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豆的引进及其对中国传统社会的影响

徐蕴骐

"蚕豆"又称"胡豆"、"佛豆"等，隶属于豆科、豌豆属，一年至越年生草本。其外观为长方椭圆形，由中部向内凹陷，种皮呈革质，颜色有灰绿色、淡紫色等。蚕豆是何时传播进入中国，又给古代中国社会带来哪些影响呢？本文将介绍蚕豆在我国传入种植的历史和影响。

一、蚕豆早期种植和传播历史

学者一般认为蚕豆最早种植在欧洲西北部和非洲北部的地中海沿岸地区。杰里科遗址内发现公元前6250年的蚕豆残存物，还有同期的豌豆、扁豆等[1]。距今约9000年的前陶新石器时代B期，村民在成功驯化出蚕豆等作物，有人认为是史上第一次农业革命。

我们所知的史前农业全球化奠定了亚欧大陆的农业结构基础;在公元前1500年后，作物沿多个路径传播，多个新的区域相融合，形成亚欧农业结构的基础。蚕豆作为一种非主粮的特色作物，在这个时期被携带传播到原始驯化区域外的世界各地。

两千多年前，张骞出使西域，开辟了一条重要的中西方文化交流和贸易通道——丝绸之路。史载元狩四年（前119年）张骞第二次出使西域，豌豆和蚕豆就是此次出使的成果，蚕豆在当时名称是“胡豆”。有宋代“百科全书”之称的《太平御览》也记载，蚕豆由西汉的张骞自西域引入中原地区[2]。

二、中国古代蚕豆种植情况

（一）蚕豆在我国的种植史

我国蚕豆栽培历史悠久。“胡豆”一词最早可追溯至三国时期张写的书籍《广雅》。李时珍载：“豆英状如老蚕，故名蚕豆。”元代王祯的《农书》提到，“豆于蚕财成熟”，蚕豆其含义也由此而来。蚕豆的花、叶和外壳都可以用于医疗目的。

据万国鼎先生的说法，北宋宋祁的《益部方物略记》（1057年）中最早确切有关于蚕豆的记录，称蚕豆为“佛豆”。宋代以后，关于蚕豆种植的资料越来越多。

（二）蚕豆种植区域的变化

蚕豆最早在中国西南部的四川和云南种植，并在元至明代的长江下游广泛植用。因其对自然环境具有很强的适应性，在我国种植地域广泛。长江南部的蠶豆种植形式多为秋播冬种，长江北部的蚕豆以早春播种为主。

我国蚕豆种类约可划分为十种，适应各地的不同气候灌溉条件，不少品种籽粒丰满、适应性强、亩产量高、粮饲兼用。

（三）蚕豆与逐渐先进的栽培技术

秋冬季播种蚕豆，不仅多收成一季作物粮，还可以固氮保肥，提高土地生产力，有机改造土地。

中国农业很早就采取多种植物轮作或共生栽培的方法。《耕心农话》记载的用蚕豆辅助目标作物水稻的生长，利用蚕豆的根系缓冲低温、改善土壤营养。另外，《农政全书》《齐民要术》以及《救荒简易书》三部农书著作中也载，蚕豆能用于辅助小麦生长，改善小麦地的土壤营养状况[3]。

三、蚕豆对古代中国饮食、健康的影响

（一）重要基础食物

1、蚕豆的营养价值

蚕豆是世界上第三大重要的冬季食用豆作物，可作粮食食用，亦可制成饲料[4]。蚕豆的营养价值极高，几乎涵盖人体必备的所有营养元素，还富含人体经常缺乏的维生素B1、B2，且指标远远高于小麦。“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正适合形容蚕豆。

我国古书《本草纲目》提到，蚕豆有用价值丰富，譬如夏季食用嫩蚕豆，有益气健脾、祛湿消肿的功效。

2、传统蚕豆制品

蚕豆不仅可以蒸煮烹饪，还可磨成粉做糕点。早在唐代，“胡豆”制品已风靡长安城。胡豆也曾被用来做成“胡羹”和“豆豉”，《博物志》详细记载过如何晒豆酿造的精致工艺[5]。

（二）食用蚕豆对健康的负面影响

1、中国低纬度区域蚕豆病

蚕豆病是先天性葡萄糖-6-磷酸脱氢酶（G6PD）缺乏症，属于遗传病。由于先天缺乏特殊的酶，病人的红血球细胞膜十分脆弱，当其遇到一些氧化性较强的食物（如蚕豆）或药物会溶血、贫血的现象。

中国两广地区蚕豆病发病率更高，而蚕豆的发源地西亚北非人也多发蚕豆病，甚至因此畏惧蚕豆。这是热带人们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特殊的体质恰恰能帮助他们平安度过瘴气的威胁，生存下来。

2、蚕豆中毒的其他原因

食用蚕豆引起不适的其他原因主要有新鲜蚕豆未煮熟溶血头晕、蚕豆花粉吸入致病，或久置的蚕豆亚硝酸盐成分过高对人体有害。

但这些问题显然并未阻挡大面积栽种蚕豆的步伐，蚕豆的推广仍然是大势所趋。

四、蚕豆与中国地方特色传统民俗

（一）浙东沿海——以宁波为例

距今四百年前的明朝，浙东沿海地区倭寇猖獗，频频进犯沿海村落，名将戚继光在定海组建了一批军队，戚家军的士兵每杀死一个倭寇，就在脖子上挂一颗倭豆，一串串挂在胸前，论功行赏，大大激发起士兵们的斗志，帮助沿海人民打退了倭寇。可以说，蚕豆是浙东沿海抗倭历史见证。

宁波传统倭豆食品有很多，比如香味清甜的倭豆饭、喷香的咸齑烤倭豆芽，还有兰花豆、茴香豆等烹制方法。

（二）西北地区——以临夏为例

每年二月二，甘肃临夏地区人民有炒蚕豆的习俗，家家户户吃蚕豆、送蚕豆，祈祷一年的丰收。当地也是蚕豆主产地之一，临夏蚕豆的吃法很多，如与麦子混合做成面团、炒菜、加工成面皮凉粉等食用。

（三）闽南地区——以福州为例

在福州，蚕豆与姻缘有着密切联系，有七夕节长者给相爱中的男女分发蚕豆，即蚕豆结缘的风俗。

虽然各个地区的蚕豆民俗不同，但都印证着蚕豆已经成为传统农业社会中的重要部分，对人们生活影响深远。

蚕豆从遥远的西亚北非地区传播到中国，带来另一个农业文明的问候。蚕豆营养丰富、环境适应能力强，传入中国后迅速推广遍布各地，为人们的粮食饲料和副食品提供了更多的选择。蚕豆保土固氮的特质辅助了主粮生长，间接推动了农业栽培技术进步。许多地区保留着与蚕豆相关的特色传统风俗，显示了人们与蚕豆的情感联结。

参考文献

[1]黄其煦. 裴李岗，耶利哥与特瓦坎——农业起源问题探索之二[J]. 农业考古， 1983（01）：182-192.

[2]李旭. 蚕豆综合加工利用研究进展[J]. 现代食品，2018（7）：170-171.

[3]周晴，孙中宇，杨龙，温美丽.我国生态农业历史中利用植物辅助效应的实践[J].中国生态农业学报，2016，24（12）：1585-1597.

[4]金油.蚕豆——粮肥兼收的作物[J].江西农业科技，1980（09）：20.

[5]韩建武.唐都长安的胡食[J].华夏文化，1997（01）：45-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