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中国》与《人类星球》叙事策略比较

谢 珍

(内蒙古建筑职业技术学院，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70)

内容的真实是纪录片生存的基础，表现的形象化使它与艺术接壤，而故事性则是其价值体现的最佳载体。近几年的中国纪录片更注重用微观叙事表达宏观主题，出现了《舌尖上的中国》这样以故事戏剧性来结构全片的成功范本，它的创作在很大程度上受《人类星球》启发，二者在主题上都展示了人和自然的关系，呈现人类的生活状态。在叙事框架上都是以并置的空间板块为基本组织结构，通过鲜明生动的人物和故事表达那些抽象的理念和价值观，使观众具有场景感和代入感。但是因为创作土壤和题材的不同，《舌尖上的中国》与《人类星球》在叙事策略上也有所不同，通过比较，可以进一步探索其中创作理念上的差异。

一、研究方法

(一)内容分析

本文主要使用内容分析法来进行研究，该方法针对明显的传播内容进行客观的、系统的定量分析与描述，可描述传播内容的倾向性或特征。本研究主要采集两部纪录片中的数据进行分析比对，从而探索其在主题、价值观、叙事结构、影像呈现等方面叙事策略的异同。

(二)样本描述

本研究抽取样本为《舌尖上的中国》第一季第一集《自然的馈赠》和《人类星球》第七集《河流-亦敌亦友》，进行具体类目分析时则选取其中具有代表性的故事。分析单位为时间和镜头。

(三)类目建构及编码表设计

在类目建构及编码方面，本研究主要参考了赵路平教授的《基于内容分析的饮食类纪录片传播特征研究》以及任长箴导演的课程。根据研究问题将内容分析的类目分为三大部分，即内容特征、叙事技巧及视听表达。以下就其具体内容及编码做详细说明：

1.内容特征

包括：①画面内容：人物，物体，动物，风景；②解说词内容：叙事，认知；③人物：男性，女性，家人，群体；④价值观。

2.叙事技巧

3.视听表达

包括：①节奏：镜头数量，时长；②拍摄方式：固定镜头，运动镜头；③景别：远景，全景，中景，近景，特写；④声音：人声(旁白解说、独白、同期声)、音乐(有情绪、无情绪)。

二、研究内容

(一)内容特征

1.画面

分别选取《舌尖上的中国》第一季第一集的两个故事和《人类星球》第七集的三个故事，以镜头为单位统计其画面内容，分析发现虽然两部纪录片分别以食物和河流为主题，但依然是以人物为主要画面内容，体现了纪录片的人文关怀。经过对比发现，《舌尖上的中国》因为还要表现食物及其制作，所以以物体为主要内容的画面比例要比《人类星球》高出很多。同时，《人类星球》以人与自然关系为表现主题，所以风景的画面占比更多一些。

两部纪录片出现的人物都是以男性居多，即使是在群体中，男性所占比例也更高，这跟两部纪录片所表现的主题有一定的关系，因为都是表现人类和大自然的关系，人类如何在自然中生存，从中获取生活所需，这方面显然男性更占优势。然而仔细分析，两者也有微妙的差别。《舌尖上的中国》第一季更突出个人和家人，主要人物往往是一个群体中的领头人(男性居多)，或者是有着亲属关系的几个人。《人类星球》的表现对象则以群体为多，其中或是一个族群的，或是在一个工作团队中，表现的是一种在自然界中人类团结合作的关系。

2.解说词

解说词与画面相辅相成，在两部纪录片中基本上是声画对位关系，以故事叙述为主，穿插相关历史、地理、人文等内容的认知。《舌尖上的中国》 第一季第一集叙事占60%、认知占40%，而《人类星球》第七集叙事和认知的占比分别是69%和31%。两片叙事比例明显高于认知，以避免观众产生枯燥乏味的感觉；同时保持适当的认知比例，满足观众认知未知事物需求，而故事的发展也需要“认知”的“导向”。相比《人类星球》第七集，《舌尖上的中国》 第一季第一集给予认知部分更大的篇幅，以便对食物本身的历史、文化、制作等做更多阐释。

