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惊涛
(贵州师范大学,贵州 贵阳 550025)
民国时期自然灾害频频发生。从1912年到1948年的37年间,全国各地(不包括今新疆,西藏和内蒙古自治区)总共有16698县次发生一种或数种灾害,年均451县次,按照民国时期县级行政区划的最高数计算,即每年约有1/4的国土笼罩在各种自然灾害的阴霾之下[1]。安徽地处中国南北交汇处,境内有新安江,长江,淮河等多条大河,自古以来水灾问题严重。地处淮河流域的皖北,在近代水灾问题更为严重,1931年特大型水灾,使得这个地方经济损失极其严重。关于近代安徽水灾研究已经有了很多研究成果。①这些成果成为本文研究的基础,但是这些方面也有一些不足,主要表现在时间跨度比较大,很多文章以整个近代为主。在空间上以安徽省为主,对特定区域的研究较为粗略。因此,本文以1931年皖北水灾出发点,从水灾的发生状况,成因,影响,启示四个方面进行系统,深入的探讨。
由于国民政府在20世纪20年代末期,国民政府名义上统一了全国后,随后便开始对全国的行政区划做出调整。安徽于民国十六年(1927年)就废除了前朝在行政区划上的道尹制度,恢复了省、县二级制。但是由于省区域面积比较大,“一省辖有数十个乃至上百个县,使省政府难以对所辖各县进行有效的监督和管辖。因此在广州国民政府控制的各省,出现介于省县之间,以监察为主要职能的中间准行政组织。”民国二十一年(1932年),吴忠信任安徽省主席,试行首席县长制,将全省分为10个区,每区设置首席县长一人,由区内首县县长兼任。首席县长的职权与一般县长相同。当时安徽省所有县所属于的区见表1。[2]
表1 1932安徽省辖各县归属区一览表
民国时期皖北地区位于安徽省淮河以北地区和淮河南岸的部分地区,表中的第六区和第七区以及第四区的部分区域(凤台、怀远寿县)为皖北地区。
1931年夏天,安徽发生特大型水灾,皖北地区最先受灾。“皖北地区自5月下旬连降大雨,6月大雨兼旬,7月暴雨达其次[3]。“淮河伏汛始于六月十七日初呈涨势,至七月一日蚌埠水位增至一一六·一二公尺,三日实测,蚌埠铁路桥淮河流量为每秒二六四四立方公尺……由七月三日晚至四日晚,淮河在此二十四小时以内陡涨零点四七公尺,自四日晚至五日晚续涨零点五五公尺,二日合计一公尺二分,至七月七日蚌埠淮河水位涨至一八点零四公尺,实测每秒流速有四零三二公尺,平均流速每秒有一点三五八公尺,自此降雨继续不断,水位亦继续增长不已。”②
皖北主要受灾县水灾表现如下:宿县:六月间,淫雨及客水,水平西关吊桥面,较民国十年水高一尺多。灵壁、泗县、五河、怀远:五月二十三日至二十八日,淫雨,又客水涌注倒灌,河湖倒漾,平地行船,水翻堤坝城墙上水,至八月中旬始退,灾情异常严重。阜阳:夏历五月二十五日夜暴雨大作,三日弗止,城内街道不通,房舍倒塌,大小无一幸免,水灾之大与民国10年等。凤阳:五月下旬淫雨客水河涨,破堤烂麦,大涝灾重,损失房屋多,民有死伤,七月底退尽,比民国10年水大。寿县:阴雨连绵,月余方晴,淮淝水暴涨,低洼之地悉成泽国,在北门城墙上可伸手向河中洗衣物,田禾淹没,房屋被淹倒许多[4]。
表2 1931年皖北7月份总雨量表[5]
通过此表对比一下1960年到2020年皖北60年的年平均降雨量为750mm-950mm[6],可知皖北主要县在1931年7月份的降雨总量已经远远超过1960年到2020年的年平均降雨量,由此可见当时的降水量之大。
