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 清 河
(上海大学 新闻传播学院,上海 200444)
建党百年来,中国共产党不断推进“党管媒体”理念与实践的中国化。回溯历史,分析中国共产党“党管媒体”发展历程的阶段性、渐进性、自洽性、规律性,不难发现其无一不折射着中国现当代时代命题的内生逻辑以及党各个历史时段工作任务与使命的价值诉求,也为当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党管媒体工作如何做到不忘初心、守先待后、以史为鉴、砥砺前行提供历史参考坐标和当代实践启示。
中国共产党作为无产阶级的政党,诞生于中华民族解放事业与社会主义革命狂飙突进之中。建党之初,直面的是外侮当前、政治腐败、民不聊生的社会现实,中华民族在苦难中挣扎求生,中国人民在彷徨中探索前行,因此,党诞生后汲取俄国十月革命中党办媒体的经验,确立了自身“全党办报”“群众办报”的党管媒体理念,党媒担负起“揭露黑暗、宣传革命、启迪民智和组织民众的伟大历史使命”[1]。
党管媒体思想伴随着中国共产党早期新闻事业的发端而渐显。中国共产党成立初期对媒体事业特别是对于报刊的管理,就体现了党对媒体的管理思想。1921年7月在党的第一次代表大会上通过的《中国共产党的第一个决议》中,中国共产党的“党管媒体”思想就得到了初步体现,“杂志、日刊、书籍和小册子须由中央执行委员会或临时中央执行委员会经办”,“无论中央或地方的出版物均应由党员直接经办和编辑”[2](P12-14)。一年之后,中共二大通过的《中国共产党加入第三国际》决议案,明确“党的一切机关报,均须由已经证实为忠于无产阶级利益的忠实共产党编辑……一切定期的或其他的报纸与出版物,须完全服从党的中央委员会,无论他是合法的或违法的,决不许出版机关任意自主,以致引出违反本党的政策”[3](P141-142)。表明在建党伊始,中国共产党人就完全意识到了媒体在党的事业中的重要性,已经开始摸索并尝试党办党管新闻媒体。大革命失败后,党领导人民开辟了“工农武装割据”的革命新道路,创立了工农红军和农村革命根据地,党的新闻事业也在根据地建立和发展起来。1931年11月在瑞金召开的中央苏区共产党第一次代表大会通过《党的建设问题决议案》指出:“建立健全的党报,反对忽视党报的倾向。党报是领导全党斗争,组织广大群众在政治主张周围的一种最重要的武器。建立完善的党报,应看成是党的建设工作重要的一部分。”[4]从此,党报成为党的一个工作部门,甚至是思想的领导中心,“党管媒体”也开始由思想自省层面逐渐转化到行动自觉阶段。
新中国成立前的整个革命战争时期,先后经历了中国共产党成立、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土地革命、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等。由于中国共产党没有在全国取得执政地位,有关“党管媒体”理论探索与实践创新基本是在党的领导层理性自觉、理论自省、信念坚守与全力倡导的情况下进行的。同时,由于中国共产党在此历史时期的主要精力与任务都是在阶级斗争与社会制度革命上,这一局面并没有得到根本改观,相关“党管媒体”建章立制工作并没有完全铺展开来。不过,这一时期最值得称道的事情莫过于延安时期由整风运动与《解放日报》改版运动所带来的“党管媒体”理念、方法与路径的探索、发展与创新。
《解放日报》是中国共产党在延安创办的第一张大型日报,1941年5月16日创刊,1947年3月27日停刊,历时5年10月零11天,共出2130期。其间,1942年开启的党报改版运动是中共“党管媒体”思想构筑与实践创新史上的重要事件,自此党的媒体开启了由“社报”到“党报”、由“不完全的党报”到“完全的党报”的历史转变进程[5],且“全党办报”“群众办报”的党管媒体模式也逐步形成起来。
