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 乐
毛泽东出席斯大林七十寿辰庆祝大会
新中国成立初期及建设时期,新华通讯社、《人民日报》作为中共中央直接领导的两大舆论工具担负着国际宣传重责,一面向国内读者报道国际上的新闻,分析国际局势,解释党和国家对外方针政策,一面向国际社会阐明我国政府对国际局势重大事件的观点和态度,可以说,二者实际上担负着类似外交部新闻发言人的角色,以通讯社、报纸的名义评论与中国直接、间接有关的外交事件或国际事务,传播中国官方立场、观点、政策和态度。
1950 年2 月,中苏签订《中苏友好同盟互助条约》,这是新中国成立初期重大外交成果,即与外国政府签订的第一个建立在平等基础上的条约,为新中国废除一切不平等条约开启了大门。中苏新约不仅废除了苏联政府于1945 年与国民党政府签订的《中苏友好同盟条约》,纠正了雅尔塔体系强加给中国的不平等条款,化解中苏在远东地区的利益冲突,还争取到了百废待兴的新中国亟需的资金、技术与设备援助。可以说,中苏新约缔结是新中国成立初期“一边倒”战略的具体体现,是一次成功落实“一边倒”战略的外交实践。然而,中苏新约的缔结却非一帆风顺。当时中苏两国强弱悬殊,加上中国处于受援国地位,要想争取到真正的平等,让苏联放弃在战后通过雅尔塔协定和中苏条约所实现的远东战略目标——太平洋出海口和不冻港,无异于虎口夺食。
1949 年12 月6 日晚上9 点整,毛泽东乘坐代号为9002 的新中国第一列专列驶出西直门火车站,一路北上经满洲里出国门,开启了两个多月的莫斯科之行,随行人员只有四人:陈伯达(秘书)、汪东兴(警卫)、叶子龙(机要)、师哲(翻译),国内媒体记者并未随行。当时,国内媒体还处于机构搭建阶段,运行体系并未完善,包括新华社都尚未在莫斯科设立分社。如何克服困难,在国际舆论舞台上展现中国声音,考验着新成立的红色政权。
12 月16 日正午,莫斯科雅罗斯拉夫斯基车站,毛泽东乘坐的专列徐徐进站。根据社会主义国家的政治体制和外交惯例,毛泽东此次是以中国共产党和国家领导人的身份访问苏联,因此这次元首出访既有政府外交的成分,也有政党外交的因素,明面上的出访理由是与各国共产党代表团一道受邀参加斯大林七十寿辰庆祝活动,但在中国共产党最高决策层眼中,与苏联签订新的两国间条约是此次出访最重要的任务。
为了营造良好舆论氛围,从12 月起,国内报刊就开始连篇累牍的向斯大林献上了溢美之辞,称其为导师和伟大事业的继承者,并报道了全国各地组织的各种庆生活动。毛泽东更是精心挑选新中国送出去的首份国礼。根据外交部公开档案中的《我国祝贺斯大林70 寿辰(贺信、礼品单)》,贺礼包括中国特有的工艺品,如刺绣(湘绣《斯大林》画像)、陶瓷(清代蓝花瓷花瓶)、牙雕(象牙雕刻的龙船),也有绿茶、祁门红茶、龙井等土特产品,更有让后人津津乐道、揣测多年的一车江西蜜桔、一车山东大白菜和大葱,可谓是外交史上罕见的国礼。当时,社会主义阵营各国和世界上的革命政党,都为了斯大林此次寿辰送了寿礼。苏联方面为此举行了展览,将中国礼品摆在突出位置。1950 年1 月29 日的《人民日报》,刊有任弼时的秘书、著名作家朱子奇《献给斯大林同志的寿礼》一文,其中写道:“我看见外国礼物展览室中第一部分就是中国的礼品。在五星红旗下面,是中国共产党中央送的一幅寿幛,寿幛是毛主席亲笔写的:‘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寿幛左边是斯大林同志的绣像,右边摆着象牙雕的塔、龙、船……”
