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在线学习空间的理论意蕴与实践逻辑

2021-04-16 08:15
职教论坛 2021年3期
关键词:学习者空间社区

在线教育以其较高的便捷性、较低的成本以及丰富的学习资源成为疫情防控期间“停课不停学”的重要支撑。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去年发布的《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0年3月,中国在线教育用户规模达到4.23 亿,较2018年底增长2.22 亿,占网民整体的46.8%[1]。当然,在线教育并不是什么新名词、新概念,只是疫情把在线教育打造成了“高频词”“新鲜事”而已。去年5月,教育部高等教育司司长吴岩在新闻发布会上指出,复课后,对在线教育也要从“新鲜感”向“新常态”转变,因为我们不可能、也不应该退回到疫情发生之前的教与学状态。《科技日报》认为,在线教学实践带来了“四个变”:改变了教师的教,改变了学生的学,改变了学校的管,改变了教育的形态[2]。因此,当下我们需要重新审视在线教育新形态、新趋势。从社区教育来看,在线学习自主性不强、保持率不足、认同度不高等现象依然普遍,尤其是学习空间的变化给市民学习带来了诸多不适应,令在线学习颇受争议。学习空间是社区学习的基础和关键要素,如何在“新常态”下进行社区学习空间的重构,把市民从传统的学习空间成功带入在线学习空间,实现传统学习与在线学习的深度融合,已经成为当下研究的重点议题。

一、社区在线学习空间的内涵诠释

(一)学习空间的概念及理解

关于“空间”的概念,通常指物质存在的一种基本形式,如《现代汉语词典》(修订本)将空间解释为:物质存在的一种客观形式,由长度、宽度、高度表现出来,是物质存在的广延性和伸张性的表现[3]。我们通常所说的物理空间或宇宙空间,都代表着具有一定目的的物理场所。所以,学习空间可以认为是用于学习的场所,但场所应该是广义的。从传统意义看,学习空间多指教室、实验室等;从技术角度看,学习空间可以指网络平台等;从位置分布看,学习空间可以在校内,也可以在校外;从发展理念看,学习空间又指“未来教室”“下一代学习空间”等。因此,学习空间超越了传统场所的一般涵义,包括物理空间和虚拟空间、封闭空间和开放空间、传统空间和未来空间等等,其内涵更加广泛、深远,符合“人人皆学、处处能学、时时可学”的终身学习理念。

1.更强调学习者的主体性。20世纪90年代以来,受学习理论和信息技术发展等因素的影响,改进和重构传统教室等教学场所成为研究热点,引发了学界对学习空间的研究,其核心是强调学习者的主体地位。早在2005年,美国麻省理工学院针对大学物理课程通过率太低以及过高的缺席率就开展了一个研究项目:“技术支持的主动学习”(Technology Enabled Active Learning,TEAL),项目构建的新型环境称为TEAL 环境[4];此外,许多学者也提出了类似的概念,如用“主动学习空间”(Active Learning Space)、“协作学习空间”(Collaborative Learning Space)、“以学生为中心的学习空间”(Student-Centered Learning Space)等术语来强调这种新型环境促进学习者主动学习、协作学习、以学生为中心的设计理念[5]。从实践来看,上海市在疫情防控期间整合九类精品资源,开通了市民终身学习云空间,为市民提供丰富、可选的网上课程,帮助学习者足不出户自主学习、按需点播,体现了“泛在、可选”的个性化学习需求。

