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杠
谭昌镕
1933年12月生,斋号没名堂,四川成都人。四川省人民政府文史研究馆馆员。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中国舞台美术学会理事、四川中国画研究院院长、四川省巴蜀诗书画研究会副会长、四川省政协书画研究院副院长。出版有《谭昌镕画集》《谭昌镕的艺术》《谭昌镕画鸡》等。
一位画家的“写照”,大多是围绕画家的艺术成就、荣誉和影响来做文章,把画家的作品风格、艺术独创、画坛地位及深远影响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不吝堆砌“德艺双馨”、“名动画坛”、“博大精深”之类形容词汇。当我受命为画家谭昌镕老先生的一部记录影视写文案时,我也是胸有成竹地打算参考如上操作。可是,从我跨进“谭府”开始,看了谭老先生的作品、与他摆了几回龙门阵之后,原来的规划全都觉得肤浅苍白。我开始重新考虑,要给谭老先生一个尽可能实事求是又恰如其分的定位和诠释,才是对谭老先生真正的尊重与敬仰。
2020年8月21日,“巴蜀画派杰出代表人物谭昌镕书画展”在彭州龙兴寺剪彩,一时高朋满座、嘉宾云集。我看见谭老先生在同侪后辈的簇拥礼赞中,他银发风动、眉眼舒展、神态淡然如水,一如在家闲散。我又看见谭老穿着的旧布衣,袖口还有一块颜料染渍的色块。刹那间,我思维的任督二脉打通,主意涌上心来。谭老先生,不,叫谭老爷子更符合他的性格,老爷子的人生,就是一出戏、一本书、一所学校!
幕布内外都是戏
“我是个匠人,是给川剧团画挡子的(成都话把戏台上的幕布、背景及天幕称为“挡子”)。”谭老爷子向人介绍自己,开场白往往是这句成都味十足的“大实话”。
说到“画挡子”,老爷子说,幼年不喜欢读书,唯独对画画很感兴趣,这一画,就成了一辈子的事业。忆及往事,他思路清晰。谭老爷子,地道成都人,1933年12月26日出生于青羊宫旁。小时候他就喜欢涂涂抹抹, 因父亲邮政局工作,他从小就对邮票很熟悉,票上图案应该就是他的艺术启蒙。
13岁初中毕业后,他到成都的川剧团体“三益公”当美工学徒,他的老师倪冰生是上海过来的福建人,带着他主要以西画手法画舞台布景、广告招贴、水牌等,真正是“吃得杂”。在倪老师的指点下,少年美工谭昌镕对《芥子园画谱》下了一番功夫,打下实用性很强的绘画基础。期间他还离开剧团到南虹艺术学校学过一年的美术。1950年随失去工作的父亲从南充回蓉后,他重新进入剧团做美工,这时剧团“画挡子”的特殊要求,训练了他多方面吸取艺术表现形式的能力,所以后来他对多个画种都有很到位的掌握。他说,过去川剧在城乡很普及,一般的角儿,单靠唱念做打吸引不了“粉丝”,就要在布景上和广告上想办法。比如演成都本土题材的戏,美工就把春熙路、著名的餐饮店招牌画成景片,遇到大戏,还要把剧情提要画成像连环画一样的连续广告。所以“画挡子”的饭碗,不是外行所理解的那样容易端。
听老爷子闲谈“画挡子”,很“涨知识”。首先这是个需要快的活,不容许慢慢斟酌规划,却不能马虎,川剧观众的眼睛那是格外的“刁”。其次,“画挡子”是个费脑力又费体力的活,一点懒都偷不得,这对美工的综合能力是很大的考验。画家邱笑秋曾经是谭老爷子的同行,他在龙兴寺画展上接受采访时说,画挡子练就的基本功,就是不怕画大幅的画,一看谭老的那些大作品和特殊画材的作品,就是有过特殊操练的。