苏联对新中国领导人首次出访,也相当重视,派到任仅两个月的苏联驻华大使罗申陪同毛泽东一行前往苏联,联共(布)中央政治局委员莫洛托夫、苏联部长会议副主席布尔加宁等多位苏联领导人到车站迎接毛泽东,并安排毛泽东在斯大林的第二别墅下榻。当晚六点整,在克里姆林宫办公室,斯大林和苏共全体政治局委员及维辛斯基外长站成一排,以高规格的礼仪迎接与毛泽东的首次会面。
当天,苏共中央机关报《真理报》把毛泽东的访问作为一件大事加以祝贺,相关报道占据了头版的一半。新华社也同步播发了《毛泽东主席抵达莫斯科》和《毛泽东在莫斯科车站发表广播演说》两条消息,电头都是“新华社莫斯科十六日电”。其实,新华社莫斯科分社至1950 年3 月才成立,上述消息实则是按照毛泽东指示,转发苏联塔斯社消息。
斯大林与毛泽东的首次会谈,结果并不尽如人意。据在场的翻译师哲回忆,两个多小时的会谈,几乎是斯大林一人独讲,毛泽东只能偶尔插话。当毛泽东终于引出了中苏条约问题的话头时,斯大林立刻接过这个敏感话题,以告知的口吻堵住再谈的余地,说这个条约是根据雅尔塔协定缔结的,为了维持世界格局,所以苏联领导人决定不改变条约的任何条款,但鉴于原缔约方南京国民政府丧失合法性,可在两年后就这一点与新中国修约,完善条约合法性。
第一次会谈苏方关于修约态度消极,毛泽东的心情也不愉快。但是,《人民日报》还是在12 月18 日那天发表了一篇社论,对双方的会谈给予了足够的评价。社论称:毛泽东主席访问苏联,是中苏两国外交史上的一件大事。中国人民对于毛主席和斯大林大元帅的会见,“表示极大的欢欣和兴奋,因为这是中苏友谊伟大前途的象征,这是世界人民反帝国主义斗争伟大胜利的象征”。社论称赞说,毛泽东访问苏联,“表现了中苏两大国人民友谊发展的最高峰”。
1949 年12 月16 日,毛泽东(右三)乘坐专列抵达莫斯科车站,苏联领导人布尔加宁(右一)、莫洛托夫(右二)前来车站迎接
12 月21 日,毛泽东按既定行程应邀出席了在莫斯科大剧院为斯大林举行的七十寿辰庆祝大会。苏联方面特意安排毛泽东在斯大林的身边就座,并安排中国代表团在十三个外国代表团中首先致辞。在此期间,新华社陆续播发关于毛泽东出席斯大林七十寿辰大会和斯大林设宴欢迎毛泽东的报道。然而,面对苏方在形式上高规格接待、但避而不谈实质问题的操作,让毛泽东觉得必须把我方的目的敞明了说。第二天,毛泽东找到苏方联络员柯瓦廖夫,提出尽快安排与斯大林的第二次会面,并正式提出讨论中苏条约问题。
12 月24 日,毛泽东与斯大林举行第二次会谈。在长达五个半小时的会谈中,双方谈了包括越南问题、日本问题、印度问题等在内的诸多问题,可斯大林只字不提中苏条约。面对斯大林的回避,毛泽东采取了不露面策略。他先是拒绝了苏联提出的去全国游览的建议,之后又取消了苏联为自己安排的各种参观和演讲,一个人待在下榻别墅里。苏方联络员柯瓦廖夫和翻译费德林看望毛泽东时,毛泽东说:“你们还要保持跟国民党的条约,你们保持好了,过几天我就走。我现在的任务是三个:吃饭、拉屎、睡觉。”就这样,毛泽东的消息不再见诸于新闻媒体,从公众的视线中消失了。