2.更强调学习场所的广泛性。学习空间蕴含着学习不只局限于传统的课堂中,还涵盖校内和校外,学习可以发生在任意场所,包括虚拟场景,体现出学习更加开放与包容,正如美国高等教育信息化协会(EDUCAUSE)《学习基础设施白皮书》(Learning Infrastructure white paper)中指出的,新的教与学方法以及虚拟空间的出现,导致“教室”这一概念最终演变成了“学习空间”[6]。2016年,上海市推出的终身学习8 大体验基地,把学习场所向各类场馆拓展,涵盖创意手工、服饰文化、海派文化、红色文化、科普教育、陶艺创作、文化艺术、智慧生活等场馆,市民可以根据需要到任意场馆开展学习活动;上海的人文行走项目把学习场所拓展到各种人文历史景观,社会学习点项目把学习场所向社会办学机构延伸。近年来,网络学习空间受到政府的高度重视。2018年,教育部发布《关于加强网络学习空间建设与应用的指导意见》,提出要整体推进网络学习空间建设,实现“一人一空间”,引导学生主动应用,实现学习应用常态化[7]。近两年,教育部全面开展了网络学习空间应用普及活动,提出要逐步要实现“一人一空间、人人用空间”的要求。

3.更注重学习方式的多样性。所谓打开学习空间,就是给学习者提供多种学习方式选择,为提高学习效果提供有力的支撑。基于这一点,人们通过对教室空间、网络空间、体验空间、社会实践空间等功能改造和提升,创设了多样化的学习方式。美国北卡罗莱纳州立大学开展的SCALE-UP 项目(The Student-Centered Activities for Large Enrollment Undergraduate Programs),通过学习空间改造和教学设计,创设了一个能够鼓励学生与同伴、教师进行协作的学习环境,使用探究学习、体验学习等学习方式,帮助学生进行反思与分享[8]。2020年上半年,上海市老年学习团队通过构建直播空间,提供了讲授类课程学习,剪纸等动手类课程学习,合唱等艺术类课程学习以及人文行走组合式课程学习,收获了良好的网上学习体验。近年来,成都市新都区创立巴蜀古今家居游学项目实现体验学习,将香迪红馆等博物馆作为学习空间,通过“游、学、做、品”让市民亲身体验巴蜀古今家居文化魅力。此外,社会实践学习、人文行走学习等学习方式层出不穷,都说明社区学习方式越来越多样化。

(二)社区在线学习空间的内涵特征

社区在线学习就是将现代信息网络技术融入传统社区教育,实现社区教育与信息技术的深度融合,在通信技术、计算机技术、网络技术、多媒体技术以及人工智能技术等所构成的环境中进行的社区学习,是基于技术的学习。所谓社区在线学习空间,就是面向社区全体成员的、基于互联网技术的在线学习环境,也是网络平台为核心的在线学习系统,性质上属于虚拟学习空间,结构上包括网络平台系统、学习环境系统、管理服务系统等,概念上属于学习空间的一个子概念,既具备一般学习空间的属性,又具有自身的显著特征。

1.社区性。社区在线学习空间的基本点是立足社区,主要功能是面向社区全体成员提供在线学习服务,运行机制是社区内各类教育机构、网络平台、数字资源等充分整合,这与社区教育的任务要求是完全一致。从社会学理论看,“社区”一词从腾尼斯(Ferdinand Tonnies)提出到现在,其涵义发生过很大的变化,人们在使用这一概念时赋予了它许多涵义。1955年美国学者希莱里(George A.Hillery)通过研究把社区的本质因素归纳为三点,即社会互动、地区和共同约束[9]。因此,对“社区”一词的解释各国专家虽有不同,但有一点却是一致的,即社区是一个特定地域空间的人的社会共同体,它具有相当数量的人口,有相应的地域,有特定的文化特色及一套较完善的生活服务设施和相应制度管理机构等。学者对“社区”概念的全面解析,为社区在线学习空间的构建和运行,提供了深厚的理论基础和行动指导。

2.整合性。社区在线学习空间是一个面向社区全体成员的公共空间,对于整合资源的要求更高,包括整合平台资源、课程资源及技术资源等。《教育部等九部门关于进一步推进社区教育发展的意见》就指出,要“充分利用现代远程教育体系,结合或依托社区公共服务综合信息平台建设,建立覆盖城乡、开放便捷的社区数字化学习公共服务平台及体系”[10]。近年来,社区网站平台基本建成,为在线学习奠定了基础,据《中国社区教育发展报告(2015—2017)》统计,省级社区教育网站基本实现了全覆盖,并形成了“省-市-区县”网站群[11]。但是,此次疫情市民对在线学习的需求表明,仅就目前的社区网站平台是远远不够的。以直播课为例,腾讯会议、腾讯课堂、钉钉在线等在线平台作用突出,发挥了主导作用。新常态下,更多的课程将走向线上,在线学习的内容、方式面临重构,需要更多汇聚社会各方的平台优势、课程优势和技术优势,形成社区在线学习大空间。