到过谭府见过老爷子作画的人,都会被一种场景所吸引。他在绘画时,宽大的画案对面是一台大屏幕的电视机,一般都调到戏剧台。这是谭老爷子独特的爱好,他在剧团工作几十年,川剧文化的精气神,与他的绘画艺术结合,给他提供了大量创作素材,还毫不吝惜地向他的墨砚里注入了本土文化的酵母。他画过很多川剧人物舞台形象,都是简练而传神的线条,抓住特征,突出动态,稍有川剧常识的人,都可以八九不离十猜出角色身份,进而想到剧情。他出版过一本川剧人物舞台速写集,翻开整册都是酣畅淋漓的角色,虽然无声,却能把肚子里的“戏虫”激活,不由自主地哼几腔。
听老爷子谈戏很受教益,他对川剧的理解是“世俗”的。比如说到《庵堂认母》,他说,徐元宰去寻父踪并认母,是因为他考科举做了大官,否则去找回来也不能光宗耀祖。戏剧总要寄托老百姓的愿望,有句老话概括川剧的剧情结构——“背时倒灶大团圆”,大团圆是老百姓最希望看到的美好结局。他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一生为人,可以说一生都在戏中。
谭老爷子的家境起初不错,他的爷爷是有名的医生,擅儿科,号称“谭小儿”,家里还薄有田产。但后来世事变迁,家境大不如前,重新回到剧团“画挡子”的谭昌镕承担起了养家的责任,期间他的三弟患精神疾病,也是他在照顾,直到把病治好参加工作。所以,他的婚姻大事一直就蹉跎了,直到三十五歲才结婚。戏台上演的悲欢离合是浓缩的人生百态,他都在生活中见识过。艺术成就的荣耀光鲜是他应得的奖赏,他却没有在赞颂声中昏昏然,有些“坡坡坎坎”,颇为险峻,甚至“断崖式”挫折,常人未必能够承受,而几十年里他把生活和戏剧都看得很清澈,苦痛困厄,都挺了过来。于是就有了如今睿智通达有圣人之风、成就卓然如峰翠松高的谭老爷子。
谈到他的画家生涯,老爷子有一番坦率的话:“我一辈子要做的事,就是挣钱养家。我所有的家产,都是一笔一笔画出来的。当初在剧团画‘挡子,付出的是劳力。我是耍不来的,最好耍的,就是在画案上,在纸笔上。”他爱说自己是个“匠人”,我曾经问他,是匠心独具的“匠”?还是大匠不斫的“匠”?他很认真地说,就是工匠的匠。画画的人在构思的时候是艺术家,想好了马上要转变为匠人,自己的想法才能得到贯彻,艺术作品才能完成。社会的每一个人,做好自己的每一件事,搞文化的把文化搞好,作木匠的把木器做好,不偷懒,不造假。我们的生存状态,我们的文化传承,就会得到踏踏实实的进步。
高士人生展卷轴
人们常把一个渊博智慧的人比喻成一本书,有些书厚重,要花很大力气翻动。我把谭老爷子也比成一部书,他的睿智、广博和深刻足够当得起一部书。但他这部书是卷轴式的, 是能展开阅读观览的图文卷帙,其间有许多足以成为经典的学识与教益。这部书卷不仅是谭老爷子学养的表达,更是人格的代言。
先看几段“谭老爷子语录”:
——艺术作品讲究形神,这是很多艺术家穷其一生想解决的问题。我觉得形与神可以用凡人和神仙作比喻。神仙是普通人修成的,所以,做神仙不能离开做人。成仙的人,不过是做人做得好,超越了普通人的境界。如果做人不好就强要成仙,谨防整成人不人鬼不鬼。