早在《解放日报》创办前,毛泽东就起草了《关于出版〈解放日报〉和改进新华社工作的通知》,提出:“一切党的政策,将经过《解放日报》与新华社向全国宣达。《解放日报》的社论,将由中央同志及主要干部执笔。”“重要文章除报纸、刊物上转载外,应作为党内、学校内、机关部队内的讨论与教育材料,并推广收报机,使各地都能接收,以广宣传,是为至要。”[6](P54)但在开办之初,《解放日报》曾一度偏离了党的媒体应有的“喉舌功能”,表现在报人中“无冕之王”“办同仁报”“为民请命”理念大行其道,甚至有主张抗战“一切经过统一战线”现象,在整风运动时不重视“三风”问题检查与自纠等,为此,1942年3月16日,中共中央发出《为改造党报的通知》,提出了“全党办报方针”。在延安整风运动推动与毛泽东力倡下,1942年4月1日《解放日报》拉开了党报改版的序幕。在历时数年的改版进程中,党的各级党委都设立党报委员会,统管党的新闻传播活动;同级党委的宣传部负责人对党报负直接领导责任,并要经常向上级有关部门汇报情况;党报“要完全成为党这个大集体的喉舌,要百分之百地领会并服从党中央的政治意图”,宣传报道内容必须送上级党的宣传部审查[7]。同时,新闻工作者不但要走向基层去采访,还要到基层参加生产劳动,“一切要依照党的意志办事,一言一动,一字一句,都要顾及到党的影响;要忠实于党的总路线、总方向,而且要与党的领导机关的意志息息相通;要与整个党的集体呼吸相关”[8]。这种以党性原则为核心的媒体管理体系至今依然作为新闻宣传领域中不可动摇的政治要求。
延安《解放日报》改版的典范效应,在于从思想和管理制度上实现了党对报纸的绝对领导,成为全党团结和统一的一个不可分割部分。
梳理延安时期党对新闻媒体的领导和管理实践,其基本历史经验是:其一,自主创办党领导下的新闻媒体;其二,不断强化与巩固对新闻媒体工作者无产阶级党性思想的领导和改造;其三,通过组织化的方式改善党对媒体的领导,推行全党办报与群众办报。延安时期党对新闻媒体本质作用的认识以及管理经验,是在马克思主义新闻观的基础上,结合中国革命实践进行的“党管媒体”原则创新性发展[9]。
解放战争时期,毛泽东《对晋绥日报编辑人员的谈话》和刘少奇《对华北记者团的谈话》都指出了“全党办报”的重要性,进一步明确了“一切依靠群众、一切为了群众”的“群众办报”的必要性。
新中国成立至1978年,是新中国宣告成立和由社会主义改造转向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的时期。其间,我们仿照苏联“党管媒体”模式,完成了对私营报刊和广播电台的社会主义改造,建立了新闻事业的社会主义体制、以党报为主体的公营报刊网和国家通讯社网、国营广播电台网。在这一时期,“党管媒体”工作走过了一段曲折艰辛的探索之路。
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标志着中国共产党“党管媒体”实践开始步入一个全新的发展时期:新闻传播媒体不断丰富,报刊扩大化,广播电台网络化,并且形成了统一的新闻事业领导机构;中国共产党新闻宣传理论持续丰富与发展,推动了马克思主义新闻观中国化的历史进程。中国共产党的工作中心由农村转向城市,主要任务由革命转为建设,对于如何在城市办好新闻也进行了诸多探索,形成了系列“党管媒体”指导意见。1949年11月,负责领导全国新闻媒体的中央人民政府新闻总署正式成立。1950年,新闻总署发布了一系列决定,如《关于建立广播收音网的决定》《关于统一新华通讯社组织和工作的决定》《关于改进报纸工作的决定》等。至1956年,所有大陆媒体全部纳入正式的国家管控体系之中。同时,新政权还开始了对大众传媒机构的改造和制度建设,单一公营新闻体制成为新中国“党管媒体”的新范式与主形态。这一范式与体制是由中国共产党的根本性质和新中国的国家性质决定的,主要内含两方面内容:一方面,突出保障党组织对媒体机构的绝对领导,强调各级党委对新闻宣传工作的政治责任,“在党管宣传制度的引导下,新中国初期建立了从中央到地方各级党委宣传职能部门,再到基层报告员、宣传员所构成的自上而下的垂直领导管理体制和运行机制,形成了覆盖机关、厂矿、街道、学校、农村等一切社会组织细胞的层级分明的庞大新闻宣传机构队伍”[10]。另一方面,要求宣传机构要“政治家办报”,无条件地宣传党的纲领、路线、方针、政策和策略,严格遵守党的宣传纪律。
