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梅
内容摘要:《红楼梦》“青春王国”有现实可能性,基于康乾盛世和贾家三代为官的时代条件、贾家三代富贵的物质条件、贾家以贾母为代表的恩宠条件、贾家具有文化底蕴的精神文明条件等等。虽然“青春王国”稍纵即逝,但对比当下新时代,青少年有能力珍惜自由自在的青春、礼教不再杀人、人们向往的“一方静土”并非只有大观园里才有、诗词歌赋已“飞入寻常百姓家”……“青春王国”已“从无到有”,需要当代青少年努力让其“从有到优”。
关键词:青春王国 贾家 青少年
《红楼梦》系中国四大名著之一,是中华民族的文化瑰宝。毛泽东曾数读《红楼梦》,说“不看五遍没有发言权”[1],并认为《红楼梦》有大学问。从对青少年思想引领的角度研读《红楼梦》,发现《红楼梦》很大部分在歌颂青春。里面的小男生、小女生正值青春期,有着叛逆的个性,充满青春的遐想,渴望自由,做痴梦、说痴话……特别在《红楼梦》第三十七回到四十二回,体现了这群小男生小女生的自在和快乐。这种自在和快乐,是发自内心的、真诚的,有其现实可能性的,并非一场梦。
一.《红楼梦》“青春王国”的现实可能性
《红楼梦》里“青春王国”的现实可能性即在当时的社会条件下,在贾家的三代荣华富贵下,在贾母、王夫人的宠爱下,在富有纯真个性的以及诗词才能少女的簇拥下,以贾宝玉为代表的少男少女们得以在大观园里实现自由青春。
(一)康乾盛世以及贾家的三代荣华时代条件
无论作者曹学芹所处的背景,还是《红楼梦》所描述的时代背景,当时的社会环境总体是国泰民安,没有频繁战乱,生灵涂炭。和平稳定的大环境,人民才得以安居乐业。除了创业的第一代贾演、贾源的艰辛,贾家已三代荣华。第二代贾代化、贾代善,第三代贾敬、贾政、贾赦,能坐享其成,安于享乐。元妃省亲,更是把贾家推向了顶盛。作者曹学芹家族的确有过三次接驾康熙皇帝的无上荣耀。如果没有好的时代,贾家的孩子们要享受真正的青春也只能想象。如果换在中国近代以来所受的屈辱和压迫,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是根本无法实现家族的鼎盛和繁华。“时代是思想之母,实践是理论之源。”[2]《红楼梦》这篇著作有如此高的文学地位,其时代条件归因于康乾盛世带来的荣华富贵,激活了作者超现实的、批判的思想,作者结合家族的经历,再通过曲折婉转跌宕有致的笔触,描绘了贾宝玉的形象,一个“古今不肖无双”的时代逆子[3]。
(二)贾家三代富贵物质条件
贾家不仅处在好的时代,而且富贵。贾家第一代贾演、贾源作为创业功臣,为贾家积了厚德,两房的儿子也就是第二代贾代化、贾代善都袭了官,再到第三代贾敬、贾赦、贾政也袭了官,可谓是三代为官,为贾家积累了大量财富。从大观园的建造、置办的丧事、生日宴等等足以看出贾家的财大气粗,即使到了没落的尽头,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4]按照马克思主义的观点,物质决定意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贾家如此富贵,贾家有特权的少男少女们才能享受他们的自由青春。
(三)贾家以贾母为代表的恩宠条件
贾家的老太君贾母在这个家族有着绝对的权威,对贾宝玉极其宠爱,对孙女的怜爱,给大观园少男少女们创造了条件。王夫人本有大儿子贾珠,可惜早逝,剩下贾宝玉一个儿子,也是对他宠爱有加。还有荣为贵妃的贾元春,宝玉的姐姐,把贾宝玉带大,对宝玉更是念念不忘,再则,元春在青春时光去了宫廷那“不得见人的去处”,大好青春被辜负,“今虽富贵,骨肉分离,终无意趣”,[5]只能在弟弟妹妹身上得到补偿,下令弟弟妹妹在大观园里享受青春时光。
(四)贾家文化底蕴的精神文明条件
贾家作为大户人家,家规严格。人们对世家的认识不仅是富贵奢华,还应该有大方、细心、得体的家训家规。一般世家文化的第一代,勤于创业,可能显得粗糙,甚至有些炫耀,但到了第三代、第四代开始走向平等和精神富有。比如贾政的正统,贾宝玉的平等、博爱,贾家孙女们的得体。而贾家精神富有的主要体现在待人接物上和诗词歌赋上。贾家才女如云,以林黛玉、薛宝钗为代表,甚至连丫鬟香菱,也学着吟诗作赋,登大雅之堂。
当然贾家“青春王国”的可能性还要感谢有一段时间贾政不在家,像“爸爸不在家”“修女也疯狂”一样,少男少女们有机会在大观园里尽情享乐。刘姥姥的突然造访,给贾家带来了民间的欢乐,使少爷姑娘们有机会见识外面的世界。总之,贾家“青春王国”的缔造并非偶然,也不是作者曹学芹的想象,它是作者对家族曾经繁华的回忆,一种再现。这样的“青春王国”,从历史的角度,现实的考虑,并非文学臆造,是有其现实可能性的。
在这样的“青春王国”里,贾宝玉可以和林黛玉两小无猜,葬花、看《西厢记》、做痴梦、说疯话,你侬我侬,笃定终生;在这个“青春王国”里,贾宝玉和林黛玉可以有他们的二人世界,连丫鬟晴雯也可以随性自在地撕扇子。
