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 昕, 崔 佳
(辽宁大学 经济学院, 辽宁 沈阳 110036)
伴随着经济结构不合理、资源环境约束、人口红利消失等问题的日益突出,我国经济由高速增长转入高质量发展阶段。在这一宏观背景下,辽宁省进入全面振兴新阶段,推进产业结构转型升级、提升产业集群和区际分工的质量、创新驱动新产业赋能于传统产业迫在眉睫。在资源和技术存在一定约束的条件下,为传统经济注入新动能,选择适宜发展的新经济模式,对促进辽宁经济的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相对于传统经济,新经济是由互联网快速发展推动而形成的经济形态和业态模式,是以创新要素投入为基础,通过新科技、新平台引导经济结构向合理化方向调整,并与信息化经济接轨的新型现代化经济模式,具有信息化、知识化、数字化、智能化、低污染、低消耗和高增长等特点。在技术、产业和经济模式上呈现出诸多与传统经济不同的崭新特征,主要表现为:与传统经济的要素驱动不同,新经济更注重技术驱动发展,更多地体现为网络和智能赋能,并且在产业发展的模式上,更加依托各种互联网共享平台,结合线上和线下服务,从而科学地降低生产和消费的成本。辽宁省作为老工业基地,经济增长对工业的依赖程度较高,产品存量大,基础设备和技术相对老旧,单纯地依靠转型升级传统大工业,难以在短时间内带动全省经济高质量增长。近几年来,伴随着全国新经济的兴起和蓬勃发展,辽宁省的新经济也逐步发展起来。从政府最早提出通过“双创”推动经济创新发展,鼓励高新技术产业发展,到2017年成立沈抚新区,在区域内发展智能产业和数字产业,建设引领对外改革开放的创新区域,再到2018年提出发展“飞地经济”,全省签约项目1 000多个。截至2019年底,全省建成高新技术企业3 000多家,培育“独角兽”公司134家。其中,有关智能制造、新能源、新材料和生物医药等科技类企业数量占84%。结合云计算、人工智能和大数据等新要素,形成智能机器人、IC装备、新能源汽车等全新的产业模式。可见,辽宁省的新经济已经开始发展,并具备了一定的体量和规模,在与传统经济的结合方面,正不断地展现出自身的优势,进一步推进了新经济产业部门发展,深化了新经济与传统经济的融合,成为带动传统产业转型升级和高质量发展的新引擎。
本文定义的新经济是围绕创新发展的数字经济形式,由新要素、新载体和新模式组成的共同体。新经济是在“软”“硬”两类要素共同驱动下形成的经济新模式,通常通过科技、信息革命推动,以满足消费者多种需求的,由产业、产业链或要素集合成的经济新形态[1-4]。新经济的特征在于:以知识型经济为基础,以智能型经济为表现形式,以绿色型经济为基本要求,以共享型经济为业态形式,以开放性经济为基本特征,以数字化经济为核心要素,以个性化经济为新趋势。在发展困境与挑战方面,包括如何测度、如何与传统产业融合,以及融资困境、创新困境、就业困境和基础环境困境等内容[5-8]。
在辽宁省,新经济更多是以根植于传统产业部门的方式呈现出来,成为为传统产业赋能的重要动力源。培育和催生出新经济的产业部门越能够形成集群,就越能够促进新经济的发展。根据新经济的特点和辽宁省现有新经济产业部门的数据可获得性,从第二、三产业中选取可能与新经济桥接、富含新经济驱动力要素的产业部门,如医药制造业、汽车制造业、计算机等电子设备制造业、仪器仪表制造业、现代物流业、信息服务业、金融业、租赁和商务服务业、科技服务业、教育培训十个部门作为研究对象,综合使用区位商和产业地理集中度指数,初步测度辽宁省新经济在传统产业部门的分布状况,掌握新经济要素对产业部门的渗透情况。
区位商反映了某地区、某产业的专业化水平。其数值越大,表明该产业的专业化水平越高,如公式(1)所示:
(1)
式中:qij表示j地区i产业就业人数;qi表示全国i产业就业人数;Qj表示j地区就业人数;Q表示全国就业人数。选取辽宁省2012—2017年的相关产业部门数据,如公式(2)所示。
(2)