3.开放性。开放性是社区在线学习空间的必然选择和要求,因为社区学习是以学习者需求为导向的学习,可以是学校型的,也可以是活动型的;可以是组织型的,也可以是自发型的;可以是计划型的,也可以是临时型的。开放性首先强调理念的开放,在线学习空间不是单指平台、资源,也不单指传统的物理环境,而是在线学习各种要素的集合,寓意在线学习的“未来教室”;其次是环境的开放性,体现各种学习平台、学习资源、学习课程全面向社会公众开放,市民学习具有充分的选择性,可以主动性地参与在线学习,成为学习空间的真正主体;还有就是技术的开放性,在学习空间中,各类平台形成公共接口互联互通,资源与平台充分兼容,真正突破学习空间的“围墙”;此外,就是学习方式的开放性,学习者可以通过电脑学习,也可以通过移动终端学习,还可以自主形成在线学习共同体参与各种学习等。

二、社区在线学习空间影响学习的理论视角

(一)建构主义理论视角

建构主义理论(Constructivism)阐述了人类学习的认知规律,即学习如何发生、意义如何建构、概念如何形成,以及理想的学习环境应包含哪些主要因素等等。其基本教学思想体现在:建构主义理论把“图式”作为个体对世界的知觉理解和思考方式,或心理活动的框架,通过“同化”增加头脑中的图式成份,再通过“顺应”重组与改造图式,然后达到认识上的“平衡”,最终实现知识的“意义建构”;同时,建构主义认为,学习者的知识是在一定情境下,借助他人的帮助,如人与人之间的协作、交流、利用必要的信息等等,通过意义的建构而获得的,理想的学习环境应当包括情境、协作、交流和意义建构四个部分;此外,建构主义特别强调学生是认知的主体,是知识意义的主动建构者,在学习中处于中心地位,而教师则是学生建构知识的支持者、帮助者和引导者。

基于上述理论分析,社区在线学习空间蕴含着建构主义学习理论的知识观和学习观,最为突出的是强调学生的主体地位,这一点可以从学习空间的特征中找到答案。上世纪90年代,何克抗教授就指出,“多媒体计算机和网络通信技术可以作为建构主义学习环境下的理想认知工具,能有效地促进学生的认知发展”[12]。比如,通过技术手段提供丰富的资源或场景,多维度呈现知识结构,可以有效建构新的知识体系。2020年,上海开发的线上人文行走资源,视频、图片、语音等同步呈现,让许多老上海人获得了人文景观的系统知识,实现了从形式到意义的知识建构。同时,在线学习平台特有的交互环境,在情境创设和学习交流上又获得很好的效果。上海老年教育慕课平台,汇聚了时尚、健康、艺术、文化、生活等五大类的大量优质课程,老年朋友们疫情防控期间和老同学一起相约云间,足不出户共享慕课平台的课程资源,在云端一起学习、一起讨论。当然,由于技术手段的局限,社区在线学习空间的客观缺陷也会影响学习效果。

(二)社会临场感理论视角

社会临场感(Social Presence)又称社会存在、社会表露或社会呈现,是传播学领域的一个重要理论,也是互联网时代人们研究在线学习的重要理论基础。1976年,该理论首先由约翰·肖特(John Short)等学者提出,他们认为,临场感是指在利用媒体进行沟通过程中,一个人被视为“真实的人”的程度及与他人联系的感知程度[13]。之后,也有学者在此基础上提出,社会临场感是指通过使用通讯媒体,社区参与者试图在社交和情感上把自我投射为真实人的能力[14]。社会临场感是学习者在网上学习小组内的归属和认同知觉而导致的沉浸感[15]。这些观点表明,社会临场感强调在线学习中“真实”的感受,而且这种真实感又取决于学习者自我的投射状态和内心感知,以及在小组学习中学习社会身份认定与存在。结合在线学习实际,也有研究者指出,“在人机交互的过程中,一些真实的社会线索无形中被过滤掉了,导致在线交流情感的缺失,从而使学习者在学习时会产生孤独、厌学的状态”[16]。

