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杰雄 刘 敏
与中国当代文学史撰写出版的繁盛相比,关于中国当代文学批评史的书写相当欠缺。这是就1949—2019年整个中国当代史七十年的大范围来看的,如果以新世纪二十年以来文学论,则批评史撰写几乎阙如。1原因很简单,时间距离太近了。历史是对已发生事件的确定化、叙述化,是对散乱的人与作品的结构化、体系化,而当代文学批评的复杂现状与历史书写对客观性要求的矛盾,决定了当代中国文学批评史更为难写。就当代中国网络文学批评史而言,不仅面临当代中国文学批评史书写的困难共性,还必须克服网络文学及网络文学批评的个性所带来的撰史难度。较之传统文学,网络文学是数字媒介催生的“新”文学,具有全民参与、电子书写、即时性、交互性等新特性,网络文学批评的主体阵容、文体特征、观念标准、功能影响相应发生转型变异。赵毅衡曾把二十世纪最后二十年称为“超接触性”时代,认为:“就一个文化的所有文本而言,推动现代社会发展的不是文本的内容据以解释的规则,而是文本传播使用的接触方式。”2也就是说,当代文学推动社会发展变迁,不再凭借文本对象的指称性,而更多地取决于文本传播使用的接触方式。网络文学即是当代文学“超接触性”的突出体现,内容因素在数字化媒介时代被弱化,接触性成为文化活动中最显著的因素,占据文本意义的主导地位。在这种“超接触性文化”背景下建构当代中国网络文学批评史,如何进行取舍,颇费考量。欧阳友权在《当代中国网络文学批评史》后记中直言不讳,称接受这个课题时“战战兢兢”。原因在于,作为新兴类型的网络文学的文学本性尚且悬而未置,网络文学批评能否成为“批评”也就存在争议,为这样一个诞生时间短又见仁见智的文学现象写史,不免有“超前置喙”之嫌和“凌空蹈虚”之弊。一直以来,“当代”是当代文学史写作者的心结,早在1980年代,唐弢的《当代文学不宜写史》3就曾引发广泛争论。已有七十年历史的当代文学述史尚被质疑,更遑论新兴的网络文学呢?当然,近年也有青年学者乐观提出:“根据文学史适应文学现实,而不是文学现实适应文学史的写作原则,网络文学必将在可以看得见的将来被名正言顺地写入文学史。”4可见,近距离和“新”文学是对网络文学及批评史写作合理性的最大质疑,也是述史实操过程中难以处理的瓶颈,但海量存在的网络文学及批评成果是当代文学发展无法回避的“文学现实”,它召唤着中国当代网络文学批评史的写作,催促网络文学研究者从学理上探索述史的可能性。
一般而言,文学史著述的形态和语式主要有三种:首要和通行的是重历史学派,认为文学史是一种历史,强调史的形态;第二种是重逻辑学派,注重文学史理论形态的建构;第三种是历史与逻辑相统一,认为文学史应是研究者主观与文学史客观的结合。5其中第三种形态相对周详和辩证,但实际操作难度较大。“作为一种新兴文学形态的批评行为与成果承载的网络文学批评史,该选择什么样的思考维度来历史地把握尚属短暂的网络批评历程,又该如何设定它的框架结构和观念脉络呢?”6这是作者在撰写之前必须考虑清楚的问题,即确立历史书写的逻辑架构和理论支撑。鉴于网络文学历史尚短、批评成果不充分以及出现与传统文学批评不同的新特点等现实,作者采用更具难度的第三种文学史形态,以可操作性为前提,使用“史”“论”结合的叙述结构,即从历史实证的纵向维度,展现网络文学批评的发展样貌;从理论逻辑的横向维度,描述网络文学批评理论观念的演进。全书根据这一逻辑结构分为上下两编,所有的论述都是按照“史”“论”结合的框架展开的。上编历时地呈现网络文学批评史,清理网络文学批评的发展现状及发展历程,包含新媒介与网络文学批评的演进、网络文学批评的主体阵容、成果检视、文本形态、热点事件。下编论述历史进程背后的批评观念的演进,这一观念演进体现在网络文学批评的观念转型、标准创生、功能变迁、主体衍变、影响力辨析。