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医生》的影片叙事结构及艺术手法探析

刘祉彤 张潇

摘要：《中国医生》根据真实事件改编，讲述了医护人员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挺身而出，全力保障人民生命安全的故事。文章从叙事学角度出发，分析《中国医生》的叙事结构及蒙太奇艺术表现手法，从而更好地感悟电影的艺术魅力。

关键词：《中国医生》；叙事结构；蒙太奇；主旋律电影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8883（2021）23-0234-03

一、前言

如今主旋律电影已经成为宣传主流价值观的重要媒介。主旋律电影不再拘泥于以一条线叙述历史人物，其题材更加丰富，表现形式更加多样化[1]。《中国医生》是根据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斗争中的真实事件所改编的影视作品，故事的原型为武汉市金银潭医院。影片既真实还原了疫情期间医护人员夜以继日在医院的付出，也体现了全国人民共同抗击疫情的团结精神，充分展示了中国故事背后的中国力量，引起人们共情。文章围绕其叙事结构和艺术表现手法展开研究分析。

二、《中国医生》简介

《中国医生》上映于2021年7月9日，导演为刘伟强，主演为张涵予、袁泉、朱亚文、李晨。影片以疫情前欢快热闹的城市生活情景开头，接着借新闻报道的方式介绍武汉市新冠肺炎疫情的来临，金银潭医院气氛紧张、节奏紧促，同样症状的病人持续增加，院长张竞宇（张涵予饰）患有渐冻症依然坚持在抗疫第一线，不放弃任何一个病人，竭尽全力履行着自己作为院长的责任和担当。重症医学科主任文婷（袁泉饰）沉着冷静，关注着每一个病人的情况，尽全力挽救病人，诠释着女性的坚忍顽强。死亡人数不断增加，医院床位紧张，医疗防护资源紧缺，医院工作人员锐减。在这样的情况下，医院将ICU改建成普通病区，增加病床，使更多的人可以得到治疗；医护人员自愿投身抗疫一线，奋力治疗病人；全国各地医疗专家在过年期间告别家人前往武汉；各地医疗物资纷纷运送到武汉。为有效切断病毒传播途径，武汉暂时封城，街道上空无一人，市民居家隔离，举国同心，共同抗击疫情。

电影《中国医生》分别入围2021年中国金鸡百花电影节第34届金鸡奖最佳影片、最佳男配角、最佳音乐三项提名。

三、影片《中国医生》的叙事结构

结构主义领袖皮亚杰认为，“一个结构包括了三个特性：整体性、转换性和自身调整性”。整体性指若干成分建构体系的组成規律；转换性指结构是动态的转换体系；自身调整性指结构转换不会越出结构边界之外，具有守恒性和某种封闭性[2]。常见的电影叙事结构可分为五种：因果式线性结构、缀合式团块结构、回环式套层结构、交织式对照结构、梦幻式复调结构。其中因果式线性结构主要指以故事因果关系为叙述的动力，以线性时间线索展开故事，较少使用闪回、插叙，无并置、对照、复调，但故事可多线索发展，追求情节结构环环相扣、逻辑结构完整严密[3]。

（一）因果式的线性叙事结构

1.以事件的因果关联作为情节发展的推动力

线性叙事是以因果作为情节发展的推动力，再产生新的因果，推动故事情节发展，并使各情节点之间相互发生联系的叙事结构。线性叙事结构从故事发生的起因、经过、高潮、结局进行叙事，以时间线索作为主线，注意情节的完整性，按照事件发生的先后顺序安排故事[4]。

影片《中国医生》的故事发展便是依靠事件的因果关联推动，新冠肺炎疫情的暴发作为一个大概念的“因”推动了后面一系列剧情的发展。影片开头武汉市许多医疗机构出现不明原因肺炎病人是因，院长通知各科室开会分析病人情况、决定对于病人“有多少接多少”是果。医院因面临医疗设备不足、床位不够、人手不足的问题，从而改造重症监护病房，开动员大会。病人源源不断被送入医院，文主任对病人进行插管治疗，虽然竭力救治，但最终还是抢救无效，人的生命在疫情面前渺小又脆弱，死亡率不断上升。因为医院内病人较多，所有医护人员都异常忙碌，不断穿梭于病人之间进行紧急治疗。病人吸氧量已经超过了医院设计的容量，很多工作人员由于对新冠肺炎的恐惧纷纷离职回家。院长在解决医院出现的问题时妻子打来电话，说自己最近有点气喘，但此时的院长想的是怎样解决医院的问题，并没有意识到妻子的身体出现了问题，在和其他工作人员交流中匆匆挂了电话，这就为后面妻子确诊新冠肺炎埋下了伏笔。

金银潭医院召开全员大会，当院长表明医院改建的两个重症监护病房里的医护人员人手严重不够需要支援时，一名小姑娘第一个站起来：“我报名！”随后大家都纷纷举手报名，让观众看到了疫情期间医护人员舍小家为大家的中国精神。文主任在去往重症病房进行紧急治疗的路上被快递员金仔拦住，文主任让他先去排队，被误解为见死不救，引发矛盾，所以后来其妻小文在进入医院被文主任治疗的时候她才会说“你就是那个不愿意救我的医生，我可以换个医生吗？”。在众人的质疑下，文主任坚持为小文做剖宫产，最终宝宝安全出生，小文的情况也逐渐好转，而金仔却因为帮市民送货而在路上接触到了新冠肺炎患者，不幸患上新冠肺炎被送进医院。

