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资本对农户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采纳行为的影响——兼论环境规制政策的调节作用

李文欢，王桂霞

（吉林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吉林长春130118）

一、引言与文献综述

农业粗放生产方式所带来的资源环境问题，严重影响我国农业绿色发展和乡村振兴的进程。绿色农业生产技术的应用与推广有助于加快中国农业的“绿色化”转变。畜禽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是一类典型的绿色生产技术①，应用该类技术能够有效缓解农业面源污染、节约资源、保障农产品质量安全、改善农村人居环境，实现农业生产生活生态协调统一。2017—2020 年中国政府多次出台指导性文件，以补贴、处罚、技术规范、市场化运作等方式引导农户采纳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然而，在很多地方，农户对这一技术的采纳率仍然低于政府预期。因此，提高农户养殖废弃物资源化技术的采纳率成为亟待解决的重大问题。

学者们围绕农户养殖废弃物资源化技术采纳行为的影响因素进行了有益的探讨。已有研究证实个人及家庭特征（农户年龄、教育水平、收入水平、养殖劳动人口）［1-3］、养殖特征（养殖规模、养殖培训、养殖年限）［4-6］、心理感知（环境风险感知、循环利用意识）［7-10］、环境规制［11］对农户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采纳行为具有显著影响。譬如，王建华等［1］研究发现，养殖户通过沼气发酵方式处理畜禽废弃物受养殖户年龄的负向影响以及养殖收入比例的正向影响。孔凡斌等［4］基于规模视角对农户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的影响因素进行分析，结果表明不同规模养殖户对养殖废弃物的处理均受养殖培训的影响。李乾等［11］认为，政府采取惩罚与补贴双向规制更有利于多途径促进养殖户进行畜禽废弃物资源化利用。

现有文献为本文提供有益的参考价值，但仍然存在以下拓展空间：第一，已有研究大多关注的是农户特征和政府政策对资源化利用技术采纳行为的影响，而忽视了社会互动在其中的作用，尤其是社会资本对农户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采纳行为的影响。一方面，社会资本能够通过传递技术信息、分散技术风险、发挥示范作用来促进农户突破现有资源限制，改变其在采纳与不采纳农业技术之间的边界［12］。另一方面，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具有典型的正外部性，这很容易导致个人选择与集体选择的冲突，致使集体行动陷入困境。社会资本可以将微观个体行为和宏观集体行为结合在一起，促进个体间的合作，从而有助于农业技术采纳中集体行动困境问题的解决［13］。第二，环境规制政策作为农户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采纳过程中重要的情景因素，是否会在社会资本与农户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采用行为关系中存在调节机制，有待进一步验证。基于此，本文以中国肉牛主产省——山东、河南、吉林615 户肉牛养殖户调研数据为依据，考察社会资本对农户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采用行为的作用机理，并进一步探讨环境规制政策对社会资本与农户技术采纳行为的调节效应，以期为畜禽养殖大省推广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转变畜禽生产方式、改善农村生态环境提供理论和现实依据。

二、理论分析与模型构建

（一）理论分析

1.社会资本对农户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采用的影响 社会资本是蕴藏于社会网络成员或群体内部，能够为每一个成员提供支持的实际和潜在的资源总和（Pierre Bourdieu，1997）。本文参照美国学者普特南（1993）的理论，将社会资本划分为社会网络、社会信任、社会规范3个维度，分别考察其对农户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采用行为的影响。具体分析如下：

社会网络是个体与个体、个体与组织之间情感交流、信息交流的重要渠道［14］。中国农村是一个以血缘、亲缘、地缘和业缘关系交织在一起的“强关系网”，在这一网络中农户可以获取技术信息，修正技术预期收益，并作出采用决策［15］。可以说，社会网络是农户交流学习的重要平台，通过这一平台，农户可以交流畜禽养殖废弃物源化利用技术使用心得，积累技术知识，从而降低农户技术学习与使用成本，促进“干中学”和“学中干”［16］。农户社会网络强度越高，信息的流通和扩散速度越快，越有可能对农户采纳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产生积极促进作用。

