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贵雄,赵昕东,陈丽珍
(华侨大学 a.经济与金融学院,福建 泉州,362021;b.数量经济研究院,福建 厦门,361021;c.统计学院,福建 厦门,361021)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快速发展,消费是影响经济持续增长的重要因素,扩大消费有助于社会再生产,拉动内需,促进居民就业,满足居民追求美好生活的需求。消费主要受收入的影响,但是我国长期以来城乡发展不平衡,存在明显的城乡收入差距,社会经济发展不平衡不充分。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截至2017年底中国65岁及以上人口达1.58亿多,占总人比重为11.4%,和2000年正式步入老龄化社会的7%相比上升了4.4%,人口年龄结构老化速度明显。老年人口成为越来越重要的消费群体,这个群体的特殊消费需求必然会引起居民消费和消费结构的变化。
消费者年龄是影响消费结构的关键决定因素之一(茅锐、徐建炜,2014)[1]。有研究表明人口老龄化会加深收入不平等程度、降低劳动生产率以及降低经济增长速度等(蓝嘉俊等,2014;刘玉飞、彭冬冬,2016;文建东等,2017)[2-4]。同时也发现人口老龄化有利于促进消费升级、进而推动产业结构升级(张忠根等,2016)[5]。在当前人口老龄化趋势已不可逆转的背景下,人们不禁思考人口老龄化是否会影响及如何影响我国城乡居民消费结构。因此,本文立足我国人口老龄化背景,研究人口老龄化对我国城乡居民消费结构的影响,合理优化和改善城乡居民消费结构,对进一步释放城乡居民消费潜力、扩大居民消费需求和优化消费结构、促进我国产业结构升级、拉动我国经济持续稳定增长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John Maynard Keynes于1936年首次提出消费与收入相关的消费函数。之后关于消费的研究不断进行,消费函数得到不断的修正与发展。Modigliani和Brumberg(1954)[6]提出生命周期理论假说,认为消费者是理性的,会根据其自身效用最大化的原则安排一生的消费与储蓄,消费和储蓄具有跨期最优的特征。Martins等(2005)[7]基于OECD国家的研究发现,随着人口年龄的增加,人们用于住房、健康等方面的消费比例会增加,而用于交通、娱乐等方面的消费支出则会减少。Mirzaie和Darabi(2017)[8]认为在人的整个生命周期中,人们总是将总开支的一定比例分配给医疗保健费用,但这种分配比例在不同年龄段是不同的。某种程度上医疗保健费用的需求随着老龄化而增加,在老年人中这一需求显著上升。从宏观层面看,由于未来十年老年人在人口中所占比例的增加,医疗费用所占比重也将增加。Lee等(2014)[9]构建包含年龄结构的国民转移账户,发现现在低生育率并未带来严重的经济挑战,但人口老龄化已经通过老年抚养比给国家造成公共财政压力,影响国家的劳动成本与居民消费。
近年来,国内关于人口年龄结构与消费结构研究的文献比较丰富,如茅锐、徐建炜(2014)基于城镇住户的调查数据发现消费者的年龄是影响消费结构的关键因素之一,不同年龄的消费者消费结构是不一样的。倪红福等(2014)[10]发现户主年龄和家庭不同年龄人口占比对消费结构均有一定影响。朱勤、魏涛远(2016)[11]利用中国家庭动态跟踪调查(CFPS)2010年基线调查数据库研究发现,居民消费模式具有比较显著的年龄特征,并且各年龄段不同消费类别存在城乡差异。汪伟、刘玉飞(2017)[12]利用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FPS2012)数据分析发现,人口老龄化有利于改善居民家庭消费结构,提高居民家庭的医疗保健消费支出占比,且人口老龄化对居民家庭交通通讯、文教娱乐用品及服务消费支出占比均具有负向影响。