因为全国各地的医疗队前往武汉支援，才有了后面广东来的陶医生对医院医务能力的不满：“这家小医院真的不行，要氧气没有氧气，重症监护室都能停电，医生连插管都不敢。”但是后来陶医生得知院长患有渐冻症还在指挥医院一线工作，便对院长道歉，还说服患者家属捐献遗体，始终把治病救人放在第一位。

影片的一系列因果关系清晰，一环扣一环，以较强的逻辑性叙述故事的发展，最后武汉市成功抗击疫情，病人都治愈出院，作为整个故事的逻辑主线，让剧情更加完整，层次更加分明，内容更加丰富。

2.以时间的线性结构展开叙事

影片《中国医生》故事发展主要是以时间顺序为线索，自然地将武汉市疫情期间的抗疫故事通过时间的前后顺序展开叙述。从武汉市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到武汉市的疫情基本得到控制；从民众开始的害怕、无助、争吵到后面的从容、坚定与镇静；从医护人员开始的迷茫、未知、被动到后面的清晰、明确、主动；从患者一开始的恐慌、不信任、不配合到后面的积极配合医护人员进行治疗；从医院的资源、设备和人员不足到后面的全国各地支援武汉；从武汉封城到全面解封……电影刚开始医院一片混乱的景象，整个医院弥漫着紧张慌乱的气息，然而到了影片结尾部分，还是同样一家医院，医护人员上下同心，团结有序，康复的人数不停增加，死亡率降低，疫情得到了有效控制。

影片从将未知病原体初步判断为新型冠状病毒开始，后经过全国各地医护人员共同努力，以武汉在院新冠肺炎患者清零结束，对一些特定的事件进行详细叙述以突出影片的戏剧性，如影片中张吉星如过山车般的紧张治疗过程以及小文与金仔跌宕起伏的故事。影片叙述故事依据时间的顺序性，将故事的时间压缩到影片的一个时间段，选择其中的一些事件进行详细叙事，突出所需要的情节，避免了叙事的冗长烦琐，使影片情节发展的流畅性得到保证，让观众感受到了人物的情感变化。时间元素是影响电影叙事结构的重要因素，正如塔可夫斯基所言，“如同一位雕塑家面对一块大理石，电影创作者要从庞大、坚实的生活事件所组成的‘大块时光’中，将他不需要的部分切除、抛弃，只留下成品的组成元素，确保影像完整性之元素”[5]。

（二）不同层面有机组合的叙事结构

1.金银潭医院对武汉的守护

影片中金银潭医院面对疫情的积极应对为其中一个层面。电影再现了金银潭医院全体医务人员在疫情面前的无私无畏。疫情初期，面对不断增加的病人，金银潭医院不放弃每一位病患，在人员短缺、医疗设备不足、床位不够、经验缺乏的情况下，金银潭医院并没有停止接收病人，反而在疫情早期收治了最多的病人。面对种种困难，医院没有选择逃避反而积极想办法解决问题。病床不够，改建重症监护室以增加床位；经验不足，通过不断研究讨论，说服患者家属捐献遗体，进行病理研究；设备不足，便通过各种渠道筹集医疗设备、防护用品。雷神山、火神山、方舱医院的建成，使大量病人得到治疗，医生对病人精心照顾，带着他们跳广场舞，缓解病人的緊张情绪。

2.疫情中平凡小人物的辛酸与坚守

影片中一个个平凡而又伟大的小人物的故事是另一个层面。院长张竞予，患有渐冻症依然坚守在抗疫一线，为确保医院可以正常救治病人，竭尽全力多方筹集物资；重症医学科主任文婷，果断干练又专业，主动维持医院秩序，带领医生救治病人，制定方案帮助孕妇生下孩子；援鄂的医疗队队员陶峻和吴晨光告别家人，从广东及上海出发支援武汉；实习医生杨小羊，从不敢给病人插管，到利用人体模型反复练习，最后终于突破了自我，克服了内心的胆怯；外卖小哥金仔，在给居民送货的路上接触了感染者而不幸被感染，他从得知自己被感染的无助到相信自己能够康复，在医生的救治下，最终和妻子团聚。在他们身上，我们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坚强。一个小女孩张小枫，父母先后感染疫情离世，“叔叔，一个没爸没妈的孩子，该怎么办呢”这句话的背后，是我们无法想象的绝望和痛苦……影片《中国医生》以全方位塑造人物群像的方式，实现了观众对疫情记忆的共情。