新中国的国家政权是依据列宁的国家学说和苏联的建国模式建立起来的,对媒体的管控自然也基本承袭苏联“党管媒体、党管宣传”的模式与经验。1954年,人民日报、新华社先后委派以邓拓、朱穆之和温济泽为领队的代表团远赴苏联真理报社、塔斯社以及全苏广播系统取经学习,并以其为模本对相应的媒体管控方式进行调整与重组,提出媒体上的“一字一句、一言一行都要代表党中央”[11]。“由于全国经济社会实行苏联式的计划经济体制,党包揽一切政治、经济、社会管理事务,加上完全照搬苏联传媒模式,新中国成立后30年间,我国传媒体制基本是战时状态党报体制的扩展和沿续。”[12]“实现了报纸国家化、报导宣传化、新闻政治化、媒体机关化,还建立了报纸公费订阅、党和政府派发,以及报告员、宣传员制度、保密制度和书报检查制度。”[13]
1956年,党中央确立在文化艺术和科学事业上实行“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发展方针,并从7月1日推动了中央机关报《人民日报》以“扩大报道范围、多发新闻;开展自由讨论、阐发社会言论;改进文风、活泼空气”为内容、以“回归新闻本位”为主旨的党媒改版活动,提出党报“是党的报纸、也是人民的报纸”[14]。但以《人民日报》改版引发的“党管媒体”模式的转型与突破很快在重新开展反“右”过程中结束。最能体现与履践中国共产党“党管媒体”价值精髓与实践要义的“政治家办报”观点也在1957年6月由毛泽东提出,他说:“写文章尤其是社论,一定要从政治上总揽全局,紧密结合政治形势。这叫做政治家办报。”[15](P203)他还指出,“新闻工作,要看是政治家办,还是书生办”,“搞新闻工作,要政治家办报。”[6](P215-216)
在“文革”时期,媒体成为少数居心叵测者篡党夺权的工具,党以及党领导的媒体形象受到严重破坏。“为政治斗争服务”成为媒体工作的主要任务。这种情形导致媒体上传下达的功能失效,中国新闻事业遭受严重挫折,陷入停滞状态。因此,党管媒体的体制机制在这一时期很多时候表现得形同虚设,几乎被荡涤殆尽。
中国共产党对新闻媒体党派性质与阶级斗争功能的认识与时强化,有着非常复杂的社会背景与历史渊源:一方面来自马克思尤其是列宁的办报思想和苏俄的办报经验;另一方面,也受自身实践经验与思想认识的影响。列宁和斯大林都非常重视报纸在阶级斗争中的作用,多次批判资产阶级所谓“出版自由”这一口号的虚伪性。在阶级冲突激烈的环境下,报纸必然要表现出强烈的阶级性。
有学者曾总结,从改革开放初期到1992年,我国新闻事业发展历经如下几个重要事件:一是十一届三中全会改革开放基本路线的确立;二是20世纪80年代中期西方传播学在国内的引入;三是1987年党的第十三次全国代表大会确认了中国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事实,提出了“重大情况让人民知道,重大问题经人民讨论”的重要命题;四是1989年11月江泽民在《关于党的新闻工作的几个问题》的讲话中首次提出要坚持正确的舆论导向这一重要命题;五是1992年邓小平发表南方谈话,论述了社会主义的本质,奠定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思想理论基础[16]。这一系列节点事件长期发力,既打破了“两个凡是”思想筑造的藩篱,基本扫除了十年浩劫对社会主义新闻事业健康、稳步发展的阻碍,纠正了新闻媒体完全为政治所操控利用的错误认知,同时又为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环境下贯彻实施对“党管媒体”实践提出的新要求,以及适应网络等新媒体的兴起奠定了管理依据。在此之后直到2012年12月党的十八大召开之际的“改革开放深化期”,我国新闻事业向市场化方向不断突进与深化。随着新闻媒体“事业单位企业化管理”改革的不断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党管媒体”理念与实践也不断得到创新与拓展,主要表现为:党逐步突破对于新闻媒介意识形态工具的单一角色认知局限,开始形成“新闻信息”观念与新闻媒体“二元”性质的观念;大力倡导新闻活动务必做到“三贴近”,并积极推动新闻媒体履践“走转改”。