社会信任是固定区域内人们长期交往形成的相互信任关系，有助于个体与他人构建稳定的合作规则和互惠机制，提高集体合作的可能性。通常，社会信任水平越高的区域，成员间合作的可能性越大［17］。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属于环境友好型技术，采纳这一技术可以改善农村生态环境，但农村公共环境的维护需要大量农户的共同努力，只有多数农户采用这一技术才能发挥效果。社会信任作为人际交往的润滑剂，可以促进农户间的合作，避免“搭便车”行为的发生［18］，而且信任的存在也会使农户间产生更多的互惠行为，从而进一步促进农户采纳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以保护共同的生存环境。

社会规范是指个体依从于各种社会压力的信念，它是个体对于其所在乎的人如何看待其特定外显行为信念［19］。其中，描述性规范对个人行为影响的机制在于人们的“从众心理”［20］。对养殖户而言，当看到其在乎的大多人都采纳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也会采纳这一技术。因为，参照大多数人的行为而行事，无需进行价值判断，这样做是最为合理和安全的选择。命令性规范往往通过社会制裁或奖励影响个体的行为选择。只有与群体中大多数人赞成或反对的行为保持一致，才能获得群体的非正式奖励（支持、良好的人际关系等）。对于养殖户而言，当群体中大多数人都赞成废弃物资源化利用，为了得到群体的非正式奖励或避免惩罚，养殖户会提高采纳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的概率。

图1 理论分析框架

2.环境规制政策的调节作用 环境规制是政府对微观主体行为进行干预和管理的制度措施，通过影响资源配置以实现环境成本内部化，从而实现环境与经济协调发展［21］。鉴于养殖废弃物直接排放的负外部性以及资源化利用的正外部性，政府的适当介入对畜禽废弃物资源化利用具有重要作用。目前促进畜禽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政策措施主要包括约束型政策和激励型政策两类。已有研究表明，环境规制是农户亲环境行为实施过程中最重要的情境因素，对农户亲环境行为的实施具有调节作用［7］。然而，环境规制政策作为养殖户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采纳过程中重要的情境变量，其对社会资本与养殖户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采纳行为关系中的调节效应还有待进一步验证。

基于以上理论分析及国内外相关研究成果，构建环境规制情境下社会资本对肉牛养殖户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采纳行为影响的理论模型（图1）。

（二）模型构建

由于养殖户的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采纳行为只有“已采纳”和“未采纳”两种情况，是一个典型的二元决策问题，因此本文选用二元Logistic 模型来分析社会资本对养殖户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采用行为的影响。用Y 表示养殖户技术采纳行为，当养殖户发生采纳行为时，令Y=1；反之，Y=0。具体可以表示为：

本文主要关心的是自变量的变化对事件发生概率的影响，即P=P（Y=1）的变化，二元Logistic模型表达式如下：

式（2）中，β0为模型截距，Xi为第i 个影响因素，βi为影响因素的回归系数，ε 为随机扰动项。根据式（2），通过变换可求得概率p的计算公式：

在其他变量不变的情况下，自变量Xi从0 变动到1，引起养殖户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采纳行为发生概率的变化，即为自变量变化的边际效应：

三、数据来源与变量选取

（一）数据来源

本文所用数据来源于2018 年9—11 月课题组对山东、河南、吉林三省肉牛养殖户的实地调研。这三个省份分别位于我国华东、华中和东北地区，均为肉牛主产省份，2016年山东、河南、吉林的肉牛出栏量分别占全国肉牛出栏总量的9%、11%、6%。同时，这些省份也是中国推广畜禽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的重点省份。因此，选择这三个省份研究养殖户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采用具有较好的代表性。问卷调查采用分层随机抽样方法，在每个省选取2 个市，每个市选取1 个县，每个县选取2 个镇，每个镇随机选择2～3个村，每个村随机抽取15～20个肉牛养殖户，保证样本选取的随机性和广泛性。本次共发放问卷650份，最终获得有效问卷615份，问卷有效率为94.62%。问卷调查由经过培训的课题组成员采用一对一访谈形式进行，调查内容主要包括养殖户的基本特征、社会资本状况、环境规制政策、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采用情况等方面。

