现模型的整体拟合情况较好,路径系数达到既有标准,显著性水平较高,假设模型的验证结果良好,条件(3)的完全中介作用得到验证。因此,行为意图在出行者对共享单车的认可度与实际使用行为之间起完全中介作用,假设H 2成立。
表4 模型拟合度指标及结果Table 4 The results of model’s fitting indexes
表5 认可度对行为意图的影响Table 5 The effects of approval degree to behavior intention
3.4.3 主观规范的调节作用检验
采用多群组比较方法,检验主观规范变量在出行者对共享单车的认可度和行为意图之间的调节作用。将总体样本数据分为高、低主观规范2组独立子样本,采用χ2检验,分析2组独立子样本在出行者对共享单车的认可度到行为意图的路径中是否存在明显差异。首先,对比分析预设模型和调节模型中CMIN/DF、GFI、CFI、AIC和BCC等指标的改变量,见表7。由表7可知,调节模型的指标改变量很小。其次,预设模型和调节模型的对比结果(p=0.84>0.05)说明调节效应不显著。但p值易受样本量影响,所以需进一步验证调节效应。χ2检验结果显示,2组样本中,出行者对共享单车的认可度对行为意图的影响均未达到显著差异水平。进一步表明,主观规范在出行者对共享单车的认可度与行为意图的影响过程中未起调节作用。因此,假设H 3不成立。
综上,可得最终的假设检验结果,见图2。
表6 中介效应检验Table 6 Mediating effects test
表7 预设模型和调节模型的各指标改变量Table 7 Comparison between preset model and regulation model
图2 假设检验结果Fig.2 The results of hypothesis testing
本研究从个体微观视角出发,探讨了出行者在绿色出行时,心理感知与实际使用共享单车行为之间的量化关系。通过实证问卷分析,得到以下结论:
4.1.1 验证了共享单车认可度的二级维度构成,科学修正了已有认可度量表。在认可度构成中,出行者会对共享单车产生操作性、转乘性、易达性和成本耗费4个方面的认可,并且进一步证实了通过4个二级维度解释共享单车认可度的合理性,是对认可度量表开发的重要补充与拓展。
4.1.2 构建了出行者对共享单车的认可度与其行为意图的关系模型,发现出行者对共享单车的认可度显著影响其行为意图。首先,出行者最看重共享单车的易达性,这一特性有利于解决日常工作、生活出行中“短距离”出行的难题。其次,出行者对共享单车转乘性和成本耗费的认可度对其行为意图的影响较为显著,出行者较看重时间或金钱成本所发挥的价值或效用。此外,由于共享单车操作简单,出行者对其操作性的认可度对其行为意图的影响较小。
4.1.3 中介效应检验表明,出行者的行为意图在其对共享单车的认可度与实际使用行为关系中起完全中介作用。出行者对共享单车认可度的高低不会直接影响其实际使用行为,而是通过行为意图间接作用于行为选择。然而,调节效应检验表明,出行者的主观规范在其对共享单车的认可度与实际使用行为关系中并不存在调节作用。换言之,无论出行者有较高或较低的主观规范,均不影响其实施绿色出行的心理行为变化路径。
本研究以计划行为理论为指导,深入探讨了城市公共交通领域微观个体日常出行行为。其理论贡献主要在于:
第1,从个体认可度这一心理因素出发,探索了城市居民绿色出行行为的变化路径,是对行为与态度关系理论的重要深化。个体认可度作为一种具象化的态度,能细微地呈现不同个体的独特心理变化规律。面对共享单车这一新型交通工具,借助认可度这一概念,能够更加科学地认识出行者对共享单车的心理感知,进而深入剖析出行者的行为选择模式。同时,基于对共享单车特性的抽象总结,建构了认可度的二级维度,包括操作性、转乘性、易达性和成本耗费4个维度,为丰富认可度的相关研究提供了科学参照。