改革开放以前,我国新闻传媒一直作为党和国家的耳目喉舌,主要承担宣传任务,忽略了其产业属性。1978年末,《人民日报》等八家媒体单位联合向财政部提交报告,要求试行“事业单位企业化管理”的经营方针。这个经营方针的主要内涵是:“新闻机构在保持其原有的所有制、政治立场、编辑方针的前提下,在经济管理体制上采取自主核算、独立运营、自负盈亏、依法纳税。”[17](P104)1979年,《解放日报》率先开始刊登广告,开始沿着“企业化管理”的路径进行大胆尝试。1992年党的十四大确立了建设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体制。同年国家把广播影视、新闻出版列入第三产业,传媒的产业性质得到确认。在这种背景下,提出媒体必须正确处理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的关系,在坚持将社会效益置于首位的前提下提高经济效益。传媒内部实行内容业务与经营开发两分开,内容业务主管领导以及工作人员不干预、不介入经营;经营业务部门及其工作人员直接面对市场,较多运用市场法则和经济杠杆。这一转变调动了媒体从业人员的积极性,增加了传媒的发展活力。之后,新闻媒体开始推行“事业单位企业化管理”的运行机制。“事业单位”说明了新闻媒体是国家事业机关的一部分,承担着舆论和意识形态宣传的重任;“企业化管理”强调了新闻媒体机构又具有企业性质,需要通过市场化、商业化和企业化形式运行。2001年出台的《中央宣传部、国家广电总局、新闻出版总署关于深化新闻出版广播影视业改革的若干意见》首次以中央文件的形式明确了新闻业的“双重属性”:“新闻出版广播影视业既有一般行业属性,又有意识形态的特殊性,既是大众传媒,又是党的宣传思想阵地,事关国家安全和政治稳定,负有重要的社会责任。”[18]2012年4月,国务院颁布了《关于分类推进事业单位改革的指导意见》,提出我国的事业单位要进行科学分类,实行分类管理,一部分事业单位转型为国家机关,一部分转制为企业,一部分改革成公益单位,加强公益性[19]。这项政策延伸至传媒业,我国传媒业分类管理初见端倪。
党与政府的新闻信息观念的形成也是改革开放之后西方传播学与信息科学引入的结果。20世纪80年代初,西方传播学理论被引入中国。1982年的“北京调查”是中国第一次采用电子计算机抽样和统计分析的民意调查,是传播学在中国发端的重要历史事件,也是我国新闻界的第一次大规模受众调查,同时更意味着“受众意识”开始渗入新闻工作实践中。受众意识的崛起不只引起了媒介传播内容的改革,媒体工作者的职业意识也产生了变化。新闻工作者开始回归对于新闻实践的理性思考,于是充满理性和思辨的新闻报道开始出现在他们笔下。为了让国外了解中国改革的情况,1987年,新华通讯社还专门开辟了“中国经济信息”专线,以满足当时的联邦德国、日本和北美等地对中国经济信息了解的需求。一句话,随着改革的深入,人们需要掌握大量且可靠的政治、经济、文化信息以解决现实的问题。新闻信息观在这个时期自然应运而生,被政界、学界、业界和社会大众广泛接受,那些与民众生活、文化需求息息相关的财经新闻和深度报道最受广大受众欢迎[20]。
20世纪90年代伊始,我国经济发展环境、思想文化取向与社会生活方式发生巨大改变。在此时期,邓小平特别重视新闻媒体对党的中心工作和历史使命的推动作用,他把报刊要成为全党全国团结的思想中心来看待,要求党报在改革开放中要无条件地反映党的声音。江泽民把中国共产党的新闻舆论工作当做党的生命的一部分,党和政府祸福存亡之所系,其“生命论”与“祸福论”,强烈体现着党对宣传思想工作的重视。胡锦涛也非常重视舆论导向对于社会成员的思想和行动产生的重要导向作用。也正因如此,中国新闻宣传工作的实践方式也开始呈现多元化价值诉求的态势:党的新闻媒体不仅是党和政府的耳目喉舌,而且还应是人民群众的耳目喉舌,还应成为沟通党和人民的桥梁。伴随经济体制改革的不断深化,这一时期党的新闻宣传与舆论引导机构开始逐步加大了对经济文化教育活动、日常生活方式、下岗职工择业就业等方面的报道与传播。
