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 雪 王永瑜
[提要]乡村振兴战略是西部大开发地区实现城乡融合发展的重要途径,准确测度乡村振兴水平,对于西部地区实现乡村振兴具有重要意义,因此从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和生活富裕5个维度构建西部地区乡村振兴评价指标体系,运用熵值法对西部地区12省(区)市2011-2018年乡村振兴各子系统水平及综合水平进行测度,并借助灰色关联度模型对影响乡村振兴水平的外部驱动因素进行分析。研究发现:(1)乡村振兴各子系统水平在12省(区)市间的差异较大,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和生活富裕水平最低的省市依次为青海、贵州、西藏、四川和甘肃,因此各省(区)市应找准自己的发展短板,破解发展难题。(2)研究期内,各省(区)市乡村振兴综合水平呈稳定上升态势,但整体上偏低,并且存在显著的空间差异,内蒙古和新疆乡村振兴综合水平最高,云南、西藏、青海和贵州乡村振兴综合水平最低。(3)乡村振兴各驱动因素存在明显的地区差异,其驱动因素的作用程度(即关联度)按交通基础设施水平、地区产业结构、农村固定资产投资、经济发展水平、金融发展水平、农村财政支出依次递减。
在城镇化和现代化进程中,乡村衰败成为全球普遍现象,西方发达国家(地区)纷纷采取多种措施积极应对并取得显著成效,例如“新村建设”“造村运动”等[1],因此在参照国际成功经验的基础上,2018年我国启动实施乡村振兴战略,这是党中央从以往的政策导向直接升级为国家战略的重大举措,是针对城镇化进程中城市偏向、乡村衰落的反思,是破解城乡二元结构和化解新时代社会矛盾的主要抓手。[2]习近平总书记在2020年的中央农村工作会议上强调:民族要复兴,乡村必振兴,脱贫攻坚任务完成后,要举全党、全社会力量全面实施乡村振兴,这是我国“三农”工作重心的历史性转移,也是一项长期的历史性任务。
长期以来,受地理位置、自然环境、发展基础等因素的限制,西部地区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依然突出,因此在实施西部大开发20年后,党中央、国务院发布《关于新时代推进西部大开发形成新格局的指导意见》(以下简称《指导意见》),这是对以往西部大开发的升级、是推动西部地区高质量发展而作出的重大决策部署。[3]当前,西部地区正处于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的关键时期,如何构建以客观评价乡村振兴实施效果为目的的指标体系,了解乡村振兴的发展情况,评估在实施过程中存在的不平衡问题,深入分析影响乡村振兴实施效果的外部因素,对于扩大西部地区全面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深度和广度、推动城乡融合发展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和现实意义。
乡村振兴战略是对马克思与恩格斯农村发展思想、[4]城乡融合发展思想的融汇贯通,[5]是对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三农”思想的具体实践,[6]与此同时,地理学的乡村地域系统是透视乡村发展问题和优化调整乡村振兴的基本依据。[7]“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系统概括了新时代乡村振兴的丰富内涵。[8]产业兴旺是乡村振兴的经济基础和有力支撑,生态宜居是乡村振兴的硬指标和关键环节,乡风文明是乡村振兴的软环境和文化基础,治理有效是乡村振兴的组织保障,生活富裕是乡村振兴的根本目标,因此“二十字”方针既是乡村振兴的总要求和目标,也是乡村振兴基本内涵的体现。[9]