鉴于此,如何获得好的社会临场感,成为在线学习研究的重要课题,而社会临场感是适合于解释在线学习如何进行交互的一个重要概念。比如,有研究认为,教师形象呈现对在线学习临场感存在影响,他们依据社会存在理论分析认为,在线学习中教师形象的呈现(如形象、手势、眼神、语言等),对营造课堂真实感、激发学习动机、提高学习效果有积极意义[17]。国外有研究者通过研究协作学习、社会临场感、满意度的感知三者关系,了解协作学习对社会临场感的影响,得出的结论是,学习者对协作学习的感知与社会临场感和满意度成正相关关系[18]。国内也有研究表明:学生的社会临场感水平随时间的增长大体呈上升趋势;交互过程中的核心成员其社会临场感水平普遍更高;在班级中担任重要角色的成员其社会临场感水平普遍更高。为此,要注重引导性交互[19]。

(三)成人学习理论视角

成人学习理论(Adult Learning)是以成人的生理心理特征、学习欲望和系统为基础而总结出的一种教育理论,诺尔斯(Malcolm Knowles)在他所著的《被忽略的群落:成人学习者》(《The Adult Learner:A Neglected Species》)一书中对这一理论进行了全面阐述,他基于对成人学习者特征的系统分析,提出了“成人自我导向学习”的观点。他认为,成人学习者区别于儿童、青少年,有进行自我指导的需求、经验和能力,在没有他人的帮助下可以形成自己学习目标、选择适当的学习策略、寻求学习的人力和物力资源,而教师则是学习的引导者与辅助者。关于自我导向学习的目标,后人又作了进一步批判与深化,提出要培养作为自我导向学习核心的质变学习,促进作为自我导向不可或缺的解放学习和社会行动[20],从而把自我导向学习上升到“质变”与“合作”层面。

在这里,我们用成人学习理念分析社区在线学习空间,是因为社区学习者中成年人居多,尤其是老年人居多。美国学者載尔(Edgar Dale)1946年提出了“学习金字塔”理论,他以语言学习为例,初次学习两周后,不同的学习方法对知识的保持率呈金字塔,其中被动学习——听讲5%、阅读10%、视听20%、演示30%,而主动学习——讨论50%、操作75%、向别人讲授90%,就是说自我导向性的学习收获了很好的效果,这为社区在线学习提供了有益的借鉴,同时强调了在线学习空间需要提供自我学习的条件。2020年疫情防控期间,上海开展了“走进阅读空间”系列网上活动,许多老年人自己组队参加、自己演讲、自己上传,都说阅读空间太人性化了。当然,也有研究者提出了不同的看法,认为自我导向学习并不一定适合所有成年人和所有在线学习情景,因为自我导向学习理念下的在线学习需要学习者具备一定的能力,要求成人学习者逐步提升自导学习能力并且正确合理地运用于在线学习中,激发内在的学习动机,合理利用在线资源,有效地指导学习行为[21],这一点对社区老年人在线学习很有指导意义。

三、社区在线学习空间影响学习的实证分析

社区在线学习空间对在线学习效果影响究竟如何,也不限于理论上的分析与判断,还需要通过相关的实证分析进行检验。为此,本研究采用案例实证研究的方法,基于网络平台系统、学习环境系统和支持服务系统三个维度,通过一定假设与分析,判断其影响学习的相关性程度,得出以下基本结论。

