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辉
摘 要: 翻译长期以来遵循忠实性的理论原则,热衷于追求“理想范本”。本文结合哲学阐释学,对文学翻译中不可避免的误译进行探讨,并以《红楼梦》中霍克思译的误译部分文化为例,从再创造的角度对文化误译与译者之间的关系和意义进行阐释。
关键词: 文化误译 再创造 霍克思 《红楼梦》
一、不可避免的文化误译
人们大多按照两类划分误译,也就是技术性质和文化性质的误译,本文着重对后者进行探讨,也就是文化误译。在翻译过程中,读者是第一译者,误读会导致误译的产生。误读的意思是“人们在接触其他文化的过程中,难以摆脱自身传统文化和传统思维,经常会以自己熟悉的内容理解他人,也就是按照相同的特质简化降低多样化的其他文化,以一概全地将其中一种文化特征视为所有特征,而文化误译指的就是译者更倾向于采用主体文化规范翻译相应的语言和文化”。(周晓寒,2009:103-104)对于此类跨文化交际行为来说,由于两种文化有着不同的历史传统和语言性质等,因此翻译时难免出现误读或误译的情况。
二、理论基础
接受理论认为,所有接受者都会以自己的文化为优先,并以此类优先文化对外来文化进行理解,必定导致文化在交流过程中出现缺失、变形及改造的情况,以此对接受者的优先文化加以适应。针对此类情况,在文化翻译过程中,必定会出现误读、误译的情况。通过文化误译能够体现出接受主体也就是译者在选择、吸收和扬弃其他文化时的积极性和创造性。
三、译者的阐释策略
(一)模仿
杨、戴夫妇和霍克斯都表示了对《红楼梦》原作的敬意和情感。杨、戴将忠实作为翻译的首要任务,认为“在对作品进行翻译时,需要凸显异国情调,主要是由于翻译只是翻译”。但是霍克斯却认为“需要翻译包含双关语在内的所有内容”,并突出翻译者的三种责任,也就是需要对作者、读者及文本尽责。霍克斯更倾向于进行“交际翻译”,也就是将原文读者的感受最大化地带给译文读者。
所谓的模仿指的是通过采用目的语,对原语的文化信息进行复制或移植,与传统译论采用的直接翻译大体相似。译者在遇到相似或相同的源语言和目的语言时,大多会采用这种方式对源语文本进行阐释。
例1:第二回中:“贾夫人仙逝扬州城,冷子兴演说荣国府”
“A daughter of the Jias ends her days in Yangzhou city;
And Leng Zixing discourses on the Jias of Rongguo House ”
这里所说的“仙逝”在文中最初的意思是“死亡”,通过这一修辞手法的委婉表达,与原文视界实现了融合,相关人员翻译时,采用了此类方式,通过“ends her days”委婉地表达死亡。
例2:“薛文龙悔取河东狮,贾迎春误嫁中山狼”
“Xue Wenlong finds to his sorrow that he is married to a termagant
And Yingchuns parents betroth her to a Zhongshan wolf”
“人们在与他种文化接触时,很难摆脱自身的文化传统、思维方式,往往按照自己熟悉的一切理解别人,把他种文化内的多样性降低简化为同一种孤立的特质,以一代全地把那种文化的特征之一视为它的总体性”(乐黛云,1999:118)。“所采用的隐喻缺乏普遍的认知,无法使各种语言得到统一。所采用的隐喻能够体现出自身的认知,特点就是民族性和约定性”。受到中西方不同文化的影响,原语世界中的本体与喻体之间的隐喻联系为约定性的,可能并不存在于译语视界中。汉语“河东狮”和“中山狼”隐藏着不同的含义,相关人员并没有结合不同的文化对其进行完美的翻译。不只是没有对“河东狮”的隐喻进行完全的翻译,而且直译的“中山狼”不便于英语读者理解。所以,最好对直译进行一定的解释或添加脚注。
(二)替代
斯坦納所写的阐释学翻译步骤中提出了侵入,将其作为译者对原文的一种“理解”,翻译理论对侵入的说法进行了借鉴,认为侵入的目的是简化源语,以此读者更便于理解源语,更改源语内容。此类方法在源语和目的语间的使用,常常是为了处理两者的差异。
“替代等同于易词而译。目的是采用易词进行变通,以此促进变通的实现”。相关人员在翻译过程中,需要以原语为基础,以读者的期待为重要标准,对翻译策略的视野进行选择,使融合的视界达到求同存异的境界。
例3:嫌隙人有心生嫌隙,鸳鸯女无意遇鸳鸯
Lady Xing deliberately humiliates her daughter-in-law
And Faithful inadvertently interrupts a pair of love-birds
原文所采用的语言为双关,以此为读者的理解提供便捷,霍克斯在首句还采用了还原法和实指法;第二句所指的鸳鸯在汉语中的意思是情侣,但是这一说法在英语文化并无相符的含义。所以,相关人员采用变通的方式进行翻译,“love-birds”在此处的意思就是“鸳鸯”,在对译语和原语进行融合后,形成了全新的视界。
