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共产主义运动的百年历程及经验教训

2021-04-14 21:52赵丁琪
国外社会科学前沿 2021年3期
关键词:共产党共产主义埃及

赵丁琪

与中国共产党同年诞生的埃及共产党,曾经是上世纪中东民族解放运动和共产主义运动中具有一定影响力的政治力量。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相似历史背景下,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取得了新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的伟大胜利,而埃及共产主义运动却在反动力量的镇压和其内部的不断分裂中几经沉浮,在埃及政治舞台中日益被边缘化。本文系统梳理了埃及共产主义运动的百年历程,探讨了其发展过程中值得深思的一些经验教训。1目前国内关于埃及共产主义运动的主要文献包括:王泰:《十月革命在中东的历史回想——〈金字塔报〉所见的共产主义在埃及的早期传播及其历史命运》,《内蒙古民族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年第4期;王泽壮、郗慧:《十月革命对埃及早期共产主义运动的影响》,《安徽史学》2014年第4期;刘昌鑫:《埃及民族解放进程中的共产主义运动》,《史学集刊》2015年第3期。这些文献主要聚焦于某一特定历史时期,没有展现埃及共产主义运动的整体发展历程。

一、埃及共产主义运动的第一波浪潮

埃及共产主义运动是在西方殖民入侵的冲击下产生的,所以一开始就面临着阶级解放与民族解放的双重任务,这一双重任务之间的关系和矛盾,成为埃及早期共产主义运动所要处理和面对的首要问题。

(一)埃及早期共产主义运动

1798年,法国入侵埃及,埃及的封建制度开始受到冲击。穆罕默德·阿里(Muharomad Ali)上台后,进行了一系列改革,发展埃及的军事工业和民用工业,在这些企业里产生了埃及的第一批工人阶级。随后,在赛义德和伊斯梅尔统治下,埃及的工业化和近代化继续发展,工人阶级的数量也有一定的增长。1毕健康:《埃及现代化与政治稳定》,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5年,第31页。1882年,英国殖民者入侵埃及。随着殖民势力的渗透,大量外籍劳工也涌入埃及。这些欧洲籍劳工在本国受到过一些社会主义思想的影响和熏陶,而且享有埃及本土劳工所不能享有的特殊保护。这一时期,在欧洲籍工人中开始出现共产主义小组。早期共产主义小组主要出现在欧洲侨民集中的少数几个大城市,如亚历山大港、开罗等。俄国1905年革命之后,一些布尔什维克流亡到埃及,成立了“布尔什维克”小组,在埃及开展工人运动,传播共产主义思想。2Gromyko, Anatolii Andreevich, The October Revolution and Africa, Progress Publishers, 1983, p. 23.

一战期间,埃及的资本主义有了一定的发展,工人阶级的队伍得以壮大。1907年埃及的工人总数是489296人,1917年这一数字上升为639929人。3Tareq Yousif Ismael, The Communist Movement in Egypt, 1920-1988, New York: Syracuse University Press, 1990, p. 15.工人阶级的生活非常悲惨,他们在没有任何保障的环境下工作,每天获得的工资收入难以维持生存。同时,埃及在一战期间沦为了英国的保护国,在英国的殖民统治之下,埃及成为英国的原材料供应地。英国殖民者在埃及大力发展棉花种植业,而粮食作物的种植面积和产量连年减少,致使埃及农村接连发生程度不等的饥荒。

