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 阳
(西安交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陕西 西安 710049)
2020年6月,中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发布《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中国行动》白皮书,这既是对中国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经验进行阶段性的总结,也是对全球疫情治理输出中国方案的权威表达,彰显出中国在全球疫情治理之中的大国担当。当前,以新冠肺炎治理为典型样本,探究中国疫情治理经验的成果多集中在中国制度优势、中国疫情治理与西方疫情治理比较研究以及中国公共卫生体制机制的完善等方面。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这些研究虽对总结中国抗疫经验具有一定贡献,但因缺乏从话语权角度及时总结中国抗疫方案,而使中国抗疫智慧输出缺乏系统性理论支撑。中国抗疫方案的群众之维构建是党的群众路线理论在防疫实践中的具体应用,彰显出凝聚共识、聚合资源以及汲取智慧等多方面治理价值,从学术角度对其进行研究是理论自觉之需。通过解读党的群众路线的逻辑构成,为中国方案群众之维的构建提供理论支撑,理性审视人民群众在重大疫情治理实践中的主体作用,以此次新冠疫情治理所遇问题为典型案例,分析中国方案群众之维治疫效能提升的实践理路,是中国抗疫方案健康发展之所需。
中国抗疫方案群众之维的构建是以党的群众路线理论为指导进行的。马克思主义群众理论的核心关系是党的领导和群众主体之间的辩证统一关系。这一辩证关系在党和人民群众互动合作的实践中实现调适。由此可知,马克思主义群众路线理论不仅包含群众路线的构成要素及其相互关系,而且隐藏着促成党和人民群众互动合作的政治信任这一假设前提。
以马克思主义群众观为指导形成的中国共产党群众路线理论是马克思主义群众路线理论的基本内容,成为构建中国抗疫方案群众之维的理论基础。从静态层面分析群众路线理论首先要理清其构成要素。党作为政治精英,与人民群众从来都对立统一地存在于社会政治生活之中。列宁对此进行了继承和发展,他认为,人民群众作为历史创造者要发挥其主体作用,只能是在少数的革命者发动革命之时,人民群众本能所具有的革命力是无法独立促成必然王国向自由王国飞跃的。毛泽东结合中国革命实际对此又进行了中国化发展,给予了群众社会属性与政治属性双重属性。一是通过高度肯定群众行动是合规律性和合目的性的,使群众观内化为共产党人的政治常识。并明确指出,共产党是从群众中发展而来的,可以组织和调动广大无产阶级进行革命的精英团体。《中国共产党章程》对这一属性开宗明义地指出:“中国共产党是工人阶级的先锋队,同时也是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先锋队,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领导核心,代表中国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代表中国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代表中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1]这一表述的深层次意蕴是中国共产党需向人民群众证明其缘何能够成为中国人民的政权选择。中国共产党之所以成为执政党,成为中国政治精英领导者,是其坚定的阶级立场、崇高的历史使命以及为达成这一使命所具备的理论知识、实践经验、精神意志等精英品格促成的。相比先锋队,群众内在的战斗力与创造力是无限的,但脱离党的指引又会成为乌合之众,这对中国共产党的领导能力提出了更高要求,其不仅要学会联系群众,更要学会研究和识别群众问题。
