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瑛,李昊,朱秀莉,杨昌鸣(通讯作者)/HAN Ying, LI Hao, ZHU Xiuli, YANG Changming (Corresponding Author)
1 广宗寺、福因寺历史照片(图片来源:参考文献[4])
2 清阿拉善旗地理范围图(绘制:李昊改绘自参考文献[19],清内蒙古六盟,套西二旗,察哈尔地图)
明代中后期,藏传佛教第二次传入蒙古地域,成为改变200 多年以来蒙古文化困境的一个转折点[1],并从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等方面主导着蒙古人的生活。藏传佛教寺庙的时空分布往往反映出本地域宗教传播的历程与宗教文化的渊源关系,同时也有助于寺庙建筑演变以及相关聚落分布特征的进一步研究。然而,过往的研究往往侧重于寺庙建筑与空间层面的比较与分析,对宏观层面的宗教传播与寺庙分布研究并不充分。
阿拉善旗的王公、民众与内蒙古其他盟旗分属不同的蒙古部族[2],其境内藏传佛教发展历程亦具有较强的独立性,寺庙大殿在建筑形制上也表现出高度的统一性1)[3]。因此,本文选取清代阿拉善旗藏传佛教寺庙[4](图1)为研究对象,进行宗教传播与寺庙时空分布特征的研究。
清阿拉善旗地处西套地区2),设旗3)以前,偶有边裔民族游牧射猎于此,少有人烟。直到17 世纪后半叶,为噶尔丹所败的和硕特部4)开始迁居于此。康熙二十五年 (1686 年),和罗理至京奏请归顺,康熙皇帝赐牧阿拉善地区[5],标志着阿拉善蒙古的形成。康熙三十六年(1697 年)十月,清政府在阿拉善地区编佐设旗,将和罗理“授以贝勒,另为一札萨克5)”,自此阿拉善旗成为一个正式的行政单位,旗府设于紫泥湖6)[6](图2)。阿拉善旗虽为不设盟的独立旗,但其执行的行政制度亦与其他盟旗制度7)管理下的蒙古地区无异[7]。嘉庆二十年(1815 年),阿拉善旗第五任札萨克玛哈巴拉在原行政区划8)的基础上进行改制,始在阿拉善旗内实行巴格9)建置,至嘉庆二十六年(1821 年)全旗共划分36 个巴格,此后这一行政区划一直延续下来直至清末未有大的改动。在盟旗制度的影响下,巴格虽由蒙古部族传统社会组织形式延续演化而来,但已丧失大范围移动游牧的特点,转而成为盟旗制度之下更低一级的、用于限制牧民游牧范围的行政区划制度。
阿拉善设旗之后逐渐形成了稳定的社会环境。雍正十年(1732 年),旗府由紫泥湖迁往定远营,进行了大规模营建活动,使定远营的社会角色由军队驻地转变为清阿拉善旗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随着贸易往来与宗教传播对交通的需求亦日渐增强,广袤无垠的阿拉善地域内沙漠丝路在原居延古道等基础上进一步发展,形成了较为成熟的路网体系。