随着国内学者对国外学者研究消费结构经济理论的借鉴和吸收,如Stone(1954)[13]建立的LES模型、Liuch(1973)[14]建立的ELES模型、Deaton和Muellbauer(1980)[15]建立的AIDS模型,将其引入到我国消费结构研究的理论框架中,我国消费结构在影响因素分析方面也取得了巨大突破。如董国新、陆文聪(2009)[16]借鉴Pollak et al.(1981)[17]的方法将年龄、性别及受教育年限等人口特征变量纳入LA-AIDS模型中,并利用1992—2005年西部城镇地区面板数据实证分析西部城镇居民食品消费结构以及其消费行为对食品需求的影响。王志刚、许前军(2012)[18]扩展传统的LA-AIDS模型,发现农村居民对食品的消费结构渐进改变。胡日东等(2014)[19]将在传统的LA-AIDS模型引入城乡收入差距影响因素并进行扩展,分析其对城乡居民消费结构的影响机制,并根据2001—2011年省际面板数据进行实证研究,发现中国的城乡收入差距显著影响城乡居民消费。
学者们对人口年龄结构与消费结构的关系以及消费结构影响因素等问题进行了一定的研究,但关于人口老龄化对消费结构的影响因素比较单一,且人口老龄化对消费结构类别的影响不够全面。本文拟借鉴董国新、陆文聪(2009)[16]和胡日东等(2014)[19]的研究方法,从LA-AIDS模型视角出发,通过引入年龄,同时综合考虑性别差异、受教育程度等人口特征变量和城乡收入差距扩展传统的LA-AIDS模型,分析人口老龄化对城乡居民消费结构的影响,并利用中国2003—2017年31个省级面版数据进行实证研究。
人口老龄化不但通过老年人口的收入、消费习惯、消费心理、消费倾向和储蓄等消费组合对消费产生直接影响,而且通过居民劳动生产率和劳动力供给对消费产生间接影响。
首先,人口老龄化加深,老年群体收入降低,直接影响消费数量支出。不管城镇还是农村,退休之后的老年人,平常消费的收入都来源于储蓄、社会养老金和其他家庭成员的转移支付。绝大多数老年人在退休后收入锐减,购买力下降,而且农村地区老年人的收入基本上都来自子女的抚养或者自身的储蓄,没有稳定的收入,只能不断缩减消费。而随着人口老龄化程度加深,家庭可能会有更多的老年人,老年人口的增加显然会加重家庭年轻子女的抚养负担,而家庭中年轻子女预期到未来增加的抚养负担,会主动减少消费。老年人在日常的生活消费中,由于经济来源于社会或者家庭成员的转移支付,偏向于节省,更多地选择储蓄而不是消费。伴随着老年人预期寿命延长,劳动年龄人口在年轻工作时出于对其自身的预期寿命的预期,则会储蓄增加而消费减少,保障在老年阶段能够有一定保障的养老生活,消费行为更为谨慎。其次,老年人注重消费质量,追求物美价廉和经济合理。老年人在消费时主要是基于实用性进行购买,精挑细选,较少出现冲动性购买。此外,老年人生理变化会使得在食品消费上会有新的考量,从而增加食品消费的支出;老年人退休后,工作时间少而在家时间长,相应地,可能对衣着、交通通信等消费支出就会减少;而由于身体和心理上的原因,可能对医疗、文化娱乐等的消费支出会有所增加。因此,人口老龄化不仅影响居民的消费数量(总量),而且对居民的消费结构也有所影响。 最后,人口老龄化会通过劳动力供给、劳动力效率等间接影响居民消费。当老年人口占社会比重增加时,从事社会经济劳动的年轻人口比重就会降低,年轻人口抚养负担也会增加,原来的人口红利就会消失,产生“人口不足”或“人口缺口”,影响经济的增长。年轻人口对新事物的接受和发展强于老年人口,因而劳动效率高于老年人口。人口老龄化影响生产效率,老龄化程度加深不利于新技术的发展,进而影响到经济发展和居民消费。此外,在研究人口老龄化对消费的影响时,本文综合考虑城乡收入差距及个体受教育程度、性别差异等人口特征变量。
Deaton和Muellbauer(1980)[15]提出几乎理想的需求系统(Almost Ideal Demand System,即AIDS模型),其基本思想是在给定价格体系和效用水平的前提下,消费者如何使支出最小化。AIDS模型的支出函数可表示如下:
(1)
其中,u为效用,p为价格向量。根据Shephard引理,对上述支出函数关于价格求一阶偏导数,可得:
(2)
(3)
其中,pj为第j种商品的价格,x为消费者人均总支出,p为当前的价格指数。而当前的价格指数p可表示为:
(4)
(5)
采用Stone价格指数:
(6)
其中,wi为第i种商品消费支出和总消费支出的占比值,pj为第j种商品的价格,x为消费者人均总支出,p为近似估计后的Stone价格指数。因此第i种商品的支出弹性系数为:
εi=1+βi/wi
(7)
茅锐、徐建炜(2014)发现消费者年龄是影响消费结构的关键因素之一。因此在当前老龄化趋势已不可逆转的背景下立足人口老龄化,将年龄、性别差异、受教育程度等人口特征变量和城乡收入差距影响因素引入到LA-AIDS模型中并对其进行扩展。放开AIDS模型的约束条件,将年龄、性别差异、受教育程度等人口特征变量及城乡收入差距引入到LA-AIDS模型中,扩展传统的LA-AIDS模型,扩展后的模型为:
(8)
其中,g为城乡收入差距指标;z为人口特征变量,包含人口年龄、受教育程度和性别等指标。现实中消费商品的价格数据较难取得,为了更好地估算模型各系数值,我们进一步转化模型。Deaton(1980)提出可以对AIDS模型进行简单的一阶差分,消除序列自相关,得到如下模型:
(9)
(10)
其中,ki,t为第j种商品在t时刻的消费价格指数。
(11)
(12)
由于存在消费惯性,wi.t与wi.t-1相差不大,上式可简化为:
(13)
最终得到经过一阶差分后的LA-AIDS模型的基本形式为:
(14)
对式(14)进行估计,得出引入城乡收入差距和老龄化、性别差异、受教育程度等影响因素的LA-AIDS扩展模型即式(9)估计模型中解释变量的系数,得到人口老龄化等对各消费品类的消费支出的影响,从而分析人口老龄化等因素对城乡居民消费结构的影响。
根据《中国统计年鉴》分类,包含八大类消费品,分别为食品、衣着、居住、家庭设备及服务、交通和通讯、文教娱乐用品及服务、医疗保健、其他商品及服务。本文将分别构建城镇和农村居民八大类消费品的LA-AIDS扩展模型,分析老龄化和性别差异对城乡居民消费结构的影响。
本文使用的数据为中国2003—2017年31个省级面版数据,原始数据均来源于中国经济与社会发展统计数据库。变量说明如下:
(1)用于计算城镇和农村居民的八大品类消费占比值wi,人均消费总支出数据x均源于《中国统计年鉴》,其中人均消费总支出x换算为以2003年为基期的实际值。
(2)城镇和农村居民八大类消费品价格指数ki来源于中国价格统计年鉴(2004—2018)。上述各价格指数数据均换算为以2003年为基期。
(3)用于计算城乡收入差距的城镇和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Iu、Ir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2004-2018),其中城乡收入差距g的计算借鉴陈宗胜等(2008)[20]的方法,公式如下:
(15)
(4)人口特征变量:年龄用老龄化系数(Old)表示,即分别用城镇和农村65岁及以上人口占比表示;性别差异(Sex)用城镇和农村的男女性别比表示,其中女性=1;教育水平(Edu)分别用城镇和农村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表示,其中平均受教育年限的计算参考陈钊等(2004)[21]的方法。人口特征变量的数据均源于《中国人口统计年鉴》,其余部分缺失数据采用插值法计算得到。
根据人口特征变量和城乡收入差距等影响因素扩展LA-AIDS模型(式14)。首先,为了保证模型设定和参数估计的准确性,利用Stata14对面板数据进行单位根检验。采用四种检验方法来检验面板数据序列的平稳性,即LCC检验、IPS检验、Fisher-ADF检验和Fisher-PP检验。四种检验方法发现中国城镇居民变量lnk8、农村居民变量Δw3、Δw4这三个变量为一阶单整,其余变量都是平稳的。