——艺术创作简单说,就是加减乘除的过程,开头学习用加法,学的东西多多益善。然后施以分析综合,去伪存真,这就是用减法。在此基础上再学会用乘法,在此基础上深化自己的认识,将学得的东西举一反三,触类旁通。这样做还不够,必须对自己高标准要求,去粗取精,秀出自己的独有面目,也就是画出我这一家的风格来,这就是除法的运用。
——我理解的哲学,就是两个字“得失”,或者说是“进退”。我常常把自己摆在低点,精神上才没有多少包袱,没有包袱的累赘,才好走自己的路。所以哲学不是玄学,绕来绕去都是概念打架,让人听不懂。
——巧与拙的关系,在艺术上,巧是表面的,初浅的,拙才是本质和高深的。单纯弄巧容易,弄巧成拙困难,真正艺术境界高明的,都是弄巧成拙的。
——艺术家就像蜜蜂,蜜蜂的本领是采花酿蜜,它这样做出发点不是为了“只愿香甜满人间”,而是为了自己活命。我们也只能自甘清苦当好蜜蜂,做不了养蜂人。
列出的谭老爷子妙言睿语,只是他深厚学养的点滴。即使这些看似通晓的语文,也绝非字面上的意思所能理解,需要老爷子独有的思维来解读,才有醍醐灌顶的收获。
他给画室命名“没名堂”,启功先生书写了堂名。对此配了对联:“上下求索没名堂,横涂竖抹但求腾。”佛教机锋一样深刻的内涵,而语词却通俗双关,足显四川方言被老爷子用得纯熟精到。他解释“没名堂”时说:“没名堂本意是成都话奚落人的,不靠谱的意思。在有些人看来,搞艺术的都是没名堂。没,就是无,有和无是人生两件事。我刚写了两句话:有也好,无也好,有无都好;生也妙,死也妙,生死皆妙。这样一来,心态就平和了。有名堂和没名堂也是辩证关系。你要先有后无,才是真正的无。你本身就没名堂,取个没名堂,就是真的没名堂了。没,空,是很玄妙深刻的,要經常处在没名状态,才晓得追求、进步,如果觉得已经很了不起了,就该垮杆了。”“没名堂”之所以在画界享有盛名,不是当下的一些浮躁炒作能达到的,是老爷子几十年修为的结果。
到谭家坐着,看老爷子画画是一种视觉享受,间或听他的关于读书的妙语连珠更是启发思维的乐事。别看他银发飘飘,记忆力却好得不得了,诸多唐诗宋词,随口就是。光是背书就不是谭老爷子了,他对这些文学经典的理解,除了教科书式的通晓,还有自己的独特见解,往往上升到哲学层次。他说:“中国的诗书画都在哲学的观念统辖下,我读书少,喜欢总结,这样能简便一些通晓学识。一本《三字经》如果全都懂了,就能步入传统文化的大门。 我在书中找四件事的答案,就是怎样做人、怎样做事、怎样识人、怎样用人。”
以为他天天埋头画画,不问窗外事。谁知谈起时下的读书界动态,他的反应往往出人意料,近期社会上热门的、冷门的读书话题,他都能说到点子上,说明他是认真读过的。比如说到有争议的章诒和《往事并不如烟》,他有客观的评价,因为章书里面涉及到戏剧界人士,章诒和本人也在四川的川剧研究院工作过,因此谭老有内行的看法。说到章诒和比较冷门的《刘氏女》等写女囚犯的小说,老爷子也是熟悉得很。一次谈到四川戏剧家徐棻,老爷子起身就到一大堆书里,选出一本徐棻不久前出版的文集。又说到关于川菜历史,他随手就抓出一本《文史杂志》,上面刊有清代才子李调元关于这个主题的文章,接着又是一本当红“吃货”沈宏非的《食相报告》。还有一次有人说起民国时期的川剧男旦群莲芳,依年龄,此人走红时,谭老未必亲见过他本人的演出,但是这个话题引出谭老兴致,他跟着“喜马拉雅”数字音频,模仿起那男旦唱段的声腔,还真是合其韵道。据邱笑秋先生说,老爷子能唱很地道的川剧《杨柳河》,能唱难度很高的《刁窗》。一个耄耋老人,头脑还是青年一般清晰灵活,这应该得益于他不辍的艺术活动,保持了头脑强健的功能。