式中:EGi表示i产业EG指数;Si表示地区i产业企业总数与该产业企业总数的比值;Xi表示i地区企业总数与计算区域企业总数的比值;HHI表示赫希曼指数,是某产业中各个企业所占市场份额的平方和;xi表示地区i产业企业总数占计算区域企业总数的比重。EG指数的判别标准与研究实际情况和样本数据相关。本文根据Ellision和Glaeser的划分标准[9]对EG指数判别区间重新界定:EG<0.2时,产业处于分散状态;0.2≤EG<0.5时,产业分布集中程度一般;EG≥0.5时,产业分布高度集中。
如表1所示,将辽宁新经济的所在产业划分为高技术制造业和高技术服务业。医药制造业、汽车制造业、计算机等电子设备制造业和仪器仪表制造业属于高技术制造业,其区位商的数值普遍较低,仍未形成规模和专业化的优势,说明新经济在这些产业部门中的辐射和服务能力有限。在高技术服务业产业部门中,教育培训业的区位商数值最低,科技服务业和租赁商务服务业的专业化水平在2016年之后出现明显的下降趋势,现代物流业、信息服务业和金融业的区位商数值从2014年开始都大于1,与高技术制造业相比,高技术服务业的产业辐射和服务能力更强,更有助于形成新经济的发展土壤。这说明,在新经济可能根植和赋能的产业部门中,高技术服务业所包含的相关部门更能够满足新经济发展需要,现阶段全省应大力发展这些部门,以培育和催生新经济的活力。
表1 2012—2017年辽宁省新经济所在产业部门区位商数值
如表2所示,在辽宁省富有新经济发展动能的10大产业部门中,EG<0.2的有3个,这些产业部门处于空间分布分散状态,不利于形成新经济发展合力。未来应从产业集中布局方面着手,提升这些部门的空间分布集聚度。相比之下,0.2≤EG<0.5的产业有7个,这些产业部门在地理空间上的相对集中,但集中程度一般。未来应从产业集聚化发展的角度,通过增强跨区域产业链建设,提升产业集群的效能。
表2 2017年辽宁省各类新经济产业EG指数分类
(1) 指标体系构建。新经济在技术、业态、产业和发展模式4方面呈现出不同于传统经济的特点,根据新经济发展的“四新”特征和辽宁新经济产业的数据统计情况,参考任保平和宋雪纯的研究方法[4],构建包括创新经济、绿色经济、产业新模式化经济、信息化经济4大指标的指标体系,综合测度辽宁省新经济发展水平。结果如表3所示。
续表3
(2) 数据处理。共分3个步骤。
第一,标准化处理。通过确定样本组的最大值和最小值,计算所有数据的区间范围,根据样本区间大小将所有原始数值转化为位于[0,1]区间的数值,具体计算公式如(3)和(4)所示。
正向指标计算方法:
(3)
负向指标计算方法:
(4)
第二,计算指标权重。本文采用客观赋值法设定权重,运用反熵值法确定各指标权重,具体计算公式如(5)和(6)所示。
第三,计算加权指数。将原始数据代入式(3)和(4),计算出新经济评价指标体系中各具体指标的标准化数值,再根据公式(5)和(6)计算出新经济评价指标体系中各指标权重。设y表示辽宁省新经济发展指数,它由4部分加和组成。y1,y2,y3,y4分别表示创新化经济指数、绿色化经济指数、产业新模式化经济指数和信息化经济指数,是新经济发展指数的4个组成维度。用xn表示第n个指标的标准化数值,对新经济指数体系中的4个一级指标加权求和,如公式(7)所示。
y=y1+y2+y3+y4。
(7)
其中,
根据表3所示,将新经济发展划分为创新经济维度、绿色经济维度、产业新模式化维度和信息化维度4个评价维度,分别测度各维度的发展水平。
(1) 创新经济发展水平。创新经济维度反映新经济发展的技术水平。如表3所示,创新经济指数细分为科技成果、科技成果转化、创新投入3部分,对指数分别加权求和。
图1显示,在科技成果方面,科技成果指数逐年上升,科技研发效率较高,科技成果数目呈递增趋势。在科技成果转化方面,2010—2015年,科技成果转化指数呈下降趋势,2015—2018年转为上升趋势,2011年后科技成果转化指数曲线低于科技成果指数曲线,说明科技研发效率虽高,但科技转化率较低,科技成果落地情况较差。在创新投入方面,2010—2014年,创新投入指数呈上升趋势,2014—2015年转为下降趋势,2015—2018年又呈上升趋势,总体上呈上升趋势,但不足以支撑科技成果研发的增加速度。由此可见,辽宁省新经济的创新性转化效果相对较差。