由表1和表2的估计结果可以发现,在全国样本上:(1)人口老龄化对农村居民消费结构具有显著的影响,而对城镇居民消费结构的影响不具有显著性。人口老龄化程度加深会使得农村居民提高文教娱乐用品和其他商品的消费支出比例,降低食品消费支出比例。(2)通过各个消费品的价格变动可以发现,城乡消费结构会由于消费品类的价格变化而发生变化,例如当食品类的价格上升时,城镇居民会增加食品消费支出比例,减少衣着消费支出比例,而农村居民会增加衣着消费支出比例;当衣着价格上升时,城镇居民会增加食品消费支出比例,减少家庭设备消费支出比例,而农村居民会增加医疗保健消费支出比例,减少文教娱乐用品、其他商品和衣着的消费支出比例;当居住价格上升时,城镇居民会增加家庭设备及服务消费支出比例,而农村居民会增加文教娱乐用品消费支出比例;当文教娱乐用品价格上升时,城镇居民会增加食品和其他商品消费支出比例,减少居住消费支出比例,而农村居民会增加交通、通讯消费支出比例等。(3)本文x/p为真实消费支出,ln(x/p)的系数βi表示某一商品消费支出占总消费支出的比重wi随总支出增加而变动的值,也就是边际消费值,根据表1和表2可以发现,当真实消费支出增加时,城镇居民会增加食品消费的支出比例,减少居住和文教娱乐用品消费支出比例,而农村居民会增加交通、通讯消费支出比例,降低医疗保健消费支出比例。(4)城乡收入显著影响我国城乡居民消费结构。城乡收入差距扩大会使城镇居民增加衣着、文教娱乐用品和其他商品及服务消费支出比例,而农村居民增加食品消费支出比例,降低衣着、家庭设备和交通通讯消费支出比例。(5)性别差异对城乡居民消费结构具有显著的影响:城镇女性人口比例上升会使城镇居民增加居住消费支出比例,减少交通通讯、衣着和医疗保健消费支出比例;而农村女性人口比例上升会使得农村居民增加衣着、交通通讯和医疗保健消费支出比例,减少居住消费支出比例。(6)受教育水平显著影响城乡居民消费结构。城镇居民受教育水平的提升会使城镇居民增加交通通讯和食品消费支出比例,减少居住和文教娱乐用品消费支出比例;而农村居民受教育水平的提升会使农村居民增加交通通讯和居住消费支出比例,减少医疗保健和食品消费支出比例。
表1 全国城镇居民的LA-AIDS扩展模型估计结果
表2 全国农村居民的LA-AIDS扩展模型估计结果
根据2018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显示,有六省进入深度老龄化,即65岁及以上人口占比达到14%,分别为辽宁、上海、山东、四川、江苏、重庆。由于老龄化对消费结构的影响还与老龄化水平有关,因此本文以老龄化系数为划分标准,将31个省分为深度老龄化、中度老龄化和轻度老龄化,分区域讨论不同老龄化程度对城乡居民消费结构的影响。通过观察各省市历年老龄化系数的数据发现,除个别省市在少数年份老龄化系数有所下降外,大多数省市的老龄化系数均呈上升趋势,所以本文以2017年的老龄化系数数据为划分依据,将老龄化系数大于或等于12%的省市归为深度老龄化;老龄化系数大于或等于9%的省市归为中度老龄化;最后老龄化系数小于9%的省市归为为轻度老龄化。三种老龄化水平的估计结果如表3-5所示。
由表3-5的估计结果可知,不同的老龄化水平对城乡居民消费结构具有显著影响。从表3可以看出,对深度老龄化区域,发现真实消费支出上升会使得城镇居民增加食品消费支出比例,减少交通通讯消费支出比例,同时也会使得农村居民增加食品消费支出比例,减少医疗保健消费支出比例;伴随着城乡收入差距的扩大,城镇居民会增加文教娱乐用品消费支出比例,但农村居民会减少衣着消费支出比例;老龄化程度加深会使得城镇居民增加医疗保健消费支出比例,农村居民增加文教娱乐用品及服务和其他商品及服务消费支出比例;女性人口比例上升会使得城镇居民增加居住消费支出比例,降低食品、交通通讯、衣着和医疗保健等消费支出比例,而农村居民增加衣着消费支出比例,减少居住消费支出比例;受教育水平提升会使得城镇居民增加食品、衣着、家庭设备和医疗保健消费支出比例,减少居住和文教娱乐用品及服务消费支出比例,而农村居民受教育水平对农村消费结构无显著影响。
表3 深度老龄化区域估计结果
从表4可以看出,对中度老龄化区域研究发现,真实消费支出上升会使得城镇居民增加食品消费支出比例,减少居住和文教娱乐用品及服务消费支出比例,而农村居民会增加食品消费支出比例,减少医疗保健消费支出比例;城乡收入差距扩大会使得城镇居民增加家庭设备及服务消费支出比例,减少医疗保健消费支出比例,同时也会使得农村居民增加食品消费支出比例,减少交通通讯、文教娱乐用品、衣着、家庭设备及服务和其他商品及服务的消费支出比例;老龄化程度加深对城镇居民消费结构的影响不显著,而农村居民会增加家庭设备及服务和文教娱乐用品及服务消费支出比例,减少居住和医疗保健消费支出比例;关于性别比例,城镇地区男性比例上升会使得城镇居民增加交通通讯消费支出比例,而农村地区女性比例上升会使得农村居民增加衣着消费支出比例;受教育水平方面,城镇地区受教育水平正向影响城镇居民食品消费支出比例,而农村地区受教育水平正向影响农村居民衣着和其他商品及服务消费支出比例,负向影响医疗保健消费支出比例。