近两年,有部分学者开始关注并研究乡村振兴的评价问题,而乡村振兴指标体系的构建是度量乡村振兴水平的关键基础。通过整理文献发现,在指标体系构建方面,绝大多数学者将“二十字”方针的5个维度作为乡村振兴指标体系的一级指标,而张挺等(2018)[10]、韦家华等(2018)[11]、程明等(2020)[12]在构建乡村振兴指标体系时对于二级、三级指标的选取各有侧重。陈国生(2019)更加侧重于对产业兴旺、生态宜居的指标选取,而将乡风文明、治理有效和生活富裕概括为生活小康,然后以湖南省为研究对象进行综合测度,[13]闫周府(2019)针对目前存在的城乡二元结构问题,以实现城乡融合发展为目标,构建一套能够评价乡村发展水平和乡村振兴实施效果的指标体系,该套指标体系更侧重于对乡村产业兴旺和生态宜居的指标选取,然后对全国30省市乡村振兴实施效果进行测度;[14]贾晋(2018)通过对乡村振兴目标任务的理论解构,构建出适用于全国范围的“六化四率三治三风三维”的指标体系;[15]也有部分学者未围绕乡村振兴的五项总要求来构建指标体系,而是基于乡村绿色发展理念,从产业因素、社会因素和生态环境3个方面[16]和乡村产业发展、生态环境、社会发展、生活水平等维度[17]构建指标体系。
总的来看,乡村振兴评价的现有研究成果主要是基于国家层面的宏观视角,而中国幅员辽阔,不同区域的人文环境、经济社会发展、资源禀赋都不尽相同,因而需要聚焦研究区域,因地制宜地设计乡村振兴指标体系,使研究结果更具有针对性和适用性。因此,本文结合西部地区乡村发展的实际情况,构建一套能够客观评价西部地区12省(区)市乡村振兴实施效果的指标体系,考虑到乡村振兴于2018年才开始启动实施,实施效果在短期内难以充分体现,因而选用2011—2018年的相关数据,运用熵权法科学地测度西部地区12省(区)市乡村振兴各子系统水平及综合水平,并对不同省(区)市间的差异性进行比较分析,在此基础上借助灰色关联度模型对影响乡村振兴的外部驱动因素进行分析,以期为西部地区全面推进实施乡村振兴提供决策参考,加快推进西部大开发形成新格局。
与中东部地区相比,西部地区由于长期受自然环境、地理位置、交通设施等因素的制约,经济社会发展滞后,城乡差距过大,农村衰落问题尤为突出,因此西部地区乡村振兴成为中国统筹推进乡村振兴的关键环节。西部地区实施乡村振兴的首要任务就是要破解乡村贫困人口多、贫困程度深、贫困面积广、积贫积弱和多维贫困问题,[18]而乡村产业振兴是破解贫困的有力支撑,乡村治理能力的提升是基本保障,乡村生态振兴是有力途径,乡风文明是基本前提,因此西部地区的乡村振兴是立足于消除贫困基础上的全面发展,是对乡村产业、经济、生态、文化、治理的整体性提升,因此结合西部地区乡村发展的实际情况,依据乡村振兴“二十字”方针,从5个维度对乡村振兴的内涵进行考察分析。
产业兴旺。产业兴旺是乡村振兴的核心和基础,是乡村经济社会发展的基本前提。产业兴旺要求乡村不但要生产,更要充分利用资源形成产业优势,同时还要创新产业形态、业态,积极探索“农业+工业”“农业+服务业”的新型产业模式。西部地区产业基础虽然薄弱,但是却拥有多样的地形地貌和独特的气候条件,因此需要充分利用比较优势,大力发展特色农业、农产品加工业及服务业。
生态宜居。生态宜居是乡村振兴的硬指标,更是对乡村地区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提出的新要求。与新农村建设的“村容整洁”相比,生态宜居是静态到动态的升级,不再单一强调村庄的整洁美,而是注重人居环境和生态环境的整体提升。西部地区作为生态敏感脆弱区,既要改善生态环境恶化的现状,减少洪涝、干旱、沙尘暴等生态气候灾害的发生频次,又要全面开展农村人居环境整治,重点推进村庄道路硬化、卫生厕所、垃圾污水处理设施、医疗设施等建设,补齐西部地区农村基础设施短板,从而增加农村居民的满足感和获得感。
乡风文明。乡风文明是乡村振兴的软环境,是乡村德治的根本体现。西部地区有着悠久而灿烂的历史文化,因此实现“乡风文明”既要彰显五千多年的文化积淀,又要体现与现代信息化社会发展相适应的现代文明,实现传统文明和现代文明的有机结合,形成具有鲜明特色的现代乡村文明体系。
治理有效。治理有效是乡村振兴的组织保障,是乡村发展的社会基础。乡村的“治理有效”是乡村“善治”的重要组成部分,与“管理”相比,更加强调参与主体的多元化和治理效果的可持续性,注重法治、德治和村民自治的有效结合。