（三）非线性叙事结构中的悬疑叙事

影片基本以线性结构叙事，但其中也糅合了非线性叙事结构，影片末尾以梦境的方式，为观众展现了两个平行时空，打破了空间的单一性，与现实形成对比。快递员金仔的老婆怀孕住进医院，而金仔却因为在送货路上搀扶老人，不幸染上新冠肺炎被送进了方舱医院，金仔刚开始在医院的态度是消极无助的，因为他背后是一个家庭，肩上有对妻子和女儿的责任和担当，他不愿承认自己出事了，也不想让老婆知道自己因为偷偷接单而患了新冠肺炎。医护人员这样劝说：“你这事简单，到时候你不说，他不说，小孩也不说，你老婆怎么可能知道，你这么年轻，又是轻症，好好休息，配合治疗，很快就可以出舱了。”这让金仔逐渐有了信心，积极配合治疗。

后来金仔突然失去意识倒在地上，在医护人员的紧急救治下，终于恢复了意识。医护人员问金仔想要什么，金仔表示想要手机，就在他的手要触摸到手机的时候，他再次失去了意识。这时，影片通过创造梦境幻觉的艺术方式，模糊了现实和虚幻，将观众带到了另一个时空，在这个虚幻的时空里，金仔出现在医院的楼道里，楼道一边有他的兄弟，有市民，有警察，有医护人员，还有妻子小文抱着孩子在等他，他和同事欢呼庆祝，对医护人员表示感谢，和妻子拥抱，这里没有病毒，不需要戴口罩，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疫情终于过去。虽然这个片段只有短短的两分十几秒，但却是故事情节中重要的一部分，在影片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具有强烈的暗示意义。在新冠肺炎疫情还没有过去的时期，这样的场景是大家所希望、所期待的，同时它又为影片情节的发展设置了悬念，这一段梦境在影片中的运用，营造了一种死后幻想的感觉，让观众纷纷猜测金仔的结局到底是怎样的，这种有意的“信息截留”所形成的悬疑叙事使观众产生了疑惑和强烈的情感波动。最后出现小文和金仔都被治愈的结局，谜题被破解，让观众情绪得以放松。告知观众一定的信息，观众更容易沉浸在剧情中，为剧中人物担心，产生遐想，由此也使观众和电影产生了一种互动。影片中梦境是表现人物内心情感的重要手段，电影常用梦境来推动故事情节发展，使影片叙事结构清晰化[6]。

四、影片中蒙太奇的艺术表现手法

（一）交叉蒙太奇的运用

交叉蒙太奇指的是将同一时间在不同空间发生的两条或数条情节线迅速而频繁地交替剪接在一起，各条线索相互依存，最后汇合在一起，互相补充，共同促进情节发展。影片中大量病人通过救护车不断被送入金银潭医院的场景与院长不断打电话解决医院病床及防护物资不足问题的场景在同一时间互相切换，构成紧张的气氛，共同表现出疫情初期医院的艰难；疫情初期市民在超市的疯狂抢购行为与医院内秩序混乱的场面，交叉剪辑，体现出疫情初期人们的恐慌与无助，推动情节发展；上海医疗队医生吴晨光以及广州医疗队医生陶峻同时在春节期间告别家人支援武汉，他们是疫情期间无数援鄂医疗队医生的缩影，表现出疫情期间全国各地齐心协力抗击疫情的决心。导演利用交叉蒙太奇的艺术手法，自如穿梭于两个不同的空间，使同一时间不同情节之间产生联系，共同叙述故事。

（二）调性蒙太奇的运用

爱森斯坦提出的蒙太奇手法包括公制蒙太奇、节奏蒙太奇、调性蒙太奇、理性蒙太奇等，其中调性蒙太奇是指利用镜头的情感含义，而不仅仅是操纵片段的时间长度或节奏特性，从而引起观众的反应。例如，影片中医生紧张的抢救过程，医生插管的动作，病人急促的呼吸，甚至我们还通过内窥镜看到了病人喉咙内部的景象，医生的镜头与病人的镜头不断快速切换，看似镜头抖动严重，其实这正是影片想要的效果，这些镜头的杂糅，给人以极强的视觉震撼，利用视觉效果营造紧张气氛，给观众带来身临其境的紧张感，使观众注意力高度集中。

五、结语

电影讲述故事的方式很重要，电影《中国医生》主要利用因果式的线性叙事结构糅合非线性的叙事结构，运用多种蒙太奇艺术表现手法，从两个层面对故事展开叙述，真实还原了无数小人物平凡而又伟大的付出，全国人民同舟共济共同抗击疫情的震撼故事，体现出了中国力量。

参考文献：

[1] 白蔚，张晓茜.主旋律电影的意识形态传播策略：基于青年受众的研究视角[J].电影文学，2020（16）：8-12.

[2] 李显杰.电影叙事学：理论与实例[M].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2000：320-324.

[3] 陈盐青.因果式线性结构在电影中的运用[D].上海：上海师范大学，2018.

[4] 游飞.电影叙事结构：线性与逻辑[J].北京电影学院学报，2010（2）：75-81.

[5] 邱思捷.电影《战狼2》的叙事学研究[D].兰州：兰州大学，2018.

[6] 甄雨晴.梦境元素在电影中的运用[D].保定：河北大学，2017.

作者简介 刘祉彤，本科在读，研究方向：广播电视学。张潇，硕士，副教授，研究方向：视觉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