上述分析表明,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群众路线理论内含中国共产党、人民群众,以及为达成双方互动的中介要素。其中,中国共产党是领导群众进行革命的政治精英。在这一逻辑关系中,群众是治理主体和创造者,其产生和发展决定着党和国家这一政治精英的发展,这一不变的客观规律为发展起点。这决定了政治精英在国家治理过程中的“工具属性”和历史作用;群众的创造性与革命性离不开政治精英的正确引导、精心教育和充分激发,这是群众路线构成要素关系又一不变之处,这决定了党和政府在国家治理中的存在价值;这一逻辑关系包含的变量体现在党和政府根据群众的内在变化对教育、引导等领导方法的不断创新。中国抗疫方案群众之维的构建与发展应注重把握其中的“变”与“不变”。
从动态视角分析,群众路线又是政治精英与人民群众之间“双向”互动的过程。这一过程存在系列张力,成为践行群众路线的实践遵循。首先体现在“先锋队”与“工具性”之间。一方面政治精英是带领群众前进的“先锋队”,而另一方面“工人阶级的政党不是把人民群众当作自己的工具,而是自觉地认定自己是人民群众在特定的历史时期为完成特定的历史任务的一种工具”。[2]124看待群众历史地位时,既要明确和肯定其在历史发展长河之中无可替代的创造作用,同时也要关注其需要被政治精英引导和教育的现实局限性。政治精英在发挥先锋队作用过程中,既要做到倾听群众呼声、汲取群众意见,同时又要“将群众的意见(分散的无系统的意见)集中起来(经过研究,转化为集中的系统的意见),又到群众中去作宣传解释,化为群众的意见,使群众坚持下去,见之以行动,并在群众行动中考验这些意见是否正确”。[3]在重大疫情治理过程中,领导干部作为党和国家代表,能否成功激发和唤起群众无穷的治理力量与治理智慧,关键在于其是否能够处理好防疫领导与防疫群众之间的辩证关系,这关系到中国抗疫方案的合法性、有效性以及人民性。
这对辩证关系要求构建中国方案群众之维必须遵循三个原则:一是必须保证领导人民群众抗疫活动的领导干部具备政治精英属性。作为领导和组织群众抗疫行动的领导干部,已经褪去作为“自然人”的经济人本性,是具有高尚职业道德情操和极高领导和组织能力的领导者。二是必须要求作为抗疫防疫活动主体的人民群众具备理性抗疫能力。作为防疫主体,人民群众已经突破社会历史发展的局限性,其个体的全面发展足以支撑理性抗疫之需要。三是必须为领导干部与人民群众互动合作提供中介条件。其中,政治信任与民主协商的制度体系是最为关键的中介条件。
“我们党的最大政治优势是密切联系群众,党执政后的最大危险是脱离群众。”[4]构建中国抗疫方案的群众之维既能防止抗疫方案因脱离群众而失效,又能通过凝聚抗疫共识、聚合抗疫资源以及广纳抗疫智慧而提升抗疫方案的治疫效能。
中国共产党百年奋斗历史证明,人民群众才是防范和破除一切危机“真正的铜墙铁壁”,[5]这种力量是功不可没的。中国共产党在群众路线的理论指导下,“广泛动员群众、组织群众、凝聚群众、服务群众,筑起一座座抗击疫情的坚强堡垒”,[6]用中国抗疫阶段性胜利证明了中国抗疫方案群众之维的重大意义。
“群众给历史规定了它的‘任务’和它的‘活动’。”[7]重大疫情治理需要首先理清疫情防控“为了谁”的价值取向问题,锁定治疫目标。一切为了人民群众的生命健康,成为凝聚救治战斗共识、防控共识、恢复生产生活共识的行动总目标,在重大疫情治理场域下彰显出中国行动的效率优势。