3.价值观

2.5 湿陷作用。泥浆灌进坝体，其中大量水分随之进入坝体。水除了产生孔隙水压力和对土的性质产生影响外，还对坝体产生湿陷作用。湿陷作用的大小与土坝质量和土料性质有关。湿陷作用对坝体是有利的，可以增加坝体的密实度和变形的稳定性，减少弱应力区范围。停灌以后湿陷作用逐渐变缓，每次复灌都有湿陷，但湿陷率越来越小。湿陷使坝高有所降低，坝体体积缩小，在坝顶出现变形裂缝。这些裂缝经过多次复灌后都会被泥浆充填。

两部纪录片的故事中所反映的价值观大体相同，最多的是人类在自然界中生存的智慧，这是祖辈经验的积淀和流传。人类不仅要征服和利用大自然，还要存有一定的敬畏之心，与大自然和谐共生。比如《舌尖上的中国》中所说的“猎杀不绝”，《人类星球》中利用大象寻找水源，最后灌满水槽回馈动物。两者价值观的不同在于《舌尖上的中国》第一季中更多体现了劳动人民的辛苦，因为它的主题就是“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而《人类星球》中更多体现了人类面对大自然时，为了生存，为了家人表现出的勇敢无畏，所以它在选材上猎奇的成分更多一些。另外，《人类星球》中不可避免地会体现宗教信仰，比如所有人出动保卫清真寺的故事，这样带有宗教色彩的内容在《舌尖上的中国》之类国内纪录片中只是一笔带过，很少会浓墨重彩地叙事。

表1《舌尖上的中国》第一季第一集《自然的馈赠》价值观

表2 《人类星球》第七集《河流》价值观

(二)叙事技巧

1.板块式呈现

《舌尖上的中国》第一季第一集与《人类星球》第七集都采用了板块式结构，每一集都由若干个小故事组成，看似独立却都围绕在同一个主题之下，各个段落故事间也相互关联，按照一定的逻辑关系共同结构全片。两部影片都在开始以近2分钟时间做了一个全片引导式的开头，然后进入各个段落；不同的是：《人类星球》第七集最后的版块是镜头背后的故事，而《舌尖上的中国》第一季第一集则只是交代了一下前面故事中人物的结局。

从各板块时长来看，《舌尖上的中国》第一季第一集每个故事所占篇幅相差不多，但是《人类星球》第七集则相差较大，最短的1分41秒，最长的12分30秒。可以看出，《舌尖上的中国》受中国传统文化影响，比较注意各部分间的均衡，而《人类星球》则相对灵活一些。

表3 《舌尖上的中国》第一季第一集《自然的馈赠》板块

表4 《人类星球》第七集《河流》板块

2.戏剧性结构

在纪录片中讲故事可以参照电影的戏剧性结构，将故事分为三幕，开端、中间和结尾，或者是建置、对抗和结局。其中第一幕就是要“建置故事、人物和戏剧性前提(故事是关于什么的)”，[1]描绘出周围环境和人物关系。在第二幕“被称为对抗的戏剧框架之中，主要人物遭遇和征服一个又一个的障碍，最后实现和达到他或她的戏剧性需求”。[1]这个过程非常关键，在电影中编剧和导演可以为人物设置障碍最终实现戏剧性需求，但纪录片则要靠编导实地考察深入了解，去发现其中的困难，从而将其表现出来，完成叙事。第三幕就是结局，“结局意味着解决”，[1]它不见得是一个快乐的结局，但应该是整个故事的完结。

以时间为单位分析两部纪录片的结构，会发现《人类星球》第七集大部分故事都是严格按照上述戏剧性结构去叙事的，而《舌尖上的中国》第一季第一集因为还要表现食物的制作与文化，加入了很多认知性内容，所以戏剧性表现不强，即使在故事性比较完整的四个段落中，建置和结局的部分界限也比较模糊。总体而言，两部影片故事中的建置基本上都在前1/4完成了，结局则出现在最后1/4。