样本养殖户特征如表1所示。样本户中，男性户主居多，占样本总数的65.37%。从户主年龄来看，50 岁以上的养殖户比例为38.05%。从户主受教育程度来看，初中和小学学历的养殖户比例最多，分别为38.86%和27.80%。从养殖规模来看，年出栏50 头以下的养殖户最多，比例达40.33%；500 头及以上的养殖户比例较低，为11.22%。从养殖年限来看，有10 年以上养殖经验的养殖户比例达到65.20%，养殖户的养殖年限普遍较长。从是否参加合作社来看，仅有31.06%的养殖户参加了合作社。在养殖收入占家庭收入的比重方面，36.42%的养殖户的养殖收入占家庭总收入的61%～80%，25.86%的养殖户的养殖收入占家庭总收入的81%～100%，说明样本养殖户中以养殖收入为家庭主要收入来源的较多。总体而言，样本地区养殖户年龄偏大，受教育程度较低，养殖规模偏小，组织化程度偏低。这与调研区域总体情况基本吻合。

表1 样本户基本情况

（二）变量选取

1.因变量 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是指能够将养殖废弃物进行科学无害化处理并合理应用于农业生产或其他方面的技术，主要包括堆肥技术、生物发酵技术、沼气技术、饲料化技术、基质化技术等。本文界定，只要养殖户采用其中一种技术，即视为“已采纳”，否则视为“未采纳”。从调研情况来看，在615户被访养殖户中实际采纳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的有419户，占样本总数的68.13%。采纳的技术类型主要是堆肥技术、生物发酵技术、沼气技术3 种，分别占样本总数的52.20%、26.02%、21.78%。可见，堆肥技术是养殖户采用的最主要的资源化利用技术。进一步调查发现，养殖户没有采纳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主要原因是，负担不起资源化利用设施建造成本、认为资源化利用太麻烦、没有足够的配套土地利用废弃物、没有掌握资源化利用技术。

2.核心自变量 根据理论分析，选取社会网络、社会信任、社会规范作为社会资本资本的3 个维度。由于社会网络、社会信任和社会规范不易被直接观测，在实际使用中需要借助替代指标。结合已有研究，社会网络主要从宗族网络和朋友圈网络两方面进行测度，并取平均值作为该指标的最终值；社会信任主要从特殊信任和一般信任两方面进行测度，并取平均值作为该指标的最终值；社会规范主要从描述性规范和命令性规范两方面进行测度，并取平均值作为该指标的最终值。各指标均采用李克特5 级量表。

3.调节变量 本文选择环境规制政策作为调节变量，主要通过约束性政策和激励性政策2 个维度来衡量。约束性政策的基本特征是政府的相关部门以技术准入、违规罚款、强制关停等强硬手段对养殖户环境污染行为进行约束；激励性政策的基本特征是政府以养殖废弃物处理设施补贴、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电价优惠和养殖场标准化建设补贴等措施鼓励养殖户进行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借鉴张郁和江易华［7］的方法，约束性环境规制政策主要通过询问肉牛养殖户对“环保部门对养殖废弃物污染的监管力度”“养殖废弃物随意处置的实质受罚力度”和“环境影响评价落实程度”的看法，按照“非常松散”“比较松散”“一般”“比较严格”“非常严格”从低到高依次赋值“1～5”，并取算术平均值；激励性环境规制政策主要通过询问肉牛养殖户对“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资金补贴获取难易度”“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设施获取难易度”和“获得技术培训的难易程度”的看法，按照“非常难”“比较难”“一般”“比较容易”“非常容易”从低到高依次赋值“1～5”，并取算术平均值。