图1 辽宁省创新经济各分项指数变化趋势
(2) 绿色经济发展水平。绿色经济发展水平反映新经济发展对环境保护的影响。 如表3所示, 将绿色经济发展指数细分为环境保护和环境损耗两部分, 对指数分别加权求和, 从正反两方面判断绿色经济的发展情况。
图2 辽宁省绿色经济各分项指数变化趋势
图2表明,在环境损耗方面,2010—2011年环境损耗指数呈上升趋势,2011—2014年呈下降趋势,2014—2017年缓慢上升,2017—2018年又下降。总体来说环境问题仍比较严峻,未来应当加强对环境质量的监管。在环境保护方面,2010—2011年环境保护指数呈缓慢下降趋势,2011—2012年呈上升趋势,2012—2014年呈下降趋势,2014—2018年又呈上升趋势。整体上看,环境保护指数呈波动上升趋势,说明全省的环境质量正在改善。
(3) 产业新模式化经济发展水平。产业新模式反映新经济发展在产业部门维度所呈现出来的模式。如表3所示,产业新模式化经济指数划分为产业发展新模式和新产品贸易发展两部分,分别进行加权求和计算。
图3 辽宁省产业新模式化经济各分项指数变化趋势
图3表明,产业发展新模式指数呈上升趋势,新的产业模式和业态的发展取得了一定的进展。在新产品贸易发展方面,2010—2014年指数呈下降趋势,2014—2018年呈上升趋势。这可能是因为辽宁省受外部经济环境的影响,科技新产品的贸易情况较差;近年来随着技术进步,增强了科技新产品的贸易竞争力,新产品的贸易情况有所好转。
(4) 信息化经济发展水平评价。新经济的主要表现形式是信息化。如表3所示,信息化经济指数细分为数字化经济和网络建设两部分,对这两部分指数分别进行加权求和计算。
图4所示,数字化经济指数呈快速增长趋势,数字化经济指数曲线位于网络建设指数曲线上方,说明辽宁省的网络基础建设落后于数字经济的发展,在数字经济发展达到一定规模时,网络建设将成为制约辽宁数字经济发展的重要因素,所以要加快网络基础建设。
图4 辽宁省信息化经济各分项指数变化趋势
将分别计算的辽宁省各年度4个维度指数融合起来,结果如图5所示。
图5 辽宁省新经济指数变化
2010—2018年辽宁省的产业信息化经济指数和新经济指数呈明显的上升趋势,创新经济指数和产业新模式化指数呈波动上升的趋势,绿色经济指数呈波动发展状态,趋势不明显。辽宁省在新经济发展方面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效果,新经济的创新化、产业新模式化和信息化的特点已经日益显现,但绿色经济发展却呈现出周期性的特点。辽宁省在加快经济发展的同时应当充分注重环境保护,加快转变高污染、高消耗企业的经济发展方式,大力推进经济绿色化发展。
进一步选取北京、上海、浙江、吉林、湖南、四川、重庆等地区,沿用前文关于新经济发展指数的计算方法和过程,横向对比分析辽宁新经济的发展状况。结果如图6所示。
图6 新经济发展对比趋势
与东部发达地区相比,辽宁省新经济发展水平相差较大。与北京的发展差距最大。与中部较为发达的地区相比,辽宁省的新经济发展水平远高于湖南省。与西部较为发达的地区相比,辽宁省的新经济发展水平高于重庆,但在2016年之后被四川赶超,并且差距逐渐扩大。
辽宁省的新经济虽然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发展,但仍然与国内新经济相对发达的地区存在较大的差距,原因主要包括以下4个方面。
推动辽宁新经济发展的资金来源主要是外商直接投资和政府财政支出。比较辽宁省与北京和上海的新经济发展资金情况可知,2010—2018年,辽宁省外商直接投资出现了较多负增长,为相关企业发展带来了诸多障碍。从财政资金支出情况上看,2018年辽宁省、北京和上海在教育方面的支出占总支出的比重分别是12.25%、11.08%和10.99%;科学技术方面的支出占总支出的比重分别是1.41%、11.18%和4.40%;社会保障和就业方面的支出占总支出的比重分别是27.42%、6.79%和11.18%。与发达地区相比,辽宁省的科技支出薄弱,与教育和社会保障方面的支出形成巨大差距,对新经济发展的资金支持力度微弱,资金主要都流向了传统经济领域,用来解决传统经济的社保和失业问题。政府财政资金分配的不平衡及可利用的外资的下降,新经济发展得不到足够多的资金支持,在发展速度和规模上受到约束。
