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作者的写作资源与人生资源的获取途径总是千差万别的,这些差别造成了写作的着力点与发力点的不同:有些注重检视内心,有些偏爱打量外界;一些作家在青春年华就将自己的才华燃得透彻,另一些作家则直到暮年才交出了积平生之力完成的代表作。
人生如逆旅,作家亦是过客。局限的人生自然无法占有人间万境,但这绝不意味着:我之发力着力在此,就无必要思虑在彼。事实上,好作家总是思虑多而后平心静气于我之局限。比方说成功学,人间俗世当然得有成功学,问题在于将成功学安放于何处。若能悟得庙宇中必不供奉成功学,则亢龙有悔可知矣。比方说信仰,夸张谈论者多矣,表演性谈论者多矣,若能悟得信仰本不是一时一地之事宜,亦非一场一局之胜败,则起而行之最为踏实亦可知矣。
所以说,虽不能至,心向往之,这并非是古人的客套话。有过预期预判预料,即意味着写作者获得了另一种资源,而这种资源迟早会参与到作品整一性意义的建构之中。知道有忏悔在,你的成功学就不会是肆无忌惮的;知道有境界在,你的信仰就不会是哭啼着索求回报的。
我们不得不寻找一个着力发力处,这是我们与世界交通的机缘所在,但我们心里需要明白:无彼处之体悟,则此处之着力发力,亦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