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庚:华侨旗帜 民族光辉
陈嘉庚(1874—1961),福建省泉州府同安县集美社(今福建省厦门市集美区)人,爱国华侨领袖、企业家、教育家、慈善家、社会活动家。1907年加入同盟会,曾以巨款资助辛亥革命,嗣后长期从事华侨和家乡的文化教育公益事业。1913年,回家乡集美先后创办了集美小学、集美中学、集美大学和厦门大学,厦门大学、集美学村各校师生都尊称其为“校主”。1949年,应毛泽东的邀请回国参加政协筹备会,曾任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国委员会副主席、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委员、中华全国归国华侨联合会主席等职。1961年8月12日在北京逝世。
【生平】
身背父债 白手起家
1874年10月21日,陈嘉庚出生于福建同安县集美村(今厦门市集美区),9岁入私塾读书。闽南一带,曾有着十分光辉的历史,从民族英雄郑成功到虎门销烟的林则徐,这些故事都在陈嘉庚的心里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影响,他从小就对这些爱国英雄充满了敬仰。
因为战乱不断,集美有很多人远赴南洋讨生活,这里便成了著名的侨乡。陈嘉庚的家族,也是一个华侨世家,他出生的时候,父亲陈杞柏在新加坡经营着米店和一家小厂,很少回国,母亲独自抚养他长大。
1890年,陈嘉庚17岁了,父亲陈杞柏生意大有起色,积累了一定的資产,要他到新加坡去见见世面,于是他离开了故乡,独身前往南洋。由于勤奋好学,他很快就成了父亲的左右手。
1898年,母亲病逝,得知噩耗的陈嘉庚立即回乡葬母。出发之前,父亲陈杞柏的各项经营都很顺利,拥有资产约35万元。可是当守完三年孝的陈嘉庚回到新加坡时,却发现曾经兴隆的米店已经门庭冷落,负债已达30多万元。原来是父亲陈杞柏的妾生子趁陈嘉庚不在,尽情挥霍导致负债累累,企业面临破产。不久后,陈杞柏因抑郁而病故了。按照新加坡的法律,儿子不必偿还父亲的债务,但陈嘉庚却毅然承担了债务,决定创业赚钱,替父还债。
独自创业的路程是极其艰难的,何况陈嘉庚几乎两手空空,不知做什么好。经过详细的考察,陈嘉庚发现菠萝罐头销路旺盛,且周期短、需要的资金不是很多,非常符合自己的情况。于是他决定建立一个菠萝罐头厂。
资金不够,陈嘉庚借了7000元,在距新加坡城区10英里的淡水港山地,着手建造一所菠萝罐头厂,取名“新利川”。为了在竞争中取胜,陈嘉庚给自己的菠萝罐头的商标定名为“苏丹”,意思就是菠萝罐头之王。在陈嘉庚的精心经营之下,罐头厂运作良好,销售看涨,月底核算结果,获净利9000余元,不仅收回全部建厂投资,而且还有盈余。
从绝境中拼杀出来的陈嘉庚初战获胜,就以“新利川”为立足点,开始自己的创业之路。随着菠萝罐头生意越做越大,工厂对菠萝的原料需求也在不断增长,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陈嘉庚在“新利川”附近购买了一块空地,用来种植菠萝,取名为“福山园”,事实上,这块种植地也确实是一块福地,后来成为了当地最大的菠萝种植园。
为了让自己的事业蓬勃发展,陈嘉庚认真、勤奋,尽量亲力亲为,在经营菠萝罐头期间,他每天早上带下属前去购买菠萝材料,然后到各家菠萝罐头经销商那儿去查询,了解最新的罐头行情,然后就回厂去督导生产,处理厂务。为了能准确掌握公司的财务状况,了解生产成本,他细心地核算财务,天天如此。他的经营原则是薄利多销,质量务求最好,所以,他既控制质量,也控制成本,令产品在市场最具竞争力。
