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照片里的红军记忆

2021-06-23 06:10
今古传奇·双月号 2021年3期
关键词:冲锋枪漳州红军

在外国记者拍摄的照片中,有些画面显得不可思议——红军居然有一支用自行车武装起来的半机械化机动部队。他们与骑兵相结合,在陕西的塬上行进如飞。而且,这些自行车居然大多还是“凤头”(20世纪30年代国内最好的自行车是英国产的Raleigh牌,中国人俗称它为“凤头”,因为上面一个标志形似凤凰头)。

这恐怕也是无可奈何的,因为当时我国还没有制造自行车的能力。但中国人使用自行车的历史悠久。20世纪30年代开始,很多年轻人不坐三轮,不坐公共汽车,都是骑自行车,这在当时很时髦,就跟今天玩跑车差不多。

尽管天津在1936年生产出了从日本进口零件组装的铁锚牌自行车,但销路不广,大多数城市没有国产车,只有进口车,直到50年代才出现永久、飞鸽、凤凰等品牌的自行车。当时流行的几种车子红军都曾使用,比如汉牌,因为它的原文是Hamburg,即汉堡,很多人误以为这个车是德国的,实际上这也是英国的品牌。此外还有三枪和飞利浦,三枪的商标图案就是三根毛瑟枪支在一起。

1930年,一个在北京做保姆的女士回到老家河北,向她的小姐妹吹嘘在京城见到了一种奇怪的时髦东西:“两脚一动,牯辘就会转,好像是画上的那个哪吒。”小姐妹听了两眼发直,直念阿弥陀佛。很多人从来没见过自行车,自然是这个反应。

红军的自行车,主要是歼灭国民党军时缴获的。

从照片上看,红军不仅使用名车,而且使用名枪。

汤普森冲锋枪,即美国1921年研制的Thompson冲锋枪,在中国被称为“汤姆生手提机枪”。这种枪刚问世的时候一度被美国陆军拒绝使用,倒是孙中山对其颇为青睐,购买了一批装备自己的卫队。在黄埔军校建军的纪录片中,可以看到孙中山卫士身上背的就是汤普森冲锋枪。汤普森冲锋枪还有着“芝加哥打字机”的诨名。二战爆发后,看中了其强悍的近战火力,美国陆军大肆购买这种打子弹如泼水的“败家”武器。

不过,缺乏弹药的红军没有败家的资格,这些枪主要是从阎锡山的部队缴获的,是东征时的战利品。早在1927年1月,阎锡山便建成专门的冲锋枪厂,批量仿制汤普森冲锋枪。但质量不佳,所以红军缴获后虽然使用,但并不十分喜欢,到抗战时就基本转给民兵使用了。

与汤普森冲锋枪相比,红军更乐于使用1918年型冲锋枪,即MP-18冲锋枪。红军使用这种冲锋枪,可算是有些历史了。长征中,曾有一支全由干部组成的团屡建奇功,这个团就是由团长陈赓、政委宋任穷率领的干部团,他们的独特之处便是钢盔加冲锋枪。

1934年10月长征前夕,中革军委决定将四所红军学校合并成干部团,下设两个步兵营、一个政治营、一个培养炮兵及工程兵的特科营和由高级军政干部组成的上干队,总共1000多人。干部团的普通战士都是连排级别的干部学员。这支部队主要负责军委的安全,只在必要时才投入战斗。

遵义会议后,红军挥师北上,与川军郭勋祺部在土城陷入苦战。当时敌人已打到红军指挥部的前沿,危急时刻,朱德都冲上前线指挥战斗,毛泽东不得不急令干部团加入战斗。由于干部团当时装备了冲锋枪和钢盔,而敌人从没见过戴钢盔的红军,一下全都溃退了。一旁观战的毛泽东在看到川军凶猛的进攻被压下去后,也兴奋地说:“這个陈赓,可以当个军长!”

真正让干部团一举成名的,则是在金沙江畔飞夺皎平渡一战。1935年4月底,红军佯攻昆明,诱使防守金沙江的滇军回援。为抓住战机迅速渡江,干部团兵分两路。一路为红军参谋长刘伯承亲自率领,他们强行军160里消灭了皎平渡两岸的敌人,控制了渡口。另一路陈赓率领的后梯队不得不在陡峭的山路上急行军。山路的一边是猛烈的火力,另一边则是万丈绝壁。一番激战之后,干部团以四死六伤的代价毙敌数百人,占领了该县城。此后,川军一听到头戴钢盔的红军便望风而逃。

