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青
草地如茵 弟弟用小手轻轻抱住姐姐安然的脖子,声音软软糯糯——“姐姐”。安然望向天空,一面努力微笑,一面痛哭失声……银幕上,电影《我的姐姐》最后的镜头缓缓熄灭,关于女性命运的讨论却再次拉开了帷幕。
“女导演+女编剧+女性第一主角+女性题材”, 《我的姐姐》注定会是话题之作。它讲述年轻护士安然一心希望通过考研改变命运,然而父母意外双亡的不幸却将她拉回现实,一边是志在必得的梦想.一边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安然将如何选择?
影片编剧游晓颖与导演殷若昕都是影坛新人,对于电影创作有着更多赤诚与表达欲望。片名虽叫作“我的姐姐”,内核却将主题锁定在“重男轻女”“事业与家庭”等当代女性痛点上,向全体女性投去关切目光。
为了实现“小切口大主题”的目标.影片通过众多人物的塑造,设计了丰富的人物关系,在“姐弟” 的核心叙事下,彼此形成镜像。其中安然与姑妈两代“姐姐”的关系塑造最为抢眼。在影片开始,一辈子无私奉献的姑妈以“长姐如母”的传统观念为由,强硬地要求安然牺牲自己,抚养弟弟成人:到了最后,也是姑妈给予了安然最大的理解,同为女性的她,用一句“套娃也不是非要装进同一个套子里”,鼓励安然去寻找新的生命可能。
主人公安然的塑造令人难忘,她想要摆脱不堪回首的过往.去轻盈地拥抱梦想的天空,可世俗的親情却将她牢牢吸附在地面上;她刚出场时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刺猬,倔强而愤怒,随时准备竖起并不坚硬的刺.与周遭的一切人一切事对抗。然而,随着剧情的推进,她从不愿正视父母对自己的忽视,到后来撕碎爸爸开具的残疾证明,放下过去,她从一心给弟弟找领养家庭,到接回弟弟,共同面对未知的将来。安然的强大在于,面对难题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要奋力一搏,就此完成自己的成长与生命跃迁。
影片最后,面对“天空”与“地面”的较量,创作者们并没有给出答案。并非是现实无路可走,而是没有人能给出答案,只能靠每一位“姐姐”找出自己的路,勇敢地走下去。
《我的姐姐》并非完美之作,创作者们过于迫切的表达欲望让影片在后半段略显失控。于是银幕上出现了一位过于善解人意的幼儿园弟弟和位喜欢到处“点题”的姐姐,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人物的失真及感染力的消解,让影片多少染上了些说教色彩。
不过, 《我的姐姐》的出现仍然使人庆幸。近期国内女性创作者的电影序列中,除了票房惊艳的《你好,李焕英》,还有细腻动人的《我的姐姐》等“小作品”,这丰富了女性表达的面目。面对一代代女性周而复始的自我牺牲,不应只有理所应当的歌颂,更应有叩问“为什么”和探索出路的勇气。
更令人欣喜的是,《我的姐姐》并未停留于所谓“女性叙事”的固有标签,而是努力跨越藩篱,将目光投向更丰厚宽广的人生。影片在主线之外有限的篇幅中,尽可能地触及了学区房、天价墓地、人际关系等现实矛盾以及理想与现实的冲突、人生苦短等困境。
当更多男性创作者选择重拳出击,把目光投向宏大命题的时候,女性创作者却愿意用“温柔一刀”,剖开或被粉饰或被无视的现实的包裹,露出生命的真相。与“拯救地球 ” “造福苍生”相比,谁又能说这折射的不是宏大命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