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新疆开始,到故乡结束

2021-06-07 15:30单荨
中学生博览·文艺憩 2021年4期
关键词:饭堂戏院课室

单荨

与我刻板印象中的新疆联想起来的,是吐鲁番的葡萄,绿色,成串,饱满剔透;然后是橙红色的岩石沙砾,是火焰山,是明晃晃的阳光直射下冒着热气的街道,空荡荡的午后漫无边际要等很久才能迎来温柔爽朗的晚风。

6月里,我的一位师姐去了趟新疆,7月初才返程。期间她拍的每张关于新疆地区的风景照,我都会点开看,然后默默点赞。我从早前想过要去新疆,今年读《阿勒泰的角落》的时候,这个想法就更加强烈了。

和师姐的情感并不深厚,两个人的相识却还算有缘。当时学院有意向创办新的社团,我们去了,因而有过几面之缘,互加了好友,才发现她和我来自同个城市,渐渐地,她开始忙实习的事情,我们自然少了再联络的契机,还是后来在她更新的朋友圈动态里了解到,原来我们都给小博写过稿。

我从小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前前后后搬过几次家,没有固定的邻居玩伴,常常一个人玩儿,怕生。当年纪渐长,意识到自己过于内向,开始更主动地去交朋友,自告奋勇参加集体活动,以至于后来偶尔出去外面走一趟,在精神饱满的状态下,也会喜欢和陌生人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其实我嘴拙,多数时候沉默,想开口交流,却觉脑袋空空,所以埋头写着字,时而回想起当年那个女孩对着手机边哭边对她父亲说:“我和我妈没话讲。”

和我妈妈没话讲,和我爸爸讲没几句可能想吵架,就是这么令人头疼的局面。但我也明白人总要努力,然后去付出些什么再来谈得到,慢慢反省自己是否像妈妈说的那样自私,同时去理解他们的用意,还得自我鼓励。当然,那个时间段可不是这么想的,人爱钻牛角尖,还不悔改。

青春期里的想法,冲动、稚嫩、执拗、奇怪、有意思。走过弯路摔过跤,亏欠过某些人,现在想来有些难过,所以如今想尽可能地回身边人以尊重和包容。

当时意气风发的少年,对世界充满好奇,牢记自由和理想,做过行走江湖的梦,总有满腔诗意与热情。现在呢,慢慢透过生活的窗,看到世界的不圆满,理想变得朦胧,明白自由没有绝对,行走江湖的梦,偷偷种在匆忙的旅途中。

我想,几乎所有喜欢三毛笔下的撒哈拉故事的人,都会想要去沙漠走一趟吧,极端恶劣的天气,茫茫无际的荒漠,身处其中,会不会被莫名的孤独感吞噬呢?

想去西北很久啦,暗自查过广深和新疆之间的往返机票,又悄悄看了下存款,根本沒有存款嘛。

盘缠不够,总不能像玄奘一路化缘过去。

虔诚的玄奘,西行取经,风餐露宿,他的心装的是真经,他的眼睛里是否装下了天地的大美呢?

去年妈妈到广州,我趁着周末过去,和妹妹陪她去珠江边上看广州塔,人头攒动,站在人群里的她还是显得很开心,看着游船也觉满足。母亲节想给她买项链,她说不用,让我把钱攒起来,日后带她去旅行。于是给她买了一条裙子,她也开心。

不管什么年纪,都难免为美景着迷,我很高兴,她有这份憧憬。

童年时候,住过老旧的戏院,那儿就像一片被遗忘的后花园。从戏院门口进来走过一个下坡,就可以看见成片的牵牛花和青草,细长的小路边种有几棵荔枝树,有一两株竹子,还有其他并不粗壮的树,再往深处走,花树被修剪成拱形门,门后有几间平房,三户人家共用一口摇井。我们住在最末一间,屋前有大树,在两棵大树之间绑上一个睡袋,就可以晃一个夏天。

蝉声聒噪,无聊的午后,捡起地上的树枝开始捣鼓树胶。凉风习习的夏夜,搬出长板凳,坐在没有大树遮挡的路中间纳凉,一边看星星,一边听爷爷给我讲他的经历。前方一片杂草茂盛,是几乎不曾走过的地方,蛙声此起彼伏。

后来,爷爷从过气的戏院经理成了中学的门卫大爷,他也不卑不亢,独自住了几年门卫室。在学校准备重建而又还未动工的那年,我和奶奶就在小饭堂改造的家住下,小饭堂开始拆了,我们还搬到课室住了一阵子,轮到拆课室的时候,我们又搬走啦。在那段时光里,我常常踩着三轮车在空荡荡的校道上狂奔,拿着粉笔在树荫底下的地板上画《犬夜叉》。

所以印象中的夏天,是满眼鲜活的绿影,而它还总在清风中摇曳着。

小镇的春天是湿的,细雨连绵,墙壁和地板都在冒水。夏天来得早,走得晚,晴空刺眼,绿意蓬勃。秋天总似来非来,不是金黄色的,但秋风舒爽很讨喜。入冬嘛,要慢半拍,天阴着,有被冻到发抖的时候,也有被热到穿回薄衫的时候。住在被山丘包围住的小镇,偶尔回家我还是会发出“哇,好美哦”的赞叹。

江湖大,寻常百姓渺小如蚁,欲攒够盘缠再动身的是我,但也许我已在江湖之中。行舟坐看满河星,窄屋卧听夜雨声,万物可爱,除了西北的落日圆,我们身边一定也有可以治愈自己的大好风光,不要视而不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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