表4 中度老龄化区域估计结果
从表5可以看出,对轻度老龄化省份而言,真实消费支出对城乡居民消费结构的影响不具有显著性;城乡收入差距扩大时,城镇居民会增加交通通讯消费支出比例,而农村居民会增加食品和衣着消费支出比例,减少居住和文教娱乐用品及服务消费支出比例;老龄化程度加深,城镇居民对消费结构的影响不显著,但农村居民会增加医疗保健消费支出比例;关于性别比例,城镇地区男性比例上升会使得城镇居民增加医疗保健消费支出比例;受教育水平增加会使得城镇居民提高交通通讯消费支出比例,减少文教娱乐用品及服务消费支出比例,而农村居民会增加居住和交通通讯消费支出比例,减少食品和其他商品及服务消费支出比例。
表5 轻度老龄化区域估计结果
由分析可知,中国城乡收入差距对城乡居民消费结构具有显著的影响,这与胡日东等(2014)[19]的研究结论相一致。在不同老龄化区域我国城乡收入差距对城乡居民消费结构的影响是不同的,因此为了更加直观考察不同区域不同老龄化水平下我国城乡收入差距对居民消费结构的影响效果,本文根据支出弹性系数(式7)和估计结果,分别计算出不同老龄化水平下2017年各地区城镇和农村居民八大类消费的支出弹性系数,结果如表6和表7所示。
根据关于支出弹性系数的定义,如果在某一消费品类城镇居民的支出弹性系数大于农村居民,则在此消费品类城镇居民对收入变化的敏感程度要大于农村居民。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中国城乡居民的收入水平一直呈上升趋势,在2003年城镇和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分别为8 405.5元和2 690.3元,到2017年末,城镇和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分别为36 396.2元和13 432.4元,城镇和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均比2003年增加了三倍之多。根据城乡收入差距计算公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扩大则城镇居民的收入增长大于农村居民,并且城镇居民收入增长对某一消费品类的消费支出的作用也大于农村居民,也就是说城乡居民的收入差距扩大会引起城乡居民的消费差距扩大。此外,如果城乡居民关于某一消费品类的支出弹性系数越大,则说明城乡居民收入差距越大对居民消费差距的拉大作用就越强。同理,当城镇居民在某一消费品类的支出弹性系数小于农村居民时,收入差距缩小也会使消费差距缩小,当城乡居民在某一品类的支出弹性系数相差越大,收入差距缩小对城乡居民消费品差距的减少作用就越强。因此,根据表6和表7中国各省城乡居民八大类消费品支出弹性系数的计算结果可知:(1)在深度老龄化区域,城镇居民在食品、文教娱乐用品及服务、其他商品及服务、衣着和医疗保健的支出弹性系数大于农村居民,扩大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会导致该地区城乡居民在这五类消费品上的消费差距进一步扩大;而城镇居民在交通通讯、居住和家庭设备及服务的支出弹性系数小于农村居民,缩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有利于城乡居民在这三类消费品上缩小消费差距。