(一)关于网络平台系统如何影响学习

网络平台系统就是为学习者提供在线学习界面、传送在线资源、实现在线交互、开展在线活动的网络支持体系。

1.平台的整合性对市民的参与度具有明显影响,正相关性比较高。本研究选取上海学习网为例证,考察其举措与成效。上海学习网作为面向全体市民的市级学习网,目前有在线课程3 万多门,电子书刊7 万多册,有声图书6000 个,网上学习活动300 多个,学习团队3600 多个,汇集234 所各类学校开班信息14390 条,汇集2327 名专、兼职教师信息;同时,链接了上海16 区的学习网,实现了市、区平台互通;添加了上海老年教育慕课平台、上海老年学习团队在线平台、上海市民终身学习体验基地平台等。考察成效发现:网站点击量突破2.3 亿次,注册学习人数443 万,发表互动话题651 万余条,实现百度收录量超20 万条,谷歌收录量达30.3 万条,谷歌指数突破6,品牌与影响力显著提升;老年慕课平台开设158 门课,2020年疫情防控期间吸引学员5 万多;上海老年学习团队在线平台2020年开设直播课堂38 门,吸引学员1 万多;上海市民终身学习体验基地平台,开展体验项目251 项,体验活动433 个,人数达5 万多。

为了进一步验证,本研究还考察了类似有代表性的学习网站。成都市民终身学习平台近年来取得积极成效,他们坚持“信息互通”,在平台设计上实现各级教育网站的数据互联互通;坚持“一站多能”,充分整合各地社区教育特色;坚持“特色发展”,在一体化背景下,各区域开展特色资源和特色活动建设。山东终身学习在线实行“一体两翼”架构,“一体”指集学习者学习、教师管理、技术服务等多功能于一体;“两翼”分别为“资源库、项目库、师资库”三库和“学生空间、教师空间”两空间。

2.平台的功能对知识建构、临场感、自我导向学习的影响很大,但相关性存在较大差异。目前,关于平台的学习功能对学习的影响,学习者给出的结论大不相同,对在线学习影响很大。从正向的反映来看,上海市民终身学习体验基地平台为充分体现“体验性”,开设体验站点11 个,设立了专题活动、参观场馆、讲座与公开课、互动课程、亲子活动、成果展示、DIY 制作、沙龙活动等8 个体验项目,学习者普遍反映可以自主学习、临场感好,在体验中学到了知识。同时,本研究重点查阅了“第一届NERC杯全国社区教育‘互联网+’优秀项目”评选材料49份,评出的10 个优秀学习平台的共同特点是功能设计都能体现学习者为中心,强化自我导向学习,注重学习体验。比如,沈阳市和平区突出摄影特点,精心打造学习平台,收集购买了近千册摄影电子图书和视频课件;开设了摄影学习圈,支持学员自主学习、互动学习,实现知识建构,老师则现场解答;平台还为学员摄影作品展示开通了秀秀摄影作品专栏,并成为展示百姓作品的展览馆;据统计,平台线上学习总人数达65490 人,日平均访问量1206 人。

也有很多负相关的案例,说明目前平台并不适合自主学习,缺乏临场感。本研究查阅了上海洋泾社区学校去年10月份的一份问卷,在反映影响在线学习的6 个问题中,有4 项涉及网络平台问题,如平台操作困难、易视觉疲劳、有时打不开、平台功能不熟练,所以不主张在线自主学习。去年10月,在上海市老年在线学习培训会上,学员们对在线学习提出了很多质疑,普遍认为目前的在线平台互动性差,不直观,现场感缺乏,无法自主学习。某区钢琴班学员在留言中说:“还是希望能线下上课,既能得到老师手把手授课,同学之间还能交流”(临场感问题);还有位书法班学员说,线上学书法自己无法把握要领和节奏,还是线下老师手把手能解决问题(自主性、临场感问题),他希望能获得更好的软件来解决这一问题。其实对在线学习存在不同体验也很正常,在线学习平台确实没有达到那么理想的境界,有些课程在线学习确有难度,加上人们的意识、信息素养等还不足以立刻全面支持在线学习。

