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梅秀 薛丕良 王冬梅 李丽琦
(黑龙江省中医药科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36)
过敏性紫癜(HSP)是由免疫复合物所介导的一种过敏性小血管炎综合征,临床主要表现为间歇性发作的皮肤紫癜、关节痛或炎、肾脏受累等[1]。HSP中肾脏受累达44%~47%,引起紫癜性肾炎(HSPN),且肾脏受累程度与临床预后密切相关[2]。HSPN的发病原因和机制尚未完全阐明,大量研究认为其与免疫-炎症反应异常等有关,多依靠糖皮质激素、免疫抑制剂等进行治疗,症状控制效果尚可,但停药后反跳现象普遍,且不良反应较多[3]。近年来,诸多研究报道了中医药在HSPN治疗中的效果及安全性,且证实中西医结合治疗较单纯西医治疗能够提高近期疗效、降低复发率及不良反应率,但既往研究缺乏对HSPN急性期的疗效及机制的研究[4]。本研究对HSPN急性期患者拟用养元护肾消癜方治疗,并从微循环治疗、炎症因子及黏附分子等多方面探讨其可能作用机制。现报告如下。
1.1 病例选择 纳入标准:西医诊断符合《肾脏病诊断与治疗学》[5]中对HSPN的诊断标准,中医辨证属于风热夹瘀证[6]。年龄18~65岁;病程≤6个月,且处于急性发作期;患者及其家属均同意且签署知情同意书,研究设计获得医院伦理学委员会审核批准。排除标准:合并严重心、脑、肝、肺等脏器功能障碍者;其他疾病如狼疮性肾炎、肾静脉压迫综合征等诱发的蛋白尿、血尿者;继发肠穿孔、肠套叠、神经系统受累所致行为异常者;原发性或继发性肾小球疾病后出现HSP者;近3个月内接受免疫调节剂、糖皮质激素治疗者;合并急性感染者;肾小球硬化率≥50%者;妊娠期、哺乳期女性。
1.2 临床资料 纳入2019年1月至2020年6月期间在本院治疗的HSPN急性期患者96例,采用随机数字表法分为两组。对照组48例,男性28例,女性20例;年龄20~60岁,平均(30.36±5.64)岁;病程1~4周,平均(2.82±0.65)周。观察组48例,男性31例,女性17例;年龄20~60岁,平均(31.03±5.86)岁;病程1~4周,平均(2.79±0.60)周。两组患者临床资料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
1.3 治疗方法 对照组患者参照《肾脏病诊断与治疗学》[5]与《紫癜性肾炎的中西医结合治疗》[7]给予常规综合治疗,即在充分休息、合理饮食、避免接触可疑过敏食物或药物、预防感染等基础上,应用醋酸泼尼松(浙江仙琚制药股份有限公司,国药准字H33021207,规格:5 mg/片)口服,初始剂量20~40 mg/d,分2~4次口服,症状减轻后每2~3日降低5 mg,治疗4周。同时,给予雷公藤多苷片(浙江得恩德制药有限公司,国药准字Z33020422,规格:10 mg/片)口服,1.0~1.5 mg(/kg·d)。观察组在对照组基础上,应用养元护肾消癜方治疗,组方:黄芪30 g,党参、白术各20 g,白茅根、熟地黄、紫草、生山药各15 g,玄参、茜草、女贞子、益母草、丹参、牡丹皮、菟丝子、淫羊藿各10 g,龟板6 g。加减:腹痛甚者,加白芍10 g及甘草6 g;血尿严重者,加小蓟15 g及三七粉3 g;蛋白尿严重者,加芡实10 g;皮疹不退者,加牛膝10 g及青黛3 g。每日1剂水煎至300 mL,三餐前分服,疗程4周。
1.4 观察指标 1)临床症状评分:参照相关标准[6,8]对主要症状进行半定量评分,按无、轻、中、重度以0~6分6级评价,得分越高则症状越重。2)血液指标检测:治疗前后分别采集清晨空腹静脉血,采用酶联免疫吸附法测定血清内皮素-1(ET-1)、血栓素-2(TXB2)、6-酮-前列腺素F-1α(6-KetoPGF-1α)、可溶性血管细胞黏附分子-1(sVCAM-1)、可溶性细胞间黏附分子-1(sICAM-1)、白细胞介素-8(IL-8)、白细胞介素-33(IL-33)水平,采用硝酸还原酶法测定血清一氧化氮(NOS)水平。3)肾功能相关指标:治疗前后,测定外周血尿素氮(BUN)、血清肌酐(Scr),测定尿红细胞计数以及24 h尿白蛋白量(24 h UP)。4)安全性评价:每周检测1次血尿便常规、心电图、肝功能,统计药物相关性不良反应发生情况。