进入新世纪,国内社会思想意识多元多样多变,世界范围内各种思想文化交流交融交锋的特征更趋明显,市场化、信息化、全球化特别是网络化对我国传媒业带来深刻影响。站在新的历史起点上,我们党准确把握我国社会发展的阶段性特征,明确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奋斗目标,把以人为本作为执政兴国的基本理念,深化经济体制改革,不断完善政治体制,推进文化体制改革,为我国传媒业的改革发展创造出良好经济、政治和社会条件。大众传媒界坚持党的理论和路线方针政策,总结过去新闻改革的经验教训,按照党中央提出的“高举旗帜,围绕大局,服务人民,改革创新”总要求,更加自觉地推进“党管媒体”的实践创新。2003年起,党和政府对各级党政部门主管主办报刊进行治散治滥,采取了一系列重大决策部署,我国传媒界解放思想,实事求是,与时俱进,按照区别对待、分类指导、循序渐进、逐步推开的原则,对公益性文化事业和经营性文化产业的传媒采取不同的改革路径,把加快推进传统媒体体制创新与健全新兴传媒体制同步推进,着力构建有利于科学发展的体制机制,极大地促进了我国传媒业的繁荣发展[12]。
伴随新闻领导制度的改革以及网络媒体、社交媒体的快速发展,对党和政府媒体管理的方法和技巧提出了新的挑战。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新一代中央领导集体审时度势,迎难而上,提出并践行一系列“党媒姓党”“党管媒体”的新观点、新理念、新思想、新想法与新举措,这些观点与想法主要呈现在2013年8月19日《在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上的讲话》、2016年2月19日《在党的新闻舆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2016年4月19日《在网络安全和信息化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2018年8月21日《在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上的讲话》、2019年1月25日在中共中央政治局集体学习时的讲话等60多篇报告、讲话之中,在以下几个方面极大地丰富和发展了中国共产党“党管媒体”思想:
第一,强调坚持“党性”与“政治家办报(媒体)”绝不动摇。在社会主义中国,共产党作为执政党,是领导一切事业的核心力量,新闻宣传工作自然也要坚持党性,接受党的管理和监督。坚持新闻党性与政治家办报(媒体),既是中国共产党对新闻舆论工作提出的一贯要求,又是新闻媒体长期保持的一大优良传统,更是中国特色新闻事业健康发展的基本保障。为此,习近平对如何坚持党性原则与政治家办报等问题做了论述,他认为“坚持党性,核心就是坚持正确政治方向,站稳政治立场,坚定宣传党的理论和路线方针政策,坚定宣传中央重大工作部署,坚定宣传中央关于形势的重大分析判断,坚决同党中央保持高度一致,坚决维护中央权威”[21]。习近平指出,党员、干部坚持什么、反对什么,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要符合党的要求,过得硬、靠得住,真正做到“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22](P117)。2015年12月,习近平在视察解放军报社时又强调:“要坚持党管媒体原则,严格落实政治家办报要求,确保新闻宣传工作的领导权始终掌握在对党忠诚可靠的人手中。”[23]2016年2月,习近平再次指出:“党的新闻舆论工作坚持党性原则,最根本的是坚持党对新闻舆论工作的领导。”[24](P6)
第二,主张党管媒体包括对新旧媒体等一切媒介的全覆盖管理。党报、党刊、党台等传统党媒要遵守宣传纪律,刊播内容严格遵循党的意图,对互联网也不能放松管理。习近平指出,网络空间不是“法外之地”,要坚持依法治网、依法办网、依法上网,党过不了互联网这一关,就过不了长期执政这一关。党管媒体,不能说只管党直接掌握的媒体,而是把各级各类媒体都置于党的领导之下,这个领导不是“隔靴搔痒式”领导,方式可以有区别,但不能让党管媒体的原则被架空。要坚持党对新闻工作的领导,“无论时代如何发展、媒体格局如何变化,党管媒体的原则和制度不能变”[25](P41)。