一切以人民健康安全为重的抗疫价值取向使中国在面对新冠肺炎突袭时能迅速凝聚战斗共识,加速抗疫行动,也成为疫情防控期间成功解锁多元化利益矛盾的钥匙,研判党和国家一切行动的价值准则。因此,在中国共产党带领下,各行业坚定了“没有全民健康,就没有全面小康。要将人民健康放在优先发展的战略地位”[8]的战略目标,作为防控制度设计和防控措施制定的总指挥棒。全国其他产业活动及所有工作都要“以抗击疫情”为中心,都要为抗击疫情让步。在“保卫武汉”“保卫湖北”的战斗共识下,中央迅速制定防疫“四集中”原则,全国优势医护力量生活物资等向武汉、湖北倾斜,使本土传播源快速得到控制。国民经济是人民生活的基本物质保障,在全国人民共同努力下,在本土疫情传播基本阻断前提下,中央决定各地陆续复产复工复学。这一阶段,一切为了人民群众健康安全的价值取向又一次凝聚起来,平衡了国民健康与国民经济,分级分层复产复工复学等防疫常态化共识,促使国民经济逐步恢复发展,人民生活逐步进入正轨。
一直以来,集中力量办大事是中国方案的治理优势,党的群众路线为中国共产党成功集结社会各界力量资本,取得一次次战斗胜利提供了动力支撑,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治理的政治优势与根本工作方法。中国共产党在重大疫情这一国家治理的具体场域中,坚持一切依靠群众的方案策略,是其强大组织力的根本保障,解决了在短时间内聚合全社会优势防疫资源保卫武汉、湖北的重大现实问题。重大疫情强大的破坏性和冲击性决定凭借一己之力是无法有效治疫的,这便要求聚合全国甚至全球资源,充分激发社会力量参与疫情治理的积极性。“中方行动速度之快、规模之大,世所罕见,展现出中国速度、中国规模、中国效率。”[9]我们从全国调往湖北省物资的情况,就可以印证这一点(如表1)。
表1 2020年全国调往湖北的物资统计表
此次疫情防控中,中国各行各业人民纷纷自发结成的救助力量发挥了极为重要的推动作用,不仅保障了中国抗疫行动的物资资源,同时也提供了强大的人力资源。从抗疫前线至抗疫后方,白衣工作者、基层干部、社区工作者、志愿者、社会组织等各行各业各司其职、协同作战;海外留学生、旅行者等海外个人发挥自我力量纷纷在海外筹集医疗防护物资以弥补国内医疗物资不足,为一线医护人员开展救治工作提供了力所能及的保护;汇聚全国资源建设火神山与雷神山医院;全国各地群众组织自愿集结向武汉捐款捐物;志愿车队在疫情治理危难时刻,自发用自己车队弥补交通管制防控措施遗留下的不足,安全护送医护人员与物资;民间企业、学校等场所迅速建起16家方舱医院;卓尔公益基金建立的7家应急医院,治愈出院患者数千人;一省包一市式救助湖北省等。中国政府于6月6日颁布的抗击疫情白皮书对这些力量进行了部分数据统计,其中一线医务工作者数百万名、基层党员干部3900多万、环卫工人180万、社区工作者400万、在册志愿工作者881万等。[6]
人民群众集体智慧为防疫方案提供了智力支撑,这种智慧可以超越专业认知、行业分工的限制,将防疫力量最大化发挥的治理智慧。重大疫情之所以重大在于其缘由和影响结果的不可预测性,这一现实要求方案拟定具有极强的时效性。党的群众路线为此提供了破解路径。
群众路线不仅从价值层面指导着中国抗疫方案的拟定,而且提供着拟定抗疫方案的方法论。首先表现为依据个别与一般辩证关系产生的试点工作方法,即:以个性试验为依据,逐渐发展,最终全面铺开的方法。这一工作方法是国家治理汲取群众智慧功能的体现。从新中国成立初期的血吸虫病到2003年非典疫情再到2020年新冠疫情,中国在应对重大疫情方面动作趋于稳健、行动反应渐快、治疗技术的进步凝聚着全国人民的治疫智慧。个别成功抗疫经验可通过政府整合,将其制度化、正规化、常态化,推动抗疫机制完善与发展。新冠肺炎爆发以来,各地方政府充分发挥地方创新力量,推出符合地方防疫需要的防控策略,为全国疫情防控作出突出贡献。这些成功的治疫经验经过系统化、科学化和制度化发展,完善了中央疫情防控机制。比如,浙江省诸暨市作为“枫桥经验”发源地,在疫情治理过程中紧抓社会组织力量,建立了“红枫义警”等基层疫情排查组织,广大党员干部下沉村庄,带领村民开展自防自控,累计发动参与群众2.4万余人次。