生活富裕。生活富裕是西部地区乡村振兴的根本目标,是消除贫困的具体表现。生活富裕就是要彻底消除西部地区深度贫困问题,逐渐缩小城乡收入差距,持续增加乡村居民收入水平,提高居民生活质量。
基于以上解释和分析,在参考王志章[19]、廖文梅[20]、陈俊梁[21]等人研究的基础上,结合西部地区发展实际,考虑到数据的可获取性和评价体系的层次性,按照科学性、可行性、可测性等原则,构建了一个包含5个子系统和28个测度指标的西部地区乡村振兴评价指标体系(见表1)。
表1 西部地区乡村振兴评价指标体系
产业兴旺下设4个三级指标,其中,农业劳动生产率反映了农业生产的效率水平,人均农业机械总动力反映了农业生产能力,粮食综合生产能力用来衡量农业生产的规模大小,规模以上农产品加工企业主营业务收入体现了乡村产业的多元化。
生态宜居下设9个三级指标,其中卫生厕所普及率、对生活污水进行处理的行政村占比和对生活垃圾进行处理的行政村占比体现了村容整洁情况,村庄道路硬化率、安全饮用水普及率和人均道路面积反映了村庄基础设施建设情况,农村每千人拥有卫生技术人员数则反映了乡村基本公共服务的供给情况,农村绿化率则体现了乡村景观建设情况,旱灾、洪涝、泥石流等灾害面积体现了生态治理情况。
乡风文明下设5个三级指标,其中有线电视覆盖率和开通互联网宽带业务的行政村比重体现了现代信息化传播乡村文明的重要性,农村居民教育文化娱乐支出占比、农村义务教育学校专任教师本科以上学历比例和农村居民平均受教育年限是乡风文明的基础。
治理有效下设3个三级指标,分别为已编制村庄规划的行政村占比、已开展村庄整治的行政村占比和选举等重大决策事项村民参与率。
生活富裕下设7个三级指标,其中城乡居民收入比、农村人均收入增长率、农民人均纯收入和农村贫困发生率反映了农村居民的富裕程度,每百户汽车拥有量、农村居民人均住房面积和农村居民恩格尔系数从物质方面反映了农村居民生活质量的高低。
本文采用熵值法测度评价西部地区乡村振兴各子系统水平及综合水平,原因在于熵值法具有客观赋权的优点,可以避免专家赋权的主观性,能够实事求是地反映各指标在综合指标中的重要性。具体计算步骤如下:
考虑到各项指标计量单位不统一,在计算之前,首先要对各项指标进行标准化处理,为避免求熵值时对数计算的无意义,对正负指标进行非负化处理,统一加0.01,具体方法如下:[22]
(1)
计算第i个省份占第j项指标的比重
(2)
计算第j项指标的熵值
(3)
计算第j项指标的差异系数
(4)
计算第j项指标占所有指标的权重
(5)
最后计算各个省份的综合得分
(6)
基于公式(6)得到的si介于0-1之间,si越大表示i省份的乡村振兴各子系统水平及综合水平越高;反之亦然。
本文以西部大开发12省(区)市2011-2018年乡村振兴发展状况为考察对象,指标数据主要来源于2012-2019年各省(区)市统计年鉴、2012-2019年《中国统计年鉴》《中国农村统计年鉴》《中国城乡建设统计年鉴》《中国教育年鉴》《中国城乡统计年鉴》《中国农村住户调查》《中国人口和就业统计年鉴》《中国社会统计年鉴》《中国民政统计年鉴》《中国第三产业统计年鉴》《中国农产品加工业年鉴》,由于西藏地区部分年份指标缺失,为了确保原始数据尽可能准确,对于缺失年份较多的指标,主要用相关性较强的指标近似替代,同时对于2019年不再统计的指标(如对生活垃圾进行处理的行政村占比、对生活污水进行处理的行政村占比),假设这些指标保持变化速度恒定,以其2018年的变化率来推算并补齐数据。
基于构建的乡村振兴评价指标体系,率先测度2018年西部地区12省(区)市乡村振兴5个子系统水平,结果如图1—图5所示。
图1 2018年西部地区12省(区)市产业兴旺水平测度图
图2 2018年西部地区12省(区)市生态宜居水平测度图
图3 2018年西部地区12省(区)市乡风文明水平测度图
图4 2018年西部地区12省(区)市治理有效水平测度图
图5 2018年西部地区12省(区)市生活富裕水平测度图
1.产业兴旺水平
