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与你相识
——我与《传记文学》

2021-04-23 06:17
传记文学 2021年4期

全 展

中国传记文学学会副会长 中外传记文学研究会副会长

《传记文学》创刊号

《传记文学》创刊于1984年,当时的出版单位为文化艺术出版社《传记文学》编辑部。创刊号多达192 页,厚重大气,名家新作荟聚,令人爱不释手。其主要栏目有四:“传记”“回忆录”“欣赏与借鉴”“传记创作研究”。创刊号上,除刊登了柯岗/曾克的《战犹酣——刘伯承元帅从太行山到大别山战斗记事》、徐刚的《艾青雕像》、梅绍武的《我的父亲梅兰芳》、[美]尼姆·威尔斯的《续西行漫记》、[加]罗德里克·斯图阿特的《白求恩》等10 篇文学作品外,还刊载了4 篇研究类文章,计有林默涵的《关于传记文学》(代发刊词)、朱东润的《我学习传记文学的开始》、骆宾基的《传记文学随想》,以及梅江海、刘可译的《传记文学》(《新大英百科全书》条目)。当一口气读完散文诗体传记《艾青雕像》,我眼前一亮,觉得作者徐刚与传主艾青似乎融为了一体,心灵对话随处可见。传主播种着,也收获着,“活生生的雕像,似乎要发出言语”,“这是一尊像,这是一首诗……”我不由得惊叹起来,原来传记可以这样写!好的传记作品,竟有这样大的艺术魅力!读了《我学习传记文学的开始》,深刻体会到了一代传记大师朱东润先生对后学的谆谆教诲,在尼科尔逊提出传记文学要“尊重历史”“尊重个性”“尊重艺术”之外,朱先生又特别提出要“尊重祖国”——这是传记文学的责任!其拳拳之心,日月可鉴。

从此,传记文学拨开了我的心扉。它使我安然度过了许多个彷徨无着落的夜晚,走进了灿烂的梦乡,迎来了一个个黎明。作为一名刚大学毕业入职3年的青年教师,我在邮购《传记文学》创刊号之后,初尝甜头,又邮购了多期。在两年的时间里,通过阅读传记作品和学习传记文学理论,我开始动笔写作了《一部颇有特色的人物传记——评介〈徐特立传〉》《如见其影 如闻其声——读〈李白传〉》《何必扬李抑杜——也谈〈李白与杜甫〉》《写出了一个独特的个性——读〈唐继尧评传〉》等传记评论,先后在《书刊导报》发表。1986年1月15日,我怀着忐忑而又激动的心情,向《传记文学》编辑部寄了一封挂号信,寄去我研究传记文学的第一篇论文《试论传记文学的真实性》,长达12000 字。1月23日,编辑部回信告知收到来稿。5月13日,我又去信询问稿件处理情况。5月21日,编辑部回信拟刊1987年第2 期。受到投稿成功的鼓舞,1987年3月19日,我又向《传记文学》投去9000 字的《试论传记文学的历史性》,6月15日收到编辑部回信,告知责编意见可发在下期(四季度)《传记文学》上。接下来便发生了一件令我终生难忘的事,那就是总编涂光群、责编王凌给我所在单位写了一封热情洋溢、鼓励有加的信——

荆门市教师进修学校:

您校教师全展同志,曾先后寄来二份稿件。《试论传记文学的真实性》,我们已发表在今年二期刊物上,《试论传记文学的历史性》,我们拟发表在明年一期刊物上。

《传记文学》编辑部致荆门市教师进修学校的信

我们觉得,这两篇文章论断精辟、条理清晰、例证丰富、结构严谨。文笔朴实素淡,清雅不俗。对我们传记文学的研究和探讨,有一定的意义和价值。我们希望全展老师多向我刊投稿,帮助我们共同办好《传记文学》这一大型文学刊物。

此致

敬礼

《传记文学》编辑部、责编王凌

总编涂光群

1987.7.4

这封来信,对我来说是莫大的鼓励,也是鞭策。我的心情无比激动,也非常感动。激动的是,我的第一篇长篇论文得到出版界、学术界的肯定;感动的是,京城大型文学刊物《传记文学》为鼓励和培养一个青年学者,责编和总编联名写信给作者单位。其殷切之情,溢于言表。

