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芳的旅途

2021-04-26 09:39唐炳超
椰城 2021年4期
关键词:西安

作者简介:唐炳超,四川仪陇人。供职于新华社新闻信息中心海南中心,现已退休。其作品散见于四川、海南多种报刊,报告文学《回望故乡》在四川省报纸副刊2019年度作品奖评选中获二等奖。

每一次怀念都是进入一条由精神引领的时光隧道。霍金断言,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都原封不动地存放在时间里,只要你用心穿越,往事并不如烟。

终于启开尘封30多年的日記,在字里行间拾起过去的岁月,重新漫步在青春芬芳的旅途上。择录三篇,以此献给那段已然逝去的苦乐年华。

1987年3月9日  西安  雪

3月6日晚九时,我与陈甫林、李庆林从重庆出发,开始踏上去北京实习的旅途。

这次我被学校分到新华社《半月谈》杂志实习,陈甫林和李庆林分到《农民日报》。

我们三人都是第一次去北京,兴奋得好几天睡不着觉。上午,甫林带我和庆林去“重庆百货商场”买足了三天一夜的口粮——三斤香蕉和一大袋方便面。甫林算好了的,除开中途要在西安、洛阳逗留五天外,其余时间都在火车上。重庆到西安一天一夜,西安到洛阳一天,洛阳到北京一天,每人一天三袋方便面再加一只香蕉。这样算下来,我们在火车上平均的开销也不过十来块钱。

列车从菜园坝火车站出发后就一头扎进秦巴山区的崇山峻岭之中,哐当哐当了一天一夜于八日凌晨一时抵达西安火车站。一下车首先是找旅馆,第一次到西安,人生地不熟,踌躇不决的时候,就见一位壮实的中年妇女从人群里钻出来,说她家的旅馆离这里三分钟时间就到,我们信了,可跟她走了十多分钟还见不到旅馆的影子。疲惫不堪的甫林再也难以容忍,在一个胡同拐角的地方打了个手势,我和庆林心领神会,悄无声息地转身和她拉开了距离。又走了很长一段路,她才回头发现我们不见了踪影,无可奈何地站在黑夜里望着我们的背影发呆,隔了一会就听见一阵骂声从子夜的风中飘来……

我们继续沿着火车站大街行进,在一个十字路口迎面遇上一个人,一件黑色棉大衣笼罩着全身,头上还戴着一顶黑色小帽。看见我们背着大包小包地左顾右盼,就主动上来打招呼,说他家开的旅馆不是个体的是集体的,就在前边不远。我们似信非信地跟着他,刚走一段,就被右边街道的一家“峨眉酒家”吸引住了,顿感饥肠辘辘,于是走进去要了三碗臊子面。面端上来方知上当,一碗面清汤寡水,味道瘪淡,就想起学校大门口那家小店里的重庆小面,麻辣适中,多少随便。越想越气,重要的是每碗还要价八毛。吃完后,庆林很不服气,用四川话嘀咕了一句什么被那个胖得像头猪的老板听明白了,凶神恶煞地摆出一副要打架的样子。我们正在气头上,就以凶对凶,和老板对骂。离开时,庆林提着包昂着头边走边乜斜着那胖子说:“格老子你哄伯伯哄得凶嗦!说是臊子面连臊子渣渣都见不到。”看到我们那样,他反倒怂了,独自点燃一支烟畏畏缩缩地坐在一旁,无趣地听着“凯歌”牌四喇叭录音机里播出的《三笑》:

为了小秋香呀叫我想到狂,

卖身相投好比跳粉墙,

功名么富贵么谁指望呀,

只羡那鸳鸯呀快快配成双。

……

一走出那家黑店,刚才带我们的那个男人换成了一个时髦的姑娘,他自称是那人的妹妹,领我们去住地。一路上我们寒暄着,没话找话问这问那,蛮热乎的,庆林还不时发出一两声坏笑。我估摸是这妞儿的身段起了作用,夜色里看不清她的脸庞,可那凸凹有致的身段的确诱人。一下火车我就注意到了这一点,西安姑娘脸蛋确实不怎么样,可身段却特别挺拔曼妙,秀色可餐啊!顿时忘了刚才吃臊子面的不愉快。一阵套近乎过后,时间又过了十分钟,可还不见旅馆的影子。一问她,她说,不远不远,三分钟就到。又是三分钟,西安人将爱因斯坦的相对论用到极致,时间有长有短?终于到了住地,一进房间我们目瞪口呆,房间简陋极了,一张床、一床被盖,那被盖黑黢黢的像涂了一层油,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幽光。我问她住一夜多少钱?她开口每床六块,庆林看看时间说已到凌晨两点了,只算住半夜,就三块吧。可她死活不肯,说全西安再找不到比这更便宜的了。十八块钱足够我们仨儿打一顿“牙祭”,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划不来,就找了一个借口溜之大吉,把姑娘孤零零地留在那个冰冷的房间里。