产业兴旺水平得分最高的省份是内蒙古(0.773),得分最低的省份是青海(0.107),前者是后者的7.22倍,这表明西部地区产业兴旺水平空间差异十分明显,不同省份之间产业兴旺协同优化能力较弱。具体来看,产业兴旺水平得分高于均值(0.318)的省份只有内蒙古(0.773)、四川(0.624)和新疆(0.413),其余省份产业兴旺水平得分均低于0.318,具体涵盖广西(0.264)、重庆(0.260)、贵州(0.197)、云南(0.269)、西藏(0.164)、陕西(0.304)、甘肃(0.203)、青海(0.107)和宁夏(0.235),占西部地区省份的75%,由此表明西部地区绝大多数省份产业兴旺水平亟需提升,因此必须充分利用自身比较优势,集中发展特色农业、农产品加工业及乡村旅游业。
2.生态宜居水平
生态宜居水平得分分布由最低的0.258(贵州)到最高的0.739(新疆),后者是前者的2.86倍,表明生态宜居水平地区之间差异较大。纵观西部地区所有省(区)市生态宜居水平得分,可以发现新疆一家独大、占据绝对优势地位,排名第二位的内蒙古生态宜居水平得分0.529,与新疆相差0.21,这主要是因为新疆在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开局之年,其农村基础设施、基本公共服务及绿化景观的投入力度在西部地区处于遥遥领先的地位。除新疆以外,仅广西、重庆、西藏、陕西和宁夏5个省份生态宜居水平得分高于均值0.411,其余6个省份得分较低,生态宜居水平有待进一步提升。
3.乡风文明水平
乡风文明水平得分最高的省份是陕西,达到0.963,其次为广西、贵州、云南、四川和重庆,乡风文明水平得分依次为0.911、0.670、0.640、0.630、0.618,以上6个省份乡风文明水平得分高于均值0.579,与之对立,乡风文明水平得分最低的6个省份依次为西藏、青海、宁夏、内蒙古、甘肃和新疆,分别为0.149、0.337、0.439、0.473、0.542和0.573,表明这些省份需要继续加大乡风文明建设,充分挖掘乡村文化、实现现代文明和传统文明的有机结合。
4.治理有效水平
治理有效水平得分最高的省份是宁夏(0.899),得分最低的省份是四川(0.096),前者是后者的9.36倍。具体来看,除宁夏以外,高于均值(0.513)的省份有5个,依次为云南(0.756)、陕西(0.743)、内蒙古(0.678)、广西(0.603)和甘肃(0.521),低于均值的省份有6个,依次为四川(0.096)、贵州(0.139)、重庆(0.330)、新疆(0.418)、西藏(0.467)和青海(0.502),这些是西部地区乡村治理水平急需提升的省份。由此表明西部地区治理有效水平极化分布较为明显。
5.生活富裕水平
生活富裕水平得分最高的3个省份为重庆、四川和内蒙古,分别达到0.723、0.644和0.601,它们是西部地区生活富裕水平高于0.600的省份,农村居民生活富裕程度在西部地区遥遥领先,除此之外,青海、西藏、云南、宁夏、陕西生活富裕水平得分高于0.400,依次为0.510、0.498、0.488、0.450、0.415,这5个省份生活富裕程度虽然落后于重庆、四川和内蒙古,但是却领先于其余4个省份。作为深度贫困地区,广西、新疆、贵州和甘肃农村居民生活富裕程度较低,其中最低的是甘肃,生活富裕水平得分仅为0.246,与重庆相差0.477,是西部地区唯一一个生活富裕水平低于0.3的省份。
为考察西部地区各省(区)市乡村振兴综合水平的时序差异,将各省(区)市2011-2018年乡村振兴综合水平进行测算,结果如图6所示。各省(区)市2011-2018年乡村振兴综合水平小幅波动,但整体上呈稳定上升态势。具体而言,广西、贵州、甘肃、云南、内蒙古乡村振兴综合水平时序演变趋势基本一致,2012年和2017年乡村振兴综合水平均出现明显下滑,但总体上呈现良好的上升态势,广西乡村振兴综合指数由2011年的0.210上升至2018年的0.299、贵州由0.157上升至0.217、甘肃由0.157上升至0.229、云南由0.204上升至0.274、内蒙古由0.276上升至0.386,年均增长率分别为5.30%、4.78%、5.73%、4.29%和4.98%;新疆、陕西和青海乡村振兴综合水平时序演变较为相似,2013年乡村振兴综合水平均出现明显下滑,2014-2018年小幅波动,但总体上呈现稳