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顺凯
上海大学美术学院 上海 200444
库淑兰剪纸是我国传统剪纸艺术中的一个典型,与色彩组合辨识度高,已经成为一种标志性符号。文章以库淑兰剪纸的当代都市再生为例,期望以小见大,能够为当代语境下传统剪纸艺术的都市再生研究提供个案参照。
库淑兰剪纸属于彩色拼贴剪纸类型,在我国现当代剪纸艺术领域中,她凭其艺术成就和影响力成为各界重点关注的民间剪纸艺术家之一。库淑兰的彩色拼贴剪纸具有鲜明的造型语言与色彩构成特征,从设计学角度展开深入分析,可呈现以下特征。
(1)以点为基本元素
图1 《剪花娘子》系列之一
图2 根据图1 提取的三类点状图形
通过细心观察,在库淑兰的剪纸中,可以发现各式各样的“点”,[1]正是这些“点”构成了库淑兰在剪纸创作中装饰图形的基本元素。现代设计中,“点”也是构成画面的基本元素,但库淑兰的“点”则完全出自她长期对剪纸的实践创作而自然发展形成的。在她的剪纸世界里,每一种图形的应用都是无心的创造。也就是说,库淑兰剪纸中呈现出的各种各样的“点”仅是她无心的自然理解,而不是在现代设计理论下的刻意设计而获。提取库淑兰剪纸作品《剪花娘子》系列(如图1)的点状图形,可以从中梳理出共约16 种不同形态的点状图形,详见图2。并且,库淑兰还进一步基于同一种造型进行大小和色彩的变化,从而衍化出丰富多样的图形。在库淑兰的剪刀下,每个图形和色彩元素都呈现出稚拙朴实的自由姿态。
(2)以高纯度色为主色
同样以图1 为例,当直观该件作品之时,首先被其吸引的是不同于传统单色剪纸的绚丽色彩组合,配合独特的“剪花娘子”形象,令人过目难忘。色彩斑斓,这是库淑兰剪纸的特色,而且基本为高纯度色彩。究其原因,主要有两方面,其一,库淑兰早期所用纸张有局限,基本都是她自己从农村周边到处收集到的各色彩纸,且纸张色彩纯度比较高;其二,库淑兰作为农村妇女,其色彩认知特点与当地大多数农村妇女的传统观点有高度相似之处,即喜欢比较艳俗的红、绿相间色彩搭配。正如她自己所说“红花好,还要绿叶扶簇(助)哩好”等。[2]在库淑兰的剪纸中,除了青黑色,主要还有高纯度的红、黄、蓝、绿、紫五种色彩。
库淑兰剪纸有别于其他传统剪纸,其造型语言独特,色彩构成丰富,整体色调轻松明快,视觉上突破了一般剪纸的单色习惯。恰逢当代弘扬优秀传统文化的时代语境,在都市中寻求创新应用,具有一定的文化、经济和艺术价值。
(1)传播优秀民俗文化
库淑兰剪纸作为我国传统民俗剪纸艺术的典型代表之一,不仅有其独特的造型语言和鲜明的色彩构成特征,其生动阐释陕北农村百姓日常生活样态的剪纸题材内容,更是赋予了丰富的民俗文化内涵。库淑兰的剪纸,既表现有中华民族传统民俗生活中普遍存在的祈求美好生活的祈福图景,如神话故事和敬神参佛活动;又有陕北地区特有的农村民俗生活内容,如黄土高原的乡土生活、爱情史话、世俗风情等。库淑兰剪纸是记录民间百姓民俗生活的载体和优秀样本,在当代语境下进行都市再生,是推动优秀民俗文化当代传播的一种方式。
(2)创造市场经济价值
库淑兰剪纸自当年被相关学者发现至今,一直受到社会的广泛关注。尤其在美术界,曾掀起了浓厚的库淑兰剪纸研究热潮。因独特的民俗艺术特色,其丰厚的市场价值早已被社会上的许多敏锐人士或机构所发现。在陕西的许多城市,已发现有将库淑兰剪纸创新设计为城市雕塑,或者多样的文创产品等。作为一种优秀的民俗艺术,库淑兰剪纸的当代市场经济价值正亟待社会的充分、合理开发。
(3)建构民族设计语言