陈嘉庚的生意愈做愈大,20世纪20年代,陈嘉庚已持有超过50万坡币的资产。这一笔钱,让陈嘉庚的菠萝罐头业务及米业,更上一层楼,他收购了一家米厂,然后,从泰国购入大米,再把大米加工运到香港和印度销售。另外,因为他常常往返泰国,知道泰国菠萝价廉质优,所以就地取材,在泰国开设罐头工厂,直接在当地购买菠萝,制成罐头。
白手创业的陈嘉庚艰苦奋斗了4年,积累了资本,他不顾亲友的反对,花了大量精力找到父亲的债主,连本带利还清了父亲所欠的债务。对此,有人说他“傻”,但他说:“中国人取信于世界,决不能把脸丢在外国人面前!”由此,陈嘉庚“一诺千金”的信誉也迅速传遍了东南亚。也因此,人们非常相信陈嘉庚的商业道德和信誉,都愿意与他做生意。
到了1913年,陈嘉庚的菠萝产量已经占了整个新加坡的半数以上,一跃而居首位,真正成了业内的“罐头大王”。
开拓创新 缔造王国
不久之后,菠萝罐头行市大跌,这次打击使陈嘉庚意识到,商场如战场,仅仅靠一种产品经营不能适应市场的瞬息多变,他要寻找新的项目。
不久,陈嘉庚看到了橡胶业有很好的前景,他决定将业务转到橡胶业上,于是买入大量橡胶树的种子,然后把个人拥有的福山菠萝园加种橡胶树。
起初,陈嘉庚只是加工橡胶,为制造橡胶产品的生胶片提供原料。后来,他索性制造橡胶制品上市,其中包括轮胎、胶鞋以及其他日用品。开发出胶鞋,对陈嘉庚来说是一次创举,当时的胶鞋并不普及,陈嘉庚决定开拓这个市场,他以具竞争力的廉价把胶鞋推上市场,吸引更多顾客使用,顾客们知道胶鞋的好处后,便乐于穿着,渐渐地,胶鞋走进了千家万户。至此,陈嘉庚已掌握了整个橡胶产品,从批发到市场上销售,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此外,他还经营冰糖厂、制药厂、饼干厂、皮革厂、木材厂、肥皂厂等,当然还有菠萝罐头厂,他积极走多元化的路线,分公司更是遍布世界各地。
1916年,欧洲各国互相厮杀,给美国经济腾飞提供了难得的机会。美国工业长足的发展,刺激了橡胶制品的需求,带动了马来亚的橡胶业,一跃而成了支柱产业,产量居世界第一位。马来亚成了世界“橡胶王国”,而陈嘉庚此前的投资终于有了回报,他被作为“马来亚橡胶王国四大功臣”之一载入史册。
陈嘉庚不断扩大自己的橡胶生产规模,到1925年时,陈嘉庚已拥有广达15000英亩的橡胶园。
1923年到1925年间是陈嘉庚公司发展的鼎盛时期,当时他拥有资产1千5百万叻币(新加坡货币,以下同),短短3年中他获利1070万元左右,雇用员工数万人,其经济势力称霸整个东南亚。此外,他在香港及中国大陆拥有许多企业,譬如香港的集友银行,先后在國内各城市、南洋和世界各国大埠设立分销店100多处,还经营米厂、木材厂、冰糖厂、饼干厂、皮鞋厂等,鼎盛时期营业范围远及五大洲,雇佣职工达3万余人,资产达1200万元(叻币,约值黄金百万两),其南洋华商的领袖地位由此确立。
倾囊相助 大力兴学
陈嘉庚致富后首先想到的是兴学报国。他说:“国家之富强,全在于国民,国民之发展,全在于教育,教育是立国之本。”早在1894年,他就捐献2000银元,在家乡创办惕斋学塾。
1913年,陈嘉庚在家乡集美创办小学,以后陆续办起师范、中学、水产、航海、商业、农林等学校共10所,另设幼儿园、医院、图书馆、科学馆、教育推广部,统称“集美学校”。此外,他还资助闽省各地中小学70余所,并提供办学方面的指导。
1923年孙中山大元帅大本营批准“承认集美为中国永久和平学村”,“集美学村”之名也由此而来。规模这样宏大,体系这样完整的学校,当时在全国没有第二个。