但是,这样的“青春王国”是短暂的,在等级尊卑、礼教吃人制度的压迫下,随着贾家的败落,树倒猢狲散,“青春王国”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恨“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二.《红楼梦》“青春王国”的思想引领
《红楼梦》中的繁华世界,是少男少女们梦中的“青春王国”。这样的王国,在当时的社會条件下,是极少数人能享受到的,而在康乾盛世以后的近代,处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中国人民,连想都不敢想象的。而在1949年以后,国家取得民族独立和解放,人民生活开始有了改善,特别地,改革开放40多年的发展,《红楼梦》中的“青春王国”不再是梦想,而是一种现实。不仅是少数人的现实,还是大多数人的现实,甚至超越了贾宝玉的梦想。这样的现实性比较,对当代青少年具有重要的思想教育价值。
(一)珍惜现在自由自在的青春
在现代,青少年们普遍认为,在他们中学时代,少男少女们可以自由自在地玩耍,父母愿意走进他们的心灵,给他们零花钱和充分的自主权。即使对待青春期的恋爱,大部分家长也能正确给他们引导,并不看作丢人的事情进行打骂呵斥。他们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学业,并不非要在学习上成绩好,可以发挥自己的特长和爱好。例如体育特长生学体育,舞蹈特长生学舞蹈,美术特长生学美术,书法特长生学书法,等等。文化课已不是他们成长的唯一出路。成就他们的完满人生更重要。假如贾宝玉生活在现代,他就不是一个父亲口中的孽子。《红楼梦》第九回中提到,贾宝玉跟父亲贾政请安,说要上学,贾政冷笑道:“你要再提‘上学两个字,连我也羞死了。依我的话,你竟玩你的去是正经。看仔细站腌臜我这个地,靠腌臜了我这个门!”[6]可见古代的父母,对于孩子学习唯有考取功名才是正道。贾宝玉走向了另一种极端——视功名利禄的官场为腌臜之地。在现代,孩子们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职业。考不上大学,也有饭吃有衣穿,也能过好自己的生活。无论父母子女,都不以高考为唯一目的,也不会走向两种极端,反而走向了理性平和。
(二)礼教不再杀人
鲁迅曾批判过封建吃人的礼教,可见礼教搞不好会杀人的。《红楼梦》也体现了礼教的无情。对于秦钟、金钏、晴雯、斯琪的死,都是因礼教给害死的。如果当时的社会没有严格的世俗礼教,秦钟在青春发育的年龄不懂事,爱上了尼姑智能,其父亲本应以教育为主,却采取毒打的方式,也气死了自己,最终秦钟病死,两败俱伤;金钏只是当着贾宝玉的母亲王夫人的面跟贾宝玉开了个玩笑,触怒了王夫人的原配情节,把金钏赶出家门,使金钏羞辱难耐跳井自杀;敢爱敢恨的率直个性的晴雯,一身清白,从未招惹过贾宝玉,却落得个勾引贾宝玉,被赶出家门病死的下场;斯琪因为真心喜欢自己的表哥,与表哥发生了关系,却因当时的礼教,表哥的不敢担当,一头撞死在墙上。这些青春少男少女,都是真实纯朴的人,他们敢爱敢恨,其錯误来自于礼教给他们的定性。这样的情况,在现代的青少年看来,很难想象,不能接受。当然在现代,也有这样类似的个案,也只是少数。而多数的情况,青少年们不仅可以追求青春的自由,整个社会、家庭、学校理解学生青春时期犯的错误,从以人为本、社会和谐的理念出发,真心关怀青少年,尽量把损失降到最小,使青少年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得以健康成长。现代社会的礼教,并不否认礼教的正确,也不承认礼教的绝对正确。反而更加人性化,能够理性平和地看待,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这是对人的重视、生命的重视,也是一种文明的进步。
(三)“一方净土”并非只有大观园
《红楼梦》中宝玉和很多人有缘,最主要的有三种缘份,仙缘、佛缘、姻缘,三者中,唯有仙缘最纯粹。林黛玉和贾宝玉是仙缘,他们俩的世界只有他们能懂,他们的爱情达到了一种纯粹。林黛玉的这份仙气,就是为了报恩还泪而来,令她和很多现实中的人无缘,仅仅为了完成她自己。这种缘份,是没有任何杂质的。泪干了,只作现世的结束,不作后世的纠缠,其生命连同诗书、手绢一起走向毁灭。就像第五回判词总结的那样:“欠泪的,泪已尽”。还有她为何在大观园葬花,其实就是一种对洁净世界的爱的表达。但是,这一方净土,只能在繁华一时的大观园里有,随着贾家的败落,大观园也不能干净。就像铁槛寺,关不住财富、关不住康健、关不住安宁,关不住冰清玉洁的妙玉,最终家业凋零、金银散尽、妻离子散。林黛玉用她短暂的生命换来了她对干净的笃定,但是,妙玉的结局就悲惨了,被强盗虏去污辱,终陷淖泥中。虽然这是文学塑造,但是在现实世界,在中国战火纷飞的近代,数不胜数的女子被欺侮。对比现代,人民能够安居乐业,有了好的社会制度,立善法于天下,整个社会运作顺畅,除少数人犯法侵害了无辜的良民以外,国家大体上是安全的,总体上“幼有所育、学有所教、劳有所得、病有所医、老有所养、住有所居、弱有所扶”,人民有条件把精力用在建造自己心中的大观园。现在的青春少男少女,正如毛主席所说的那样:“像八九点钟的太阳”。“太阳们”的大观园,就在每一个充满爱的小家庭,在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国家,得以健康快乐成长。
