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齐
侯宝林、薛宝琨、汪景寿、李万鹏4位先生合著的《相声溯源》中提到的,相声是旧社会里“生”、新社会里“长”的艺术形式,一方面指出了相声艺术应该具有的根据时代发展调整自身的特质,一方面也隐约指出相声在发展过程中可能会有某种程度的“惯性”,会习惯性地裹挟一些旧社会的“玩意儿”。
从发展的角度来看,旧社会的“玩意儿”受到所处时代的影响,可能符合当时相声艺术的发展态势。譬如行帮规矩或者有浓重人身依附色彩的班主制,这些在当时可能是长期处于社会底层的相声艺人抱团取暖需求的发展结果。但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包括相声艺人在内的曲艺艺人,已经翻身做了主人,成了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的文艺工作者,应该充分发挥相声随时代发展而不断进行自我革新的特质,而不是在惯性的影响下,死抱着“那一套”不放,哓哓于陈规旧习。
相声当随时代,节目应有品位。在完全保证相声艺术特质、深刻阐发相声艺术精华的基础上,相声从业者应该创作更多思想性与艺术性兼备的好作品,满足群众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需求。笔者参与撰写的文章《相声作品的“五个一”》刊载于《曲艺》2016年7月号,笔者认为的“五个一”分别是“一段故事”“一個人物”“一个思想”“一种手法”“一片笑声”。这应该是相声作品应该具备的特质,也得是相声从业者的艺术追求,是必要的从艺之“品”。
第一,“品”应是“品格”。国画大师李苦禅先生就认为,“人,必先有人格,然后才有画格;人无品格,下笔无方”,相声何尝不是如此?从业者没有品格和底线,只一味把金钱当作成就的唯一标准,那相声就肯定会变味。所有相声从业者首先要从源头做起,瞄准真正的业界榜样,明白什么是对的,哪里是错的,给自己定下标准,才能开始追求“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的艺术成就。
第二,“品”应是“品位”。不管技术发展到什么程度,传播手段如何普遍化大众化,但授受之间的“高低差”仍然存在,出现在传播平台上的成品始终会有一定的相对高度,这就意味着,一个面向大众的传播成品——不论是精致的艺术品还是快餐式的消费品,都在相当程度上具有公共属性,是要提供给群众的公共文化产品,各种蕴藏的思想或者导向就必然会影响一批人。这就对文化产品的创演者提出了要求。如果相声作品以给受众带去廉价笑声为能,有事没事就奔着下三路招呼,动辄拿艺术家砸挂,那久而久之,其受众可能就会扭曲对相声的整体观感,引发“劣币驱逐良币”的不良效果。就此而言,相声从业者一定要有自己的品位,为受众提供真正雅俗共赏的好作品。
第三,“品”应是“品控”。不是每一个相声从业者都能达到马三立、侯宝林等前辈艺术家的艺术水准,也不是每一个作品都能传之不绝。成就之高低,可能会受到各种主客观因素的影响。但不管怎么样,相声从业者应该牢记自己的身份。自己创演的作品,无论是能最终立在舞台上的,还是同行切磋即兴而出的,抑或只是纯粹练手的,都得做好“品控”。不能为了图一时之快,求场上火爆的效果,七荤八素什么都往里塞。更有甚者,依靠网络上泥沙俱下的资讯,一小部分从业者在电脑的“方寸之间”,纵横五洲四海,什么搞笑用什么,怎么方便怎么来,把相声变成了笑料的大杂烩,而将相声的艺术规律弃如敝屣。这些就是没做好“品控”,是对受众不负责任,最终结果还是会反噬己身。
以上3点,其实都是老一辈相声艺术家已经身体力行做到的。我们后辈相声从业者为什么忽视眼前珠玉,非要死抱着那些早该被扫进历史垃圾堆的瓦砾不放呢?相声发展到今天不容易,作为一个青年相声从业者,笔者认为我们有责任将之传承下去,把相声艺术的精髓传承下去。
毋庸讳言,当今有很多因素能影响相声艺术的发展。在新的传播环境中,我们可能也需要关注度来证明艺术的生命力,可能也需要一定的经济效益来保证艺术“创作—演出”的良性循环。但我们不能倒因为果,仍然要把持住自己的底线,时刻以社会效益为准星,不断矫正前进的方向,才能让自己不断加深对相声艺术的理解,不断提高艺术修养,进而更好地推动相声艺术在新时期的发展。
“文艺事业是党和人民的重要事业,文艺战线是党和人民的重要战线”“每到重大历史关头,文化都能感国运之变化、立时代之潮头、发时代之先声。”习近平总书记的重要指示掷地有声。相声从业者更应该以之时时鞭策自己,时刻把创作当作自己的中心任务,让作品成为立身之本,把最好的精神食粮奉献给人民。
“东风动百物,草木尽欲言”“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衷心希望我们这一代人的工作能如春风化雨,点滴入土,青年相声从业者能树正风、扬正气、走正路,脚踏实地地往前走,真正把相声事业当成自己的事业,把自己的相声作品写好说好演好,真正成为一个胸中有大义、肩头有责任、笔下有乾坤的新时期的文艺工作者。
(责任编辑/马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