从他在书堆里准确选书的行为,联想到了他的画案“秩序”。第一次到老爷子的画室,我就注意到他的画案,巨大的案面堆满了书籍画材等,只说颜料碟子,就铺了一大片,看不出有排放秩序,不熟悉的人,是眼花缭乱的感觉。我专门问过老爷子,这么乱,为什么不整理一下呢?他像是不经意地说,已经很熟悉了,哪个颜色在哪里,伸手就来,按照什么标准摆放整齐了,反而找不到。
有了名气之后,谭老爷子也遇到了被人仿冒的事。北京某知名拍卖行,拍卖一幅署名谭昌镕的花鸟画,实际上是一件赝品。事情发生三天后,我到谭府向老爷子说起此事,问他会如何处置。老爷子气定神闲地说,也不是第一次了,难得理会,打官司费钱费精力,仿冒者也是没办法了才这样做的吧。旁边的资深谭府常客说,老爷子对仿冒者可谓心胸博大到了家,不仅不追究,还帮着设想对方的难处。更令人感动的是,老爷子在逛书画市场时看到有赝品,不生气,还当面指导持有者哪些地方仿得不像,兴致好了,还要亲笔修改,然后告诉持有者,我修改了,就是真品了!对比书画界闹得沸反盈天的种种打假官司,老爷子宽厚仁义的高风亮节实在少有!后来在彭州龙兴寺,主持大和尚从佛教的慈悲和扶持困顿角度,也说起过这件事,对老爷子的仁厚悲悯不吝嘉许。
素品盈兰室 香泽及众生
2020年8月21日,彭州龙兴寺藏经楼的厅室布置成了书画作品的展室,墙上是谭老爷子亲笔手绘书写的作品,展室里还有若干盆兰花,书画的翰墨香与兰香融为一体,向书画作者致以含蓄而诚挚的敬意。书画的作者,我们的谭老爷子,当得起这个礼遇。
这一天是难得的蓝天白云,藏书楼外的树荫下却是凉风习习,很多谭老爷子的朋友、同行和书画爱好者来捧场。前来拍摄的记者采访了一些来宾,采访的设问很随意,但是受访者都是充满敬意地,讲述了他们眼中和心中的一个艺术大家的人格楷模。谭老爷子的邻居、也是最好的朋友之一杨先生是一位学者,对谭老非常了解, 在采访前的沟通中,他很赞同我的建议,把谭老的人生经历和道德品行概括为:人生是一出荡气回肠的大戏、艺术成就和学养是一本渊博的大书、道德人品与影响力是一所学校。
他评价谭老作品说:谭老主要画花鸟,也画山水人物,为人所熟悉的是他的花鸟,后期作品更是达到很高境界。那看似随意挥洒的构图,实际上是有巧妙的安排,拿来细分析,完全合乎艺术法度。他所画的鸡被人称为“昌镕鸡”、他被誉为“蜀中画鸡人”,龙兴寺的书画展,主题就是“一唱雄鸡天下白”,与对谭老的美誉相呼应。
四川省美术家协会主席梁时民,对谭老爷子执弟子礼,他深情地回忆了与谭老之间的往事。他初次办画展的时候,天降大雨,他以为约好的前辈们不会按时到了,谁知在即将开幕的时候,谭老冒雨到了,这对一个还没有多大名气的青年画家,是非常有力的鼓舞。他对谭老的评价是“人正直、艺品高”。
成都美术培训界颇有名气的麒跃阁主人张剑,以谭老爷子对弟子的教诲为题,谈了不少老爷子不辞辛劳提携后学的往事。一次他陪老爷子去北方,在西安,每天天将亮,老爷子就起床作画,勤奋精进足以让后辈赧颜。在山西芮城永乐宫,这里有元代留下的巨幅“八十七神仙图”壁画,老爷子详细地给张剑讲解古代壁画中线条和色彩运用的作用,结合着讲了现代中国画对线条和色彩的传承。谭老爷子对艺术不懈追求的精神和深厚的经验,对张剑启发很大。