此次特大型水灾给本来经济就不发达的皖北地区造成了重大的损失。根据1931年10月10日《民国日报》报道,据皖北水灾善后委员会统计,皖北受灾面积达 85970km2,受灾户6591794个,倒塌房屋1668545间。淮河中游各县受灾情况统计表(表内所有县均在皖北)见表3。
表3 淮河中游各县受灾统计表
此次皖北水灾造成该地区哀鸿遍野,老百姓受灾的情景更是惨不忍睹。以民国时期皖北面积最大的县阜阳县为例,该县无论是水情方面,还是灾情方面,在当时安徽的所有受灾地区都是最严重的。据当时报纸所报道“(阜阳)计淹毁5万户,灭顶这3千余。居民荡析,半没水中,即有攀登屋顶树上者,亦乞生无术,呼吁无门,一遇风浪,即淹入水中,与波臣为伍,时有死尸顺流而下。现在水势无处宣泄,退减甚缓,居民半没水中,凄惨不堪言状。”[7]当时曾参与赈灾的技术工人董介如从皖北正阳关到颍上县 (今阜阳市管辖)等沿淮县进行测量的途中曾记述:“一路上尽见到倒在路边的尸体,而且都干瘦的像骷髅,从未见过有谁去掩埋,任其暴露在路边田间。”[8]
在气候上,皖北地区属于淮河流域,处于淮河中游地区。大致位于北纬32.37°-34.57°,东经115.24°-119°。这一地区是中国南北的过度地带。在中国气候划分中,以淮河为界,淮河以北属于温带季风气候,淮河以南属于亚热带季风气候。皖北绝大部分地区则属于温带季风气候区,温带季风气候的特征是夏季高温多雨,从热带海洋吹来的东南季风带来丰沛的降水,所以皖北地区的降水特征就主要集中在夏季。其次,皖北地区经常受到西太平洋热带高压(简称西副高)的影响。如果西副高稳定,则锋面静止(即静止锋),产生持续的强降雨。时间既久,西副高气流强度发生变化,锋面将会相应地南北移动,降雨区域亦随之摆动。一般情况下,副高脊线于每年7月移至北纬25°以北,皖北地区随之而为降雨区,这种情况被称为梅雨季节。
在地形上,皖北地区地处淮河流域,淮河流域西南,西北,东南边缘地带为山地、丘陵,余皆为平原。所以从地形上看淮河流域这一地形特征为 “簸箕型”。而皖北地区则处于“簸箕”的底端。而且这一地区平原占绝大部分,淮河在这一带水流较为缓慢。同样受地形的影响,淮河北部地区支流众多,所以从地图上看,皖北呈现出河流众多的状态。这种状况使得皖北发生水灾的概率大大增加。
在生态环境上,皖北地区生态环境比较脆弱。首先,该地区大部分属于平原地区,非常适合人类生存,所以导致这一地区人口密度非常大,当地人为了生存,出现过度开垦土地,大规模砍伐树木和破坏植被,导致这一地区蓄水量降低。其次,在历史上。这一地区被称为黄泛区,其原因是黄河夺淮入海,大量黄河泥沙堆积在淮河及其众多支流的河床上,使得这一地区众多河流河床普遍增高。
1931年,当时的气象人员已经能简单绘制的地面气压图,气压图显示:北方来的冷空气与南方来的暖湿空气都非常强盛,然后汇集到长江与淮河一带,形成强大的季风锋带[9]。此季风锋带在该地区长期停留,势必会造成集中性的降雨,再加上皖北河流众多,绝大部分河流水位暴涨。
首先,该地区的人民群众大多喜欢临水而居,很多县的县城都在濒临当地的河流旁边。以1931年安徽受灾最严重的第六区为例,该地阜阳县县城在颍河与泉河之间,界首县濒临沙河,太和县濒临颍河,亳县,涡阳,蒙城濒临涡河。并且淮河也穿过第六区的南部。这种居住状况大大增加了人民群众受灾的概率。