1921年,陈嘉庚开始筹办厦门大学,认捐开办费100万元,分12年付款共300万元,而当时他所积存的资产也仅400万元。1921年4月6日,厦门大学在五老峰下正式开学。这是由华侨创办的唯一一所大学,也是全国唯一独资创办的大学,是当时国内科系最多的5所大学之一,陈嘉庚独力维持了16年。在承担集美、厦大两校庞大开支的同时,陈嘉庚还联络新加坡华侨,组织同安教育会,支持同安县创办40多所小学。
随后,陈嘉庚把同安教育会改为集美学校教育推广部,至1935年,先后补助本省20个县市的73所中小学,补助总额达193227银元。在侨居地,陈嘉庚竭力倡办华文学校,曾任新加坡道南学校总理,捐资创办崇福女校、南洋华侨中学,后来又捐40多万元作为该校基金,再创办著名的南洋女子中学。
在世界大战和金融危机的双重冲击下,陈嘉庚入不敷出、向外国银行举债数百万的艰难时期,垄断资本主义集团利用债权人的地位,企图强制他将产业改为股份公司,并提出以停止维持集美、厦大两校经费为条件。亲友中也有人好心劝他停止供应学校经费,以维持企业。但他认为:两校如关门,自己误青年罪小,影响社会之罪大。所以他断然说:“企业可以收盘,学校绝不能停办。”
就这样,陈嘉庚独力维持厦门大学16年,直至1937年春,他为了全力维持集美学校,才将厦门大学无条件献给政府,改私立为国立。
抗战期间和解放初期,集美学校先后遭到日寇炮轰,校舍毁坏大半,满目疮痍。1950年9月,陈嘉庚回国定居后,立即着手集资修理、扩建集美学村。他不顾自己年事已高,所有大小工程的设计、施工、进度、经费调拨,都亲自指挥和精打细算安排;他不论风雨寒暑,每天都到集美工地巡视、指挥和解决工地上出现的问题,每个星期还乘坐普通的渡船到厦门大学建筑工地检查,并定期到各个石料厂和砖瓦厂现场解决问题……
在陈嘉庚坚持不懈的努力下,集美、厦大一幢幢绿瓦飞檐、巍峨壮丽的学村建筑群拔地而起。在厦门大学,从1951年到1954年,建起了31幢大楼,共计62600平方米;在集美,又扩建了新校舍以及科学馆、图书馆、体育馆、医院、电厂、自来水厂、电影院和集美解放纪念碑,总建筑面积近16万平方米。
陈嘉庚倾资兴学,除了自己付出全部之外,还大力号召有志之士,闻风继起,振我中华,多方筹措校费,艰苦支撑,百折不挠。后来有人核算,估计他一生用于办学的款项,约达美金1亿元以上。在他的倡导下,许多华侨纷纷捐资兴学,蔚然成风,影响极为深远。
坚决抗日 反对卖国
陈嘉庚虽身处南洋,但一直心系中国,积极支持中国国内的革命活动。他早年结识了孙中山,并在1910年加入同盟会并积极支持孙中山的革命活动。辛亥革命后,陈嘉庚担任福建“保安会”会长,筹款支援福建,稳定了当地局势。
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南洋华侨筹赈祖国难民总会(简称“南侨总会”)在新加坡成立,陈嘉庚被推选为主席。他自己带头捐款,还组织各类活动。仅1939年一年,南洋华侨就向祖国汇款3.6亿元,从卢沟桥事变到太平洋战争爆发的4年半期间,共计捐款约15亿元,极大地支援了中国国内的抗日力量。
1938年10月,广州、武汉相继失守后,陈嘉庚坚持抗日到底,针对汪精卫等人的妥协方案,他在国民参政会第二次大会上提出“敌未出国土前,言和即汉奸”的著名提案,振奋了全国人民和广大海外侨胞的人心,对于当时重庆的主战派亦起着很大的鼓舞作用。
1940年3月,陈嘉庚率领南侨总会组织的“南洋华侨回国慰劳考察团”,赴中国考察。从1927年到1940年回重庆之前,他是坚决的“拥蒋派”,抗战义捐款项悉数汇交国民政府行政院。蒋介石捧他、拉拢他,并干扰他和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接触。陈嘉庚为了弄清国共摩擦的真相,劝说国共两党团结抗战,于1940年5月31日抵达延安访问。
