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罗盘2030》指明欧洲未来十年数字化转型之路

■文/王晓菲（中国科学技术信息研究所）

2021年3月，欧盟发布《数字罗盘2030：欧洲的数字十年之路》，明确了欧盟未来的数字化转型方向，旨在到2030年使欧洲建成以人为本、可持续、繁荣和富有韧性的数字社会。其主要目标涉及四大方面：具备数字技能的公民与专业人员，可信赖、高效和可持续的数字基础设施，企业数字化转型，公共服务数字化。为此，欧洲将维护公民基本数字权利以实现“以人为本”的数字化转型，发起成员国合作项目以形成欧洲数字单一市场，并在国际舞台上推广欧洲的数字转型模式。

自冯德莱恩2019年末就任欧盟委员会主席以来，欧盟不断强调“技术主权”，并把数字领域视为其中重点。2020年2月，欧盟委员会发布《欧洲数字战略》，对欧盟地区的数字化转型进行了战略规划。

随后，新冠疫情大流行给全球带来了长远深刻的影响。一方面，数字基础设施和高速网络跨越了行业领域、社会地位和社会群体，将人们联系到一起，为个人学习、娱乐、工作和实现自我提供了新的可能性。另一方面，这场公共卫生危机也暴露了欧盟地区在数字空间方面的脆弱性：欧盟对关键技术的依赖度日益增加，尤其是对美国、中国几家大型科技公司的依赖；虚假信息、网络盗窃的影响持续增强；“数字鸿沟”和“数字贫困”不断加剧。

因此，2021年3月，欧盟又发布题为《数字罗盘2030：欧洲的数字十年之路》（以下简称《数字罗盘2030》）的政策文件，在吸收新冠疫情危机经验的基础上，重新规划了欧盟的数字化转型之路。

一、2030年愿景：实现数字化转型的四大基本方位

《数字罗盘2030》展望了欧洲的数字化转型愿景：到2030年，欧洲应成功实现数字化转型，建成以人为本、可持续、繁荣和富有韧性的社会。2021—2030年将成为欧洲的“数字10年”，欧盟需要在这10年间赋权公民并提高企业能力，占据技术领先优势，确保数字系统与供应链的安全和韧性。

具体来说，欧洲需要实现以下四大“基本方位”（原文使用的“cardinal point”一词为航海术语，原指航海罗盘上东、南、西、北四大方向，与文件名“数字罗盘”相呼应）的目标（见表1）。

表1 四大基本方位的主要目标和基线（即现状）

二、“以人为本”的数字转型需要维护公民基本数字权利

“以人为本”是欧盟数字化之路的基本原则。在网络世界中，公民基本权利与欧盟价值观应该得到与在现实世界中同等的保护。

首先，欧盟公民应该享有可负担、安全、高质量的网络连接，从而能够学习掌握基本数字技能并充分参与经济和社会活动。利用数字身份解决方案，公民可以方便快捷地享受数字公共服务（特别是数字医疗服务）。同时，欧盟应该提供非歧视的在线服务访问途径，建设安全可信的数字空间，在推广远程办公的同时确保工作与生活的平衡，实现对未成年人的保护。

其次，人们使用的数字技术和服务必须尊重欧洲公民的基本权利和价值观，并符合相关法律。例如，以人为本、安全开放的数字环境应确保公民享有隐私权、数据保护权利、言论自由、儿童权利和消费者权利。

最后，欧洲的数字化社会应该通过各种手段推进开放民主决策，包括包容性决策、广泛接触民众、鼓励基层政府制定地方性措施等，从而提高社会各界对数字化进程的接受度。

欧盟认为，公民的基本数字权利主要包括：言论自由，包括获取多样化、可信和透明信息的权利；在网上创立企业和进行商业运营的权利；个人数据与隐私保护，包括被遗忘权（Right to be forgotten，是欧盟2018年出台的《通用数据保护条例》所提出的数字权利，可以被理解为“在数字世界被遗忘的权利”。具体来说，如果一个人即数据主体想被数字世界“遗忘”，则他/她有权要求数据控制者删除其个人数据，而数据控制者有责任及时删除其个人数据）；网络空间的知识创意保护。

为维护这些权利，欧盟将建立如下数字化基本原则：确保所有人都有权获得联网服务；确保网络环境安全可信；确保普及数字技能，使人们能够积极参与社会民主化进程；确保提供“以人为本”的网上公共服务与政府部门服务；确保算法“以人为本”并遵循基本伦理原则；确保在网络空间保护儿童权益；确保公民有权享受数字医疗服务。