在学理层面,依据霍列特·卡尔的实证主义,确定基于当前网络文学批评的客观史料进行文学史写作的可行性;以福柯整体和局部的关系论解释社会文化与网络文学批评、网络文学与网络文学批评的相互依存关系;借韦勒克、沃伦文学批评价值理论验证网络文学批评的文学价值和史学价值;运用丹尼尔·贝尔的技术的“美学感觉”理论阐释网络技术介入文学后引发的审美变革;继承刘勰在《文心雕龙》中提出的“变则可久,通则不乏”的文学观点,论述网络文学批评观较之传统文学批评观的传承与创新。作者基于当下已经呈现出来的网络文学批评的史实史绩,认为网络文学批评已具备写史的前提。但在述史过程中应坚定客观立场,保持警惕的审视距离和批评者的独立判断。传承中西传统文学批评研究范式,同时创造性地采用横向廓清、选点定格、动态书写等新的历史书写方法。
韦勒克、沃伦认为,解决文学史叙述的关键“在于把历史过程同某种价值或标准联系起来。只有这样,才能把显然是无意义的事件系列分离成本质的因素或非本质的因素”7。欧阳友权《当代中国网络文学批评史》努力突破近距离、“新”文学的网络文学批评述史瓶颈,在坚持史实本体依据的同时引进历史价值论,确认网络文学批评作为文学史书写对象的观念合法性,并拿出了一些具实操性的写作策略。这些策略可能不太适合传统当代文学史写作,但对网络文学及批评史写作却是有效的,如“史”“论”结合的总体构架、“选点”与“定格”的书写策略,从而建构了一个新型述史范式。
传统文学批评史的书写实质上就是一部批评家的批评作品史,将批评成果以时间为脉络,连缀每个时期的代表批评家与其作品的研究。然而当代网络文学批评史的特殊性,见出传统书写方式的局限。王尧曾说:“‘当代文学’中的‘当代性’旨在阐释两个命题,一个是当代文学的传播方式,一个是生产方式。”8如置换到“当代中国网络文学”这一概念,则可以说,当代中国网络文学也不再局限于“文学”,而更在于“当代”的时间限定和“网络”的生产传播方式限定。“当代”指1949年新中国成立以来的时间段,“当代网络文学”时间更晚,批评又在创作之后,以学界普遍认可的1998年作为网络文学的起点,当代网络文学批评的历史算起来也就二十来年。时间短促,成果繁杂,当代中国网络文学批评述史缺乏进行传统纵向历史梳理的长期史实积淀。网络性的文学生产和传播方式,也带来了网络文学批评媒介、主体、文本形态等各方面的变革。网络文学批评媒介载体不再局限于传统纸质媒体,而是大量出现在互联网和自媒体中;网民的众声喧哗改变了传统的以专家学者为主体的批评格局,表现为在线批评,畅所欲言,自由发声;批评文本“碎片化”的存在方式,感悟式、即兴式、解构式的“非范式”文本构成,极大丰富了文学批评的外延。
如果再单纯从批评家及作品出发,很难抵达网络文学的本质和真实。与其说《当代中国网络文学批评史》采用的是时间叙述,不如说创造性地使用了空间模式,上编为“史”、下编为“论”即是空间关系,“史”内部也不是纯粹按时间顺序呈现史料,而是按不同论题结构叙述,积极寻求当代中国网络文学的生产模式和发展规律。凡与网络文学批评相关的,都纳入史的考量范畴,自然便形成了对网络文学批评史料横向拓展整理的编写特点。这是对网络文学批评本质的准确认识,也是对于文学批评史的一种重新解读。如第三章在统计网络文学批评成果时,没有以时间为脉络,而是划分为独立的三种形态:学院派的专著论文类、媒体的新闻报纸类以及广大网民的即兴评说类。在不同门类下,代表性成果再通过时间线索串联起来。该书侧重于理论著作和学术论文的收集整理,详细罗列了自1997年以来重要的批评著作50部、期刊论文50篇和报纸文章50篇,并摘取突出观点,结合相关批评文章加以具体阐释。
正如文学史研究者所言:“时间概念是离审美较远的一个范畴。而空间不一样,它具有凝固性,在空间范畴中,审美能量不仅不会随自然时间的流动而耗散,相反会得到不断的积淀而在量上积累,质上增强。”9网络文学的多元和芜杂更类似一种空间发展,网络文学批评形态的多样性和现场感,也是一种空间形态。相较传统文学按时间发展而言,网络文学的空间性突出,在一个空间范畴中不断进行流动积聚,形成海量存在和质量嬗变。本书采用的横向史料整理方式,是对网络文学批评特性的准确把握,也是对文学史空间形态的即时感应。
