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全忠,刘娇荣
(内蒙古财经大学 工商管理学院,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70)
2020年,我国国内生产总值超百万亿元,其中最终消费支出占GDP比重的54.3%,资本形成总额占GDP比重的43.1%,货物和服务净出口占GDP比重2.6%,消费仍是拉动经济增长的第一驾马车。2020年,面对疫情的影响以及错综复杂的内外部经济环境,党中央明确提出要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充分发挥我国超大规模市场优势和内需潜力,构建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在双循环战略下,明确把满足国内需求作为发展的出发点和落脚点。一段时期以来,我国居民特别是农村居民形成强大消费能力,成为扩大内需、稳定增长预期的新亮点。但我国目前的消费水平、消费质量、消费层级尚存在许多结构性的问题,核心是引导居民理性消费行为,改善消费结构,提升居民消费水平与消费质量。
居民的消费行为可分为生存型消费和发展享受型消费,其中生存型消费包括衣着、食品、居住的消费,发展享受型消费包括家庭设备用品及服务、医疗保健、交通和通讯、文教娱乐用品及服务、杂项商品及服务[1-2]。人力资本存量的高低对居民消费行为有影响。人力资本的形成是投资的结果,居民通过接受教育、保健、培训等方式获得,和其他物质资本一样,人力资本可以为持有者带来劳动报酬等收益,因此也被称为“非物力资本”。人力资本主要包括持有者的教育资本和健康资本,通过对人力资本投资,即进行教育、健康等方面的消费,来提高人力资本存量,从而改善居民的消费行为,提高消费质量。因此,本文拟通过实证检验,用微观数据分析人力资本存量对居民消费行为的影响,并提出相应对策建议。
本文数据选自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FPS)项目回收的有效数据,其收集的数据包括社区、家庭、个体三个层面,再进行问卷统计,实现数据的开放与共享,以反映中国社会、经济、人口、教育和健康的变迁。CFPS目前公布的数据包括2010、2012、2014、2016、2018年共5期数据,样本覆盖了全国25个省(市/自治区),目标样本规模为16000户,调查对象包含样本家户中的全部家庭成员,数据具有较高的可信度[3]。
本文依据人力资本和行为经济学理论,借鉴文献《人力资本与家庭消费》(2018),分析人力资本对居民消费行为的影响。人力资本存量分别从受教育程度、健康水平两方面考察,消费行为分别从生存型、发展享受型消费考察。根据变量特征,本文回归方程如下。
Cit=β0+β1eduit+β2healthit+βiZit+ui+εit
(1)
为了有效地消除异方差并保持序列的平稳性,对被解释变量取对数,即:
lnCit=β0+β1eduit+β2healthit+βiZit+ui+εit
(2)
其中,edu代表的是受教育程度;health代表的是健康水平;Z代表的是控制变量,如居民性别、年龄和城乡居住地;β代表的是不同自变量对消费行为因变量的概率反应系数,β0表示的是其他可能的变量因素;ε代表的是其他可能对消费行为产生影响的随机变量;ui为代表个体异质性的截距项。
参照文献《人力资本与家庭消费》(2018)进行变量选取,本文选取的被解释变量为居民消费行为,分为生存型消费和发展享受型消费。解释变量为人力资本存量,分为受教育程度和健康水平。控制变量为性别、年龄、城乡分布。下面分别定义消费行为、人力资本存量和控制变量,如表1所示。其中年龄的选取,考虑25岁以下可能对家庭消费没有决策权,故下限选为25岁,中国人均寿命已达77岁,故上限设为77岁。参照已有文献的做法[4-6],本文选取25-77岁的年龄样本。
表1 主要变量定义