3.平台的内容直接影响市民学习的主动性和自主性,正相关度很高。关于平台提供的课程、资源等学习内容对市民学习的影响,我们并没有太多的怀疑,而且始终保持正相关的认识。本研究梳理了疫情防控期间在线学习的大量案例充分证明了这一点,贴近市民需求的学习内容,其主动学习、自主学习的热情就会大大提升,体现出高度的认同度。近年来家庭教育成为社会热点,为此,去年疫情防控期间成立的上海家长学校,充分发挥开放教育的平台优势,按需定制课程——围绕“成才观”“生命教育”“亲子关系”三大焦点问题展开探索,全年共提供线上课程25 期,吸引全国近500 万人次家长主动参与。上海市南翔成校在老年人的积极要求下,制作《智能手机的简易使用》和《微信的使用技巧》系列微课,课程在“学在南翔”微信号上引来20000 多次点击量,上千名南翔地区老年人都能以自我导向方式开展学习。其实,我们在大量案例中发现,如何满足市民学习需求已经成为一个值得长期研究的课题,这也是平台建设的核心问题。

图1 全屏上课

图2 三分屏上课

(二)关于学习环境系统如何影响学习

学习环境系统指社区在线学习的公共物理空间,比如智慧教室、多媒体教室、集体在线学习点等,这类空间多数是为集体在线学习设计的,比如班级学习、小组学习、团队学习等,同时也适合线上线下混合学习。

1.教室空间软硬件配置,影响学生在线学习的临场感。在线学习中,常常遇到本地学生和远程学习同步开展学习的场景,问题的关键是如何提高远程学生的学习临场感、达到“身临其境”的效果。为此,本研究借鉴了上海市长宁区社区学院的一个实践案例。近年来,学院为了为云南、四川等贫困地区提供教师、课程支持,创设了一个简便易行的即时互动课堂,通过对在线软件(如腾讯会议等)的合理设置,硬件设施(如大屏幕、摄像头、全向吊麦等)的有效组合,推出“点对点在线互动课堂”模式,建设了专门的点对点教室。在本地教室,教师可以运用多种方式呈现教学场景(见图1、图2),并通过大屏幕与远程学生直接交流;在远程教室,学生可以通过大屏幕直接看到教师板书或ppt 等,同样可以直接交流。在软件和硬件的支持下,点对点在线互动课堂体现了良好的临场感,实现了学习场景“可视化”、师生交流“现场化”、呈现方式“多样化”的教学效果。

2.教室空间布局设计,影响学生在线自主学习、主动学习的效果。在线学习中,也会遇到班级或团队进行自主学习的场景,比如学习讨论、动手操作、协作完成学习任务等,这种情况有赖于专门的教学空间设计。关于此类空间设计,国外研究略早于我国。美国北卡罗莱纳州立大学的SCALE-UP 项目,把学习空间设计与教学内容、教学方法、评价方式等一并考虑,创设一个能够鼓励学生与学生、学生与教师进行协作的学习环境,实现探究学习、体验学习等学习方法,帮助学生在探究中反思与分享[8],形成了一个包括圆形课桌、方便获取相关实验设备、2—3 人一组拥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可展示和共享信息的屏幕和手持式白板等特征的学习空间(见图3)。我国各类学校也在尝试教室空间的设计,上海开放大学新建的智慧教室,设置了旋转座椅,座椅可以轻松旋转360°,学生只需轻轻一转,就可以与周围同学进行交流(见图4)。目前,教室空间设计方案很多,虽各有不同和侧重,但给我们启示是,教室空间设计的根本目的都在于创新学习方式,鼓励学生主动学习、自主学习。