(四)诗词歌赋已列为“文化自信”的传承名录
《红楼梦》特色之一,即诗词方面的运用。很多读者阅读《红楼梦》的乐趣,在于其诗词的欣赏,这种欣赏,与其说字里行间的玩趣,不如说人们灵魂的安放。正如林语堂先生所说“盖中国人无宗教,其所以得性灵之慰安者,专在自然之欣赏。此一半系中国诗文的遗赐,使常人亦识得鸟语花香之趣。”[7]可见诗词在中国人精神世界的份量。就连乡下的刘姥姥进大观园,不会吟诗作赋,贾家也并没有把她当乡下老奶奶看待,鼓励她说:“容易的,你只管说,不相干。”让她平等地参与其中,使诗词接地气并押韵。在《红楼梦》中刘姥姥是幸运的,也给贾家带来了欢乐和幸福的分享,使贾家获得了一点灵魂的安慰与救赎,例如后来刘姥姥倾其所有家财,救下了巧姐。贾家少男少女们的诗词水平,可谓一流,他们的精神世界因为诗词歌赋得到了极大的丰富。这是富人家有文化的家庭玩味的,穷苦人生活在温饱甚至死亡线上,即使有心也无力。但是这样的世界,在贾家富有时期可以实现。只可惜贾家后来被抄家,那一群会吟诗作赋的少女们死的死、卖的卖、远嫁的远嫁、出家的出家……天生的一群洁物,被无情的现实给糟蹋。这样的现实,在近代愈演愈烈,惨不忍睹,还有什么条件吟诗作赋?在近现代虽不乏一群爱好者,坚持着这样的文化,但不及古代对诗词文化的重视。比较正统的贾政,也是认为念书写文章中科举考状元才是正事,诗词歌赋都是其次。但在现代社会,只要青少年们喜欢,都可以尽情玩乐和创造。特别在这样好的时代,国家重视人民“文化自信”的树立,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多次提到树立文化自信,习总书总提到:“努力实现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使之与现实文化相融相通,共同服务以文化人的时代任务”。[8]有很多的平台支持诗词歌赋的传承和创新,例如“诗词大会”节目,假若林黛玉生在现在这个时代,必是诗词大会蝉联冠。
最后,《红楼梦》里,贾宝玉拒绝长大,想让大观园里的姑娘丫头们都美满过完一生,在当时的时代不允许。但在现代,是有可能的。作者的这种超前意识,也只有在一个好的时代,好的社会制度下,人民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才有可能。贾宝玉被称为“孽子”,自嘲“风尘碌碌,一事无成,半生潦倒”。反而当今社会,需要更多像贾宝玉这样平等、博爱的“孽子”,对当下的生存现实给予关注,对苦难人民的深切地同情。当然也不能像他那样最后归入佛门,我们的问题还是在于改变世界。
总之,就像一首歌词里唱的:“昨夜红楼入梦中,多少惆怅往事在心中,今晨醒来梦已空,徒留红楼在梦中……”《红楼梦》是一本超越现实的书,也是一场超越现实的梦,这个梦却成了当今的现实,“青春王国”已“从无到有”,我们的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增强。庆幸、感恩之余,需要当代青少年承前启后,继往开来,让“青春王国”“从有到优”。
参考文献
[1]徐中远 毛泽东晚年读书纪实[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2
[2]习近平.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R].人民出版社,2017-10-18:26
[3][4][5][6]曹学芹 高鹗.红楼梦[M].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2:3,27,37,72
[7]林语堂著 张明高 范桥编 林语堂文选[C].北京: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991:4
[8]习近平.习近平谈治国理政 第二卷[M].北京:外文出版社,2017:313-353
基金项目:重庆市教育委员会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高职院校‘课程思政与‘思政课程融合路径研究”(20SKSZ112)
(作者单位:重庆公共运输职业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