《红楼梦》中多次出现“笑道”一词,霍克斯将其处理为几种情况:笑、道皆译;译笑不译道;译道不译笑;笑道译为其他及零翻译。这些处理方式都体现译者的主体性,译者合理“侵入”原文,看似“背叛”作者,实际是对原作在译语环境中的阐释作出的理解。
(三)释义
斯坦纳所写的阐释学翻译步骤中提到吸纳,提出翻译活动的重点是对过程的“表达”。吸纳的目的是使用读者了解的形象对源语形象进行代替,以此加深译文读者对作品的理解,吸纳在文化负载词中的使用更常见。在这一阶段,译者需要最大限度地调动储备的知识,更加确切地将原文的意思向译文读者传达。
“释义指的就是通过对原语的翻译,对相应的文化信息进行疏解或化解。此类铺垫手法是不得已采用的,具有一定的必要性”。由于《红楼梦》回目中包含的大部分成语并不存在于英语中,因此,需要运用释义手法,实现对作者本意的准确表达。
例4:情切切良宵花解语,意绵绵静日玉生香
A very earnest young woman offers counsel by night
And a very endearing one is found to be a source of fragrance by day
译者通过对头韵的采用,对叠音中的“情切切,意绵绵”现象进行了表达,可以说是佳译,然而“花解语”有着特殊的寓意,袭人说这话的目的是对宝玉进行劝告。“玉生香”并非指蓝田玉生香。两种语言存在较大的差异,并且文化大不相同,但是译者没有能够翻译出这一回目中的暗喻。由于有着不同的历史背景,译者难以和作者实现视界的融合,因此对文化进行了过滤。
(四)补偿
斯坦纳认为在整个翻译阶段,需要建立信任的基础,最后进行补偿。由于前三个阶段在合并原文意义和侵略性挪用时,会导致原文信息无法保持完整,这一步能够使原文和译文之间得以平衡。
补偿这一翻译法通常是为了对汉英语言差异进行处理,也就是采用解释让读者更加了解原文的意思。同时,此类方法又能够结合解释和译文,使人感到一以贯之,保证使用脚注时行文的流畅,体现出译者的叛逆性创造。(武俊辉,2015)
例5:鸳鸯道:“中间‘锦屏颜色俏。”黛玉道:“纱窗也没有红娘报。”
“A four and a six, the Painted Screen,” Said Faithful. “No Reddie at the window seen,” said Daiyu, desperately dredging up a line this time from The Western Chamber to meet the emergency.
上文中的“纱窗也没有红娘报”由于文化的不可译性而出现理解的断层,因此霍克斯对译文进行补偿处理,通过增加必要的语义成分解释让读者更了解黛玉此话的个中含义,给予读者充分的理解空间。
例6:阶下儿童仰面时,清明装点最堪宜。游丝一断浑无力,莫向东风怨别离。
In spring the little boys look up and stare
To see me ride so proudly in the air.
My strength all goes when once the bond is parted,
And on the wind I drift off broken-hearted.
風筝是这个灯谜的谜底,其实体现出了君臣、父子之间的关系。风筝依靠线才能够高高在上,如果线断了,风筝马上就会落地,落地也不能够怪春风。描写风筝只是为了装点清明。通过霍克斯对这个灯谜的翻译得知,英语句法缺少主格和宾格指代“我”,但是体现了西方文化崇尚自我的深层含义。第二行被译者翻译为“万众瞩目我高傲地翱翔在天空”。通过此类“误译”使得文化精神在中西方的差异得到了凸显。译文对个人感受、个人体验及个人满足做出了强调,与原文的“忘我精神”相反。第三行与第四行没有明显的变化,很显然知识对‘东(风)字进行了省略”。由于英国的西面是大西洋,欧洲大陆在其东面,暖风从西南方吹来,寒风从东面吹来,东风连接着雪天,很明显与诗中描绘的暖暖春风不相符。霍克思显然已经意识到中西方存在不同的文化和地理环境,因此巧妙去除了“东”字。然而,这两行依然能够体现出风筝对线的依赖,暗示了君臣、父子在原诗中的关系。霍克思在翻译过程中,非常恰当地对这个灯谜进行了改变和保留处置。
四、结语
在某一政治、历史及文化背景下,文化误译不仅能够使目标语文化更具艺术魅力,使文学创新意识得到启发,促进翻译与创作之间的良性互动,还能够使主体文化更加丰富,延续原文的生命,进而为译者提供机会进行再创造。
参考文献:
[1]周晓寒.从文化误译看译者的再创造——解读霍克思译《红楼梦》[J].湘潭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5).
[2]武俊辉.识解理论视域下的文学翻译主观性研究——以《红楼梦》回目翻译为例[D].重庆:西南大学,2015.
[3]谢天振.译介学[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9.
[4]乐黛云.文化传递与文学形象[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