在访问延安期间,陈嘉庚参加了四次群众性集会,同毛泽东、朱德和其他党政领导人多次会晤,深入交谈。经过实地考察,他亲眼看到边区军民一致,官兵一致,认为这是“克敌制胜之本”。通过这次访问,坚定了他对抗战胜利的信心,断定“中国的希望在延安”。
访问重庆与延安之后,他了解了中国抗战的真相,分清了是非,思想认识产生了飞跃,断定“共产党必胜,国民党必败”。
1946年国共内战爆发后,陈嘉庚指出蒋介石“一夫独裁”,积极声援民主党派关于制止内战的斗争。
1949年5月,陈嘉庚应毛泽东的邀请,回国参加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筹备会议,当年9月,他以华侨首席代表身份参加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10月1日,陈嘉庚在天安门城楼参加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开国大典。此后,陈嘉庚历任中央人民政府委员,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国委员会常务委员,中央华侨事务委员会委员,华东行政委员会副主席,中华全国归国华侨联合会主席,第一届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政协第三届全国委员会副主席等职务。
晚年的陈嘉庚,念念不忘国家统一、台湾回归。1950年,他在集美学村创建鳌园,在鳌园中的“博物观”照壁石屏正中,请石匠刻录5幅地图,上面一幅是“世界地图”,其下面并列四幅地图,即“中华人民共和国地图”、“福建省全图”、“台湾省全图”及“同安县全图”,并在图中刻下亲撰的《台湾史略》,第一句话就是:“台湾为我国东南一大岛”。此后,他又发表一系列对记者的谈话和声明,一再阐明台湾是中国的领土,绝不容许外国侵占或干涉,并号召华侨为台湾回归祖国的统一大业贡献力量。
1961年8月12日,陈嘉庚病逝于北京,享年87岁。弥留时他仍殷切盼望台湾回归祖国,并嘱咐“把集美学校办下去”,把遗产300万元人民币全部献给国家。为了感谢这么多年他对国家做出的不朽贡献,中华人民共和国给予其国家领导人规格的葬礼,灵柩运回集美,安葬在家乡,以告慰这个曾经辉煌、博大无私的爱国华侨。
1990年3月11日,国际小行星中心和小行星命名委员会将中国科学院紫金山天文台1964年发现的第2963号小行星命名为“陈嘉庚星”,以表彰陈嘉庚对教育事业的杰出贡献。
【轶事】
视死如归
1942年1月,马来西亚全境沦陷,新加坡告急。陈嘉庚当机立断,立即将华侨义捐给祖国支援抗战的银行存款800多万元汇回祖国,支持对日抗战。由于英国政府无意坚守,新加坡于2月中旬沦陷。陈嘉庚历经数月辗转颠簸,住地不断转移,姓名不断更改,仍然身陷重围。日寇对陈嘉庚早就恨之入骨,认定他是“南洋抗日之巨头”,日寇宪兵队日夜出动到处搜捕他。陈嘉庚的处境十分险恶,但他却心胸坦然,视死如归,对人说:“人生自古谁无死,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有什么可怕的?万一我不幸被捕,敌人必定强迫我做傀儡,我有应对办法,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你们千万不要为我着急。”为此,陈嘉庚身上一直暗藏着一小包剧毒的“氯化钾”,就是为了防备“万一”的来临,宁愿自杀也绝不肯做汉奸。