(三)关于支持服务系统如何影响学习

支持服务系统是社区在线学习空间的基础保障,指社区教育部门及社会各方为社区在线学习提供的人力、物力、智力支撑,包括管理服务、技术服务等。

图3 SCALE-UP 教室

图4 旋转座椅教室

1.管理服务能力,影响社区在线学习的整体效果。不管是个体在线学习还是群体在线学习,都离不开相关机构提供的管理服务支撑,包括网络平台运维、在线资源配送、学习活动组织等。2010年,长沙市依托社区大学建立了“长沙终身教育学习网”,建网之初课程资源仅有1000 门。2015年起,社区大学通过征文比赛等活动,吸引老年朋友线上学习;2017年网站全面升级,同时开通APP 和“乐学长沙”微信公众号;积极推进线下活动和线上学习的体验学习方式,2017—2018年推出“老年E 生活”系列送课活动,培训学员5000 多人次,在此引导下,老年人开始自主学习。2018年课程资源增至4421门,注册人数逾47 万人,访问量1900 万人次;2020年,课程资源又增至8618 门,注册人数近63 万,访问量2679 万人次。由此,该网站“互联网+老年教育”项目获得了第一届NERC 杯全国社区教育“互联网+”优秀项目。考察各地学习网站,正反案例都能说明同一个问题,社区在线学习的管理服务能力很重要。

2.技术服务质量,影响社区在线学习的质量。社区在线学习涉及全体成员,其信息技术能力良莠不齐,尤其是老年人或其他特殊群体技术能力普遍不强。为此,提供技术服务成为支持服务的重要内容。近年来上海南翔成校在开展在线学习中卓有成效,其成功经验就是通过技术培训解决“银发触网”问题,“2020 智慧新生活课程进社区” 形成培训特色。全国数字化学习先行区在技术服务方面各具特色:上海市长宁区坚持在培训中编制学习手册,先后编制了“区街一体化平台手册”“云视课堂指导手册”“三分屏在线教学课堂指导手册”等,技术服务更具系统性;北京顺义区社区学院长期坚持深入社区开展技术培训,技术服务更加贴近百姓,比如到仁和镇、平各庄、前进村、陶家坟村等开展“顺义学习网”培训活动,解决如何登录、如何查看学习积分、如何进行互相关注、发表文章等技术应用问题,当平台更新或增设移动客户端时,培训总是走在最前面,村民们纷纷表示:通过学习不光自己受益,还可以把学到的一些知识传授给自己的亲人和朋友。纵观更大的社区范围,技术服务依然是一个非常薄弱的环节,严重影响和制约市民在线学习的质量。

3.服务队伍素养,影响社区在线学习的持续性。社区在线学习支持服务,关键在人,需要有一支高素质的服务队伍提供人力支撑。本研究考察了大量在线学习先进地区后发现以下特征:首先,该社区的服务机构中具有善于思考、钻研业务的在线学习带头人;其次,有一支专兼职服务团队;此外,队伍有研究意识和能力,能以项目为引领推动在线学习。沈阳广播电视大学校领导重视在线资源建设,亲自参加微课制作,开展微课建设研究,优质在线资源层出不穷,历届“NERC 杯全国社区教育优秀微课评选”成绩持续名列前茅;北京大兴区依托社区学院师资力量,设立专兼职人员8 人,负责网络安全、硬件维护、平台运维、课件内容更新等工作,组建了一支具有一定信息技术能力的师资队伍、近100 人的志愿者队伍及50 人专兼职专家团队,初步建设了中心校、分校、学习站三级培训网络。应该看到,服务队伍一直是社区在线学习的弱项,数量和质量一直是一个严峻的问题,是社区在线学习的难点之一,据2017年全国数字化学习先行区评选统计,区一级在线学习服务人员不到2 名。

四、基于理论与实证分析的再思考

(一)在线学习空间理念的再深化

在线学习运用“空间”概念,不是简单的名词切换,而是试图与教育活动的基本规律和取向实现深度融合。根据教育学的基本原理,教育活动是指影响人身心发展的各种教育活动,包括学校教育活动和社会教育活动,包括教学活动、课外活动、社会活动等。习近平总书记在《致国际教育信息化大会的贺信》中强调:因应信息技术的发展,推动教育变革和创新,构建网络化、数字化、个性化、终身化的教育体系,建设“人人皆学、处处能学、时时可学”的学习型社会[22]。技术的发展是要主动遵循教育活动规律,当学习发生在“人人、处处、时时”的时候,技术的触角理应与之相适应,所以在线学习空间是对这种意境的最好解释。