4.控制变量 为排除其他可能影响肉牛养殖户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采纳行为的因素，结合以往研究，选取受教育水平、村中职务、组织化程度、养殖收入占家庭总收入比例、养殖规模、环境风险感知、责任意识变量作为控制变量。变量的含义及具体赋值如表2所示。

表2 变量含义与赋值说明

四、结果与分析

（一）多重共线性检验

为保证回归结果有效，首先对自变量间的多重共线性进行检验。本文采用方差膨胀因子（VIF）作为多重共线性检验的指标。通常，当VIF>3时，可认为解释变量之间存在一定程度的共线性；当VIF>10时，可认为解释变量之间存在高度共线性。综合全部检验结果，各解释变量之间的共线性程度在1.01～2.74，均处于合理范围之内，满足独立性原则，不存在显著共线性。

（二）模型回归结果分析

运用养殖户调查数据，利用SPSS23.0 统计软件进行二元Logistic 回归分析，参数估计结果如表3 所示。从回归结果看，从模型（1）到模型（2），Nagelkerke R2从0.562 增加到0.634，说明社会网络、社会信任、社会规范在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采纳过程中具有重要作用。由于回归系数符号仅能反映各个变量对养殖户采纳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行为的影响方向，而且其大小并没有直接的实际意义，为了便于考察各变量对养殖户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采纳行为的影响程度，在模型（2）数据基础上计算各变量的边际效应值。

由表3 可知，第一，社会网络在1%的水平上显著，且边际效应为5.03%。这意味着，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养殖户的社会网络水平每提升1 个等级，其采纳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的概率会提升5.03%。其主要原因是，在政府技术推广体系不完善的情况下，利用这一体系获取的技术信息还相当有限，而“自我摸索”和“亲戚朋友”才是农户农业技术获取的主要渠道。畜禽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信息正是在这种网络关系中以“水波纹式”的传播。社会网络水平高的养殖户会得到更多的信息，能降低其技术采纳面临的不确定性，而且网络关系中采纳这一技术的成员越多，养殖户间可以交流的心得也越多，相互学习的可能性变大，为技术的采纳者提供风险共担的心理保障，从而促使养殖户采纳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

表3 模型估计结果

第二，社会信任在1%的水平上显著，且边际效应为3.24%。这意味着，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养殖户的社会信任水平每提升1 个等级，其采纳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的概率会提升3.24%。其原因主要是，中国是一个以“圈子”为核心的人情社会，养殖户通过长期的“走亲戚串门”“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社会互动，形成自己的“圈子”文化。在与“圈子”成员的长期交往中，彼此间的信息流动更为顺畅，对彼此的了解更多，这种了解增进彼此间的信任，为合作奠定良好的基础。畜禽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从搜集、贮藏到加工、运输都需要较多的人力、物力，而基于信任关系相信可以得到亲朋好友的帮助，无疑会提高养殖户采纳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的概率。

第三，社会规范在5%的水平上显著，且边际效应为2.01%。这意味着，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养殖户的社会规范水平每提升1 个等级，其采纳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的概率会提升2.01%。其原因主要是，在中国农村社会中，以地缘、业缘为基础的养殖户间的交流和联系较为频繁，由于普遍存在的从众心理，其技术采纳行为极易受到周围养殖户行为的影响，产生羊群效应。而且当周围多数养殖户都认为采纳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利大于弊时，养殖户出于猎奇心理也可能尝试性的采纳这一技术。另外，畜禽废弃物资源化利用具有公共物品属性，其利于本村生态环境的改善，能够增进全体村民的福利水平。社会规范作为一种非正式制度规范，其约束力越强，对公共领域的自治约束力越大，进而促进养殖户采纳这一能够促进集体福利增加的技术。