早期《传记文学》虽说是季刊,但出版常常滞后,成了不定期。不管怎样,《传记文学》已成为我无形的老师。每当收到编辑部惠寄的杂志,我如获至宝,常常读得废寝忘食,真正是获益匪浅。我不仅读到了刘可的《谈传记作家的“价值批判能力”》、龙国炳的《传记文学这条路》、赵清阁的《传记文学——文苑之花》、李祥年的《读〈维多利亚女王传〉》、高嵩/罗飞的《读资华筠自传〈舞蹈和我〉》,还读到了[法]安德烈·莫洛亚的系列论文《论自传》(杨民译)、《论当代传记文学》(刘可、程为坤译)、《传记作品的艺术性》(刘可、程为坤译)……中外学者的这些传记文学理论、史论与作品评论,极大地开阔了我的视界。

《传记文学》1987年第2 期

1988年6月5日,我再次给《传记文学》编辑部写信,询问《试论传记文学的历史性》一文的处理情况,不久编辑部回信:

恒山景区要加强生态工程建设,提高森林覆盖率和景区绿化覆盖率。通过生态保护林来美化环境、涵养水源、保持生物多样性。同时加强生态环境保护。立足林业生态建设,着力抓好森林资源管护。另外要大力发展生态旅游。抓好旅游规划的实施,加快推进旅游资源整合,全力打造“花泉林歌,悠然恒山”旅游品牌。严厉打击景区周围的乱采乱挖的行为,严格规范开采的流程和相关评判标准,真正做到资源保护。提高景区群众和游客的环保意识。政府首先要起到主导作用,对民众进行素质教育,为保护当地的生态环境和拥有新鲜的空气,带动县城经济发展等多方面来告诉保护生态的重要性,其次民众也要相互监督积极参与。

全展同志:

你好!

六月五日来信敬悉。

尊作《试论传记文学的历史性》我们再一次研究了,觉得文中有些材料、论点的准确性似还需推敲,本刊不准备刊用了。现遵嘱挂号寄还。

盼今后常联系,继续赐稿。

撰安!

《传记文学》编辑部

六月廿二日

《传记文学》 2008年第4 期

读到回信,短暂的失落感很快便消失了。我觉得《传记文学》编辑部说的有理,意见十分中肯。我应该正视自己研究与写作中存在的不足,这样才能看得更高、走得更远、研究得更深入。由于责编王凌同志工作调动,在此后的日子里,我先后与责编刘孝存、刘静子同志通信,得到他们的指点。记得刘孝存不仅写过小说,还在1989年的《新闻与写作》上发表过传记研究文章,如《什么是传记文学——传记文学简说(上)》《传记文学的种类、对象、特征及其他——传记文学简说(下)》,这些都对我的研究有所启发和教益。

斗转星移,《传记文学》也在时光中不断成长、发展。2006年10月,我出席了在山西大学召开的第11 届中外传记文学研究会年会,幸会当时的主编喻静。与会代表六十余人,大家围绕“传记文学的文类意识”这一主题畅所欲言。我们一起开会讨论,其乐融融。次年的11月,我和喻静又在春城相会,出席了在云南大学召开的第12 届中外传记文学研究会年会。除“传记叙事理论”的重点研讨外,《传记文学》专题讨论会也成为年会的一大亮点。喻静主编谈了“我所理解的《传记文学》”以及杂志的栏目设置和编辑意图。中国社科院研究员桑逢康等专家认为,《传记文学》定位明晰,栏目丰富,格调纯正,作品相当厚重、质朴。北京大学教授赵白生强调杂志应坚持文学性与史料性并重,办成传记类文学杂志。张维、叶志良、陈兰村、许德金等教授,也分别以作者、读者、研究者的身份,从不同角度肯定了《传记文学》的办刊理念,并对恢复“传记创作研究”或“传记论坛”等栏目提出了一些建设性意见。会后,喻静约我写作了《传记文学的叙事艺术——第十二届中外传记文学研究会年会综述》,发表在《传记文学》2008年第4 期“传记论坛”栏目。2008年9月,我和喻静又在广州从化出席了中国传记文学(中短篇)优秀作品研讨会。这次会议由中国传记文学学会、广州市文联、广东省传记文学学会联合主办,来自中国大陆以及港台地区的专家学者共五十余人与会。我和喻静各自发言,讨论当前中短篇传记文学的特点,探寻了中短篇传记文学写作的新途径。