1935年,中央红军和红四方面军会师后,中央将干部团与红四方面军军校合并成立红军大学,许多学员被补充到主力部队当干部,其中很多人日后成为解放军的高级将领。

红军装备的MP-18冲锋枪,是由路易斯·施迈瑟(著名枪械设计师雨果·施迈瑟的父亲)设计的。MP-18冲锋枪是在1917年,应德国军队要求而设计的一种能够在堑壕近距离作战时有效使用的武器。

当时在伯格曼工厂工作的施迈瑟,设计出了一种简单有效的自动武器,这种武器发射当时德国的制式手枪弹,即著名的9×19毫米鲁格手枪弹。早期的原型枪在被测试时,使用的是双排弹夹,但是军方坚持要求采用一种32发的蜗牛状弹鼓(TM08)。这种弹鼓最初是为卢格P08手枪设计的。

然而这种笨拙的弹鼓导致整支枪使用起来极为不便,而且相当不可靠,反而成为了该枪主要的缺陷。不过,仍然有3万支MP-18冲锋枪在停战前被生产了出来,至少1万支被送到了前线部队手中。在一战结束后不久,施迈瑟把枪重新换回更方便可靠的弹匣,并被魏玛共和国警察少量使用。

MP-18 冲锋枪被认为是世界上第一款真正的实用冲锋枪,其设计被后来的许多冲锋枪所借鉴。

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中国军队曾从德国大量引进MP-18冲锋枪(中国人曾称其外销版为“花机关”)。该枪全长832毫米,重4.1千克,弹匣容弹量32发,初速395米/秒,射程70米左右。因成本较高,体积、重量较大,可靠性差,所以未能成为士兵的标准装备。只是配发给班长以上的士官,为战场上的制式武器。

值得一提的是,国民党军的机关枪手一般为班长级别的士官,他们配备一挺MP-18冲锋枪,除单兵个人携带的行具外还配有冲锋枪专用的皮制6袋弹匣组。可装其专用弹匣6匣(每匣32发子弹)。MP-18冲锋枪专用弹夹包的搭披与毛瑟枪手一致,也是通过Y字形肩带和背后的皮带扣系在后腰上,用的是固定弹匣后者多为插入式。20发固定弹匣也有,但是极为罕见。可是,这样精心配制的冲锋枪部队,在作战中却不是红军的对手,只能说作战意识和觉悟还是很重要的,战争不仅仅是比武器。

红军也曾尝试自己仿制“花机关”,中央红军兵工厂1931年秋成立时,有250多名工人,最初生产大刀、梭镖、鸟铳等。1932年红军占领漳州后,缴获了一个完整的修械厂,兵工厂工人增加到千人以上,后来竟能仿制MP-18冲锋枪,只是因为材料问题,质量不理想。这个兵工厂还能生产手榴弹、子弹、炸弹、地雷、手枪、迫击炮等武器。

谈到红军,很多人会认为这是一支政治理念先进,但文化水平不高的军队,其实红军特别是红一方面军的将领很多是知识分子,他们对共产主义的信仰不仅仅出于纯朴的阶级感情,而且还源于对当时世界思想潮头的敏感。在当时的先进知识分子中,不乏认为中国的传统象形文字落后难以学习,需要转变为字母文字的思潮。在邻国日本,就是不断扩大平假名和片假名字母的使用,逐渐减少日文中汉字的比例。

中国也曾有多次对文字进行改革的尝试,红军有此努力也不奇怪。谢觉哉等人在长征途中创造了一种拼音文字,这一成果成为后来汉语拼音的前身,而汉字最终并未被列入革命对象,仅仅进行了简化,算是东方传统文化和现代工业文明間的一次妥协。

这种拼音可以大大降低识字难度。同时,红军中大量经历长征的战士来自南方,因此到北方后会出现语言障碍。这种拼音学习的目的,也是为了让南方战士能够更好地向当地民众宣传红军。

当然,如果仔细关注的话,会发现当时拼音的发音与今天的正式汉语拼音颇有区别,比如“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中间的“主义”二字,按照当时的发音是连成一个“追”字的。这也许是早期拼音的缺陷,但更可能源于教员自己不够规范的发音。

不过,红军的学习并不仅限于此。

在苏联红军中,“列宁室”通常和部队图书馆分享同一空间,有固定的营房。中国红军无法这样奢侈,他们的“列宁室”只要一块空地、几把桌椅就可以开始活动了。有意思的是,“列宁室”的正中挂有一幅毛泽东的肖像——其形象显然来自斯诺的那张照片——他戴的帽子和旁边这些红军战士不太一样。