1.5 疗效标准 参照相关文献[6,9]拟定。完全缓解:临床症状及阳性体征消失,24 h UP<0.15 g,尿蛋白转阴,血尿等消失,停药后3个月内无复发。显效:临床症状及体征基本消失,尿红细胞计数、24 h UP降低≥50%,且无出血倾向。有效:临床症状及体征有所改善,尿红细胞计数、24 h UP降低25%~50%。无效:未达上述标准。
1.6 统计学处理 应用SPSS22.0统计软件。两组症状评分、微循环指标、血清相关指标等以()表示,比较经t检验;疗效及不良反应以%表示,用χ2检验。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1 两组临床疗效比较 见表1。观察组总有效率显著高于对照组(P<0.05)。
表1 两组临床疗效比较(n)
2.2 两组治疗前后症状评分比较 见表2。两组治疗后1周、2周及4周时症状评分均较治疗前显著下降(P<0.05),观察组显著低于对照组(P<0.05)。
表2 两组治疗前后症状评分比较(分,±s)
表2 两组治疗前后症状评分比较(分,±s)
注:与本组治疗前比较,*P<0.05;与对照组治疗后比较,△P<0.05。下同。
组别观察组对照组n 48 48治疗前35.86±3.61 35.67±3.52治疗1周22.03±3.44*△26.03±3.49*治疗2周14.25±3.11*△16.85±3.74*治疗4周9.13±2.14*△12.82±3.01*
2.3 两组治疗前后微循环指标比较 见表3。治疗后,两组血清6-Keto-PGF-1α、NO水平均较治疗前升高(P<0.05),且观察组高于对照组(P<0.05);两组治疗后的血清TXB2、ET-1水平与治疗前比较均显著降低(P<0.05),且观察组下降较对照组更为明显(P<0.05)。
表3 两组治疗前后微循环指标比较(±s)
表3 两组治疗前后微循环指标比较(±s)
组别观察组(n=48)对照组(n=48)时间治疗前治疗后治疗前治疗后6-Keto-PGF-1α(ng/L)53.64±5.17 70.29±9.03*△54.21±6.01 62.85±6.43*TXB2(ng/L)78.82±6.79 54.02±5.21*△76.97±6.65 62.02±6.14*ET-1(pg/L)93.65±8.24 74.65±5.17*△92.48±8.11 82.25±7.43*NO(μmol/L)46.72±6.03 61.15±9.42*△47.33±6.15 56.81±7.95*
2.4 两组治疗前后血清sICAM-1、sVCAM-1、IL-33、IL-8水平比较 见表4。治疗后,两组血清sICAM-1、sVCAM-1、IL-33、IL-8水平均较治疗前降低(P<0.05),且观察组均低于对照组(P<0.05)。
表4 两组治疗前后血清sICAM-1、sVCAM-1、IL-33、IL-8水平比较(ng/L,±s)
表4 两组治疗前后血清sICAM-1、sVCAM-1、IL-33、IL-8水平比较(ng/L,±s)
组别观察组(n=48)对照组(n=48)时间治疗前治疗后治疗前治疗后sICAM-1 369.75±60.21 251.05±30.36*△366.49±58.42 292.45±46.17*sVCAM-1 766.15±102.35 542.19±62.15*△761.69±98.79 588.41±65.82*IL-8 98.32±10.45 55.23±8.14*△96.49±9.27 62.03±8.78*IL-33 92.95±17.89 66.02±11.25*△90.43±15.97 72.43±10.16*
2.5 两组治疗前后肾功能相关指标比较 见表5。治疗前,两组血BUN、Scr、尿沉渣红细胞计数及24 h UP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两组均较治疗前降低(P<0.05),且观察组均低于对照组(P<0.05)。
表5 两组治疗前后肾功能相关指标比较(±s)
表5 两组治疗前后肾功能相关指标比较(±s)