定的上升态势,新疆乡村振兴综合指数由0.251上升至0.363、陕西由0.236上升至0.312、青海由0.177上升至0.244,年均增长率分别为5.58%、4.03%、4.73%;宁夏和重庆乡村振兴综合水平变动趋势基本一致,2014年出现明显下滑,但总体上增长趋势非常显著,宁夏乡村振兴综合指数由0.236上升至0.298、重庆由0.204上升至0.304,年均增长率分别为3.28%和6.13%;西藏和四川乡村振兴综合水平虽在2015年出现下滑,但总体上增长态势较为明显,西藏乡村振兴综合指数由0.153上升至0.260、四川由0.237上升至0.299,年均增长率分别为8.74%和3.27%。
图6 各省(区)市乡村振兴综合水平时序演变
为考察西部地区各省(区)市乡村振兴综合水平的空间差异,将各省(区)市2018年乡村振兴综合水平进行排序,结果如图7所示。
图7 各省(区)市乡村振兴综合水平空间差异
2018年西部地区乡村振兴综合水平得分分布于0.217~0.386之间,其中得分最高的省份为内蒙古(0.386),得分最低的省份是贵州(0.217),表明西部地区乡村振兴综合水平整体较低,并且存在明显的省际差异。具体来看,2018年西部地区乡村振兴综合水平均值为0.291,高于均值的省份有内蒙古(0.386)、新疆(0.363)、陕西(0.312)、重庆(0.304)、四川(0.299)、广西(0.299)、宁夏(0.297),其中内蒙古和新疆的乡村振兴综合水平不仅远远高于均值,而且较大程度领先于高于均值的其他省份,属于乡村振兴综合水平的第一梯队,是整个西部地区乡村振兴实施效果最好、乡村发展水平最高的两个省份,陕西、重庆、四川、广西、宁夏归为一类,属于乡村振兴综合水平的第二梯队,这些省份乡村振兴综合水平虽然高于西部地区均值,但是相对优势不是特别明显,乡村振兴综合水平还有较大提升空间。而云南、西藏、青海、甘肃和贵州乡村振兴综合水平低于均值,属于第三梯队,这些省份在地形上多高原和山地,乡村多处于崇山峻岭之中,迂回曲折、千沟万壑的地理环境限制了乡村的生产生活、制约了乡村和城镇的联系、阻碍了乡村基础设施的完善,给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带来了重重考验,因此这些省份需要因地制宜、突出重点区域、优先推动实施乡村振兴。
为进一步分析影响乡村振兴综合水平的相关因素,考虑到乡村振兴在现实当中受到多种驱动因素的影响,因此本文选取面板数据灰色关联度模型对西部地区乡村振兴水平的驱动因素进行分析,原因在于灰色关联度模型克服了回归分析只适用于少因素和线性的缺点,更能准确地量化影响因素间关联程度的大小。[23]具体步骤如下:
确定特征序列与因素序列,运用初值化方法对数据进行无量纲化处理。根据本文研究的内容,将乡村振兴综合水平定义为特征序列,记为X0(m,t);各驱动因素序列记为Xi(m,t)。进行无量纲化后的特征序列与因素序列分别为X0’(m,t)、Xi’(m,t)(i=1,2,…,N;m=1,2,…,M;t=1,2,…,T)。
计算关联系数:
(7)
式中,ρ为分辨系数,取值为0.5。
计算灰色关联度,ri、ri,m、ri,t分别表示面板数据灰色关联度、截面灰色关联度、时序灰色关联度,计算公式如下:
(8)
关联度等级划分。0 进一步研究驱动乡村振兴水平的外部因素,对各省(区)市准确把握乡村振兴的发力点具有一定参考意义,对缩小地区城乡差距、推动西部地区乡村振兴协同发展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在借鉴前人研究的基础上,[24]考虑到西部地区12省(区)市经济社会发展的实际情况,拟选取经济发展水平、交通基础设施水平、地区产业结构、农村固定资产投资、金融发展和农村财政支出作为驱动因素。具体如下: 经济发展水平。随着地区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人们收入将会增加,同样农村居民收入水平也会提高,而农民富裕正是乡村振兴的根本目标,因此经济发展水平是实现乡村振兴的基础。 交通基础设施水平。