（三）环境规制政策的调节效应检验

参考张郁等［7］对情境因素调节效应的检验方法，首先将约束性环境规制、激励性环境规制政策视为标准变量，分别以这两类环境规制政策的平均值作为分组标准，将得分低于平均值的作为低值组、将得分高于平均值的作为高值组。然后，在低值组和高值组中以养殖户社会资本各维度作为自变量，以养殖户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采纳行为作为因变量分别进行二元Logistic回归，并比较高值组和低值组系数的显著性变化来考察调节变量的作用效果。估计结果如表4所示。

从表4的估计结果来看，社会网络在低于均值组的回归不显著，而在高于均值组的回归显著且系数为正。这意味着，约束性环境规制政策对社会网络与养殖户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采纳行为关系中存在显著的正向调节效应。社会规范在低于均值组的回归不显著，而在高于均值组的回归显著且系数为正。这意味着，约束性环境规制政策对社会规范与养殖户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采纳行为关系中存在显著的正向调节效应。社会信任在低值组和高值组的回归均不显著，这意味着约束性环境规制政策对社会信任与养殖户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采纳行为关系中的调节效应不显著。

表4 环境规制政策的调节效应

在激励性环境规制政策中，社会网络在低于均值组的回归不显著，而在高于均值组的回归显著且系数为正。这意味着，激励性环境规制政策对社会网络与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采纳行为关系中存在显著的正向调节效应。社会信任在低于均值组的回归不显著，而在高于均值组的回归显著且系数为正。这意味着，激励性环境规制政策对社会信任与养殖户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采纳行为关系中存在显著的正向调节效应。社会规范在低值组和高值组的回归均不显著，这意味着激励性环境规制政策对社会规范与养殖户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采纳行为关系中的调节效应不显著。

上述情况出现的主要原因是，近年来养殖废弃物对环境的污染日益严重，政府对此高度重视，出台一系列以监管和处罚为特征的约束性环境规制政策和以资金补贴为特征的激励性环境规制政策。对于社会网络水平高的养殖户而言，其能够通过社会网络的信息共享机制获得更多关于监管、处罚、补贴的政策信息，为了避免受到国家的处罚或获得国家的补贴，养殖户会提高采纳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的概率。另外，随着约束性政策的宣传，对社会规范感知水平越高的养殖户，越害怕因随意处置养殖废弃物遭到周围人的举报而被政府罚款，因此，其采纳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的可能性也越大。而随着激励性政策的落实到位，社会信任水平越高的养殖户对政策和政府的信任水平越高，越会激发其采纳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

五、结论与启示

利用我国山东、河南、吉林615份肉牛养殖户的调研数据，通过建立二元Logistic 模型实证分析社会资本各维度对养殖户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采纳行为的影响，并引入环境规制政策作为调节变量，进一步考察环境规制政策对社会资本各维度与养殖户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采纳关系的调节效应。主要研究结论如下：在社会资本中，社会网络、社会信任、社会规范均对养殖户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采纳行为具有显著正向影响，但边际效应存在差异，对养殖户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采纳行为影响的边际效应由大到小依次是：社会网络（5.03%）>社会信任（3.24%）>社会规范（2.01%）。第二，约束性环境规制政策对社会网络、社会规范与养殖户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采纳行为关系具有一定的正向调节作用；激励性环境规制政策对社会网络、社会信任与养殖户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采纳行为关系具有一定的正向调节作用。

上述研究结论的启示是：第一，充分利用社会资本对养殖户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促进作用。通过开展农村社区活动，拓展养殖户社会网络规模，在社会交往中增强养殖户的社会信任，树立良好的社会规范，提高养殖户对社会规范的感知程度。第二，充分利用养殖户的社会网络加强环境规制政策的宣传力度，强化环境规制政策对养殖户行为的引导作用。扩大激励性政策的受惠范围，使更多的养殖户能够享受政策的红利，加强约束性政策的落实力度，加强对损害环境行为的监管和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