组别观察组(n=48)对照组(n=48)时间治疗前治疗后治疗前治疗后BUN(mmol/L)8.82±1.59 6.33±0.56*△8.71±1.52 7.12±0.84*Scr(μmol/L)136.69±22.56 70.45±12.18*△134.82±21.13 88.42±15.63*尿沉渣红细胞(个/HP)42.13±7.75 9.43±2.24*△41.08±7.21 16.07±2.65*24 h UP(g/24 h)2.95±0.54 0.59±0.23*△2.89±0.51 1.17±0.34*
2.6 两组不良反应比较 两组观察期间均未见明显肝功能异常及血常规异常,无严重感染等明显不良反应。
HSPN是继发于HSP的严重并发症,也是HSP的肾脏表现,临床多采用抗炎、抗过敏、免疫抑制等对症治疗HSPN,近期疗效尚可,但停药后容易反复发作。HSPN一旦发展至肾病综合征阶段,其病情更为严重,复发率更高,更容易发展为慢性肾功能衰竭[10]。
HPSN属中医学“紫斑”“水肿”“血尿”等范畴,多因外感邪毒化热、血热妄行结合致脉络损伤而发病,病情反复发作,则致气阴耗伤,可致阴虚火旺、气不摄血等,发病初期主要为“瘀”“热”“实”证,多为虚实夹杂之症。养元护肾消癜方中紫草具有凉血止血和解毒透疹之功效,白茅根清热生津、凉血止血、利尿通淋,玄参解毒散结、滋阴降火、清热凉血,茜草活血通经、凉血止血,4药共为本方之君,且均有抗炎、抑菌、免疫调节等作用。黄芪为补气良药,有健脾益气、扶正固本之功,且有利尿、降压、抗氧化应激、调节免疫、抗血小板聚集等作用,有利于改善肾脏血液微循环;党参健脾益肺、补中益气、镇静解热,具有抗缺氧、降压及增强免疫等作用;白术燥湿利水、健脾益胃、止渴生津,并有镇静、抗血凝、利尿、扩张血管等作用;熟地黄养血补血、凉血、滋阴补肾,并有利尿强心等作用;女贞子具有凉血益血、清热滋阴之功效,且具有调节免疫、抗变态反应等作用;淫羊藿祛风除湿、补肾壮阳,且有降血压、改善微循环、调节机体免疫等作用;龟板养血补心、益肾强骨、滋阴潜阳,对腰痛、自汗、盗汗等具有良好疗效,且具有良好的免疫调节作用;生山药、菟丝子既可补益脾肾,又可固摄下焦;以上共为本方之臣。益母草利尿消肿、活血化瘀,且具有改善血循环、抗血栓、抗菌及利尿等作用;牡丹皮为血中气药,有活血祛瘀、清热凉血之功,现代药理学研究证实其有抗菌、抗炎、免疫调节及抗变态反应等作用;丹参活血化瘀,并兼免疫调节作用[11];以上共为本方之佐。全方共奏活血通络、滋阴补肾、清热解毒、清消紫癜之功。
本研究结果显示,观察组治疗1、2、4周后临床症状评分较对照组显著降低,BUN、Scr、尿沉渣红细胞计数及24 h UP均显著低于对照组。同时,观察组近期疗效明显优于对照组,均无明显不良反应。证实养元护肾消癜方与西药联用安全可行,且能够更好地缓解HSPN患者的临床症状及肾损伤,提高临床疗效。治疗后,两组的血清NO和6-Keto-PGF-1α水平均明显升高,ET-1和TXB2均明显升高,且观察组的改善幅度明显优于对照组,其中,NO和6-Keto-PGF-1α主要发挥舒血管活性作用,ET-1和TXB2则主要发挥缩血管活性作用,舒-缩血管平衡直接影响肾脏微循环状态。可见养元护肾消癜方的应用可能更好地调节肾脏微循环状态,这对肾功能损伤的修复具有积极意义。
小动脉及毛细血管无菌性炎症是HSPN的病理生理基础,多种黏附分子、细胞因子参与了其发生及发展,如sICAM-1可介导细胞间黏附或细胞与细胞外基质间黏附,促使炎症向血管深层浸润;sVCAM-1可介导嗜酸性粒细胞、淋巴细胞及单核细胞激活、黏附,并可促进其释放大量氧自由基而介导血管内皮损伤[12]。文献报道显示,HSPN患者具有明显外周血sICAM-1和sVCAM-1高表达[13]。IL-8能够趋化淋巴细胞、嗜碱性粒细胞,促进其在全身小血管周围聚集并刺激其活化[14]。IL-33可与其受体ST2结合而诱导Th2性细胞因子的生成,参与机体免疫-炎症反应的调节,文献报道其在HSP患者中明显高表达,且急性期明显高于恢复期[15]。本研究中,两组治疗后血清sICAM-1、sVCAM-1、IL-33、IL-8水平均获得明显下降,且观察组的降低幅度更为显著,提示养元护肾消癜方的应用能够有效抑制HSPN患者的炎症、黏附因子的表达,抑制无菌性炎症反应,这也HSPN治疗的关键。
综上所述,养元护肾消癜方联合西药治疗HSPN较单用西药治疗能够显著减轻相关临床症状及体征,促进肾损伤修复,改善微循环状态,下调sICAM-1、sVCAM-1、IL-33、IL-8表达而抑制无菌性炎症,近期疗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