一直以来,交通基础设施不完善成为制约西部地区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因素,而交通建设就自然而然成为西部大开发的重点领域,交通基础设施水平的提高一方面为资源要素向乡村流动提供便利条件,另一方面可以增强城镇和乡村之间的联系、充分发挥对乡村的带动作用,是实施乡村振兴的基本保障。 地区产业结构。地区产业结构调整既可以促进农产品加工业长足发展、促进产业增效、农民就业增收,又可以带动旅游、养生等乡村服务业的发展,是乡村振兴的基本动力。 农村固定资产投资。乡村产业不兴、基础设施落后是整个西部地区实施乡村振兴的难点,而农村固定资产投资增加有利于推动乡村产业规模化发展,有利于加快补齐农村基础设施短板,成为实施乡村振兴的资金保障。 金融发展。金融是现代经济的核心,金融发展对乡村振兴的支撑作用不言而喻,金融发展水平的提升可以增加乡村基础设施建设、乡村产业提升、乡村生态治理等多个领域的资金供给,成为乡村振兴的有力支撑。 农村财政支出。由于乡村振兴战略是一项长期性和全面性的工作,在以市场为主导的前提下,还要充分发挥政府的宏观调控作用,引导财政支出向“三农”领域的倾斜。农村财政支出对于改善农村环境、提升人力资本、完善公共服务具有重要的调节作用,是乡村振兴的重要支柱。 基于上述分析,选取地区人均GDP来衡量经济发展水平;以公路密度反映交通基础设施水平,由公路道路长度除以土地面积计算而得;以二三产业占GDP的比重作为地区产业结构指标;农村固定资产投资由农村固定资产投资除以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计算而来,因农村固定资产投资数据缺失,故采用农业固定资产投资替代;以存贷款之和占GDP的比重作为金融发展水平指标;以农林水财政支出占比来反映农村财政支出,由农林水财政支出除以地区一般性财政支出所得。所涉及的原始数据来源于2012-2019年《中国统计年鉴》《中国财政年鉴》《中国固定资产投资统计年鉴》《中国交通年鉴》以及各省(区)市统计年鉴,对于个别缺失的数据采用插值法进行处理。 基于灰色关联度模型计算得到西部大开发12省(区)市各驱动因素对乡村振兴的作用程度,即关联度,其中关联度越大,表明该因素对乡村振兴的作用程度越大,具体见表2。 表2 各省(区)市驱动因素关联度 西部地区经济发展水平的关联度均值为0.687,属于较强关联度,交通基础设施水平的关联度均值最高,为0.877,属于强关联度,地区产业结构的关联度均值为0.802,也属于强关联度,农村固定资产投资和金融发展水平的关联度均值分别为0.703和0.633,均属于较强关联度,农村财政支出的关联度均值最低,为0.584,属于中等关联度。对这6个驱动因素的作用程度由大到小依次排序为:交通基础设施水平、地区产业结构、农村固定资产投资、经济发展水平、金融发展水平、农村财政支出,由此可知各驱动因素与乡村振兴综合水平息息相关。 12省(区)市当中经济发展水平关联度高于均值(0.687)的省份有6个,分别为青海(0.863)、新疆(0.830)、重庆(0.796)、宁夏(0.745)、内蒙古(0.738)和甘肃(0.695),表明这6个省份的经济发展水平对乡村振兴的作用程度大于其他省份。交通基础设施水平关联度高于均值(0.877)的省份有6个,分别为青海(0.951)、重庆(0.934)、内蒙古(0.931)、四川(0.905)、西藏(0.893)和陕西(0.883),并且西部地区交通基础设施水平的关联度均值最高,在各驱动因素当中一马当先,原因在于:西部地区交通基础设施落后、水平较低,其交通基础设施的改善对乡村振兴的影响更灵敏、更有效,因此西部地区亟需加快补齐农村地区交通基础设施短板。地区产业结构对乡村振兴的影响程度仅次于交通基础设施水平,即地区产业结构调整成为西部地区乡村振兴发展的基本动力,其中关联度高于均值(0.802)的省份有内蒙古(0.901)、重庆(0.888)、青海(0.886)、贵州(0.812)和新疆(0.811)。西部地区农村固定资产投资对乡村振兴的影响程度较高,其中高于均值(0.703)的省份有内蒙古(0.904)、重庆(0.816)、新疆(0.790)和青海(0.783),与其他省份相比,这4个省份农村固定资产投资占比相对较低,约为1%~2.5%,因而农村固定资产投资占比提高对乡村振兴的影响更敏感。