阶级矛盾的激化和民族危机的加重,推动了工人运动的高涨。一战结束后,埃及民族运动领袖萨阿德·扎格鲁尔(Saad Zaghlul)等人向英国殖民当局提出让英军撤离埃及、准许埃及完全独立,并要求组织代表团代表埃及人民出席巴黎和会。4扎格鲁尔(约1857—1927年),埃及独立运动领袖,华夫脱党创始人。生于农民家庭,早年就学于爱资哈尔大学,曾在巴黎大学学习,获法学学士学位,参加过1882年阿拉比领导的反英起义。在1924年举行的首次国会选举中,当选为埃及总理。1919年春,英国殖民当局拒绝了这一合理要求,并逮捕了扎格鲁尔等人,引发了声势浩大的反英民族大起义。在这场埃及社会各阶层广泛参与的社会运动中,埃及工人阶级在其中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在1919年3月到5月期间,开罗电车工人、铁路业工人、政府印刷业工人、清洁工和码头工人等各行业工人都举行了罢工。其中,开罗电车工人的斗争最为引人瞩目,他们提出了改善劳动条件、提高工资待遇、同工同酬等经济要求。在罢工过程中,开罗电车系统完全瘫痪,6位英国官员在电车工人罢工中被杀。这次大罢工虽然整体失败了,但是唤醒了工人的阶级觉悟,也使知识分子意识到了工人阶级在民族解放运动中的重要作用。

(二)共产国际的影响与埃及共产党的成立

俄国十月革命的胜利,极大地推进了埃及共产主义运动的发展。布尔什维克在革命胜利后发表了《告俄国和东方劳动穆斯林书》,宣称“阿拉伯人以及所有的穆斯林都有权做自己国家的主人,并按照自己的意愿决定自己的命运”。1Tareq Y. Ismael, The Communist Movement in the Arab World, New York: Routledge Cur Zon, 2005, p. 8.共产国际成立后,开始积极推动殖民地国家的共产主义运动。1919年10月,共产国际通过了一项决议,要求在穆斯林世界建立共产党。

在共产国际的影响下,1920年左右,萨拉姆·穆萨(Salama Musa)、侯赛因·阿拉比(Husni al-’Arabi)、阿里·阿曼尼(‘Ali al-’Anany)等人建立了一个以研究马克思主义为目的的团体,致力于研究各种形式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探索埃及的救亡之路。1921年8月,该团体在欧洲籍社会主义活动家约瑟夫·罗森塔尔(Joseph Rosenthal)的协助下组建了埃及社会党,总部设在开罗,并在亚历山大、坦塔等城市建立了支部。截止到1922年2月17日,埃及社会党已经有了467名缴纳党费的党员。党员中除了80%的埃及人外,还包括了犹太人、意大利人和希腊人。2Rami Ginat, A History of Egyptian Communism: Jews and Their Compatriots in Quest of Revolution, First Forum Press,1991, p. 57.

埃及社会党的党纲包括了政治、经济、社会等方面。政治方面包括:将埃及从帝国主义的统治之下解放出来,驱逐尼罗河的帝国主义势力;支持所有国家的人民基于平等互惠的民族自决权;反对一切帝国主义;反对军国主义、独裁和军备竞赛;反对侵略战争;废除秘密条约。经济方面包括:消灭阶级压迫和阶级差别,将自然资源国有化;实行按劳分配;消灭资本主义竞争。社会方面包括:实行普遍的义务教育,提高工资和收入,提高工人福利;解放妇女,解决妇女的就业问题。3Tareq Yousif Ismael, The Communist Movement in Egypt, 1920-1988, New York: Syracuse University Press, 1990, pp.17-19.

社会党成立之后,党内就一直面临着温和派和激进派的矛盾和分歧。以罗森塔尔为首的社会党开罗支部的党员(以一些欧洲化的高级知识分子和富裕阶层出身的成员为主)认为民族独立解放是社会党的主要目标,他们反对暴力革命的做法,试图寻求更加温和的社会主义道路。而以亚历山大支部为主的激进派则将工人阶级的社会经济目标放在首要地位,把温和道路视作党走向社会主义的障碍。伴随着工人运动的发展,双方之间的矛盾逐步加剧。1922年7月30日,埃及社会党在亚历山大召开全会,宣布亚历山大支部为党的总部,以罗森塔尔为首的温和派被驱逐出党。此后,埃及社会党将自己定位为“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埃及支部”,并改名为埃及共产党。埃及共产主义运动领导权转移到了更接近工人运动的埃及本土活动家手中。1922年12月,新的埃及共产党中央委员会接受了第三国际的条件,正式加入第三国际。此时,埃及共产党共有1500名党员(大部分是工人),在农村和城市中都有自己的分支机构。