跨进新时代,《传记文学》迎来了它历史上最好的发展机遇。现任主编斯日带领编辑部全体编辑同仁,克难奋进,一步一个脚印,办出了鲜明的特色,办出了独特的个性,办出了突出的优势。比如它的庄重、大气,它的高端、前沿,它的时代性、思想性、史料性,它的原创性、文学性、可读性,等等。这是一份在中国思想文化领域深受广大受众喜爱的人物传记月刊。我曾问过几位在业界享有盛名的传记文学作家或批评家,假设只看一种传记类杂志,你选什么?大家不约而同地说:“《传记文学》呀!”在当今传记类刊物名目繁多、竞争十分激烈的形势下,《传记文学》这本刊物却办得越来越好,越来越红火,在市场上取得了良好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其秘诀何在?依我看,主要的还是主编和各位编辑具有高度的社会责任感和历史使命感,拥有较精深的理论文化素养和敏锐而开阔的视野,他们不断提高刊物的精神高度、文化内涵和艺术价值,将传记创作与理论研究作为杂志的发展双翼,使创作和研究互为补充、互为推动力,形成了展翅高飞的品牌效应。

《传记文学》主打栏目“封面专题”,特色鲜明,精品作品多,期期都有好文章,因而成为《新华文摘》“人物与回忆”栏目经常转载的创作园地。核心栏目“传记研究”,无疑是对杂志早期“传记创作研究”栏目的发扬光大、继承超越。它不仅发表传记文学史论、理论和评论文章,发表外国文论翻译作品,而且关注影视传记,发表不少传记片批评文章,特别是传记研究年度述评、传记研究年度发展报告,业已成为海内外传记文学界关注的一大亮点。

2016年10月,我出席了“跨文化语境中的传记与传记影视”国际学术研讨会。这场学术盛宴,由上海交通大学传记中心和夏威夷大学传记研究中心联合主办。我提交的论文(摘要)是《人文传记片的文化重塑》。2017年8月,我应邀出席了在平顶山学院召开的“《中国现代作家传记研究》研讨会”,和我一同前去的还有我的同事魏雪副教授——她跟我学习研究传记文学已有3年。我们聊起了赵焕亭教授的这部传记论著,并就传记文学的研究现状谈了很多。会后,斯日主编向我约稿,约请我写作年度传记研究述评,这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因为我这些年一直关注传记文学的研究进展,发表了不少年度研究述评或学术研讨会综述。此后,我在《传记文学》先后发表了《2017年传记文学研究述评》《2018年传记文学研究述评》《2019年传记文学研究著作盘点》等文章。

本文作者在《传记文学》发表的部分文章

2018年10月,我出席了在四川大学召开的第25 届中外传记文学研究会年会暨国际研讨会,会议主题为“作家自传研究及其它”。我谈的是《改革开放40年“当代作家”传记综论》(全展/魏雪合著),魏雪谈论的是《作家传记中的“审母”与“审父”》(魏雪/全展合著)。魏雪执笔的这篇文章,经过修改,在《传记文学》2019年第1 期发表。2019年10月,我又一次来到上海交通大学传记中心,出席了国际传记协会亚太分会2019年年会“亚太文化与传记”国际学术研讨会。这次会议盛况空前,来自国内外五十多所知名高校以及杂志社、出版社的百余位专家学者,围绕文化与传记、跨文化传记等主题深入探讨,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其中还有一大特色便是圆桌论坛,国内外多家传记研究、传记出版单位代表广泛交流对话,《现代传记研究》主编杨正润、