信守诺言
1921年,陈嘉庚投资动工兴建厦门大学时,14岁的郭金荣来到建筑工地打工,而来此打工的人,每人都能得到一块象征着和陈嘉庚成为雇佣关系的铜牌。工程结束的时候,陈嘉庚把所有的工人都召集到一起,如数发放了工钱。临别时,陈嘉庚真诚地告诉他们:“今后如果遇到了什么困难,可以凭这块铜牌来找我,我一定会鼎力相助。”
当时工人们都以为这不过是一句客气话,更不能当真。18岁那年,郭金荣因父亲不幸客死异乡,只身远赴南洋为父奔丧。处理完父亲的丧事之后,在异国举目无亲的郭金荣身无分文,走投无路,在万般无奈中,他想起随身携带的那块铜牌。他抱着试试看的心理,走进了新加坡陈嘉庚所办的公司。万万没有想到,陈嘉庚像招待朋友那样招待了他,并信守诺言,马上派人为他购买了去印尼棉兰的船票,还送上旅费。
危难之际得到救助,郭金荣心灵受到巨大震撼。后来,郭金荣以陈嘉庚为楷模,兢兢业业,诚实守信,成为一名实业家和爱国华侨,曾任爪哇三宝垄华侨新友社主席。新中国建立后,郭金荣回到祖国,成为解放军总后勤部总工程师,每提起新加坡幸遇陈嘉庚的那段往事,便会热泪盈眶。
节俭接待
陈嘉庚的“节俭”是出了名的:上世纪50年代初期,他在厦门的办公室里只放着一张木桌,上面放着一个倒扣的破瓷碗,碗上立着半根蜡烛;两张破沙发不成对,一个是新修过的,一个是旧的;一个破旧的木茶几摆在中央,上面放有一个盛糖的瓷盘。
一天,他要在办公室里接待时任上海市长的陈毅,办公室一切陈设没有改变,只不过茶几瓷盘上多了一斤糖果,事后他还批评下属:“买那么多干什么?首长最多尝一两颗,买二两糖果就够了!”
毛泽东听说此事后,说:“当今华人世界中谁最富?陈嘉庚先生!可是这位最富有的华侨巨商,却用一斤糖果招待我们的陈毅市长!这还不令我们共产党人深省吗?”
【家教】
勤俭节约 反对陋习
“应该用的钱,千万百万也不要吝惜,不应该用的钱,一分也不要浪费。”
这是陈嘉庚的座右铭,他一直这样严格要求自己。虽然家有数百万财产,他却为自己规定很低的伙食标准,即每天五角钱,一日三餐吃番薯粥、花生米、豆干、腐乳等简单的菜。
他自己的生活简朴,也要求家庭成员过同样的生活。儿子陈国庆说:“父亲一生辛劳,积攒了大量的钱财,全部捐给了集美学村和厦门大学。我从学校毕业后,进了父亲的工厂,他对我说:‘从现在起,你应当自立了,不要依靠我,我有钱也好,没钱也好,都不会留给你们。”
侄孙陈忠信也说,伯公对教育很慷慨,但是,对自己就很“抠门”。“小时候,我去伯公家玩,他住着两层楼的房子,但是只用其中两间。一间是卧室,里头只摆放床铺、衣柜,还有一个痰盂;办公室更加简单,就是沙发、办公桌。伯公身上穿的衣服,有好几件是打着补丁,实在穿不了了,他就给我父亲穿。伯公在海外多年,教育理念比较超前。他主张‘财自我辛苦得来,亦当由我慷慨捐出,不遗财产给子孙,所以,他的家產几乎都倾注在教育和支援抗战上,没有留给子孙。”
除了生活节约,陈嘉庚对于社会上的种种陋习,诸如赌博、娼妓、鸦片的毒害,嫁娶、庆生日的排场与铺张、丧事的奢侈、酬神的迷信、交际应酬的浪费,以及中国江南停柩不葬、少年早婚、蓄养童养媳等,都认为是“费金钱,损精神,败风俗,妨治安”而极力反对。他也不允许子女办红白事时讲究排场。
很多人都富有,但像陈嘉庚这样的富人少有。他不仅身体力行,严格地约束自己,还通过教育孩子们自立,磨炼他们来真正地贯彻和实践他的座右铭。
【传世精神】
陈嘉庚经历过战火纷飞的洗礼,在复杂的历史阶段中形成了可贵的精神品质,即“陈嘉庚精神”。正如陈嘉庚在1918年制定的集美学校校训“诚毅”一样,诚信和毅力是陈嘉庚一生践行的高贵品质。