第2,通过对假设模型的检验,明晰了出行者对共享单车的认可度与实际使用行为的相关关系及主观规范、行为意图对二者的调节和中介作用,丰富了计划行为理论研究的实证应用。具体而言,在绿色出行视角下,行为意图会完全中介出行者对共享单车的认可度与实际使用行为之间的相关关系,而主观规范则不会在二者的关系中发挥调节作用。通过严谨的实证研究,深化了对认可度、主观规范、行为意图和实际行为互动关系的理解。未来可继续探索主观规范在个体心理与行为互动过程中的具体作用与意义。
第3,尝试创新性地比较了出行者对共享单车认可度的内在差异性表现。城市居民在绿色出行时,更加关注出行活动的经济价值最大化目标,这是“本土化”研究的重要例证。本质上,共享单车作为一种交通工具,其主要目的是满足出行者的日常工作、生活和娱乐需要,其经济属性是被选择的第一要素。不论是易达性、转乘性还是成本耗费,都是对经济价值最大化的考量。未来可从经济学视角切入,进一步深入分析引起出行者心理及行为变化的作用机制。
出行者的日常出行活动显著影响城市交通的可持续发展[37]。引导消费者选择环境友好、绿色化的生活方式,是建设绿色生态城市、提高城市居民满意度的首要突破环节。本研究关注出行者的心理感知,解释了出行者对共享单车的认可度与实际使用行为的关系。研究结论既对政府做好城市公共服务管理、企业完善资源配置有实践指导价值,也对微观个体行为管理具有理论参考意义。
从政府部门角度说,应以建设“绿色共享城市”为引领目标,构建全方位的慢行交通网络,统筹部署城市快慢交通建设,做好城市公共资源的配置与管理。目前,城市公共交通快速发展,但“最后一公里”仍是公共交通不能解决的现实问题,而共享单车的合理规划运行是对城市公共交通的补充和完善。对此,需要政府相关管理部门积极更新城市交通路网中自行车慢车道的规划和建设,在适宜的公共区域铺设自行车专用车道,推进“公共交通+共享交通”的城市交通发展新模式。
从相关企业角度说,可深入开拓共享经济发展模式的新路径,确保共享经济的效益最大化。共享单车作为“快时代”背景下的“慢设计”产品,更适应如今处处追求“高效”的社会,将是未来城市交通中重要的必备出行工具。企业应严格把控共享单车投放的质量,提高共享单车用户的骑行体验;及时发现共享单车的安全隐患,确保绿色出行的安全性;利用共享单车监控技术和大数据实现合理调度,提高共享单车的周转率[38],保证出行的高效快捷;做好APP应用程序的开发与维护、共享单车的及时维修与保养,提升其操作便捷性等,进一步实现共享经济的健康化发展。
从出行者角度说,应积极深入学习低碳绿色知识,进行常态化的绿色出行。抵制共享单车使用中的不文明、不道德行为,尽快完善用户信用体系建设,建立信用积分制度,激励出行者自觉规范使用共享单车并积极纠正他人的违规行为,鼓励更多出行者参与自我引导、自我调节、共同监管的风尚之中。同时,加强对出行者谦让、礼让意识的宣传与教育,在全社会形成礼让谦和的良好氛围,助力城市空间绿色出行、健康有序发展。此外,需进一步加强对绿色出行活动的日常营销推介,如“今天,你骑车了吗?”“绿色出行,拥抱地球”等志愿活动,塑造绿色、智慧的城市新形象。
第1,受实地调研的限制,调研群体主要集中于青年群体,在今后的延伸研究中可以尝试拓展和丰富调研对象,对比不同年龄层、职业、收入水平群体的绿色出行行为差异。第2,研究方法侧重于用量化研究的手段探索变量间的相关关系,但难以发现隐藏在相关关系背后的深层次影响机理。
未来可结合深度访谈、心理实验等研究方法,深入分析不同群体行为选择差异背后的心理变化规律及影响因素,揭示内在驱动机理,为探索个体心理及行为的普遍化、一般性规律提供借鉴,丰富已有研究的理论内涵。文化与个体的行为息息相关,文化影响个体行为表现的方方面面,后续研究可引入文化变量,进一步关注在特定文化情境下引起出行者绿色出行行为变化的作用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