与新中国成立初期战“疫”斗争相比,新时代战“疫”更是一场技术之战,新兴技术的掌握与应用成为新时代战“疫”智能化的保证。因此,动员社会相关行业科研力量,发挥各领域科研专场,汲取社会广泛智慧是提升治愈率和治愈质量的根本路径。如上海市科委抗疫期间发布《关于强化科技应急响应机制,实现科技支撑疫情防控的通知》,面向全球悬赏,专攻疫情应急专项;北京、成都等地的一些先进社区对社区网络化抗疫模式的采用为全国社区抗疫模式创新贡献管理经验;武汉“方舱医院”的建立与使用则是中国人民抗疫智慧对全球疫情治理的贡献。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组织全国优势力量开展疫情防控科技攻关,加速推进科技研发和应用,部署启动83个应急攻关项目”。[6]
凝聚共识、聚合资源、汲取智慧等价值功能证明,构建中国抗疫方案群众之维不仅是群众路线的理论要求,更是疫情治理有效、有序、高效的现实要求。培育疫情防控理性参与主体、树立疫情防控领导权威以及提供参与主体与领导者互动合作的民主制度是构建中国抗疫方案群众之维的实践路径。
重大疫情治理场域下中国行动的主体是人民群众,这既是中国共产党抗疫成功经验的总结,更是重大公共卫生治理现代化的客观要求。构建群众理性防疫意识,完善群众智慧体系,是群众路线对理性自主的政治主体的不懈追求。而理性防疫群众的培育既是群众智慧的意识基础,又可倒逼防疫政治精英主体,让其意识群众防疫力量的客观存在,最终实现两者双向防疫的协作治理关系。
1.专业认知:普及群众日常防疫的公共卫生常识
重大疫情作为公共卫生事件,其发生机理符合公共卫生事件的一般规律,满足公共卫生事件的一般特征。人民群众对公共卫生领域专业常识的掌握既能从病毒携带者角度彻底控制疫情发生,而且是培育其科学有效参加抗疫的认知前提。实验发现,新型冠状病毒很可能源自野生动物。长期以来,群众残杀贩卖野生保护动物的行为受到其不良养生观念的支配。大量科研事实表明,疫情是人祸而非天灾。中央对此也及时颁布了野生动物保护法律法规。但群众对卫生疾病常识掌握不足,对养生的盲目追求,滋生着野生动物猎杀、贩卖等违法活动。因而,作为公共卫生资源,群众对公共卫生常识的了解与掌握不足是疫情发生的重要原因。树立群众理性防疫意识是做好公共卫生常识普及的前提,从源头规避疫情风险是彻底防疫的根本之举。如将感控专业知识大众化,引入学生教材,帮助养成良好的卫生习惯等。
2.法治认知:养成群众参与公共防疫的法治思维
依法防疫时代,法律法规是人民群众维护自身生命健康权益的根本武器,也是群众防疫意识体系现代化的制度基础。疫情防控期间,群众利益受损现象仍然存在,培育群众法治理性既是维护群众法律权益的基本选择,也是避免因群众维权不当引发社会动乱。如,以社区为单位,将动物保护法、公民救助相关法律途径等法律普及内容作为防疫宣传要素融入防疫工作。再者要培养群众民主监督和参与意识。在市场经济体制和现代化技术发展驱动下,群众政治参与意识和维权意识不断觉醒,政治参与和权益保障需求剧增,如何完善相关法制体系,引导其理性参与,既防止其缺乏如何参与的法律常识而低度参与,又防止其因不懂政治参与和公共安全法律法规而发生违法的失序参与行为,这是中国防疫行动群众之维的发展难点。
3.网络认知:培育群众网络防疫行动的综合素养
大数据、人工智能、区块链等现代化信息技术作为党和国家判断疫情、研发疫苗等抗疫行动的现代化技术,也是人民群众构建防疫理性和贡献抗疫智慧的工具。培养人民群众网络行动,尤其网络协商的综合素养是中国抗疫方案现代化的应有之义。重大疫情治理网络化发展,自媒体成为引导和组织群众行动的“双刃剑”。一方面,群众能够及时掌握大量网络防疫信息,速度之快超越政府官方平台,这为其自我防疫、自觉防疫提供了前提;另一方面,庞大的信息,鱼龙混杂,给群众筛选正确信息带来困难,致使发生网络群体性事件,进而消耗着党和国家的政治信任。新冠肺炎期间,各类社交平台成为广大群众宅家接受信息的主要途径,然而因群众缺乏甄别信息的能力,许多平台传递的关于新冠肺炎疫情的伪科学、谣言致使群众恐慌、对政府信任降低。因而,综合媒体环境下群众理性参与意识的培育必须包含大数据一般技术、网络信息传播常识、新闻素养等方面内容。以提升群众网络行动素养,实现改善网络疫情传播环境、净化网络治疫空间,以科学权威疫情信息稳定民心、树立全社会防疫信心。