古代交通的发展为藏传佛教的传播提供了支持。阿拉善旗建立之后的200 多年中,在旗札萨克的支持下,藏传佛教在阿拉善蒙古地域得到了最大限度的传播与发展。期间共兴建以“八大寺、二十四小寺”10)为代表的藏传佛教寺庙近40 座,八大寺即延福寺、广宗寺、福因寺、昭化寺、承庆寺、宗乘寺、妙华寺及方等寺。其中延福寺、广宗寺及福因寺又因其重要的宗教影响力成为三大主寺,其余寺庙皆由三大主寺进行管理,成为其属庙11)。随着时代的变迁,阿拉善地区的部分寺庙逐渐消失,目前有详细史料记载的重要寺庙共计26 座12)(表1,其中部分寺庙成为珍贵的历史遗存),这些寺庙代表了阿拉善藏传佛教文化的传播与发展历程[8-10]。故本文以上述寺庙为研究对象,对其时空分布特征以及影响因素展开研究。
通过对上述阿拉善旗26 座藏传佛教寺庙在时间向度的分布情况进行梳理,发现其具有明显的规律性特征,具体表述如下:
从康熙十六年(1677 年),“厄鲁特济农等,为噶尔丹所败,逃至沿边”[11],至康熙三十六年(1697),清政府在阿拉善地区编佐设旗,阿拉善旗正式建立,历经20 余年。期间由于政治局势时而改变,和罗理等部亦处于被迫辗转迁徙、游移无定的状态。建旗之后,阿拉善地区逐渐形成稳定的社会环境,并在雍正十年(1732 年),旗府由紫泥湖迁往定远营。后阿拉善旗第二代札萨克多罗郡王阿宝将定远营城内原有的罗汉堂扩建为11 间并改名为如来殿,此即延福寺的前身,这也是阿拉善蒙古人在其领地内兴建的第一座藏传佛教寺庙[12]。自此开始至清末的200 多年间,地广人稀的阿拉善旗陆续兴建藏传佛教寺庙近40 座,其寺庙数量之多、规模之大、影响之广,在整个蒙古地区亦占有重要地位。
阿拉善旗建立之后,阿拉善地域才有了固定的行政建置并形成了稳定的社会环境,其后阿拉善蒙古人开始广建寺庙,传播黄教13)。因此,建旗伊始是阿拉善旗藏传佛教寺庙建设的开端。
阿拉善建旗伊始至清末,共经历8 代札萨克的统治管理。在时间向度上以历代札萨克的主政时间划分节点,对上述26 座寺庙的始建时间进行统计(表2),可以得出历代札萨克任内所建寺庙数量[13-14](图3)。从中可以看出清阿拉善旗的藏传佛教寺庙兴建过程大体可以分为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雍正十年(1732 年)14)至嘉庆九年(1804 年)。在此期间,阿拉善旗经历3 代札萨克的管理,共兴建藏传佛教寺庙18 座,约占寺庙总数的2/3,且寺庙兴建数量呈递增状态。在第四代札萨克旺沁班巴尔主政期间,寺庙兴建数量达到最高峰,此时段正处于乾隆末期,亦是内蒙古地域藏传佛教发展的高潮;在寺庙规模较大的“八大寺”中,包括延福寺、广宗寺及福因寺3 座主寺在内的7 座寺庙皆为该阶段所兴建。
第二阶段:嘉庆九年(1804 年)至清朝末年(1912 年)。在此期间,阿拉善旗经历四代札萨克的管理,共兴建藏传佛教寺庙8 座,较第一阶段大为减少。第五代札萨克玛哈巴拉主政期间所建寺庙减少为4 座,其后三代札萨克仅兴建一或两座,寺庙兴建数量呈递减后维持稳定状态。此时段已处于清朝后期,国运开始逐渐衰落,藏传佛教的发展也慢慢减缓;此阶段所建寺庙大多规模较小,仅方等寺属于“八大寺”之一。
表1 清阿拉善旗藏传佛教寺庙统计表(绘制:李昊)
表2 清阿拉善旗藏传佛教寺庙修建时期统计表(绘制:李昊)
3 清阿拉善旗藏传佛教寺庙兴建数量与建造规模时间分布图(绘制:李昊)