在场的素全大和尚谈了跟谭老的“一只鸡”缘分。他说当初在石经寺,看见师父在禅房挂了一幅画着鸡的国画。他觉得奇怪,师傅修法很严谨,怎么会轻易挂俗人的画?后来他知道了,这幅画是谭老赠给师傅的作品,师傅以之砥砺,要用闻鸡起舞的精神勤学苦修。四川佛学界到台湾交流,送客人什么礼物好呢?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谭老画的鸡!于是,谭老的作品,被宝岛同胞所知,谭老的画展又开到了台湾。
除了彭州龙兴寺画展的访谈,其实到谭府去看看众多国内美术书法界大家与谭老的唱和作品,便可知谭老爷子并非“关门闭户”,而是与高人逸士有着“高山流水”的交谊。与他过从的人士,对他的艺术成就高度评价不说,对他的人格品行,更是推崇敬佩。谭府的周四,也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沙龙”,这一天,谭府总要来许多常客和“不速之客”。有朋友、同行、求教的后辈、也有慕名而来的崇拜者,有时还有前来采访的记者和写手。谭老爷子照例按照作息时间黎明即起,上午一边作画,一边与来客交谈。谭老的睿智和幽默,就在这看似随性的交流中展现出来,聊得高兴了,就放下画笔抽支烟。 不管老熟人还是初次见面者,都会为谭老平易而深刻的谈吐钦服。
到正午,谭府照例留饭,菜肴不复杂,但丰盛可口,资格家常川菜,还常有谭师娘亲手种植的时鲜蔬菜。在谭府内,除了种有花木,还有师娘的一方“自留地”,师娘是个园艺高手,应季蔬菜长得又好又“绿色”。谭老爷子不乏幽默地说:“师娘种菜,我画菜。”午餐时,谭老爷子要喝一杯啤酒,半杯酒下去,老爷子带着微醺,谈古论今,风轻云淡,妙语频出,仿佛魏晋竹林逸士。
从四十年前起,谭老爷子的作品就开始走出国门。1980年,在新加坡举办个人画展。四年后在美国西雅图举办个人画展。再过四年,在香港艺术中心举办个人画展。此后一发不可收,在中国台湾、加拿大、马来西亚、日本东京等地,先后又举办了十余次他的个人画展。至于国内各地的个人畫展,就无需一一举出了,至今,北京荣宝斋的丛刊还在刊登他的作品专题。美国总统卡特访华时,政府曾以其代表作品《雄鹰图》致赠,受到高度赞誉;中国国际航班以他的画作为“中国风格”的装饰;人民大会堂、天安门、钓鱼台、北京市市委市政府和北京饭店都收藏和陈列有他的作品。所以说他是有国际影响的花鸟画大师, 当是实至名归。
结 语
老爷子像一条悠游于人间江湖的老鱼,不为风浪所阻,不为网罟所囿,不为硕饵所惑。所谓江湖人,并非只有易胆大或樊哈儿这些类型,也有凌烟波而行的优雅文明层面。老爷子的处世态度,不是庙堂视觉,也不是介入社会表层的匡扶世事的精英情怀,而是坚守在社会一隅,用画笔表达他对生活的认知、理解和态度,演绎他内心的激情和理念。用具象的话语体系,传达他对世界的点评。他的艺术作品,透露出他设身处地的安稳与禅定,是他展现尘心净滤的性情表达。
没有掀起过画界大风大浪,没有成为网络热搜的爆款,没有成为艺坛追光不断的主角。但老爷子笔下的每一株花树草茎,每一羽翎毛,每一丘山壑,每一沟溪流,都折射出不羁的生命张力,徐动合礼、和鸣中律。让人舒适如沐杨柳春风,陶醉如赏戏渐至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