陈嘉庚精神的最突出之处是“诚”。在“诚”的方面,陈嘉庚主张待人诚恳,童叟无欺,言出必践。他公司的规章上印有“招待乡人,妥诚实”、“与同业竞争,要用优美之精神与诚恳之态度”等警句。陈嘉庚不仅提倡诚信,而且在实际当中严格遵循。纵观陈嘉庚的一生,始终将“诚信”二字摆在前列,这是他经商成功的秘诀之一。
陈嘉庚精神的另一精髓是“毅”,他本人对“毅”的理解是“负责到底、凡事不半途而废、坚韧不拔”,提倡善始善终,不怕失败。事实上,半生艰辛的陈嘉庚的毅力的确不同寻常,这表现在他经商、办学等各个方面。早在经商之初,陈嘉庚曾多次面临“改行”,但他深信“世界无难事,唯在毅力与责任耳”,终于在残酷的商界立足并占有一席之地。在兴学办校方面,陈嘉庚更是毅力惊人。抗战全面爆发以后,因实业日益艰难,他出资百万兴办的厦门大学因经费不足而不得已收归国有。对此,陈嘉庚非常歉疚,认为“为善不终,贻累政府,抱歉无穷”。他还表示:“宁可变卖大厦,也要支持厦大!”
陈嘉庚精神影响的不单是他的后人,也影响着每一个中国人。
【人物评价】
毛泽东:陈嘉庚先生乃华侨旗帜,民族光辉。
周恩来:陈嘉庚先生为民族解放尽最大努力,为团结抗战受无限苦辛,诽言不能伤,威武不能屈,庆安全健在,再为民请命。
胡耀邦:陈嘉庚先生是“对中国人民革命胜利做出重要贡献的著名爱国人士。
李先念:学习陈嘉庚先生为发展祖国教育事业而奋斗的精神。
江泽民:陈嘉庚先生是著名的爱国华侨,他一生为祖国、为人民做了许多好事……陈嘉庚先生报效祖国的赤子之心令人敬佩,他热心教育令人称颂、敬仰,厦门人民、福建人民、全国人民都应该怀念他、学习他。
【解密】
陈嘉庚:“毛泽东是中国的救星”
1937年,国内全面抗战开始之后,海外华侨掀起了支援祖国抗战的爱国热潮。陈嘉庚领导组织了“南洋华侨筹赈祖国难民总会”,动员南洋华侨踊跃捐款,购买救国公债,选送华侨司机回国,在滇缅公路运输抗战物资,为祖国的抗战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尽管这样,陈嘉庚却因“对战争状况、民众生活多不详知”,又“未尝举派代表回国慰劳忠勇抗战之将士及遭受痛苦之民众”而感到“义有未尽”,于是,他于1939年冬发起组织“南洋华侨回国慰劳考察团”。南洋各地华侨筹赈机关热烈响应,派出代表组成慰劳团,共50余人。陈嘉庚不辞辛劳,毅然率团回国。
慰劳团在重庆慰劳考察期间,中共领导人叶剑英、林伯渠、董必武和邓颖超曾到陈嘉庚寓所拜访,并在中共驻渝办事处举行欢迎茶会。会后,陈嘉庚询问:“若往延安,交通是否方便,行程如何?”叶剑英一一奉告,并说,到西安后可到八路军办事处联系,一切方便。两天后,陈嘉庚便接到毛泽东来电,邀他前往延安会晤。
半个月后,慰劳团于1940年5月1日分三个团前往各地。陈嘉庚到成都时,正值蒋介石也在成都。蒋介石设宴招待陈嘉庚,席间,蒋问:“陈先生到成都后,是否他往?”陈嘉庚答:“兰州、西安。”蒋又问:“尚往别处否?”陈嘉庚知其意,即答:“延安如交通方便,也要去。”蒋介石听后,竟破口大骂起共产党来。陈嘉庚视其声色俱厉,便答:“我受华侨委托,回国慰劳考察,只要交通無阻,我不能不亲自前往,以尽职责。俾回南洋方可如实向华侨报告。”蒋介石对陈嘉庚的答复颇为不满,但又无可奈何,只说:“要去亦可,但勿受欺骗。”
陈嘉庚坚持前往延安,是想自己亲眼看看共产党究竟是怎么样的。他一到延安,就十分注意观察共产党领袖们的日常生活。一天,毛泽东宴请陈嘉庚吃晚饭,桌上只有白菜、咸萝卜干,外加一碗鸡汤。毛泽东说:“我没有钱买鸡,这只鸡是邻居老大娘知道我有远客,特地送来的,母鸡正下蛋,他儿子生病还舍不得杀呀!”毛泽东在延安窑洞办公室的摆设也十分简单:一张陈旧的办公桌、几个长短高低不等的木头凳子,墙壁上挂一张作战地图。所有这些,陈嘉庚看在眼里,记在心间。