综上所述,清阿拉善旗藏传佛教寺庙的兴建数量与建造规模在时间向度中的分布具有明显的分期特征,即以嘉庆九年(1804 年)为时间节点可分为前后两个阶段。第一阶段呈现出寺庙兴建数量多、建造规模大的特征,藏传佛教逐渐发展至鼎盛;第二阶段则呈现出寺庙兴建数量少、建造规模小的特征,藏传佛教的发展逐渐减缓至衰落。阿拉善旗藏传佛教寺庙建设活动的盛衰变化同整个内蒙古地区寺庙建设活动的盛衰变化基本一致,而清王朝的国力变化以及相应的对蒙政策是造成上述特征的主要原因。
上述26座寺庙包括3座主寺与23座属庙。其中,延福寺属庙9 座,广宗寺属庙8 座,福因寺属庙6 座。将各属庙的始建时间进行统计,可以得出历代札萨克任内三大主寺的属庙数量变化情况(图4)。从中可以看出清阿拉善旗藏传佛教三大主寺的属庙发展历程大致可以分为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雍正十年(1732 年)至嘉庆九年(1804 年)。该阶段共兴建属庙15 座,其中延福寺属庙8 座,广宗寺属庙7 座,延福寺与广宗寺的属庙数量大体相同并同步发展。值得说明的是,广宗寺始建于乾隆二十二年(1757 年),其属庙昭化寺与承庆寺先于广宗寺建造,后广宗寺因其重要的宗教地位成为这两座寺庙的主寺对其进行管理。
第二阶段:嘉庆九年(1804 年)至清朝末年(1912 年)。嘉庆九年(1804 年),在札萨克的支持下始建福因寺。此后100 余年,阿拉善旗共兴建属庙8 座,除查干高勒庙、红塔寺分别为广宗寺与延福寺的属庙外,其余6 座寺庙皆为福因寺的属庙。
清阿拉善旗藏传佛教三大主寺的属庙建设在时间向度中的分布亦具有明显的分期特征。即以嘉庆九年(1804 年)为时间节点可分为前后两个阶段,延福寺与广宗寺的属庙建设集中分布于第一阶段,且两寺的属庙建设数量大体相同,呈现出两大主寺同步发展的特征;而福因寺的属庙建设则主要分布于第二阶段。该阶段呈现出福因寺属庙建设快速发展并基本与延福寺、广宗寺相当,而延福寺与广宗寺的属庙建设基本属于停滞状态,其中,福因寺建造时间较晚及清朝后期藏传佛教发展逐渐放缓是形成这种特征的主要原因。
清代阿拉善旗藏传佛教寺庙在空间向度中的分布亦具有一定的规律与秩序,主要体现在寺庙选址、各寺庙之间的空间关系及寺庙与巴格制度、丝路系统的空间关系等方面。具体论述如下:
阿拉善旗境内地理环境复杂,沙漠与山脉纵横其中,水源较少且多为小型草湖、泉水或井水,全境大部分皆为荒凉之地。以下就上述26 座寺庙的地理位置进行标记(图5),并对这些寺庙所在地的地理环境作出简要分析(图6)。
这26 座寺庙中,有9 座寺庙处于沙漠地区,其中8 座都在沙漠边缘地带,仅巴丹吉林庙处于沙漠腹地。延福寺、固始庙处于丘陵间平地。剩余15座寺庙皆位于山谷中或山脚下;其中有20 座寺庙所在地的水源情况在史料中具有明确记载,如“查干高勒,系蒙古语,意为白色的湖。以附近的一草湖名命名。清末年间额仁其林庙迁于此地后,成为喇嘛聚集的地方”[15],额仁其林庙即查干高勒庙。
因此,清阿拉善蒙古人兴建寺庙时,在选址方面具有明显的地理环境选择特征,具体表现为避沙、靠山、近水源。在特殊的地理环境条件中,寺庙会选择兴建在地理条件相对优渥,利于人们生存的地方,加之藏传佛教有“背靠大山,襟连小丘,两条河流分别从左右两边流过,寺院坐落在水草丰美的谷底中央”[16]的选址观念,所以形成了这样的地理环境选择特征。