第三,要求新闻宣传工作坚持党性和人民性的高度统一。如何认识党性和人民性,特别是如何认识它们之间的关系问题,是我国意识形态领域和新闻宣传工作中的一个重大理论与实践问题。在习近平的系列讲话中,党性和人民性问题是他所阐述的一个重要理论观点,并明确提出了“党性和人民性从来都是一致的、统一的”[26]。“党媒必须姓党”,党的新闻舆论工作“都要体现党的意志、反映党的主张,维护党中央权威、维护党的团结,做到爱党、护党、为党;都要增强看齐意识,在思想上、政治上、行动上同党中央保持高度一致;都要坚持党性和人民性相统一”[27](P332)。习近平着力阐释、厘定与解决新闻的“党性和人民性”关系问题,是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党管媒体”思想的一大丰富与拓展。
第四,指出网络传播时代受众在哪里,党媒宣传报道的触角就要伸向哪里。互联网使用的便利性使其成为很多人获取信息的主要渠道。习近平明确指出:“现在,媒体格局、舆论生态、受众对象、传播技术都在发生深刻变化,特别是互联网正在媒体领域催发一场前所未有的变革,读者在哪里,受众在哪里,宣传报道的触角就要伸向哪里,宣传思想工作的着力点和落脚点就要放在哪里。”[23]传统主流党媒主要由报刊、广播电视、通讯社组成,经过数年触网努力,从2014年开始,党媒形态与体系出现了根本转变,不仅拥有容量巨大的网络,而且开始掌控博客、微博以及数亿微信客户端。
第五,力倡新闻工作要引领导向、服务大局、凝心聚力、联通中外。2016年,习近平在党的新闻舆论工作座谈会上讲话中对党的新闻舆论工作的职守做出了明确框定:高举旗帜、引领导向,围绕中心、服务大局,团结人民、鼓舞士气,成风化人、凝心聚力,澄清谬误、明辨是非,联接中外、沟通世界[27](P331)。这48字是我们党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就新闻宣传工作职责与党管媒体使命做出的最全面、最集中、最鲜明的新概括。所谓“高举旗帜、引领导向”,就是要高高擎起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面旗帜,正确健康地引导与营造社会舆论;“围绕中心、服务大局”,就是要紧密围绕党的工作中心与历史使命,全心全意服务与满足好党和政府的整体工作大局;“团结人民、鼓舞士气”,就是要将各行各业、各民族的广大人民群众团结起来,提振他们无畏艰辛、干事创业的士气与勇气;“成风化人、凝心聚力”,就是要通过正面宣传、典型报道等形式倡导树立一种充溢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优良社会风气,使广大民众浸淫其间,在潜移默化中实现内心的自信充实与积极向上,为圆满完成“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戮力同心,广泛凝聚力量;“澄清谬误、明辨是非”,就是要传布与宣扬积极、健康、正确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与生活态度,帮助人民群众认清对错,划清是非界限,澄清模糊认识;“联接中外、沟通世界”,就是要提高跨文化新闻报道与国际传播能力,讲好中国故事,传播中国声音,最终实现“让世界了解中国,让中国了解世界”的目的。
经过百年的探索,中国共产党“党管媒体”的理论自洽性、原则可行性、体制优越性、实践致效性在推动党与政府治国理政实践征程中日益显得来之不易,难能可贵。认真梳理与大胆汲取理论建构与实践探索中日渐积累起来的历史经验,必将有助于为“党管什么”“党管谁”“党如何管”等诸多党管媒体问题找到最优答案,提供知识支撑和经验借鉴,使党管媒体思想谱系在新的历史时期能够与时俱进地得到不断丰富与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