从那家旅馆出来后又好一阵东奔西走,才终于找到一家个体户开的旅馆安顿下来。

第二天一起床,我们应曹建明之邀去了西北大学。曹建明是《陕西日报》的记者,学院进修班的学员,他爱人是西北大学的,知道我们要去西安就特意留下了地址和电话。赶到西北大学差不多十一点了,不一会就吃午饭。那顿饭很丰盛,有豆腐和回锅肉。在学校时就是哥儿们,吃饭就不客气,风卷残云,扎扎实实把饿了两天一夜的肚子填满了。饭后建明就带我们去了“碑林”,接着又参观了西安古城墙。太壮观了,我算了算,古城墙上过五辆汽车没问题,听说周长达三十公里。最后去了钟楼、大雁塔和秦地下宮殿。早知道大雁塔是西安市的重点文物,曾是唐玄奘译经的地方。可走进一看,那塔子就像一堆黄泥垒成的小山丘,土里吧唧孤零零的,而闻名遐迩的秦地下宫殿也变成了防空洞。更让人失望的是,晚上我们特意去吃西安有名的“羊肉泡馍”,那玩意儿不过就是将烤黄的烧饼用手掰碎浸泡到羊杂汤里。糟糕的是我们不得要领,一碗好好的“羊肉泡馍”被搞成羊肉糊糊,又腻又淡,而且羊膻味分外浓烈,差点没让人呕出来。

在西安的重头戏是去看“兵马俑”,为了赶车方便,我们不惜“花血本”住进了教育部第二招待所,这里和其他地方不同的是有电热褥。电热褥这洋名儿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听说那家伙加热保暖很神奇。奔波一天后,疲惫极了,一进房间倒头便睡。不知多久,我朦朦胧胧听到一个女服务员的声音在问什么,然后又走进房间毫无顾忌地将手伸进被盖里摸索着。她一走我就问甫林是怎么回事,甫林告诉我是来检查电热褥的,那玩意儿很贵。第二天下雪了,雪很大,铺天盖地的,平生第一次见到那么大的雪,就想起毛泽东那首著名的词《沁园春·雪》,真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啊!雪太大了,一整天都无法出门,只能睡大觉。中午又见那位女服务员来到我们床前,招呼不打就将手伸进被盖里,眼睛瞪得像见到仇人似的,吓得我们大气不敢出一声。这时我才看清,她大约二十六七岁,胖乎乎的,不算漂亮但蛮性感。我们捡了便宜还卖乖,姑娘一走,装睡的甫林就将头从被盖里伸出来,念起了在《现代汉语》课堂上学会的那首打油诗。那位六十多岁的老教授在课堂上从来不苟言笑,讲课像念经,可那次讲到对同一事物有着不同感受的语境时,却破例摇头晃脑地念出了那首诗,引得大家捧腹大笑。甫林一念,我和庆林倒真觉得应时对景了,就跟着嘻嘻哈哈地吼起来:

秀才:大雪纷纷下,

商人:粮食要涨价,

县官:再下三日又何妨,

乞丐:放你娘的狗臭屁!

1987年3月10日  西安  雪

一觉醒来,天亮了,一抹熹微的晨光从窗棂的罅隙间斜射进来,送来初春的暖意。

雪后初晴的西安被我们遇上了,兴奋的心情溢于言表。起床后我和甫林、庆林一起,就在附近的旅游点搭上了去东线一日游的大巴车。

一上车就感到有点异样,满车的男男女女在“咿咿哟哟”说着话,我们一句也听不懂,问邻坐的一位当地老乡,他神秘地告诉我:日本人,来旅游的。

湛蓝如镜的天空飘浮着白云,一望无际的麦田冰雪消融。远远望去,巍峨雄伟的骊山红妆素裹,无比壮观。而雪后的阳光和着微风一起荡漾,眼里的陕北大平原更加辽阔、悠远。

车上正播放那首日本歌曲《北国之春》:

亭亭白桦,

悠悠碧空,

微微南来凤,

……

我注意到,车上的日本人并不像电影里面那样张牙舞爪,盛气凌人,反倒流溢出一身的静气。年长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年轻的举手投足间并不张扬。有几个中年人还用日语在跟着唱《北国之春》,声音不大,但很投入。

我也在心里跟着哼,但没哼出声来。

毫不讳言,这首歌我一听就喜欢上了,特别是此时此景,每句词都那么入耳入心。记得第一次听见它真有点激情澎湃,脑海里就有这样的画面:一位男人,站在冰雪尚未融尽的白桦树下,深情地遥望着远方的故乡……

世事无常,近几年气候变了,大量日本电影、书籍、歌曲涌进来,先是《望乡》,接着是《追捕》《生死恋》等。在这些影片和歌曲中我看见了另一个日本,看见了刀光剑影也看见了雏菊摇曳,看见了肮脏猥琐的“横陆井二”也看见了敢爱敢恨的“真优美”。常常莫名其妙地发出这样的诘问:那样的国度怎么会唱出《北国之春》这样干净的歌曲?栗原小卷怎么会有那样纯净的美、那样痴心的爱?而高仓健又怎么会是那样的男人?