Biography

(《传记》)主编克雷格·豪斯、《传记文学》主编斯日、

Life Writing

主编凯莉·卡德尔以及河南文艺出版社传记出版中心主任刘晨芳等参与讨论。

本文作者著:《中国当代传记文学概观》《传记文学:观察与思考》《传记文学:阐释与批评》

2019年10月上海交大会议之前,斯日主编几次向我介绍她的一些最新策划设想,征求意见。我无形中为她的创新气魄所感染,为她不断发掘理论与现实新的结合生长点而深受鼓舞。如5月9日的《传记文学》选题策划会,斯日主编此前要我推荐两位在北京的专家与会,我推荐了中国传记文学学会两位副会长董保存、贾英华参加,他俩既是知名传记作家,又有传记研究成果。董保存曾做客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名家谈军事”,先后主讲“解读开国将帅”“解读中国人民解放军著名将帅”系列专题;贾英华曾做客中央电视台“百家讲坛”,先后主讲“末代皇族的新生”“你所不知道的溥仪”。7月10日,斯日来电,讨论“传记文学七十年十人谈”的选题策划。考虑到有的作家或研究家因种种原因不一定能够参与,我们商量了多达十多人的备选名单。最后她委托我联系了中国传记文学学会会长王丽、副会长忽培元参与“十人谈”,向他们发去邀请函。在《传记文学》第10 期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 周年特刊上,“他们是共和国艺术学科奠基人”特别专题和“传记文学七十年十人谈”专题交相辉映,引起较大的社会反响。后者集结了桑逢康、陈兰村、陈漱渝、杨正润、韩石山、忽培元、何建明、王丽、全展、梁庆标十位老中青三代传记家,加上斯日《写在前面的话:时间的厚度以及传记的魅力》,回顾70年峥嵘岁月,共筑传记新乐章,11 篇文章同时被中国作家网等多家传媒转载。

2020年1月,中国艺术研究院传记研究中心正式成立。斯日兼任主任,张元珂担任副主任。目前,中心已在传记研究年度报告、传记文献整理、传记批评、传记创作研究与教学等方面取得了一些扎实成果。《传记文学》第9 期特别策划“传记文学课:在历史与文学之间”封面专题,特别邀请韩兆琦、陈兰村、杨正润、赵白生四位传记文学研究著名专家教授,亲自讲述他们与传记文学研究相伴相随的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岁月,给我上了格外生动难忘的一课。名师授课,潜移默化,润物无声,醍醐灌顶,告诉我们学问应该如何做,传记文学课应该怎样讲,传学家应该怎么当。受新冠疫情的影响,原定一年四期、上半年就要举办的传记文学论坛被迫一再延期。10月15日,我应邀出席了中国艺术研究院传记研究中心主办的第一期传记文学论坛——“理论与方法:科学家传记创作现状及其得失”,作了题为《科学家传20年:历史走向与艺术空间》的专题报告。我认为:新世纪20年,科学家传多元发展,形成空前壮阔的“中国潮”,在精神开掘与艺术创造方面取得了新的更大的实绩;但当前科学家传存在着一些困境或症候,因此,科学家传的写作亟需进一步拓展思想艺术空间,不断向广度和深度进军。与会者围绕论坛主题各抒己见,展开了全面深入的研讨。

2020年10月15日,本文作者应邀出席了中国艺术研究院传记研究中心主办的第一期传记文学论坛并作专题报告

回顾我与《传记文学》相识相交36年的成长历程,百感交集。感恩有你,《传记文学》!是你激发了我阅读传记的兴趣爱好,是你将我引进传学研究之门。传记文学是我的至爱。研究传记文学三十余年,我先后出版了《中国当代传记文学概观》《传记文学:阐释与批评》《传记文学:观察与思考》等论著,发表传记文学论文、评论超过100 篇。我主编《荆楚理工学院学报》10年,担任“传记文学研究”栏目主持人长达15年之久。承蒙传记文学界同道抬举,我还忝列中国传记文学学会副会长、中外传记文学研究会副会长,为传记文学持续健康发展竭尽绵薄之力。

记得美国有首歌曲《爱情的故事》,其中有这么一句歌词:“自从与他相识,我空虚的生活才有了意义。”而我要说,《传记文学》,自从与你相识,我的生命才有了全新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