领导干部作为党和国家抗疫权威的代表,直接关系中国抗疫方案的权威性,影响着中国抗疫方案的社会动员效能。如何提升领导干部抗疫能力成为中国抗疫方案群众之维构建的又一重要环节。“政府无信,则权威不立。”[10]树立抗疫权威,必须处处涵养政治信任。所谓政治信任是指政府与群众在治理互动中产生的一种对国家政治制度、政府治理行为的心理预期,简而言之便是群众对政府的信任度。群众是否信任党和国家事关其能否成功依靠群众,也关系到群众在疫情防控中的参与度、配合度,直接影响着党和国家治疫期间组织力和动员力,从而影响群众路线聚合资源功能的发挥。当前可从防疫干部行为动机、提升其防疫能力、遏制其防疫惰性等方面着手树立党领导下的政府治疫权威。
1.树立干部正确的防疫价值观,端正防疫态度
树立以人民为中心的治理价值观和心理取向,端正党和政府工作人员防疫态度是帮助广大干部树立正确政绩观,矫正不良工作态度,正视防疫过程问题,落实群众路线工作方法的思想保障。随着中央-地方分权格局的发展,地方政府拥有了相对独立的治理自主权,在独立追求地方经济利益的过程中成为独立经济主体,而中央政府成为公共利益的创造者与承担者,强中央弱地方的政治局面成为造成当前中国地方治理懒政无为的客观因素。而政府治理价值的偏离使疫情治理出现脱离群众的行动危机,损害治疫政治权威。如武汉社区工作者用垃圾车运输生活物资、患疫重症者滞留社区医院等有损政府形象现象时有发生。鉴于此,未来干部教育学习内容应将党性修养和政德培育作为重点,推动干部德才兼备发展。
2.提升干部现代化防疫能力,保证防疫效果
“党对人民群众的领导作用,就是正确地给人民群众指出斗争的方向,帮助人民群众自己动手,争取和创造自己的幸福生活。”[2]123作为政治精英,广大干部组织和动员群众积极防疫是其先进性的体现和领导职责要求。显然,组织和动员能力成为广大干部现代化防疫能力的关键。如何利用新科学技术提升自身组织和动员力是其能力现代化要求。新冠肺炎爆发以来,少数基层干部防控能力低下,主要表现在因互联网时代公共危机应对能力、电子政府技术运用能力发展不足,导致联系群众、依靠群众的能力弱化。首先应提升广大干部,尤其社区工作者的互联网应用技术水平,把握网络舆情主导地位,传播治疫正能量,有效影响国际舆论。互联网时代,随着信息技术的迅速发展,政府公共事务的管理逐渐呈现出网格化+信息化特征,对政府信任的建构产生着深远影响。重大疫情包含疫情研判、疫情决策和决策实施三个环节,其中疫情决策作为政府主要职能对政府前期疫情信息的掌握程度有着很高的要求。不仅要求政府尽快掌握疫情,还要求政府科学筛选出关键讯息为抗疫决策提供现实依据。其次应将党“调查研究”的工作传统现代化,依托云平台,调查群众抗疫生活所急所需,获取政策制定的第一手资料。
3.杜绝干部防疫懈怠行为,维护政府形象
“自发的政治信任恰恰是由制度化的不信任启动和催生的。”[11]完善对广大干部抗疫行为的监督与问责机制是催发群众抗疫信任的制度之举。群众对于持久稳定的党和政府防疫信任一定是建立在政府实际防疫的表现之上,防疫懈怠甚至腐败行为严重损害着群众这一信任。在明确防疫职责基础上健全防疫问责机制与监督机制,严惩懈怠行为,改善政府疫情防控形象势在必行。