藏传佛教传入蒙古之后,各地活佛或喇嘛迅速同当地的蒙古王公结成稳固的政教一体关系,并在其政治中心周边建设大型寺庙,形成政教核心圈,以此为基础逐步向外发展(呼和浩特便是其中的典型案例)。定远营作为阿拉善旗府所在地,在旗札萨克的主导下快速发展,逐渐成为阿拉善地区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并随之形成了较为稳定的连通甘肃、宁夏的古商道,为宗教传播和寺庙材料运输以及工匠往来提供了便利;贺兰山本身亦具有优越的地理环境与自然资源,大量木材为兴建大规模的寺庙提供了支持;因此,在定远营内部及周边贺兰山区形成了延福寺、广宗寺和福因寺3 座大型寺庙,这些寺庙和定远营共同构成了阿拉善旗的政治宗教的核心文化圈(图7)。
阿拉善在建旗之前,该地域仅有个别沙漠丝路穿境而过,这些丝路成为阿拉善早期重要的交通廊道。延福寺各属庙在初期便以此为依托,于该交通廊道沿线建造,其后各属庙的建造在空间上亦趋近于上述廊道,并最终形成了阿拉善旗北部由东北向西南延伸的宗教文化带(图8a、8b)。
4 清阿拉善旗藏传佛教三大主寺的属庙数量增长图
5 清阿拉善旗藏传佛教寺庙地理分布图
6 清阿拉善旗藏传佛教寺庙选址地理环境分析统计图
7 清阿拉善旗藏传佛教三大主寺空间关系图分析图(4-7 绘制:李昊)
8 清阿拉善旗藏传佛教三大主寺属庙空间关系分析图
9 清阿拉善旗藏传佛教寺庙与古丝路空间关系图(8-9 绘制:李昊)
10 清阿拉善旗藏传佛教寺庙与巴格空间关系图(图片来源:李昊根据参考文献[18],19世纪阿拉善和硕特旗行政区域示意图改绘)
广宗寺属庙的空间分布则主要受到六世达赖喇嘛及广宗寺活佛的影响。六世达赖自康熙五十五年(1716 年)至乾隆十一年(1746 年)的30 余年间,传法活动主要集中于阿拉善旗南部各地(图8c),这为该地区寺庙的建造产生了极大的促进作用,形成了昭化寺与承庆寺两座寺庙;其次,广宗寺建成后与喀尔喀蒙古地区的寺庙具有很广泛的宗教联系,活佛与喇嘛时常往返于两地,妙华寺等属庙即为广宗寺活佛在活动途中择址建造。在活佛和喇嘛活动路线的影响下,广宗寺属庙形成了在阿拉善旗南部与北部集中分布的空间特征(图8d)。
到清代中期,阿拉善旗广宗寺多卜藏夏仲喇嘛在其父亲(第三代旗扎萨克罗布桑道尔济)的支持下建福因寺,并以此为依托发展属庙。同时,在盟旗制度的影响下,阿拉善旗开始实行巴格建制,牧民的游牧范围被逐渐固定到更狭窄的巴格区域内,已建寺庙并不能完全满足阿拉善地域内喇嘛与牧民的宗教需求,仍有部分巴格区域处于宗教空白地带(图8e)。因此,福因寺在上述背景下,结合地理环境,在这些地带形成6 个属庙(图8f),填补巴格空缺成为这一时期福因寺属庙空间分布的基本特点。
综上所述,阿拉善旗寺庙形成了上述空间关系。集中分布的3 座主寺是阿拉善旗藏传佛教文化中心,也成为阿拉善蒙古乃至周边地区喇嘛与信众朝拜的佛教圣地,在蒙藏佛教界具有重要影响力。展开分布于旗内各地的属庙则将藏传佛教传播到更远的地方,成为阿拉善旗藏传佛教文化中心向外传播佛教文化的重要纽带。