还想起前不久在《外国文学》课堂上,林教授一谈起日本文学就两眼发光、热情四射:知道吗?川端康成,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小康介龙的《竹林深处》,听好了……

课堂被弄得神魂颠倒,谁也答不出来。

林教授依然不苟言笑,沉静如水,习惯性地从裤兜里掏出白色手绢擦擦鼻子又擦擦额头,耐心地等待着回答。

他長相有点西化,轮廓分明的脸下颌突出。尽管学贯中西却虚怀若谷,对任何人说话都温文尔雅。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节都恰到好处地体现了一个学术权威的特质。

回想起来,两年时间的专修课,唯《外国文学》给我留下的印象最深刻。

“俄狄浦斯情结……说得准确一点就是杀父娶母……还有另一种说法,父亲是女儿的第一个情人……”

“知道弗洛依德吗?……本我、自我、超我……”

……

这些论点很多是我第一次听到的,句句惊心动魄,特别是弗洛依德的精神分析心理学,打开了我的另一个世界。它让我知道了什么是潜意识、什么是本能,触摸到了隐藏在人性最底层的那个“庞然大物”。

课堂静默得让人窒息,依然没人答出来。下课后,在过道上我和林教授擦肩而过,忍不住又回过头来对他说:我“见解”了一个连川康介龙本人也不知道的主题:都是凶手!一个杀死了爱,一个杀死了美,一个杀死了真正的强盗。川康介龙道出了日本社会的现实:互相残杀!

他一脸茫然地望着我。

我们应该接受哪一个日本?

我们今天要游览的是四个地方:秦始皇兵马俑、半坡遗址、华清池和佛教文化陈列馆中的金棺银椁。

在半坡遗址,一件件新石器带着我们穿越时光与祖先对话;在兵马俑,面对那一排排栩栩如生的土陶兵俑、战车,一种怀古与自豪的情愫油然而生;华清池也就一池春水,可能是温泉。杨贵妃爱温泉,听说她膏脂般的肌肤与此有关。我伸手去试了试水温,觉得并不比重庆的北温泉有温度,也就罢了。

倒是距离这里不远的“西安事变”时蒋介石的住所引起了我的兴趣,那毕竟是能触摸到的历史。里面的一切摆设都是原来的样子,床、书桌都很简单,但看得出品质华贵。墙上有图片和文字介绍,最引人注目的是正门左右两边的玻璃窗上还留有当年捉拿蒋介石激战时的弹孔。我数了,有三个。

来到庭院,我们正准备继续上山,突然发现一群日本女孩正“叽叽喳喳”在蒋介石住地门前合影留念,引来一群人围观。我分辨了一下,不是同车的那一拨。她们大多二十岁左右,满脸的无忧无虑,全然不知道这个地方曾和他们父辈发动的那场战争有联系。

这场面让我最终想起《地道战》那句台词:“鬼子进庄了。”

我站在她们当中,无声无息,心里想着这些,五味杂陈。

新石器、秦始皇、杨贵妃、蒋介石、日本妞儿—— 一个悲怆的组合。一天时间,我看见历史如线性穿梭,定格在我的思维深处。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为了看那群漂亮的日本妞儿,为了好奇地寻找仰慕已久的“栗原小卷”,我竟跟在他们的屁股后面走了好长一段路,最终把甫林和庆林搞丢了。

“好看吧?”在回来的路上,庆林用少有的康巴汉子的幽默逗趣我,而甫林也对着我发出大凉山男人的爽朗笑声。

我后来才听说,他们去了“捉蒋亭”。

1987年3月16日  北京  晴

3月13日八时十分,我们从洛阳向北京行进。

列车先后跨过豫东平原、黄河大桥,接着在华北平原广袤的土地上风驰电掣。

郑州——安阳——石家庄——保定。

大约六点半左右,我们将那个白色塑料袋翻了个底朝天,拿出仅剩的三袋方便面泡上开水,饶有滋味地吃起了“最后的晚餐”。三天一夜的旅行,全是靠它支撑我们全部的生命。

想起昨天晚上那件尴尬事。

在洛阳,我们先后参观了龙门石窟、关林、洛阳牡丹,晚上去了洛阳市第二人医院给甫林开药。甫林前天感冒了,喉咙发炎。从医院出来后,我们遍街找吃的,不约而同地有一种饱餐一顿家乡饭的想法。除了饥饿难耐,犒劳一下生病的甫林也是一个理由。