作为新中国的最高领袖出访社会主义阵营头号大国,毛泽东的行踪自始至终都受到了西方媒体的关注。可以说,从毛泽东启程访苏起,国际社会时刻都没有放松对这两个社会主义国家高层首次接触的关注。然而,在斯大林的祝寿活动结束后,各国代表纷纷离开莫斯科,外界却发现既没有看到毛泽东在苏活动的踪影,也没有听闻两国在元首会面之后达成何种协议,更没有毛泽东启程回国的信息。此时,英国《路透社》发出了一条耸人听闻的消息,似乎印证了大家的猜测:毛泽东在苏联被斯大林软禁起来了。于是,在国际舆情搅动下,苏联陷入被动。
1950 年元旦,苏联驻华大使罗申奉外交部长维辛斯基之命拜访毛泽东。毛泽东向他声明,因身体不适,取消了原定在苏联各地旅行、参观、疗养的计划,更不想作报告、发表公开演讲。
同一天,毛泽东收到了来自国内一份有关他出访苏联的国内舆情整理——中共中央新闻总署通报《狭隘民族主义思想的表现》。这份通报里说:“许多人对斯大林没有亲自到车站迎接毛泽东表示惊讶。上海工商界人士和旧社会出身的一些人对此表示不满。许多人认为,斯大林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初期欢迎(实际应为欢送——作者注)日本外交部长,但没欢迎毛泽东,这很不好。一些人尖刻地讽刺说,毛泽东是去‘鞠躬学习’去了。斯大林是主人,是导师,所以自然不一定亲自迎接他了……一些人说,毛泽东亲自去苏联‘损害了国家的威信’。武汉商会主席说,通常国家首脑在边境地区会见。现在毛泽东到莫斯科,斯大林不亲自去车站迎接,像是被叫到莫斯科的。中国好像是一个仆从国。类似的讨论在天津工商界和大学生中也有。”尽管新闻总署记录上述国内舆论是持批评态度,通报的标题也为《狭隘民族主义思想的表现》,但把这样的信息如此概括出来并通过中共中央报送在莫斯科的毛泽东,可见当时国内群众对缔结新约强烈渴望,以及新中国成立后整个民族对“站起来”的具体成果的迫切希冀。阅完后,毛泽东选择将这份国内通报转送苏方(毛泽东访苏期间从国内报送来的此类材料,通常并不分送苏方),可谓意蕴深远。
此时,随着国内解放进程顺利推进,新中国在外交上孤立的状态已然松动,出现了在国际上朋友越来越多的新动向。缅甸、印度、丹麦、瑞典和英国等国都准备承认或同新中国建交。1949 年12 月19 日《香港华侨报》头版头条报道解放军在解放广州后止步于深圳界河边的原因是“毛泽东已保证香港地位安全,英国年内承认中共”。
国内外新闻舆论折射出一种微妙的国际形势。眼看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红色政权即将解放全中国、中国国内民族主义情绪高涨,斯大林的立场开始松动;而西方舆论不断制造捕风捉影的谣言,资本主义阵营频频传出向中国示好的消息,正好成为中苏结盟的助推剂和缔结中苏新约的契机。
1 月2 日,苏联《真理报》上刊登了一篇有毛泽东署名的——《答塔斯社记者问》。很快,国内多家报刊转载,如1950 年1 月3 日《人民日报》、1950 年1 月4 日《解放日报》。在文中,毛泽东不失时机地对外发表了他到苏联此行的目的:
“我逗留苏联时间的长短,部分地决定于解决有关中华人民共和国利益的各项问题所需的时间,首先是现有的《中苏友好同盟条约》问题。”这个采访是斯大林亲自安排的,目的是“以正视听”,毛泽东在中国驻苏大使王稼祥建议下接受以“答塔斯社记者问”的形式在报上公布访问苏联的情况,并将中苏条约问题摆到明面上,给苏方施加了无形的压力。而对斯大林来说,同意苏方媒体发表毛泽东的答记者问,就是表明他愿意重新讨论条约。第一位新中国驻苏联大使王稼祥的夫人朱仲丽后来在谈到《答塔斯社记者问》的意义时说,它“缓解了僵持状态,搞活了关系,打开了局面”。《答塔斯社记者问》见报当天,即1 月2 日下午,莫洛托夫和米高扬到毛泽东住处谈话,询问毛泽东对中苏条约等事的意见。双方初步约定,签订双边新约。1 月2 日晚,毛泽东致电中共中央,通报了苏联方面的情况,“最近两日这里的工作有一个重要发展”,并明确提出让周恩来“于1 月9 日从北京动身,坐火车来莫斯科”。电报发出后,毛泽东一改10 多天“闭门不出”的状态,先后拜谒了革命导师列宁墓,到列宁格勒参观了十月革命时炮击冬宫的“阿芙乐尔号”巡洋舰,到波罗的海远瞻了十月革命的策源地之一的喀琅施塔得要塞等地方,相关参观报道也见诸各大媒体报社。
《答塔斯社记者问》一文发出后,中苏双方重新迈向修约谈判新轨道。但是,西方并不甘于看见一个强大、团结的社会主义阵营的崛起。
1950 年1 月5 日,美国总统杜鲁门正式发表《关于台湾问题的声明》:“过去四年来,美国及其他盟国亦承认中国对该岛行使主权”;“美国对台湾或中国其他领土从无掠夺的野心。现在美国无意在台湾获得特别权利或建立军事基地,美国亦不拟使用武装部队干预其现在的局势。美国政府不打算采取任何足以把美国卷入中国内争的措施”;“不拟对台湾的中国军队提供军事援助或咨询。”仅仅过了7 天,美国国务卿艾奇逊在全美新闻俱乐部发表了一个演讲,不仅再次向全世界表明了美国“弃台”的决心,宣称美国的安全线既不包括台湾,也不包括南朝鲜,美国不会为了保护这些地方采取直接的军事行动,而且还胡编乱诌地诋毁中苏正在进行的结盟合作,声称:“苏联正在将中国北部地区实行合并,这种在外蒙所实行了的办法,在满洲亦几乎实行了……即整个中国居民的广大地区和中国脱离与苏联合并”,杜撰未来中国将与蒙古一样,事事听命于苏联。
1 月17 日,毛泽东返回莫斯科。当天,莫洛托夫和维辛斯基就到访毛泽东下榻处,将艾奇逊的讲话稿交给了他,传达斯大林的建议,即由中、苏、蒙三方发表一项官方声明,以驳斥艾奇逊的讲话。毛泽东当即表示同意。1 月20 日,在周恩来抵达莫斯科的当天,新华社播发了一篇署名时任中国新闻总署署长胡乔木对新华社记者的谈话稿——《中央人民政府新闻总署署长胡乔木,本日和新华社记者发表谈话,驳斥美国国务卿艾奇逊的无耻造谣》,并全文登载在1 月21 日《人民日报》的头版显著位置。其实,该文是毛泽东于1 月18 日晚花了一夜时间亲自挥笔完成,“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通过艾奇逊的演讲和美国前驻沈阳总领事瓦尔德返美后同记者的谈话相对照,戳穿了所谓“苏联正在将中国北部地区实行合并,这种在外蒙所实行了的办法,在满洲亦几乎实行了”的谎言。电讯稿这样结尾:“人们可以看见:在西半球的土地上发生了怎样的故事。一个说:满洲与苏联合并。一个说:并未看见。这两个不是别人,都是美国国务院的有名的官员。”
毛泽东、斯大林出席《中苏友好同盟互助条约》签字仪式
国家元首亲自参与外交舆论战,何其罕见。从这不仅可以看出,毛泽东依旧保留着他在长期革命斗争生涯中所养成的以笔为戎的习惯,而且他还极为重视即将开始的中苏元首间第三次会谈。在完稿的当日清晨,即1 月19 日,毛泽东便将该稿电传新华社,指示导语为:“中央人民政府新闻总署署长胡乔木,本日向新华社记者发表谈话,驳斥美国国务卿艾奇逊的无耻造谣。”同时,电报“少奇同志并告乔木”此事,并交代机要人员“今(十九)日必须发出,并使刘少奇同志能于今夜或明晨收到”。