斯诺在为毛泽东拍照的时候,特意找了一顶新军帽,这是一顶红军标准的八角帽。但长征途中红一方面军的战士为了简化制作流程和出于实用的目的,普遍戴的是做法更简易的小圆帽。按照解放军少将徐焰将军所述,这批服装是在遵义所制,此后红军一路在条件艰苦的雪山草地等处作战,便没有机会做新衣服了。这种帽子的正前方有一块用红布缀成的五角星,是红军的标志。

但戴上这种帽子的红军,形象的确有些特别。以至于红一方面军和红四方面军会合的时候,双方都疑虑重重——红一方面军的军帽不像红军,而红四方面军的深色军服红一方面军也没见过。双方差点儿打起来,只是最后采取了对歌的方式才认定了彼此是同志。

红二、红四方面军戴的是八角帽,与红一方面军这种帽子不同,陕北的老乡没有见过,便将戴八角帽的红军称为“大头红军”,而把戴小圆帽的红军称为“小头红军”。

飞机是红军的最大敌人之一。斯诺曾在《西行漫记》中记录了红军对于飞机的警觉:

出城没有几里路,突然下达了一个防空演习的命令。一班班的战士离开了大路,躲到了高高的野草丛中去,戴上了他们用草做的伪装帽、草披肩,在大路边多草的小土墩上支起了机枪(他们没有高射炮),准备瞄准低飞的目标。几分钟之内,整条长龙就在草原上销声匿迹了,你分不清究竟是人还是无数的草丛。路上只有骡子、骆驼、马匹仍看得见,飞行员很可能把它们当作普通的商队的牲口。不过骑兵(当时在打先锋,我看不到)得首当其冲,因为他们唯一的预防措施是就地寻找掩护,找不到就只好尽可能分散开来,但是不能下马。空袭中无人驾驭,这些蒙古马就无法控制,全团人马就会陷入一片混乱。在听到飞机嗡嗡声时给骑兵的第一道命令就是——“上马!”

不过,这种看法也不尽然,红军中也曾有过飞机,而且曾发挥相当重要的作用。比如,担任红一军团政委时的聂荣臻,居然有一架自己的专机。

原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谌长杨成武,1991年接受记者采访时回忆红军攻打漳州的经过,提到在打下漳州之后,红一军团政委聂荣是乘飞机从漳州飞回中央苏区首府瑞金汇报战况的。当时杨成武还对他说:“你怎么冒冒失失的,也不知道那个飞行员技术可靠不可靠就飞回去了?”

实际上,红军早在1930年就开始拥有飞机了。当年2月,鄂豫皖红军在宣化店缴获因故障迫降的国民党空军飞机一架,飞行员龙文光被俘加入红军。这架可塞-02U-4型侦察机的飞机修复后被命名为“列宁号”,成为是红军的第一架飞机,后来参加过攻打黄安等战斗。“列宁号”飞机有一架复制品,现陈列在北京军事博物馆中。

然而,鄂豫皖和福建远隔千里,聂荣臻乘坐的飞机,显然并非这架“列宁号”。事实上,这架飞机的确不是“列宁号”,而是另一架被命名为“马克思号”的教练/轰炸机。这架飞机是红军在漳州作战中缴获的。

对比“列宁号”,红军中的“马克思号”飞机名声不彰,然而,它短暂的一生却颇为传奇,其中颇有几个难解之谜。

第一个谜,国民党军天上飞的飞机怎么会被地上跑的红军缴获了呢?

根据记载,攻打漳州发生在1932年4月。12日,红军攻克漳州外围龙岩。由于红军行动神速,国民党军的一架飞机飞来侦察。当该机飞经红33团宿营地上空时,副团长陈冬生架起机枪打了一梭子弹,飞机中弹摇摇晃晃地飞走了。

有趣的是,20日红军占领漳州,陈冬生带领部队进入桥南机场的时候,却发现被他击伤的这架飞机正停在那里,机身有弹孔,座舱里还有血迹。红军官兵将这架被缴获的飞机命名为“马克思号”。

根据当地老百姓的说法,这架飞机的飞行员被红军击伤后,送到医院就已经死了。看来,是因为没有飞行员,国民党军溃散时又来不及破坏,这架飞机才完整地落入红军之手。

但是,国民党方面的记载却与此不符。这就是有关“马克思号”飞机的第二个谜了。

在国民党空军的序列中,找不到这架“马克思号”飞机被俘的纪录。它是属于国民党哪个部队的,为何被放弃呢?原来,这架飞机并不属于国民党空军,而是福建军阀张贞所部使用的。