其次,国民党统治时期的社会原因是这次水灾的最主要原因。其一,当时中国的基础设施非常落后,无法与重大的自然灾害抗衡。1931年5月5日,蒋介石在南京国民会议上宣布了如下一组数据:全国铁路只有一万二千三百五十五公里,公路只有五万一千二百一十公里,而且多半是土路。每年造船能力不到一万吨,平均每两个县才有一所电局,无线电机除军用外,不过一百十余台。商用飞机只有二十架。号称以农立国的中国,粮食,糖料,棉花年年依靠进口,1930年以上三项入超高达四十一亿余海关两[10]。这组数字是距1931年江淮特大型水灾发生时,最近的数字。很明显,依照当时国民党统治下的中国在1931年的基础设施和经济能力,在面对如此重大的自然灾害面前明显是力不从心的。
其二,20世纪20年代至30年代初的中国是军阀混战的时期。在20世纪20年代,相继发生了北洋政府统治下的军阀混战,国民政府的北伐以及在1929年到1930年的中原大战。这些混战使政府不仅忽略了水利的建设,并且在一定程度上对水利建设也起到了破坏作用。尤其是中原大战时期,皖北作为主战场,受到战争的创伤非常大,此地的壮年劳动力很多都被拉去当壮丁,没有被拉壮丁的,为了躲避战争也选择逃亡他乡来躲避战争。这样就导致该地区人口数量减少,对当地的水利设施和维护的力度也相应减少。此外,1925年到1930年,每年战火平均波及十四个省。在频繁的战乱中各地的植被遭到的巨大的破坏。当时就有人就指出“这世界上再也没有像中国那样采伐森林之盛了,这完全是军阀残暴行为的结果。”③东北易帜后,以蒋介石为代表的国民政府形式上统一了全国,之后又集中力量对中央苏区实施大规模围剿。民国二十年(1931年)一月三十一号,国民党成立导淮委员会,其任务为掌管治理淮河的一切事务,蒋介石是导淮委员会委员长。然而就是这个委员长在1931年6月21日,亲临南昌指挥对中央苏区的第三次围剿[11]。蒋介石在江西指挥围剿的时间长达一个半月,而这一个半月正是江淮流域正遭遇强降雨,当地老百姓正遭受水灾的时候。
其三,国民政府的腐败无能在很大程度上加剧了这场水灾的严重程度。1930年中原大战时,蒋介石为了筹集军费,挪用湖北堤防修筑费用一千万元。江苏省高邮县所划拨淮河水系的防洪工程款中,用于北关的400元,经克扣仅剩下12元[12]。不仅如此,国民党时期,安徽政府救灾时,各级官员克扣赈灾款的现象也比比皆是,使得本来受灾的难民雪上加霜。国民政府9月拨给安徽急赈款30万元,但直到11月还未下发,灾民嗷嗷待哺,死亡枕籍,仅皖北26县即死亡6万余人,其中空待赈济而死的占多数。何以如此?安徽查赈专员张公衡道出实情,“省政府主席陈调元先将此款归他支配,继则主张办粥厂;后来因为国民政府救济水灾委员会督促分配此款,陈调元仍假工赈为名扣留不发,因而形成急赈缓办,以致引起公愤,不断上告、请愿。”[13]更有甚者,在国民政府特设救灾委员会,向美国借了45万吨“美麦”,用于赈灾,然而这批援助赈灾的物质到了皖北后,却被各级官员瓜分克扣,政府当局也没进行处理[14]。这件事情后来被称为“皖北赈灾舞弊案”。诸如此类事情比比皆是,由于国民党在1931年11月还没有有效地把赈灾钱粮分发到灾区,导致许多灾民饥寒交迫,吃草根,吃树皮,背井离乡,外出逃荒[15]42。1931年水灾后皖北灾民代替食物见表4:
表4 1931年水灾后皖北灾民代食品统计[16]