然而,中国此番重磅操作并没有让苏联领情。相较于同日(1 月21 日)以苏联、蒙古外交部长的名义分别发表的声明,苏联认为中国政府的声明署名仅仅是个国家新闻总署署长,级别太低,既不符合外交惯例,又无法代表一国政府。当时斯大林看了这篇谈话之后曾对毛泽东说:“这样重要的谈话,由这样身份的人来发表并不合适。”对于苏联的不领情,从合作大局出发,毛泽东并未加以解释,但据其身边工作人员回忆,此后在若干个场合,他仍对此事表达不满,认为“俄国人像教训小学生一样告诉他什么叫步调一致”。
1950 年1 月22 日,毛泽东、周恩来同斯大林举行中苏第三次会谈。在24 天里,经过艰苦的谈判,中苏双方重新缔结新约,苏联同意放弃在中国的特权,接受了中方关于旅顺、大连等问题的条款,并以年利率百分之一的优惠条件向中国提供3 亿美金贷款。2月14 日晚6 时,《中苏友好同盟互助条约》和《中苏关于中国长春铁路、旅顺口及大连的协定》《中苏关于贷款给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协定》签字仪式在莫斯科克里姆林宫举行。同一天,中苏双方发表关于两国缔结新的条约与协定的公告,并声明中苏旧的条约与协定均失效。
《中苏友好同盟互助条约》是新中国成立之后,与外国政府签订的第一个建立在平等基础上的条约,为新中国废除一切不平等条约开启了大门。这对于毛泽东来说,从初到莫斯科时陷入会谈困境,到如今新约缔成、主权得以捍卫,欣喜之情自不言而喻。我们可以从这一时期新华社、《人民日报》相关社论中,清楚了解到中共高层当时对中苏新约及其相关协定的高度肯定态度。2 月14 日清晨五点,毛泽东从苏联电告刘少奇、胡乔木:“请将新华社社论《中苏友好合作的新时代》一文立即作如下之修改,然后随条约一道于今夜广播。”在提出具体六处删改内容之后,又指出:“以上删改,请乔木负责改好校正无讹,并请少奇同志精校一遍,务使毫无遗憾,与中苏双方所发表的条约及协定内容完全一致。否则参差不齐,影响很坏。务请注意,至要至要。”当日,新华社对外播发了三个文件签署的消息和文件全文,并且发表了这篇经毛泽东修改的社论《中苏友好合作的新时代》。社论回顾了自苏联十月革命以来,中苏先后三次签订条约的历史,介绍了新的中苏友好同盟条约等条约和协定的主要内容,称这些新条约和新协定的签署,“乃是中苏两国政府当局最近所采取的重大行动,它使得中苏两大国的关系进入了一个新时代,而且对于整个东方和世界说来,都具有伟大的政治重要性,伟大的历史意义”。2 月16 日,《人民日报》发表社论《巩固中苏兄弟同盟》,写道:“今天中国人民在毛泽东主席的领导之下,坚定地站在以苏联为首的世界和平阵线的一边,并使我们新兴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与伟大强盛的社会主义国家苏联,结成了七万万人的强固的兄弟同盟,使我国在彻底消灭残余匪帮之后,将迅速地从落后的农业国变成强盛的工业化的国家。”同日,新华社还转载了苏联《真理报》社论《苏中友谊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