网络文学批评“碎片化”的驳杂性致使史料整理研究的难度大大增加,《当代中国网络文学批评史》在书写技术上具有原创性的是采用“选点”与“定格”策略,通过批评成果个案来显示网络文学批评整体轮廓,通过微观剖析来展示网络文学批评宏观发展面影。“选点”需要重点关注从事网络文学理论批评的突出人物和代表性成果,“定格”则需要切入网络文学批评现场,观察一个个批评行为、批评事件的横断面,让我们从已有的理论批评成果中探寻批评观念的传承与演进。10“选点”和“定格”之间存在有机联系,如点与面的关系、静态分析和动态勾画相结合。首先通过网络文学批评中的若干散点来把握其批评特征和文学批评史价值。比如一个批评家、一部批评著作、一个数据库、一个网络文学批评热点、一种网络文学批评文本形态等。但是写一个点,并不意味着就人论人、就事论事。点的来源及其影响,点与点的前后联系、逻辑联系串成线,构成面,又通过“定格”探究背后的批评观念演变历程。
譬如,第二章截取网络文学批评主体这一“点”,分别阐述了“文学网民的自由发声”、“面向大众的传媒批评”以及“学院派的理论建树”,全面把握了目前网络文学批评三分天下的格局。根据文学网民在线批评特征的差异性,首次将其定义为态度型、交互型、评论型、刷屏型四种类型。对网民主体的类型细分,是本书的独创性之一,体现了作者对文学网民评论的清晰认知和纵深把握。在对传媒批评主体的阐述中,结合之前研究成果,集众学者的共同看法,归纳出记者的资讯型批评、编辑的在场式批评和作家、文化名人的个性化批评。在学院派批评主体方面,根据产生影响的时间依次命名为“拓荒者”、“集团军”和“后备队”,流露出作者人文情怀的感性面,对学院派批评队伍的前后相继、不断创新、不断发展壮大表示肯定。然而作者并不停步于类型划分。第九章基于三者“相互关联、相互渗透、不断变化的客观现实”11,将其具体划分为发轫期、崛起期、发展期三个传承阶段,逐个分析每阶段主体间的关系特征,以“定格”网络文学批评主体的历史衍变。首先点明三种主体在网络技术载体的支持下身份并不固定,可以进行转换,致使三者之间界限模糊,关系复杂。在发轫期,20世纪90年代末,“多元批评主体区隔同构”,学院派和传媒派同构,这两者与文学网民主体区隔。学院派、传媒派自说自话,不会引起网络上作者及网民读者的注意,网络文学和网民评论在这一阶段也不被学院派和传媒派认可,处于被批判和不信任地位。在崛起期,世纪之交前后,批评立场和批评指向的差异导致批评主体阵营的三元对立。网民主体秉持大众化个人化的批评立场,指向网络文学作品本身;媒体批评产业化技术化,关注网络文学的产业发展;学院派则依然执着于学术性批评立场,进行学理性分析。三者对于话语权的争夺引发了“韩白之争”等典型冲突。在发展期,2008年以后,多元主体区隔消弭,在伦理规制下呈现出交汇融合的良好发展态势。由此可见,作者通过网络文学批评主体这一“点”的关系衍变“定格”,由点的静态分析拓展到史的脉络梳理,由点到线,廓清了网络文学批评相关史料的流变和发展,从而实现了深细透彻的文学史叙述。
意大利历史学家克罗齐曾指出“当代史”和“非当代史”(过去史)的深层联系。他理解的当代史只能是“紧跟着某一正在被作出的活动而出现的、作为对那一活动的意识的历史”12,独立于时间之外而与研究对象同时形成,以观念性质取代传统史学书写的编年性质,因而呈现出一种动态化的思维特征。人们普遍印象中的“非当代史”则是“面对着一种已成历史的”“作为对那种历史的批判而出现的历史”。13已成历史即已经确定,是静态的,类似于综合性的历史汇编。