清阿拉善旗境内沙漠丝路主要有旗道、商道、盐道等几种类型。本文选取4 条具有代表性的沙漠丝路[17],对其与上述26 座寺庙的空间关系进行分析(图9)可知:26 座寺庙中有9 座寺庙位于沙漠丝路的节点上,例如沙日扎庙位于定库路15)上、达里克庙位于定达路16)上;有14 座寺庙位于沙漠丝路近旁,如宗乃庙、查拉格尔庙等;剩余3 座寺庙中,延福寺与宗乘寺因地理位置、信徒朝拜需求成为沙漠丝路的起点或终点,仅有巴丹吉林庙因位于大漠腹地而远离沙漠丝路。
由此可见,清阿拉善旗藏传佛教寺庙与其境内沙漠丝路的空间关系具有明显的规律性,即寺庙广泛分布于沙漠丝路的节点处或沙漠丝路近旁,且部分寺庙成为这些沙漠丝路的重要站点。寺庙兴建与丝路开拓过程中对于良好地理环境的共同选择是造成这种空间关系的根本原因。同时,沙漠丝路与藏传佛教寺庙也形成了一种互相促进的发展关系。一方面,沙漠丝路便于建寺材料的运送及喇嘛、信众的来往,为藏传佛教的传播与发展提供了便利的通道;另一方面,修建在沙漠丝路节点处或丝路附近的寺庙可以为来往的驼队提供补给、供其休整,成为沙漠丝路的重要驿站。
至清末为止,阿拉善旗共划分36 个巴格[18]。通过史料对上述26 座寺庙所属巴格进行统计,得出这些寺庙在巴格中的分布情况 (图10)。可以看到,26 座寺庙分布于21 个巴格之中,其中除乌图巴格、巴润别立巴格及哈鲁乃巴格有多座寺庙分布外,剩余18 个巴格境内均只有一座寺庙,另有15个巴格无寺庙分布。
通过上述分析,清阿拉善旗藏传佛教寺庙与巴格的空间关系具有明显的规律性,即寺庙均匀分布于各巴格,且多数巴格境内只有一座寺庙。寺庙与巴格的这种空间关系使得阿拉善旗境内各个地方达到寺庙的路程都不会很远,很好地满足了各巴格牧民的宗教需求。在没有寺庙分布的15 个巴格中,大部分地理环境皆为大片荒漠或山脉,这样的地理环境缺少水草,不适于牧民的放牧生活,所以这些巴格中的人口相对稀少,周边巴格的寺庙即可满足其宗教需求,故没有藏传佛教寺庙的修建。另外,个别巴格境内有多座寺庙分布,如乌图巴格、巴润别立巴格及哈鲁乃巴格等,这也从另一方面说明阿拉善境内的寺庙分布早期受到地理环境、沙漠丝路以及喇嘛活佛的活动范围等影响较大,清中期以后在巴格建制的影响下才逐渐形成目前按巴格均匀分布的基本特征。
通过上述研究,可以得到以下结论:首先,清政府的宗教政策从宏观层面影响着阿拉善旗藏传佛教的兴衰。阿拉善地区寺庙建设的发展变化也经历了从清前中期逐渐兴盛到中后期逐渐衰落的历史过程。这一发展变化是整个蒙古地域寺庙发展变迁的一个缩影,而清政府的对蒙政策是这一现象的指挥棒;其次,札萨克贵族从微观层面影响着阿拉善旗寺庙建设的数量与规模。清政府的盟旗制度也给予了蒙古札萨克贵族至高无上的土地控制权、经济以及政治权利。因此,旗内的寺庙建设活动必须得到札萨克的准许,寺庙建造的数量也受到札萨克贵族的直接影响;第三,沙漠丝路为阿拉善旗藏传佛教寺庙选址与建造提供了有利条件,形成了寺庙沿丝路沿线分布的基本特征;第四,巴格制度是造成阿拉善旗藏传佛教寺庙均匀性分布的主要因素。清代盟旗制度下阿拉善旗的巴格制度将本旗牧民由游牧转为定牧,分散限制于各巴格区域内,寺庙均匀分布于各巴格范围内是这种管理制度发展的必然。
蒙古地域寺庙的形成与分布往往成为本地域固定聚落形成与分布的重要基础,而藏传佛教建筑特征的比较与探源的研究亦会依托于宗教的传播与文化的交流,同时沙漠丝路的形成与发展同地域文化的传播与交流相互促进。清阿拉善旗作为蒙古地域的代表,其研究结果映射出了整个蒙古地域宗教传播与寺庙发展的基本规律。□