表5 《舌尖上的中国》第一季第一集《自然的馈赠》戏剧结构

表6 《人类星球》第七集《河流》戏剧结构

(三)视听语言特征

1.节奏

通过对两部纪录片的镜头数量进行统计，《舌尖上的中国》第一季第一集除去片头共有1187个镜头，平均每2-3秒一个镜头，《人类星球》第七集除去片头共有852个镜头，平均每4秒钟一个镜头。在镜头语言上都简短明快，富于变化，节奏感强，摒弃了传统纪录片冗长枯燥的感觉，更适应现代观众的审美习惯和快节奏的生活方式。

表7 《舌尖上的中国》第一季第一集《自然的馈赠》节奏

表8 《人类星球》第七集《河流》节奏

2.景别

两部纪录片均以特写镜头居多，重点表现食物及其制作的细节，以及人物的情绪情感。画面描写细腻，同时具有较强的冲击力。《人类星球》中的远景镜头比《舌尖上的中国》多，因为其主题决定了需要更多的镜头描绘自然，并且表现出人物在大自然中的渺小及其抗争的勇气。《人类星球》中还运用了大量的两极镜头，特写与远景镜头交叉剪辑，“让观众体验到自然界所带来的两种极端的视觉效果，在带来视觉冲击力的同时也渲染故事的紧张气氛。”[2]

表9 《舌尖上的中国》第一季第一集《自然的馈赠》景别

表10 《人类星球》第七集《河流》景别

4.声音

两部纪录片中解说词没有贯穿全片，而是有一定的空白，类似中国传统绘画中的留白，给观众以思考的空间，尤其当事件发展到关键时刻，解说词则不再出现。两部纪录片都在适当的位置穿插了人物的第一人称叙述，有时是以独白形式出现，有时是作为同期声，这样“由‘我’经历过或者经历着的事件时的眼光来叙事传达出来的信息更加真实可靠，更容易引起观众身临其境的共鸣。”[2]《人类星球》在这方面做得更为突出。

在音乐方面，为避免音乐灌得太满，《舌尖上的中国》第一季第一集有82%的镜头使用了音乐，《人类星球》第七集有66%的镜头使用了音乐，且两者采用的音乐类型多样，有的带有明显的情绪倾向，制造或紧张或轻松的氛围，有的只是简单的鼓点或旋律，辅助叙事。

优秀的纪录片应该在流畅的叙事中达到内容与形式的统一。通过对《舌尖上的中国》第一季第一集《自然的馈赠》和《人类星球》第七集《河流》的比较研究，可以发现中外纪录片在叙事策略上都遵循了一定的规律，但又因文化与创作理念的差异而有所不同。在内容上，两部影片尽管选取的题材和表现的主题不同，但都以人物为主，讲述人的故事，注重人文关怀，在此基础上以《舌尖上的中国》为代表的中国纪录片更多兼顾历史与文化，而《人类星球》这样的外国纪录片则更喜欢猎奇，关注的范围更广、格局更大。在叙事方式上，两部纪录片都采取了戏剧性结构，但国外因为电影剧作模式的成熟，这种类型的纪录片在故事的结构和叙事手法上也相对成熟，而《舌尖上的中国》第一季各分集故事的叙事则显得良莠不齐。在视听语言上，两部纪录片的镜头变化都很富有节奏感，画面拍摄精良，《人类星球》镜头景别的运用通过更多两极镜头的交叉剪辑带来更为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和紧张感，《舌尖上的中国》更多的特写镜头和细节展示则在事物呈现和情感表达上更为细腻。两部纪录片在背景音乐的使用方面都能够紧扣故事发展，配合画面，渲染气氛，表达情感，《人类星球》的音乐更具有电影感和故事性，《舌尖上的中国》的音乐则更具有民族性和抒情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