我们走进一家门前闪烁着霓虹灯的四川小餐馆,摆出架势,要了菜谱。

“回锅肉”“炒猪肝”“鱼香肉……”庆林热情满怀地点菜,点到最后那道菜语塞了,好一阵没说出那个“丝”字。眼神愣愣的,若有所思。

我拿过菜谱一看也愣了,最便宜的“鱼香肉丝”也是六元一份。

我们先是面面相觑,接着是悻悻而去。

“呵呵,你没见那姑娘都给我们摆杯子啦,我们却溜之大吉,真不好意思啊,嘿嘿。”庆林扯扯风衣,拉拉别在敞领上的“中国新闻学院”校徽:“今后上馆子别带这玩意儿了,丢人!”

我把头缩进那件有毛的夹克里,像“龟孙子”一样窝囊。

甫林欲言又止,嘴角浮出一丝不服输又不得不屈就于現实的刚毅。

洛阳的夜灯火稀微,初春的晚风寒意甚浓,整整一天我们仅吃了三根油条,饥寒交迫。

我们最终也舍不得多花几个铜子儿,去一家北方面馆,每人吃了一碗五毛五分钱的大碗面。

这一夜终生难忘。

车过保定,铁灰色的天空豁然开朗,七时许,一抹神秘的赭色从车窗外照射进来,我的目光随之延伸出去。我惊奇了,西方,一望无际的地平线上,层次分明的橘红色染红了半边天空,列车呼啸而去,却似乎永远也跨不过那橘红而又静默的色彩。啊!华北平原早春的黄昏,气势如虹,瑰丽灿烂。

晚八时十八分,列车正点到达北京站。

一座金黄色的城市。

当我具有仪式般地伸出右脚踏上北京站那光洁如镜的水磨石地板时,一种庄严感和使命感油然而生。我想起正在看的柯云路的长篇小说《夜与昼》,他对主人公李向南第一次踏上这块土地时是这样描写的:

“……在历史的演变中,它先后成为秦朝广阳郡治所,隋朝涿郡,唐朝幽州,辽代陪都南京,金代的中都,最后到元朝,它终于崛起为全国性的政治中心:元大都。从此,它以其必然的力量夺占了中国最中心的位置。明朝开始称北京。

南国水乡的富饶婉丽,北方草原的粗犷豪放,西部大漠的苍凉凄越,东部沿海的热情繁华,都各有特色,别张一面,但唯有它们的集中交汇点——北京,才能整个浑然地代表中华民族的个性和文化。

几千年的文明史,一百多年的近代史,近在眼前的现代史,敏感的当代史,都正在这个京都中冶炼着。

他即将踏入京都……”

北京,我来了,我说,我终归从深陷在巴山蜀水大山皱褶里的那个小县城来了。

当晚,我们在永定河旁的一家小旅馆住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七点五十分乘地铁到达宣武门。在这里,我和庆林、甫林暂时告别,他们去了十里堡的《农民日报》,我则穿过长安街进了新华社大院,见到了先期而到的光泉、明惠、罗良和静萍。

《半月谈》编辑部的高老师接待了我们,并把我们领进编辑部大楼下一栋二层小楼,大姐姐一样地说,闵凡路总编辑专门安排腾出这间办公室给你们办公。隔了一会她又说,虽旧了点,但别小看哦,这可是民国时期的重点保护文物,宝贝疙瘩呢。高老师朴实而素雅,说着一口纯正的北京话,满腔热情。

下午,先是编辑部卢主任过来,给我们安排了司法部、北京租赁市场、北京保姆市场的采访任务。接着,闵凡路总编辑也赶过来看望我们,特别叮嘱高老师要照顾好我们的生活。并说,等过一段时间可以去山东、大连、上海、天津、无锡、苏州、青岛实习采访。

我们喜出望外。

第二天上午,我们从住地早早赶到办公室打扫卫生,然后又从隔壁的房间搬来三张桌子、四把藤椅。透过窗户,我看见大约十多米开外就伫立着新华社的编辑部大楼,米白色的,再往前一点就是三层楼的总社食堂。一看见食堂,我就想起洛阳之夜那顿“望梅止渴”的晚餐,想起奢靡繁华的“十三朝古都”欠我们的那份“鱼香肉丝”。

毕业实习自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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