1931年皖北特大型水灾导致数万人死亡,再加上灾后国民政府救济不力,入冬后还没有得到救济的群众在饥寒交迫中大量死亡。此外,水灾还导致皖北人民群众“纷纷逃出灾区,辗转乞食,冀图苟延残喘。”④据金陵大学调查,1931年水灾过后,皖北地区灾民流失率为47‰,举家流失者为15%,其中有67%流向外地,为其时江淮流域诸地之最[17]。皖北大规模的人口减少,也造成当地劳动力的大量减少,据金陵大学调查,在皖北灾民中,皖北地区的青年劳动力占灾民的73%⑤。众所周知,一个地区的经济发展主要靠的是青壮年劳动力,皖北青壮年劳动力的大量流失,导致皖北地区基础设施建设缺乏人员,大片田地无人耕种,进一步导致灾后当地自我修复进程缓慢等,这种现象对皖北经济建设产生了负面影响。
在淮河中游各县受灾情况统计表中,可以看到此次特大型水灾导致该地区两千二百多万亩田地被淹,占该地区所有田地面积的60%以上。皖北大部分地区以种植小麦为主,收麦的时间在每年夏季的6月份和秋季的9月到10月初,而恰巧在此时,大雨倾盆,连续达3个月。不仅影响夏收,而且对秋天的种植和收割都造成非常大的影响。据记载:灵璧,泗县,五河,怀远灾情异常严重,禾麦减收,秋季颗粒无收。宿麦,麦收三成,秋收一成[18]。这种情况造成粮食短缺,粮食价格上涨。皖北各地水灾前后粮价涨落情况见表5。
表5 皖北各地水灾前后粮价涨落统计(单位:分/斤)
这些赖以生存的食物价格上涨,给本来就遭受过灾难的老百姓的生活造成巨大困难。老百姓只能以青草、树皮、草根之类作为食物。更有甚者,一些饥民“甚至吃死小孩之尸”。⑥
民国时期,中国的社会治安很差,在中国大部分地方都出现了匪患。在皖北地区同样是如此,皖北地区自古土匪猖獗,尤其发生自然灾害后,由于粮食短缺以及政府对社会治理效果不佳,很多人便落草为寇。例如阜阳县西部(今属临泉县),由于水灾导致秋禾无收,到1932年春天,该县出现大规模的春荒,当地“匪首张四贞等东山再起,天灾机缘相助,匪势迅速集结,人数之多,力量之大,超越以往各股土匪数倍。匪势浩大,烧杀劫掠面积之广,使豫皖边区沈、项、临、阜、汝、新六县境内民无宁日。”[19]1932年夏,阜阳县南部(今属阜南县)苗集大匪首张学良乌合洪河两岸大小股匪万余人,由南照出发,途经三河尖、苗集、三塔、许堂冲向阜阳城。阜阳守城自卫队团长程某带队出城迎敌,看匪徒来势凶猛,匪众我寡,随又退守城垣[20]543。此类事件在灾后的皖北地区数不胜数。然而,当皖北灾民遍布,一片哀鸿遍野的时候,国民政府却对该地继续课以重税,1931年11月30日,国民政府通令开放全国米麦禁令,仅40多天,蚌埠,大胜关,芜湖3个管理局就征收护照费40.2万元。[21]1932年8月,皖北灵璧县发生了2000人为了抗纳烟税而举行了暴动活动[22],灵北四乡群众四、五千人在田学敏指挥下,攻下尤集,后又分两路分别到王集的杨山、尤集的李楼捣毁李慎吾(国民党县党部监察委员、警备队教官)、张汝南(五区区长)等人之家。后来渔沟、大路、沙滩、浍沟、高楼等地农民纷纷响应。
1931年水灾给皖北地区带来了巨大的损失,并对该地区的经济发展有着巨大的负面影响。如此惨痛的教训,也给我们带来了历史的启示。