三、发起成员国合作项目以形成欧洲数字单一市场

欧洲数字单一市场的发展目标应该是互联、可互操作和安全的。由于各成员国之间的数字能力存在差异，欧盟将在成员国之间发起多国合作项目，弥合数字鸿沟。多国合作项目将主要聚焦关键领域能力建设，如提高网络互联性、微电子制造、数据、云服务。目前，多国合作项目的内容尚待确定，候选项目包括：

（1）泛欧（Pan-European，不仅限于欧盟成员国，还可能包括其它欧洲国家或欧洲以外的临近国家）多用途、互联的共同数据处理基础设施。该设施将在尊重公民基本数字权利的前提下，重点开发实时（即低延迟）边缘计算能力，满足终端用户就近生成、处理与存储数据的需求。此外，该设施还具有多用途特点，特别是能够满足欧洲共同数据空间对不同行业数据的处理需求，主要表现为设计安全、低功耗、可互操作的中间平台，以便捷数据交流与共享。

（2）下一代低功耗可信处理器等电子元器件。为支撑数字基础设施、人工智能系统与通信网络的发展，欧盟必须加强这些电子元器件的设计与制造能力。

（3）泛欧5G走廊。先进数字化铁路、互联与自动化交通有助于节能减排，是欧盟绿色新政的重要目标。然而，这些新型交通需要高速可靠的5G网络支撑（即泛欧5G走廊），才能通过实时数据传输确保交通安全。

（4）超级与量子计算机将主要服务于医疗、灾害预测等需要较强计算能力的大规模应用平台，以及各国的高性能计算中心。这些超级与量子计算机还将与欧盟高性能计算宽带网络联网，以提高运算服务效率。

（5）网络安全操作中心将采用人工智能技术，尽早监测网络攻击并自主采取行动，以加强在欧盟与各成员国层面的风险防控。

（6）超安全量子通信基础设施将利用量子技术，为敏感数据资产提供更为安全的数据通信与存储服务。

（7）互联电子政务将为全欧公民提供一站式电子政务服务。具体来说，互联电子政务系统将建立欧盟全境统一的电子身份证，欧盟公民可在自愿基础上使用该电子身份证登陆任意成员国的电子政务服务。

（8）泛欧区块链服务基础设施将建立绿色、安全、尊重欧盟价值观与法律规定的区块链基础设施，提高跨国、本国和本地区块链服务的效率与安全性，并推动新商业模式的发展。

（9）欧洲数字创新枢纽旨在推动欧洲产业界的数字化。该网络由分布在各国境内的数字创新枢纽构成，每个枢纽都会为当地企业提供“一站式服务”，包括中小企业技术服务、“投资前测试”服务、融资建议、培训等。

（10）数字技能培训合作伙伴关系。目前，欧盟各成员国、地区以及不同产业生态系统内的信息通信技能鸿沟正在不断扩大。为此，各成员国应共同建立多国技能培训合作伙伴关系，以在技能的供应方与需求方之间搭建桥梁，推动公私合作，促进相关职业培训与高等教育。

四、在国际舞台上推广欧洲数字转型模式

欧盟将积极向世界推广其“以人为本”的数字化转型理念，主要包括：

（1）建立欧盟-美国贸易与技术理事会，以共同实现技术与产业领导地位，如深化双边贸易投资伙伴关系、制定相互兼容的标准、促进合作研究、推动公平竞争、确保关键供应链安全。

（2）设立数字互联基金，通过针对性投资提高与合作伙伴间的网络互联程度。数字互联基金将引领“志同道合”的“民主”国家围绕“安全、开放和负责任的全球数字化转型模式”，建立同盟以“维护互联网的开放性，确保技术应用尊重基本权利和民主价值”。为此，欧盟将着重帮助发展中国家解决网络互联性问题。

（3）发起数字合作伙伴关系，以开展与其它国家之间的合作，包括统一监管标准、推动合作研究、加大对网络互联与新兴技术的投资（如6G、量子科技、应对气候变化与环境挑战的技术）。

（4）制订数字投资一揽子计划，与欧盟外部合作伙伴共同投资。参与其中的外国主体将主要包括国际金融机构等合作伙伴，欧盟主体将主要包括欧盟、成员国和私营企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