剔除缺失值和异常值,去除生存型、发展享受型消费为0的不合理观测值,5期的CFPS数据剩余1577户样本,7885个观测值。同时为减少物价水平的影响,以2010年作为基期,对居民消费水平进行处理,再衡量居民的实际购买力。分析人力资本存量对居民消费行为的影响,分别从受教育程度、健康水平和生存型、发展享受型的消费支出进行度量,居民的基础信息性别、年龄和城乡分布作为控制变量。数据的描述性统计如表2所示。
表2 变量描述性统计结果
由表2可知,性别和城乡分别为虚拟变量是0-1分布,本文考察的年龄样本是25-77岁,受教育程度是从文盲/半文盲到研究生7个程度,健康水平为非常健康到不健康5个程度。样本的平均年龄为42.8岁;平均受教育程度为2.7,即接近初中水平;平均健康状况为4.3,即接近一般水平。生存型消费的平均值为9.7,最小值为4.6,最大值为13.3;发展享受型消费的平均值为9.4,最小值为4.5,最大值为13.8。可以看出,生存型和发展享受型两种消费行为的差距较大。
样本整体的受教育水平不高,健康状况也刚达到平均水平。生存型消费为居民基本生存的日常消费支出,而发展享受型消费属于提升生活质量的消费,一般消费价格较高,且只有经济生活条件较好的人才会享受,所以发展享受型消费与生存型消费差距大。这也符合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人们只有在满足基本的生存条件需求后,才会追求物质与精神方面更高层次的需求。
本文通过居民受教育程度和健康水平分析人力资本存量对其消费行为的影响。面板数据有提供多个个体动态行为的信息、可以解决遗漏变量及不可观测内生性问题和样本容量大的优点,故将符合本文研究的样本数据整理为面板数据,进行实证分析。考虑到主要变量数据的特点,经过LM检验,选择了固定效应分析,又经过豪斯曼检验,最终选择固定效应方法对模型进行估计。同时加入双向固定效应分析,控制时间和家户样本。
1.固定效应回归
双向固定效应加入时间趋势项,其中 year表示年份,id表示样本家户的序列,FE_robust为组内估计量,FE_trend为时间趋势项的估计结果。最终回归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固定效应回归结果
由表3可知,受教育程度对居民生存型、发展享受型消费的影响分别为21.1%、16.2%,即在其他解释变量不变的条件下,受教育程度每提高一个水平,生存型、发展享受型消费平均增加21.1%、16.2%;健康水平对居民生存型、发展享受型消费行为的影响为-11.6%、-12%,即在其他解释变量不变的条件下,健康水平每提升一个程度,生存型、发展享受型消费平均减少21.1%、16.2%;控制变量年龄对生存型、发展享受型消费的影响分别为1.09%、1.41%;城乡分布对生存型、发展享受型消费的影响为65.3%、33.9%,性别对生存型、发展享受型消费支出的影响均不显著。
双向固定效应加入时间趋势后,生存型消费时间趋势项year显著,主要变量显著性不变;发展享受型消费时间趋势项year显著,而其他主要变量显著性变为不显著。说明生存型消费行为会随时间受人力资本存量的影响,而发展享受型消费行为不会随时间受人力资本存量的影响,可能是发展享受型消费更多的是受人力资本存量本身的影响,而不是随时间的变化而改变的行为。
2.代际效应分析
为分析父代对子代人力资本存量的影响,加入父辈受教育程度的变量,用f-edu表示。使用edu*fedu的交互项分析父代和子代的代际效应,由于数据中父辈受教育程度的收集,有较多的缺失值和异常值,去除这些观测值后,剩余1026户样本,5130个观测值。回归结果见表4。由表4可知,加入父代的受教育程度,样本回归的可决系数R2增加,说明更能解释样本问题。加入父代是有教育程度后,主要人力资本存量的变量均在1%的显著水平下显著;edu*fedu和f-edu的发展享受型消费回归结果不显著,说明本文样本区间父代对子代人力资本存量的增加不具有显著作用,但也是正的影响结果,分析可能是样本量有限的原因。
表4 代际效应回归结果
3.稳健性检验
对各变量进行回归分析发现,性别控制变量对生存型、发展享受型消费行为的影响均不显著,其他解释变量和控制变量的影响均显著,为检验本文研究结果的稳健性,故剔除性别控制变量,再进行固定效应回归,结果见表5,发现并没有改变本文的基本结论。控制了家户和时间固定效应后,生存型消费各变量的显著性未发生明显变化,说明回归结果较稳健。