注释
1)清阿拉善旗境内藏传佛教寺庙大殿建筑形制皆为“单层汉藏混合都纲形态为主导的独立式殿堂”,该形制的划分与命名主要以韩瑛著《基于都纲法式演变的内蒙古藏传佛教殿堂空间分类研究》一文中所述内容为参考。
2)西套地区,清代指贺兰山以西,河西走廊以北阿拉善厄鲁特旗与额济纳土尔扈特旗等地域,因地处河套地区以西,故名西套地区。
3)旗是清朝国家行政体制中蒙古社会的基本行政建置。
4)康熙十六年(1677年)冬,甘肃提督张勇向清政府奏报:“厄鲁特济农等,为噶尔丹所败,逃至沿边”,此为最先迁往西套地区的部众。后鄂齐尔图之孙罗卜藏衮布阿喇布坦及准噶尔部罗卜藏额琳沁台吉亦率领部分属众迁往西套地区。
5)札萨克,官名,在蒙古语中为“执政官”的意思,是一种清朝主要对蒙古族和满族人授予的军事、政治官职爵位。蒙古地区每旗旗长被称为“札萨克”,由蒙古的王、贝勒、贝子等贵族担任,管理一旗的军事、行政和司法,受理藩院管理。
6)紫泥湖:又名“沙日布日都”,今锡林高勒苏木境内。
7)盟旗制度:在统一蒙古各部的过程中,清朝统治者为削弱蒙古各部族之间的联系,以巩固清朝统治的稳定,对蒙古地区采取分而治之的策略。故根据蒙古游牧社会的特点,清朝统治者在蒙古人原有的鄂托克和爱马克制度的基础上,参照满洲八旗制度,建立了盟旗制度,将蒙古地区划分为若干旗。这一制度使蒙古土地割裂,各部族蒙古人被限制于本旗内活动。盟旗制度成为清王朝树立封建秩序,使蒙古势力分化和社会固定化的一种有效措施。
8)乾隆三十七年(1772年),阿拉善旗第三任札萨克罗卜藏多尔济,鉴于旗境面积广大、交通不便,为便于管理行政各事,下令将全旗划分为六大片。
9)巴格,是在延续了蒙古人传统的鄂托克制度的基础上发展形成的以游牧区域为单位建立的社会基层行政组织。作为清朝时期阿拉善和硕特部的社会行政组织,巴格直属于旗府管辖,旗由若干巴格组成,巴格内一切事务由各巴格中边官负责处理。巴格制度属清朝所设盟旗制度之下的一种社会行政组织。
10)八大寺,即由清廷或民国政府赐名授匾的八座寺庙。
11)三大主寺与其属庙的关系主要体现于两个方面:一、表现在组织关系上,属庙与主寺是隶属关系,各属庙的主要僧职人员如住持、大喇嘛等,均由主寺进行委派,挑选有学问、能力强的僧侣担任。其他管事人员虽不一定由主寺亲自指派,但须向主寺办理请示手续;二、表现在经济关系上,即遇到事情共同摊派钱财。
12)表中寺庙的统计信息主要依据范布和著《阿拉善盟地名志》、乔吉著《内蒙古藏传佛教寺院》、张鹏举主编《内蒙古藏传佛教建筑》、范荣南主编《草原文明的见证——阿拉善左旗》等书中所述信息整理而来。
13)即藏传佛教格鲁派。
14)由于阿拉善和硕特旗第一代札萨克王爷和罗理主政期间并为兴建藏传佛教寺庙,从第二代札萨克王爷阿宝主政开始,阿拉善旗内始建黄教寺庙,故从1731年阿宝王爷扩建罗汉堂开始算起。
15)定库路,又称“喀尔喀扎睦”,“喀尔喀”是外蒙古喀尔喀蒙古的部名,“扎睦”,蒙语为“路”,因外蒙古喀尔喀人常此南下至定远营经商,故名“喀尔喀扎睦”。
16)定达路,即由阿拉善旗首府定远营西北至额济纳旗首府达来库布之间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