“责任政府是现代民主政治的基本价值理念,问责是责任政府的核心”,[12]压实防疫责任是保障防疫行动效能的关键。自2003年非典爆发后,中国问责实践陆续开展。抗疫工作主要由党中央统一领导下以国务院及其地方政府内设卫健委为行政主力形成行政通道(医疗决策与统筹)、以中国及各地疾控中心研判为准的信息通道(疫情研判与统计)以及各医疗机构(疫情诊治)构成的诊治通道“三位一体”的抗疫权威机构组成。根据各抗疫主体部门的职责分工规定来看,抗疫权责划分清晰可见。然而,新冠肺炎爆发以来,部分患疫群众转诊失败、防疫任务“无限”下沉导致乡镇基层干部防疫任务超负荷等不良现象说明当前公共卫生系统的问责机制仍存在责任划分科学性缺失、问责与容错边界模糊、问责标准弹性太大等问题,这也是未来公共卫生治理体系现代化的着力点。而监督机制是问责机制的执行依据,两者紧密相连。科学有效的防疫监督机制是公共卫生机制的组成部分,是调适抗疫公权力行使者经济人与政治人双重属性之间张力的外在动力机制。公共卫生系统的监督应以中央纪委国家监委及各级纪委监委为专责监督,国家及各级卫健委与各级医院内设监督部门为日常监督,社会监督为外在监督,形成监督闭环系统(如图1所示)。
图1 中国抗疫方案领导权威体制构成图
“所谓制度,是由具有约束力的规则体系组成的,调整人们之间互动与合作关系的行为规则或规范。”[13]102中国抗疫方案群众之维的构建必须有制度机制的支撑与保障。完善的信息公开制度作为群众参与防疫的程序内核可以有效保障防疫行动的充分性;畅通的利益表达机制,尤其是群众自主性利益表达机制,是群众表达防疫诉求、直接参与防疫的过程性制度;而防疫决策协商机制是吸纳防疫民意的制度保障。
1.完善防疫行动过程公开透明机制,保障群众知情权
公开透明是现代化政府应有之义。完善信息公开机制,提升政府透明度是保障群众知情权、提升政府治理效能的制度要求,也是提高群众参与积极性,推动抗疫行动的良性互动。2019年5月,修订后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信息公开条例》颁布实施,重塑了政府行政透明化法治进程的制度环境,配套制度的制定与执行成为政府信息公开法制化的现实诉求。
在重大疫情治理场域下,信息公开制度是传染病防控“四早”手段之“早报告”的制度保障。“政府信息,是指行政机关在履行行政管理职能过程中制作或者获取的,以一定形式记录、保存的信息。”[14]重大疫情作为公共卫生相关机构在履行公共卫生管理过程中掌握的信息属于政府信息范畴,应依法公开。国家及地方公共卫生系统,以国家及各地卫健委为领导的疫情信息供给机关需严格按照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信息公开条例》的统一规定保障公民知悉疫情的权利。首先,作为疫情专业研判与信息上报者,国家及地方各级疾控中心必须如实、及时将疫情研判结果公布于国家传染病信息公开网等平台,为国家及各地卫健委统筹防疫资源提供数据支撑。中国疫情防控经验表明,应加强国家及各级疾控中心重大疫情研判的能力与意识,强化各级疾控中心在重大疫情预警阶段的重要作用,赋予其直接对接各级政府信息公开单位的权力,保障疫情上报及时顺畅。同时还应依据公共卫生法规将新型重大疫情报告流程进一步简化,将新型传染病等疫情上报权力下放至各医疗机构疾病预防控制科,防止因政治层级过多、职责推诿等造成疫情瞒报、延报等问题发生。其次,国家及各级卫健委应随时报告当地医疗机构疫情诊断情况,细致到救治医疗设备的供需等情况,从而保障群众接受救治、社会组织参与救援有章可循;最后,各地政府信息公开平台应加强与社会新闻媒体的合作,强化疫情纰漏的广泛性、及时性,通过社会媒体强化疫情防控工作公开透明。
2.畅通群众防疫利益表达机制,精准保障群众防疫需求