新经济发展的基础环境包括“硬环境”和“软环境”。“硬环境”是指推动新经济发展必须具备的基础设施条件,如5G基站、科技孵化器等;“软环境”是指有助于新经济发展的制度变革、营商环境、激励措施等在法律或精神上的约束。在“硬环境”建设上,辽宁省计划2020年建成5G基站数超过两万,实现省内5G网络的全覆盖,推动5G场景的普遍应用。截至2020年5月份,已完成计划进度的1/5左右。2018年辽宁省孵化器数目为68个,同期北京和上海的孵化器数量分别为152个和180个,辽宁省在科技服务上与北京、上海等发达地区仍存在较大的差距。在“软环境”建设上,辽宁省政府推进制度改革,通过简政放权提高政府办事效率,为新经济发展留出试错空间。在激励措施上,辽宁省的资金实力与一线城市的差距较大,难以吸引高精尖人才留在辽宁发展,人才流失比较严重,降低了新经济发展的速度。
产业融合是指在信息技术和互联网的作用下, 打破一二三次产业的边界, 使产业之间既相互区别又具有共同的特点, 实现产业间的相互渗透和融合发展。 在辽宁新经济发展中主要表现为新经济产业与传统产业的融合, 即科技和知识对传统产业的渗透。 高校为辽宁省的新经济发展输送了大量科技研发人才, 推动了辽宁大数据、云计算等智能制造业的发展, 带动了传统产业的转型,实现新经济与传统产业的融合, 打造新时期辽宁经济增长的新动能。在此基础上全省已经尝试推动传统产业与新经济融合, 但这种新的产业模式还未形成规模效应, 对其他产业的辐射力较弱。
辽宁的制造业具有比较优势,传统产业占据较大比重,在就业上表现为传统产业竞争激烈而新经济产业人才供给量不足。据人社厅对辽宁人才需求现状的调查显示,民营企业作为辽宁新经济发展的主力,在科技人才需求上存在缺口。辽宁新经济发展需要更多的人才,而省内对人才培养数量还不够。从2018年本硕博毕业生人数上看,博士生占0.97%,硕士生占13.92%;从科技研发人员的构成上来看,博士生占10.69%,硕士生占18.87%。从技术创新来看,辽宁省在新能源、新材料等新经济领域已取得了一定的突破,但在科技成果落地实施上仍需加强。制约辽宁科技成果转化的原因包括支持科技理论落地的经费不足,高校与企业科研目的不相融合等。
针对辽宁省新经济发展的现状及问题成因,应从人才、资金、基础设施、体制机制4个维度进行提升和塑造。
通过创新的激励措施,例如采用股权、期权等金融方式,奖励相关领域人员对科技发展的贡献,增加辽宁省的人才吸引力。明确各地区新经济产业发展方向,完善产业结构,重点培养相关领域的技术性人才,加强对传统产业转型人才的再培训,充分发挥各个专业人才的比较优势和创造力。在产业合作上,加强企业与高等学校之间的联系,将科学前沿与市场对接,提高科技转化率。
调整财政资金在各方面的支出比重,适当减少对社会保障和就业方面的支出,增加科学技术方面的支出,既要重视培养高科技人才,也要增加科技研发方面的投入,支持科技人员将理论应用于实践,为辽宁经济发展创造收益。鼓励创新新经济相关的金融产品,支持新经济企业上市,通过不断创新金融方式和拓宽新经济产业的资金渠道,为新经济产业争取更多的资金支持。
除个别新经济产业因自身特点不适合聚集发展外,大部分新经济产业都倾向于聚集发展。通过建设创新园区将各类新经济产业聚集在一起,推动形成完整的产业链。发挥大数据和互联网的作用,对园区内的产业搭建智慧管理平台,通过平台及时公布政府的优惠政策及园区的管理细则和产业进入、退出的标准等,确定合作目标和发展方向,降低企业的信息成本和合作成本。
加强对政府部门的监管,使政府行为始终受到法律约束,减少其行为的随意性。深入推进市场机制改革,推动国有企业向现代企业转型,减少其对财政资金的依赖程度,适当削减国企中的多余资本和劳动力,在经济效益逐渐下降的时期,可以通过兼并重组或者引入先进技术经验等方式带动国企改革,寻找推动其发展的新动能,建立公平竞争的市场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