1931年的洪灾的发生并非偶然,而是人类长期对自然的破坏带来的后果。清朝中后期,人口激增。为了寻找生存空间和获得更多的农作物,人们开始大规模地破坏植被,这种野蛮的破坏自然植被行为势必会导致地表蓄水能力降低,水土流失严重,从而在洪水来临时,皖北的很多河流超负荷运行,再加上河床的不断升高,水灾出现的概率大大增加。习近平总书记曾数次强调“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就是要求我们正确处理好人与自然的关系,实现可持续的发展。
从古到今,但凡自然灾害造成大规模的人口死亡的情况,和人祸也有很大的关系。就淮河流域来说,新中国成立后,淮河流域也发生了多次洪涝灾害,但是这些洪涝灾害所造成的损失并没有1931年水灾所造成的损失大,其原因是建国初,在共产党的正确领导下,淮河流域的人们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治理淮河运动,毛泽东更是发出号召,并写出了“一定要把淮河修好”八个大字。而1931年水灾,国民政府不仅没有进行对长期泛滥的淮河进行有效的治理,而且挪用水利款用于内战,并且在灾难发生后救灾力度和效果不明显,更有甚者还出现各级政府贪污赈灾粮食等,这一系列的原因,导致皖北地区数万人死亡。所谓“三分天灾,七分人祸”,便是如此。
当我们回顾1931年水灾的时候,我们应该结合当时的中国的社会背景来思考。清政府倒台后,中国政局陷入了无尽的混乱。军阀连年混战,使得统治者忽略了对民生的关注,对于水利设施和生态环境的关注更是微乎其微。再加上连年的战争,也对本来就很薄弱的水利基础设施造成巨大的毁坏。即使在蒋介石名义上统一全国后,为了达到其 “攘外必先安内”的战略目的,蒋介石对中央苏区进行数次围剿,对洪涝灾害给人民造成的伤害置之不理。所以,稳定的社会环境是社会发展的前提,也是我们面对自然灾害的重要保障。
1931年江淮特大型水灾给皖北带来了巨大的损失。由于皖北独特的气候条件和“簸箕”型的地形条件以及脆弱的生态条件使得这个地区面对持续性暴雨时,很容易出现大规模的洪水。但是此次水灾造成该地区大量灾民死亡,最主要的原因是民国时期的社会原因,无论是北洋政府还是国民政府长期把主要精力投入内战,不仅破坏了皖北的生态环境和水利设施,而且对皖北的水利建设几乎没有关注。灾难发生后,民国政府对救灾方面精力投入不大,并且在救灾过程中,各级官员徇私舞弊,中饱私囊,对灾区的善后工作根本不到位。这次水灾对皖北造成了深远的影响,皖北大规模人口减少,粮食短缺,物价上涨,匪患盛行等,这一切对皖北的经济发展造成很大的打击。此次灾害,也给我们当今社会带来了历史启示,只有正确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坚持可持续发展战略,重视民生,加强水利基础设施建设,并且维持一个稳定的社会环境,我们才能够从容地面对自然灾害,把灾害造成的损失降到最小程度。
注:
①竺可桢,刘治华:《长江流域三十年未有之大雨量及其影响》,《时事月报》1931年第 5卷第3期。
②陶直夫(钱俊瑞):《1931年大水灾中中国农村经济的破产》,《新创造》,第 1卷,第 2期,第 12页。
③《皖北春荒愈重》,《大公报》,1932年5月4日。
④吴文晖.《灾荒与中国人口问题》,《中国实业》,1935年第1卷第10期。
⑤《安徽北部灾民惨状》,《红色中华》第21期,1932年。
⑥《安徽北部灾民惨状》,《红色中华》第21期,193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