后来,毛泽东又几次来到陈嘉庚的住所,与他交谈,或同午饭,或同晚餐。在交谈中,陈嘉庚一再表明海外华侨希望国共两党加强团结、一致对外的意愿。毛泽东向他讲述了共产党团结抗日的诚意,并请陈嘉庚将此意转达蒋介石。毛泽东还表示将不负海外侨众的厚望,希望陈嘉庚回南洋后,向海外侨胞据实报告在延的见闻,陈嘉庚一一答应。
陈嘉庚把在延安观察到的和国民党统治区相比较,就越来越觉得延安是中国的希望所在。他感慨地说:“我未往延安时,对中国的前途甚为悲观,以为中国的救星尚未出世,或还在学校读书,其实此人已经四五十岁了,而且做了很多大事了,此人现在延安,他就是毛泽东。”
当蒋介石磨刀霍霍,妄图挑起内战消灭共产党的时候,毛泽东以国家、民族利益为重,不顾个人安危,决定赴重庆同蒋介石谈判。陈嘉庚听说以后,担心蒋介石加害毛泽东,便拍电报劝毛泽东不要前往。后来,陈嘉庚又针对当时国内外进步人士要求国民党“还政于民”的呼声,给香港《华商报》题词:“还政于民,谋皮于虎。蜀道崎岖,忧心如捣。”提醒人们对蒋介石不要抱幻想,同时也表达了他对毛泽东的敬重和对毛泽东安全的焦虑。
1949年1月20日,毛泽东给陈嘉庚发去电报,邀请他回国参加即将召开的新政治协商会议,共商国是。电文说:“陈嘉庚先生:中国人民解放斗争日益接近胜利,需召开新的政治协商会议,建立民主联合政府,团结全国人民及海外侨胞力量,完成中国人民独立解放事业。为此亟待各民主党派及各界领袖共同商讨。先生南侨盛望,众望所归,谨请命驾北来,参加会议。肃电欢迎,并祈赐复。”
陈嘉庚接电后,异常兴奋,当即复电:“革命大功将告完成,昌胜兴奋,严寒后决回国敬贺……”
陈嘉庚于6月4日来到北平,7日,周恩来总理亲自接他到西山同毛泽东主席晤谈。会见时,朱德总司令和刘少奇同志也在座。延安一别,转眼9年过去了,故人重逢,彼此都感到分外亲切。当时,国民党大势已去,全中国解放在即,也许是因为时局的发展证实了自己延安之行后的预见,陈嘉庚显得很激动。相互问候饮食起居之后,陈嘉庚即对解放大军胜利过江,南京、上海相继解放表示祝贺,谈自己在北上途中得悉这些消息时的心情,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接着,他向毛泽东介绍了南洋华侨的情况,并对家乡福建何时能解放表示关切,希望中央派得力的文才武将去管理福建。当毛泽东答复已决定派张鼎丞、叶飞前往时,陈嘉庚很高兴。6月15日,陈嘉庚作为海外1000万侨胞的首席代表,出席了新政治协商会议筹备会议,并于9月举行的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一届一次会议上当选为全国政协常委、中央人民政府委员和华侨事务委员会委员。
陈嘉庚对毛泽东有过这样的评价:“就毛主席而言,文武才干,英明智慧,不但为我国历史所未有,亦为世界所仅见。”
1950年,陈嘉庚回国定居。他把全部财产贡献出来,用以建设厦门大学新校舍和集美学村。陈嘉庚回国定居后,毛泽东对他的生活起居、生命安全非常关心。1952年2月26日,毛泽东看到新华社福建分社给总社的一份电报上说:“美蒋特务最近计划谋害陈嘉庚以嫁祸于我,破坏五反运动。”他马上在电报上批示:“周总理:请指示福建当局加强对陈嘉庚的保卫工作,或劝陈来京。如何,请酌处。”
由于中央对陈嘉庚的安全采取了严密的保护性措施,使陈嘉庚得以幸免美蒋特务的暗害。4月,集美解放纪念碑正在兴建,陈嘉庚想请毛泽东为纪念碑题字,于是致书毛泽东。5月16日毛泽东复信:
陈委员:
惠书早已收到,迟复为歉!遵嘱写了集美解放纪念碑七字未知合用否?先生近日身体如何,时以为念!