据此,需要充分认识到,引入“空间”概念寓意着在线学习的相关性因素更多了,空间不单是网络,也不单是教室,涉及教育的方方面面。前面我们列举的案例更多是以正面为主,这仅仅是为了判断相关性而已,并不表示这些相关因素已经很完善了。相反,社区层面推进在线学习只是刚刚起步,社区在线学习空间还没有真正打开。目前,社区在线学习主要还是停留在微信交流、腾讯会议、网站学习等初级阶段,加上网站平台不够健全、智能化程度不高、学习环境有限、支持服务缺乏等,无法引发社区学习方法的进一步提升。基于“空间”的全新视角,社区在线学习需要更加全方位思考。

(二)在线学习空间认识的再提升

当前,在线学习的障碍是什么? 有人说是技术问题,也有人说是能力问题等等,其实影响在线学习的最大障碍是人们的认识水平。比如,有人认为社区在线学习效果不好,不如线下学习,没有必要——无用论;在线学习只是疫情防控期间的替代方式,权宜之计而已——替代论;在线学习难实施,不利因素大于有利因素——否定论,等等。教育部在《教育信息化2.0 行动计划》特别强调,到2022年要基本实现“三全两高一大”的发展目标,要从提升师生信息技术应用能力向全面提升其信息素养转变[23]。信息素养是什么,不是单纯的技术问题,更包含人们对教育信息化的全面、正确的认知。

在此,不妨讨论一下我们需要什么样的认识水平。当今时代,以物联网、云计算、大数据、人工智能为代表的新一代信息技术的兴起,对学习、生活、工作带来的改变是毋庸置疑,也促进了学习形态、学习环境的根本变化,对此我们无法回避、也无法阻碍这一发展趋势。如果说因为技术应用给学习带来了种种问题,不过是一种暂时的不适应,我们不能够也不应该用这种不适应来判断对技术应用的取舍。所以,我们既不能淡化教育技术——不能用,也不能泛化教育技术——用用而已,更不能神化教育技术——全部都能用。哲学思辨告诉我们,只有以理性思维把握对事物必然性的认识,才能扬弃主客观的对立,达到事物多样性的统一。学习空间概念引入,就是把在线学习融入到传统的学习中,与传统学习融为一体,互为促进、相得益彰。

(三)在线学习空间广度的再拓展

空间的特点决定了其具有广延性和伸张性,这为我们构建社区在线学习空间提供了很好的发展策略。前面我们描述社区在线学习空间有三个维度和若干相关因素,这并不意味着这个空间模型是一气呵成构建的,任何事物发展都是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所以空间可以通过不断拓展逐步完善。同时,这个空间究竟向什么方向拓展,需要坚持以学习者的需求为导向,结合教育技术的发展实际,循序渐进向着融合发展的方向迈进。关于空间的边界及关联因素,也需要在学习实践中梳理和明晰,我们不设特定的范围,而是从有利于学习的角度出发,全面充分地整合各类学习技术、学习资源和学习方式。

就社区而言,我们需要迈出构建在线学习空间扎实的第一步。近年来的在线学习实践,尤其是去年疫情的催化,社区在线学习有了初步发展,这是构建空间的基础。目前,社区学校是市民学习的主要场所,学校应该成为在线学习的积极倡导者和引导者,在创设在线学习条件的基础上,把学习从传统课堂引入网上,同时也方便学习者选择线上、线下学习方式,由此逐步形成一种学习导向。在实施在线学习方式中,可以引入大家乐于接受的方式先开展,比如线上线下混合学习、体验学习、线上活动学习等,形成吸引力和持续力。关于平台和资源拓展、环境建设、支持服务完善等问题,需要结合社区的实际条件和学习者的需求确定。循序渐进地构建原则,应该是社区在线学习空间广度拓展的基本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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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校学习者对慕课认知情况的实证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