回望当下我国的设计,主要是基于西方的现代主义设计理论。随着近年来我国设计界对民族设计的深入思考, “做属于中国自己的设计”的呼声越来越高。而何为中国自己的设计?如何做中国自己的设计?这些问题都是需要直面的核心问题。做中国自己的设计需要建构中国自己的设计语言。这个设计语言并不是过去那种传统语言,应该是结合着现代的,融进了西方的,又立足于中国自己的文化。[3]库淑兰剪纸作为陕北农村的民俗艺术,它是从当地乡土文化的土壤中自然而然地生长出来的,属于中国自己的文化。库淑兰剪纸作品中代表性的图形语言与色彩构成,早已在许多设计中获得了成功的呈现,其中以台湾汉声文化出品的文创产品为主要代表。
作为传统乡土民俗艺术的库淑兰剪纸,在当代都市中寻求再生,可以当代都市人喜闻乐见的方式,将其融入都市人的当代生活,使之成为日常使用的对象。
(1)提炼剪纸艺术内涵,融入都市公共空间
当代都市空间涵盖广泛,对于传统剪纸再生,主要有商业性公共空间与非商业性公共空间两大类,如购物中心、酒店、公园、博物馆等,它们构成了传统剪纸艺术再生于都市的重要载体与传播媒介。
库淑兰剪纸作品丰富,其中所用诸多图形语言皆具有较高的辨识度。通过设计学方法,可从中提炼出代表性的核心图形语言,从而为其再生于都市空间提供了丰富的可行性。旬邑县广场上的库淑兰剪纸雕塑是其剪纸在城市公共空间的一种应用尝试,但却未充分体现出再生的内涵。而中央美术学院教师吕胜中从传统剪纸艺术中提取“小红人”符号,然后结合艺术创作对其进行再生应用,体现出对中国传统剪纸文化的深层领悟与观念突破。红色纸张剪制成的数万个“小红人”呈现出特别的震撼,从视觉或观念角度均实现了一定的跨越。寻求库淑兰剪纸的都市再生,可以从吕胜中老师或其他同行的创作实践中汲取经验。
(2)提取代表性图形与色彩元素,开发衍生品
基于传统文化或民间艺术进行衍生品开发,当下正倍受社会各界的重视。就库淑兰剪纸而言,衍生品不仅是促进其都市传播的载体,也是当下介入大众日常生活的一种较易于实现的方式。
库淑兰剪纸在图形剪制与色彩构成方面均已形成其代表性的视觉特征。其色彩丰富的视觉构成,代表性的“剪花娘子”形象以及其他形式语言,为衍生品的设计与开发提供了丰富的素材来源。图3 为基于库淑兰剪纸而进行的2 种丝巾图案设计效果,主体人物图形以库淑兰的“剪花娘子”形象为基础,色彩上参照库淑兰的剪纸用色习惯,但却不拘泥于她的色彩,通过图形与色彩的创新,使丝巾既传承有库淑兰剪纸的特征,同时又较好地调和了其传统性与当代都市现代性的关系。该丝巾两种不同的色彩创新效果灵活地结合了现代设计手法,通过不同的色彩搭配使同样的图形呈现出多样的视觉效果。依据类似的色彩创新方法,衍生品设计中可以收获丰富的效果。
图3 基于库淑兰剪纸的丝巾图案设计效果图
库淑兰作为我国传统剪纸领域中广受关注的彩色剪纸艺术家,其作品独特的图形语言、绚丽的色彩构成以及丰富的文化内涵,为当代设计提供了设计的灵感与素材来源。库淑兰剪纸虽源于陕北乡土生活,但是在当代设计的介入下,其再生于当代都市环境或都市生活,并未表现出违和感,都市以其特有的方式展现出热情的包容与欢迎姿态。以库淑兰剪纸为个案,对其都市再生进行路径探讨,相较于整个传统剪纸领域,难免存在一定的不足,但仍然希望能为当代语境下其它传统剪纸类型的都市再生提供些许参考。当代语境下,传统剪纸在都市中仍然拥有广泛的群众基础,传统并不意味着落后。在当代设计视角下,优秀的传统剪纸艺术恰是民族设计文脉的重要组成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