(2)在中度老龄化区域,城镇居民在家庭设备及服务、交通通讯、医疗保健服务和衣着的支出弹性系数大于农村居民,扩大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会使得该地区城乡居民在这四类消费品上的消费差距扩大;而城镇居民在居住、文教娱乐用品及服务和其他商品及服务方面的支出弹性系数小于农村居民,该地区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缩小有利于缩小城乡居民在这三类消费品上的消费差距。(3)在轻度老龄化区域,城镇居民在食品、文教娱乐用品及服务和衣着的支出弹性系数大于农村居民,该区域的城乡居民收入差距扩大会导致城乡居民在这三类消费品上的消费差距的扩大;而城镇居民在居住、家庭设备及服务、医疗保健、其他商品及服务和交通通讯的支出弹性系数小于农村居民,该地区缩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有利于城乡居民在这五类消费品上的消费差距减少。
表6 2017年中国各地区城镇居民八大消费品类的支出弹性系数
表7 2017年中国各地区农村居民八大消费品类的支出弹性系数
整体而言,在不同的老龄化水平下,城乡收入差距扩大会对城乡居民消费结构产生不同的影响。为防止城乡居民在八大类消费品的消费差距被进一步拉大,对不同老龄化水平应采取不同的措施。如深度老龄化地区对于食品、衣着、医疗保健、文教娱乐用品及服务和其他商品及服务等方面应控制城乡收入差距;而对于居住、家庭设备及服务和交通通讯等方面,应缩小城乡收入差距。因此,本文分别列出三个老龄化水平地区为防止扩大和减小城乡居民在八大类消费品的消费差距,应采取控制和缩小城乡收入差距措施各排名前三的地区(如表8所示)。
表8 应采取措施降低城乡居民消费差距各不同老龄化水平排名前3的省市
综合实证分析可以发现:(1)在不同的区域人口老龄化对消费结构的影响是不一样的,在城乡两个维度上也存在差异性,同人们的认知具有一致性;(2)中国城乡收入差距对城乡居民消费结构均具有显著的影响,这与胡日东等(2014)的研究结论相一致;(3)性别差异对消费品类会产生不同的倾向性,这同朱勤、魏涛远(2016)等研究结论是一致的;(4)老年人口不同的受教育程度,在不同区域和城乡,对消费结构的分别具有不同的影响,这符合不同的受教育水平往往体现为不同的人力资本。
本文通过扩展传统的LA-AIDS模型,引入年龄、性别差异、受教育程度等人口特征变量和城乡收入差距,通过LA-AIDS扩展模型分析讨论人口老龄化对城乡居民消费结构的影响,并结合中国2003—2017年省际面板数据进行实证研究。
改善和优化消费结构能直接影响到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进而对经济增长产生影响,考察消费结构也是衡量居民生活质量和福利水平的一条重要途径。通过上述分析,研究发现老龄化、性别差异、受教育程度等人口特征变量和城乡收入差距对城乡居民消费结构均具显著的影响。因此,当政府在制定相关政策时应综合考虑这些因素,因地制宜,针对不同区域提出相应措施,如对于深度和中度老龄化地区,应完善社会保障机制,释放老年人的消费潜力,培养居民对享受型和发展型消费的偏好,推动消费结构升级;针对城镇和农村的男性和女性在消费方面存在不同偏好提出不同措施,扩大不同消费人群的消费需求,释放消费潜力,优化城乡居民消费结构。
随着老龄化不断加深,人口结构必将发生巨大改变。从老龄群体着手,利用老龄群体的优越性,发挥老龄群体的资源,培育老年市场。当前我国劳动力市场还未受到人口老龄化的严重冲击,相比日本我国还处于“人口红利”阶段,但是随着人口老龄化程度的加深而缓慢减少(石先进,2017)[22]。因此,随着我国人口老龄化深入,提高我国劳动的参与率,促进充分就业,有效利用我国闲置的劳动力资源具有重要作用。尽管老年人体力下降,但在某些产业仍能发挥优势条件,为社会为个人创造相应财富,适当延迟退休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而针对老年市场,我们应该进一步发展老年消费市场,满足老年人多元化的消费需求和不断增长的消费能力。合理引导我国老年市场消费,保障好老年人群消费主体、老年人群消费产业和老年人群消费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