顺致敬意
毛泽東
一九五二年五月十六日
与信同时,寄上了亲笔题字。这块纪念碑,作为人民领袖同爱国侨胞亲密交往的又一见证,屹立在陈嘉庚先生长眠的大地上。
【家族】
父辈:
陈杞柏(?—1909),陈嘉庚、陈敬贤之父。19世纪70年代,陈杞柏南渡新加坡,创立顺安米店,兼营地产、种植业与工业,辟黄梨园数百公顷,并设黄梨厂。1900年,其日新黄梨厂罐头黄梨,占全新出口之七成,是年其全部资产达40余万元,设有顺安、协安、竹安、新开茂等店号,后因经营不善而破产。1904年顺安各店停业,1878年捐赠同济医院,并于1905年任该院总理。1896年,陈杞柏被推举为闽帮代表,1903年捐款建双林寺,并为建筑董事之一。1905年返中国定居,1909年病故。
兄弟:
陈敬贤(1889-1936),陈嘉庚的胞弟。陈嘉庚办学是和经营实业同时并进的,实业在新加坡,办学要在家乡集美,这是兄弟两人的共同事业,因此,兄弟二人经常要分居两地交替工作。1918年,陈敬贤亲自督办的集美师范、集美中学开学。他筹划、督建了新教学楼群和配套设施,初步形成了集美学校宏大的规模。开学时,陈敬贤公布了和其兄陈嘉庚亲定的“诚毅”二字为集美学校校训,并亲定《福建私立集美学校校歌》。1937年1月,集美学校把礼堂改名为“敬贤堂”,该校尊称陈敬贤为“二校主”。
子女:
陈嘉庚一生共有4位夫人,她们为陈嘉庚育有十七名子女。陈嘉庚子女大多在商业领域施展才华,其中长子陈厥福出生于1894年,曾在北京大学攻读,早年在父亲陈嘉庚的橡胶公司做事,后转到妹夫李光前的公司任职。次子陈厥祥比陈厥福小六岁,与陈厥福一样,最初在陈嘉庚橡胶制品公司历练,上世纪四十年代迁居香港,改从银行业。
此外,三子陈博爱、四子陈博济、五子陈国庆、六子陈元凯、七子陈元济均为著名企业家,而八子陈国怀、九子陈元翼则先后拿到剑桥高级证书,获得较高的学位。
陈嘉庚还有八个女儿,她们大多接受过高等教育,成年后婚配的对象多是华人界的翘楚或名人之子。长女陈爱礼的丈夫是“橡胶大王”、资产过百亿的慈善商人李光前,次女陈来好的丈夫林聪科是潮州帮林义顺之子,六女陈爱珠嫁给马六甲首富曾江水之子曾生宝。
(编纂整理:妄言 资料来源:《第一公民:陈嘉庚传》 夏蒙 著)
(责任编辑/谭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