表5 稳健性回归结果
教育人力资本存量方面,受教育程度对居民生存型、发展享受型消费行为均为正的显著影响,说明受教育程度的增加有助于改善居民消费行为,受教育程度越高,居民对发展、享受型的消费也会增加,且对生存型的影响效应强于发展享受型消费行为。健康人力资本方面,健康水平对居民消费行为均为显著负影响,分析可能是健康水平低,居民需要增加衣物防护、餐饮卫生等生存型的消费,以及医疗保健等发展享受型发面的支出;反之,健康水平高,会相应减少衣着、食品、医疗保健等方面的支出。从社会层面看,居民对医疗保健的药品与服务的价格敏感,解决“看病难”“看病贵”问题是我国医疗卫生工作长期要解决的一个重大的问题。
控制变量的性别对消费行为的影响不显著,分析可能是家庭消费决策者的性别不是对消费行为的主要决定因素。城乡分布对居民消费行为的改变有显著影响,说明城镇化的发展能促进居民追求更多发展享受型的消费。年龄对生存型、发展享受型消费是显著正影响,分析可能是随年龄的变化,居民积累更多的生活经验,形成更多元的消费取向,消费行为也会发生改变。
在控制了样本序列和年份时,各主要变量对生存型消费行为的影响仍显著,而对发展享受型消费行为的影响变为只有教育人力资本存量是显著的,这说明教育人力资本存量是对居民消费行为影响的最主要因素。
检验结果表明,受教育程度和健康水平的人力资本存量对居民生存型和发展享受型的消费行为均有显著影响,其中受教育程度是显著正影响,健康水平是显著负影响。城乡分布的控制变量对居民消费行为有正的显著影响,年龄对居民消费行为有显著正的影响,而性别的控制变量对消费行为均无显著影响。针对实证检验结论,得出以下建议:
据统计局数据显示,中国居民家庭收入中有8.9%用于教育支出,高人力资本存量的人有更高的消费倾向和财富效应,更愿意追求发展享受型的消费。换言之,更多的人接受教育,会提高社会人力资本存量,从而可以促进消费行为、消费环境的改善。因此,政府和居民个人要加大教育投资,增加教育资源供给,提高教育水平与教育质量,逐步减轻居民教育投入压力,增加教育预期收益,形成高质量教育与高质量消费的良性循环。
拥有完善的社会保障体系,居民对未来健康消费有较好的预期,就会用更多的现期收入进行高层次的消费。居民医疗保障方面的压力大,这样就限制了居民在其他方面的消费能力。因此,政府要努力提升社会保障水平,健全覆盖全民、统筹城乡、公平统一、可持续的多层次社会保障体系。重点是坚持基本医疗卫生事业公益属性,深化医药卫生体制改革,加快优质医疗资源扩容和区域均衡布局,从而减少居民的医疗保障负担,降低医药支出的不确定性担忧。同时引导居民建立健康合理的消费理念,优化消费结构并促进消费支出。
“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下,乡村振兴和城乡一体化是中国未来发展的机遇。长期以来形成的城乡二元经济结构,一定程度上制约和影响了城乡居民的消费水平和消费结构。中央已经下决心要解决城乡二元结构问题,各级党委和政府要在推进城乡要素平等交换和公共资源均衡配置上取得重大突破,给农村发展注入新的动力,逐步缩小城乡差距,让广大农民平等参与改革发展进程、共同享受改革发展成果,尤其在消费领域要提供均等化的高质量的产品与服务,使更多有消费潜力的农村居民在满足基本生存型消费的同时也能实现发展享受型消费,从而拉动更加广阔的消费空间。
研究显示,年龄对居民消费行为有显著正影响。但从我国社会目前情况看,老年人消费能力仍显不足,并且相应的老年人使用的产品与服务种类和数量仍十分有限,提供的产品与服务质量也参差不齐。因此,一方面通过提升社会保障水平减少老年人的后顾之忧,激发消费行为,另一方面,发展银发经济,培育养老新业态,银发经济是未来的风口。养老产业和其他涉老产业应更加细分,满足老龄化社会到来后的多元需求。重点是迎合“新老年人”注重生活品质的特点,发展老年娱乐、老年旅游、老年体育、老年教育培训等新业态,提升相关产品与服务的质量和档次,提供精准服务。同时,政府有关部门还应加强对养老产业和涉老行业的监管,建立健全相关制度,规范行业中的不正之风和不法现象,让消费市场中的老年人花钱花得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