金融发展水平同样是西部地区乡村振兴水平提高的强有力的驱动因素,其中12省(区)市当中金融发展水平关联度高于均值(0.633)的省份有青海(0.777)、重庆(0.752)、内蒙古(0.734)、贵州(0.672)和新疆(0.656),约占地区省份的41.7%。农村财政支出的关联度均值在各驱动因素当中虽然最低,但是属于中等关联度,表明农村财政支出在乡村发展中起到引导、调节作用,对乡村振兴的影响程度较高,其中高于均值(0.584)的省份分别为重庆(0.731)、广西(0.658)、宁夏(0.649)和青海(0.620),即这4个省份农村财政支出对乡村振兴的作用程度高于其他省份。 基于本文构建的西部地区乡村振兴评价指标体系,运用熵值法对2011-2018年西部大开发12省(区)市乡村振兴各子系统水平及综合水平进行测度,并运用灰色关联度模型对乡村振兴的外部驱动因素进行分析,结果表明: 从乡村振兴各子系统来看,青海产业兴旺水平最低、贵州生态宜居水平最低、西藏乡风文明水平最低、四川治理有效水平最低,甘肃生活富裕水平最低,因此各省(区)市应找准自己的发展短板,破解发展难题。 各省(区)市乡村振兴综合水平在2011-2018年间呈稳定上升态势,但整体上西部地区乡村振兴综合水平较低,并且存在明显的空间差异,其中内蒙古、新疆乡村振兴综合水平相对较高,属于第一梯队,陕西、重庆、四川、广西、宁夏乡村振兴综合水平也高于均值,属于第二梯队,云南、西藏、青海和贵州乡村振兴综合水平最低,属于第三梯队。 乡村振兴各驱动因素存在明显的地区差异,其驱动因素的作用程度(即关联度)按交通基础设施水平、地区产业结构、农村固定资产投资、经济发展水平、金融发展水平、农村财政支出依次递减。 根据上述研究结论,为推动西部地区乡村振兴水平提升、促进城乡融合发展和加快形成西部大开发新格局,从影响乡村振兴的内部因素(五个子系统)和外部因素(驱动因素)着手,提出如下建议: 第一,持续推进乡村振兴五个子系统协同发展。“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既是影响乡村振兴水平的内部因素,也是乡村振兴的内生动力,因此西部地区要充分把握新西部大开发的政策机遇,推动五个子系统水平的全面提升和协同发展。(1)充分整合利用自然资源和社会资源,大力发展生态农业、农产品加工业、乡村生态旅游等主导特色产业,促进乡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实现乡村产业振兴。(2)西部地区既是我国重要的生态保护屏障,又是生态敏感脆弱区,因此要实现生态宜居,应以生态人居改善工程为抓手,以乡村环境整治为突破口,注重对乡村环境面貌的治理及水、电、通信等基础设施的完善。(3)西部地区拥有悠久而灿烂的历史文化,因此在分级保护、合理开发古民居、古民俗等文化遗产的基础上,充分挖掘文化积淀中的乡风文明思想,并与现代文明相结合,借助现代信息技术进行传播,使得乡风文明思想深入人心。(4)高度重视并加强乡村治理,一方面要通过选拔、培养、储备村干部的方式,加强乡村基层组织建设,改变西部地区村级组织领导力不强、村干部能力欠缺等基层组织薄弱的局面,另一方面要提高村民委员会、社会组织、农村精英等主体的参与度,强化多元主体参与的乡村自治架构,同时还要深化乡村法治,提倡乡村德治,逐步形成自治、法治、德治“三治合一”的治理网络。 第二,西部地区在实施乡村振兴的过程中,不仅要激发内生动力,还要充分借助外部驱动因素的力量。持续优化调整产业结构、促进乡村产业提质增效,从而带动西部地区经济发展水平,为实现乡村振兴提供物质基础;引导财政资金向“三农”领域的倾斜,充分发挥农村财政支出对乡村振兴的调节作用;有效利用金融发展对乡村振兴的支撑作用,加大农村固定资产投资力度,逐步完善乡村交通基础设施水平,提高西部地区乡村交通通达性。(二)变量选取及数据说明
(三)结果分析
五、结论与建议
(一)结论
(二)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