张贞,诏安县人,福建军阀,北伐战争中投入国民党阵营,红军进攻漳州时担任“福建省剿匪司令部司令”,兼49师师长。这个军阀没有多大名气,手下有一个少将副官后来却是大名鼎鼎,他就是曾经当过秘书、几十年后飞黄腾达的陈伯达。

张贞所部均为地方武装甚至土匪,在漳州之战中抵挡不住红军的攻势弃城而逃。虽然战斗力不强,张贞却是军阀中少数有眼光的人物,他还兼任一个职务——闽南航空处处长。他看好飞机在战斗中的作用,因此在闽南辖区征收飞机税70万元,先后从国外买进5架飞机。这架后来的“马克思号”就是其一。

根据国民党方面的记载,这架飞机4月10日是由闽南航空处飞行员周琪驾驶前往龙岩侦查红军行踪的,飞机上还有一人是49师特别党部主任吴光星。可能由于被陈冬生击伤,该机返航途中迫降,挂在了一棵大树上,飞机上的两人都受重伤,但没有身亡。幸好航空处副官汤涛闻讯前去救援,才把人和飞机运回漳州。但红军打来时人跑掉了,飞机却落入了红军手中。

不过,根据记载,红军在桥南机场缴获的飞机有两架。《解放军日报》刊载了当时红军在漳州和另一架被俘飞机拍摄的合影,虽然不够清晰,但可以明显看出与林彪、聂荣臻合影中的飞机不是同一架。

“马克思号”的第三个谜就是——它到底是其中哪一架呢?是否存在两架飞机都被命名为“马克思号”的可能呢?

在《聂荣臻传》中提到,漳州两架被俘的飞机,一架能飞,一架不能飞,红军只把能飞的那架飞机带走了,另一架命运不详,估计是撤离时被破坏。

根据台湾航空史专家黄孝慈考证,国民党军记载这架红军中的“马克思号”飞机,是一架德·哈维兰DH-60蛾式教练/轰炸机,后来曾经轰炸过赣州的国民党军阵地。

德·哈维兰DH-60蛾式飞機,是一种英国生产的双座双翼教练/轰炸机,装一台120马力发动机。1925年2月22日首飞,其性能优异,操作维护简单,而价格却颇为便宜,因此深受客户欢迎,曾被美国、加拿大、芬兰等国空军采用,主要担任教练工作,有时也执行通讯和轰炸的任务。至今,这种飞机仍有生产,作为初级教练机使用,可谓长寿。1930年,爱国华侨曾向国内捐赠6架DH-60飞机,因使用效果很好,此后各地陆续购买数十架,大部分在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前退役。张贞所部的DH-60,应该也是这时候买进的。

林彪和聂荣臻合影照片上的那架飞机,正是一架DH-60蛾式教练/轰炸机,当为“马克思号”无疑。而在《解放军日报》刊载的那张照片中的飞机,看来似乎是一架O-2M道格拉斯轰炸/运输机。

根据黄孝慈先生的资料,落入红军之手的“马克思号”,竟然还能起飞轰炸赣州的国民党军阵地,它落入红军之手后的命运如何呢?这或许可看作“马克思号”的第四个谜。

当时,飞机还是个稀罕的事物。缴获后,红军官兵闻讯纷纷赶来观看,连第二天到达漳州的毛泽东也不例外。

看到这架飞机外观基本完好,红军决定修复好为已所用。当时在漳州的漳龙汽车公司工人张国材、陈文川等被请来参加修复飞机的工作。根据陈文川回忆,这架飞机看起来状况良好,只是蓄电池的电全部放光了,所以无法启动。工人们用汽车的发电机给飞机充电,就飞起来了。在漳州庆祝“五一”国际劳动节群众大会时,由一名学过飞行的红军干部驾驶这架飞机,在漳州上空散发了庆祝传单,扩大了红军的影响。

这架飞机到达瑞金后,在长汀公园展出过,后因缺少备件,在执行一段时间的任务后,为避免落入国民党军之手,最终被销毁。所以,红军长征途中和到达陕北的时候,的确已经没有飞机了。只是红军还有一部分西路军官兵,在到达新疆后转入航空学校学习,后来成为红色军队最早的航空人员。

日本军事历史学家中山雅洋在著作《中国的天空》中,罕见地记录了国民党空军在陕甘宁和红军作战的图片,其中还有在宁夏机场国民党军飞机失事的照片,说明和红军作战的时候飞机也并非占尽上风。