《当代中国网络文学批评史》的叙述与克罗齐对“当代史”的精确定义不谋而合,是一种对网络文学历史嬗变的动态化呈现,这其实也是回到文学史写作的题中之义。即文学史写作理所当然要呈现一个持续性的历史发展过程,同时也要鲜明体现当代观念与过去史的关系。没有一部文学史,是客观地还原历史的文学史。尤其对此书而言,撰述对象不是一种已经结束的东西,无法从时间和空间方面限定网络文学的轮廓,一方面不能预计它在未来将存在多长时间,另一方面也不知道它将扩展至哪些国家、哪些领域、哪些网络技术层面的虚拟空间。因此作者在上编厘清整理网络文学批评的静态史料之后,下编着力于审视积淀在历史真实后的批评观念的动态演进,集中体现了作者对网络文学批评历史的思考状态和理论成果。第六章为了说明网络时代的文学观念通变,作者比较辨析了建立在传统媒介和形而上的哲学基础上的传统文学观念,以突出当代网络文学批评观如何转型、如何传承、如何嬗变的动态历程。第三节以小说为例探索了文学批评观念“同质同构—异质异构”的转型与传承规律,指出传统小说批评观念的基本坐标在纵轴上始终围绕在小说与社会人生的关系上,在横轴上都是以史实为参考系,从史实滑向虚构;因此传统文学批评观念都是在物理世界展开的,属于同质同构的范畴。而以数学技术为核心的信息社会,不再只是一种物理时空,它所创造的赛博空间,相对以往任何社会阶段都是一种异质性存在,文学性被网络性所驱逐,传统文学的核心观念被彻底颠覆。与此同时,昨天的文学精英被今天的普通网民所取代,他们之间的知识结构、思想境界、审美趣味迥然不同,其文学批评观念与传统也是一种异构关系。具体表现为:传统文学的以作者为中心转变为网络文学的以读者为中心,网络文学文本的动态生成过程取消了传统文学的经典性前提,“超文本”的空间性拓宽了传统文学单纯的时间线性延续,等等。作者理解的批评观念是一种广义概念,不单指思维上的批评理念,而是囊括作者、读者、作品、媒介、传播等方方面面。
值得重视的是,欧阳友权没有潦草结束当代网络文学批评的述史工作,在结语部分提出网络文学批评入史的三个追问,思考了当前网络文学批评史建构的三大难题及其解决办法,为当代文学史书写范式提供了深度思想资源和实践经验。这几个追问不仅体现作者深厚的史学修养,更体现文学史理论建构的能力,关注和思考当前网络文学批评史书写的核心问题,为今后更长时间的网络文学批评述史乃至整个网络文学批评探索新的思路与新的方式。
第一,他清醒地认识到现阶段对网络文学批评述史,存在“历史距离仄促和学术资源掣肘”的显在劣势。在此,他重点思考了如何破解“近距离”这一难题,从网络文学研究实践对当代文学史书写提出了新策略:首先,秉持历史唯物主义的学术立场,抓住亲历优势,近距离理清已有的学术资源。他认为“网络文学批评历史距离的促狭和时空的短暂并不一定就是劣势,而是机缘和优势——近距离能使人看得更明,辨得更清。这样的‘近视’对象,资料不会疏漏,细节尽在掌握,并且网络文学批评的众多当事人仍然活跃在现场”14;与此同时,为克服近距离的表面化和片面性,要坚持历史辩证法。即“传承文学史的人文审美传统,秉持人类赋予文学的逻各斯学理原点,借助已有的文学经验和批评观念,针对网络文学创作、传播、阅读、市场反应和社会评价的实际,对网络文学批评的学术资源作出清理和评辨”15。总之,尊重历史又回应现实,将网络文学批评史作为当代文学史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加以审视和把握,这样,也许就能摆脱网络文学批评史写作“近距离”的掣肘。
第二,他看到了当前网络文学多元创作与网络文学批评标准定制间的矛盾,同样给出了化解之策:关键在于把握网络文学及网络文学批评史的“变”与“不变”。不变的一面在于,文学不会随着传播载体与存在方式的变化而变化,人类赋予文学的逻各斯价值原点不会移易。因此,网络文学批评史“所依托的逻辑支点和价值原点依然是被历史规制的‘文学’所限定的,依然要运用‘文学’的底色和原点去评说、去判断、去书写。”16“变”的一面则源于数字化生存时代文学的变化,即网络文学与传统文学在存在方式、传播方式等方面的差异,以及由外在形态差异带来的文学价值取向、功能作用的变化。相应的,网络文学批评史的建构也需要遵循变化了的文学现实和批评现实,从多元喧哗的网络文学批评类型中抽绎出有效的批评标准。总之,网络文学批评史要在坚持文学性评价基础之上再谈网络性、数字化标准,以适应网络文学新变。