“利益表达机制是利益主体通过一定的渠道或途径向执政党和政府表达自身的利益要求并得到其关注的一整套制度安排和运作方式。”[15]畅通有效的利益表达机制是实现利益表达有序化、理性化的制度安排,[16]21是政府政策制定的前提和有效执行的基础。落实和畅通群众防疫利益表达机制是缓解群众防疫冲突,准确定位群众抗疫需求,收集群众抗疫诉求,确保将防疫群众工作“做实、做深、做细、做透”[17]的制度要求。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利益表达机制随着经济体制的转变结构进行了适应性调整,包含代替性利益表达机制和自主性利益表达机制。前者以党和政府工作人员为表达中介,将群众利益诉求进行综合,如人民代表大会制度、政治协商制度等,群众路线充分揭示了其运行逻辑。自主性利益表达则是因社会阶层与社会利益多元化发展,群众自主表达意识的觉醒而产生,是群众利益的直接表达,有助于反馈决策结果、矫正政策偏差。中国传统政治结构“强国家-弱社会”特征致使两者出现断裂,群众利益表达陷入危机。抗击疫情期间出现的网络舆论暴力、湖北籍公民夜宿街头等个别事件是其现实佐证。
“各级人民政府对于人民的来信或要求见面谈话,均应热情接待,负责处理。对于这一工作不够重视,有的甚至采取敷衍应付或马虎拖延的态度,会引起人民群众不满,疏远了人民政府与人民群众之间的关系”,[18]这是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党对群众利益表达权利的主动维护。结合互联网+时代社会变革客观要求,社区网格化管理机制成为填补替代性利益表达机制与自主性利益表达机制之间断裂处的创新之举。社区作为“疫情防控的坚强堡垒”,承载着群众“人、事、情、组织活动”等基本生活要素。因此,重大疫情防控可利用和升级社区网络化管理机制,通过网格技术专员、医务专员、志愿专员等服务管理下沉,制定社区网格化管理法律规范,让居民防疫需求、社区疫情在家门口得以接收。进而辖区政府通过电子政府平台将社区所获信息进行统计,以此保证群众自主性利益表达机制完整运行。
3.创新防疫决策协商机制,吸收群众防疫智慧
“政治决策关系到国家和社会的发展方向,关系到社会资源的权威性分配,关系到社会中各种政治主体、利益群体的意志表达和利益平衡”,[13]213协商机制是决策结构民主性与科学性的保障,是群众利益诉求得到合理实现的保证。[16]21群众“软情报”作为防疫方案感性材料源泉,是防疫精准施策、群防群策策略的应有之意。因此,要鼓励群众有序参与防疫决策制定过程、监督决策实施。
长期以来,群众参与决策活动的制度化、法制化水平不足,致使决策过程开放性不够,群众有序有效参与受限。这一结构特征虽给予党和国家强大的组织动员能力,但同时却隐藏着吸纳基础群众利益诉求能力弱化的危险。重大疫情突发性和紧急性又加剧着防疫决策的协商梗阻。防疫政策议程设置的本质是以复杂的个人利益的聚合反应广大人民群众防疫公共利益,这就要求决策者对海量的网络舆情信息进行分类、筛选、概括和综合,通过网络协商方式,把握防疫趋势,分清疫情防控的轻重缓急,使防疫决策符合民意。
“中国共产党的根基在于群众,支撑力量在于群众。”[19]当前疫情治理行动中虽暴露出群众路线运用不充分等诸多不良现象,造成疫情防控曲折不断,但这些并不构成否定群众路线在重大疫情治理中重大现实意义的理由。相反,这些现象警示我们,中国抗疫方案的构建,必须把握现代化疫情治理中群众路线的“变”与“不变”,及时修补中国抗疫方案的短板与不足,维护和巩固中国抗疫方案的群众之维,使中国抗疫方案在重大疫情治理中彰显应有治理效能。群众路线理论作为构建中国抗疫方案群众之维的理论基础和实践原则,要保证理论科学性与革命性必须突破国家地域藩篱,实现国际化交流与合作,不断从治疫实践中总结治理得失,推进中国抗疫方案群众之维的现代化发展。在技术赋能的新时代,人民群众抗疫智慧定会搭载技术工具不断为中国抗疫方案与时俱进提供决策资源。因此,在全球抗疫新阶段要处理好中国抗疫方案输出与中国抗疫方案创新关系,不可偏废,以中国抗疫方案的科学性保障中国抗疫方案的全球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