刚刚爬雪山过草地到达陕北的红军,似乎应该和航空母舰这种当时代表着工业社会和强大国力的兵器无关。但事实并非如此。红军不仅在陕北研究航空母舰,也研究潜艇。

对抗战前的中国海军来说,航空母舰并不是完全陌生的东西。国民政府的海军部队中曾有三艘冠以母舰头衔的战舰,不过都是水上飞机母舰。

至于正牌的航空母舰,在当时的中国当然只是个传说而已。民国海军部长陈绍宽为人保守古板,对此兴趣不大,所以国民党海军不要说造航空母舰,连个研究航空母舰的机构都没有。

潜艇方面,国民政府曾在福州设立飞潜学校,培养人才兼做试造,但也仅仅造出了飞机。潜艇的工艺要求超出了民国的工业能力,一直没能动工。1937年,陈绍宽向德国订购了两艘潜艇,只可惜,中日开战时两艘艇还没有完工,此后便没了下文。

在这样的背景下,如果陕北的红军真设立一个航空母舰或潜艇研究所,自然也不现实。但当时留下的照片中,可以看到红军战士的关注范围里,的确有这些武器。这应该是红军官兵军政教育的一部分。

在红军的一个“列宁室”——临时开办在某所房子里的图书馆兼教室里,可以看到一部分红军的教育挂图,其中包括了军事方面的内容,也包括了从孙中山到秦始皇,附解说的各代历史人物。

有人很好奇,红军从哪儿搞到这套图片的。从注解使用中文来看,还不是舶来品,但印刷之精美,又不像红军自制的。据推测,最大的可能是徐海东从张学良那里缴获来的。

在长征之前,红军就缴获过飞机,瑞金还专门修建了飞机场。可惜的是,这些飞机在长征开始时都已经损失殆尽。

既然有这样的见识,红军研究和学习飞机怎么打仗应该不是什么怪事。但是,红军的挂图中,明显不仅有飞机,还有不少当时堪称先进、中国基本见不到的装备。比如战列舰、列车炮、坦克、探照灯等当时堪称最尖端的武器。当然,也有航空母舰。

有趣的是,和潜艇一样,同样可以判断这两艘航空母舰的型号,它们都不是臆造的。

近处的一艘,应该是美国当时最强大的列克星敦级装甲航空母舰。这一级航空母舰包括列克星敦号和萨拉托加号两艘,都参加了太平洋战争。前者在珊瑚海海战中与日本海军祥凤号同归于尽,后者在瓜达尔卡纳尔岛海战中负伤,后期从事训练和巡逻等任务。

挂图上另一艘远处的航空母舰,虽然外形非常模糊,但可以看得出是一艘平甲板没有舰桥的航空母舰,在当时的世界上,只有美国的兰利号和英国的百眼巨人号航空母舰是这样造型的,考虑到该舰与列克星敦号出现在同一画面,兰利号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无论防毒还是防空方面的教育,對于红军战士来说,在未来八年的战斗中可能都不乏价值。但画中的航空母舰可能只会给他们留下一丝羡慕和梦想,无论是兰利号还是列克星敦号,对于当时的红军来说,恐怕都是类似外星球的存在。很难想象,当年看过这些挂图的老红军,在见到辽宁舰、山东舰后,会有怎样的感慨。

今天人们可以通过外国记者拍摄的照片看到当时红军的风貌,那么,是哪些记者记录了这段历史呢?

访问红军最早的外国记者,是1936年到达陕北的埃德加·斯诺。他不仅访问了红色根据地,还深度采访了毛泽东和朱德等红军领导人,并写下了30万字的《红星照耀中国》(《西行漫记》)。这本书在1937年和1938年两次出版,成为西方了解中国共产党和红军的最早的参考资料。斯诺也因为这个原因被时任美国总统罗斯福召见,在白宫呆了整整一夜,罗斯福试图通过和斯诺的交谈弄清中国红军究竟是怎样的一群人。

除了斯诺,还有一些其他外国记者也访问了陕北的红色根据地,包括爱泼斯坦、斯特朗和史沫特莱等,其中以红军改编前夕到达陕北的哈里森·福尔曼拍摄的照片最多。

哈里森·福尔曼是美国著名战地记者,他1934年来到中国,本来是一个飞机推销商,但随后便成了这里最有效率的记者,从20世纪30年代一直活跃到70年代。今天人们见到的红军照片,有很多都是他的作品。

从福尔曼留下的照片来看,他对于红军的采访颇为成功。在这样的访问中,福尔曼与红军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为抗战中他再次访问八路军埋下了伏笔。

在各界人士包括外国记者的目光之下,红军换上了抗日的军服,走向了民族战争的战场。这一次出发,是长征这一主题结束的象征,同时,也是红色铺满中国的开端。

(来源/《铁流陕北:从红军到八路军》,萨苏著,北京日报出版社2018年1月第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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