第三,他回答了在建构网络文学批评史过程中,在学理观念上的原典传承与观念新变的调适性问题。在当前语境下,有没有可能建立一种既符合“文学”的批评逻辑、又能切中“网络文学”本体特征的批评标准呢?这就需要在原典规制与网络文学批评的现实之间寻求某种平衡。网络文学批评史不仅要有诠释的自洽性,还要有观念的引导性和学理的建构性,在原典传承和观念新变的博弈中获得生机。从网络文学及批评的现状出发,他诚实地指出网络文学批评史的成功建构“有待于网络文学批评的历史性出场和理论批评成果的积累与成熟;而批评的成长与成熟最终还要有待于网络文学作为一种独立的审美形态的出现”17。这就意味着,作者认为他所写的这部批评史是过渡型的批评史,只有当具备审美独立性网络文学出现的时候,当技术服务于人文、媒介服膺于审美的时候,网络文学及其批评才能回归文学本体,网络文学批评史才能走向“文学批评史”。
“网络文学,作为现时代的文学,是对这个时代情绪和情感方式的记录,对其研究具有重要的文学史意义和资料价值,同时,也对新型科学技术与文学的交融以及文学自身的发展具有前瞻性。”18网络文学的历史存在有其史学意义,网络文学批评也就有了述史必要性。同时,网络文学良莠不齐之弊,需要批评加以引导和精品化,提升网络文学整体质量。再次,当前网络文学批评成果大量出现,有史料基础进行阶段性的总结。网络文学及其批评的近距离和新特性,对研究者、修史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必须能够出入自如,既能入乎其内,全面熟悉、深刻把握当代网络文学批评的方方面面;又能出乎其外,保持客观公正立场,做出独立的批判性思考。欧阳友权对于当代网络文学批评既不盲目乐观,也不妄自菲薄,站在新的历史节点上对网络文学批评成果进行阶段性梳理和理论总结,建构起了一套逻辑严密、行之有效的文学史论述系统。这是我国第一部网络文学批评史,率先探析着赛博空间内无限的文学可能,为日后建立更完善更充分的网络文学批评史开拓了学术空间。
注释:
1 据罗长青《中国当代文学概念与文学史写作》附录1《中国当代文学史著出版目录》,截至2015年12月30日,已出版有270种中国当代文学史著,可谓写作繁盛,但细察该目录,发现中国当代文学批评史著稀缺,仅古远清《中国当代文学理论批评史:1949-1989(大陆部分)》(山东文艺出版社2005年版)1部。笔者以为,主要原因是中国当代文学批评史未列入大学通用教材,而史料较原创作品也更难获取。
2 陆正兰、赵毅衡:《“超接触性”时代到来:文本主导更替与文化变迁》,《文艺研究》2017年第5期。
3 唐弢:《当代文学不宜写史》,《文汇报》1985年10月29日。
4 罗长青:《中国当代文学概念与文学史写作》,科学出版社2016年版,第54页。
5 9 葛红兵、温潘亚:《文学史形态学》,上海大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24~26、270页。
6 10 11 14 15 16 17 欧阳友权:《当代中国网络文学批评史》,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9年版,第25、460、363、450~451、451、454、459页。
7 韦勒克、沃伦:《文学理论》,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4年版,第296页。
8 王尧:《书写文学史的“三重立场”》,见韩晗《新文学档案:1978—2008》,电子工业出版社2011年版,第6页。
12 13 克罗齐:《历史学的理论和实际》,傅任敢译,商务印书馆1982年版,第1、1页。
18 刘俐俐、李玉平:《网络文学对文学批评理论的挑战》,《兰州大学学报》2004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