(三)埃及民族独立的实现与埃及共产党的被迫解散

埃及共产党成立后,极大地推动了埃及工人运动的发展。在埃及社会党领导下的埃及总工会于1921年2月在亚历山大成立,埃及总工会采用欧洲工会联盟的组织形式,发起成员工会21个,登记会员3000多名,主要是亚历山大的工人。4Marius Deeb, Labour and Politics in Egypt 1919-1939,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Middle East Studies, vol. 10, no. 2,1979, pp. 187-203.

1921年12月14日,埃及政府与英国殖民当局关于埃及独立问题的谈判破裂后,埃及社会党立即发表了一项声明,谴责“英国军事独裁主义和帝国主义”,并要求埃及独立。1Witold S. Sworakowski, World Communism: A Handbook (1918-1965), California: Hoover Institution Press, 1973, p. 458.从1921年7月到1922年3月31日,在埃及总工会的组织和领导下,50个不同企业中的工人组织了81次罢工。其中苏伊士炼油厂的工人罢工共持续了113天;开罗电车公司的罢工持续了102天;开罗煤气公司工人的罢工持续了45天,其他一些公司的工人也参加了罢工。这些罢工打击了英国的殖民统治,为埃及的民族解放运动作出了重要贡献。

在埃及人民的不懈斗争之下,英国被迫在1922年2月28日发表声明,承认埃及独立,埃及成为非洲第三个获得独立的国家。但是英国政府仍然保留了4项特权,埃及民众争取独立的要求并没有完全得到满足。1923年,埃及颁布了新宪法,华夫托党领袖萨阿德·扎格卢勒(Zaghlul Saad)结束流放返回埃及政治舞台,并领导该党赢得了议会选举。1924年1月28日,扎格卢勒宣布就任新总理,第一届华夫托党内阁上台。

华夫托党反映了争取民族独立、反抗英国殖民统治的民族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的利益,并迎合了人民群众中的反英情绪和民族主义情绪。埃及共产党曾经完全拥护华夫托党在民族解放运动中的领导权,号召建立以华夫托党为首的民族统一战线。但是华夫托党的性质和利益本质上与无产阶级的利益是相悖的,“华夫托党的第一代领导人代表地主和新兴资产阶级的利益……华夫托党之所以得到民众的广泛支持,并非由于其倡导激进的经济社会改革,而是由于其反对英国殖民统治的政治立场。”2Janice J. Terry, Cornerstone of Egyptian Political Power: The Wald 1919-1952, Cairo: Third World Centre, 1982, p. 208.在华夫托党掌握权力之后,资产阶级和工人在民族解放运动中的阶层联盟很快破裂了。

华夫脱党执政之后,埃及共产党(没有参加选举)向亚历山大总督提交申请,要求在2月23—24日举行一次群众集会,但遭到了拒绝。该事件标志着共产党公开活动时期的结束。1924年2月,埃及爆发了一轮罢工潮。埃及国家螺丝厂、国家纺织厂、埃及苏打厂等数千名工人发动罢工,占领工厂,要求提高工资,改善待遇和劳动条件。面对日益高涨的工人运动的威胁,华夫托党最终决定以暴力手段镇压共产党。3月3日,包括共产党总书记阿拉比在内的埃及共产党主要领导人被华夫托党政府逮捕,共产党领导的工会也被政府下令解散。埃及共产主义运动的第一波浪潮就此结束。

二、复兴与消沉:纳赛尔时代的埃及共产主义运动

二战前后,埃及共产主义运动又开始复兴。埃及共产主义运动领导人亨利·库列尔(Henri Curiel)认为,埃及共产主义的复兴始于1941年6月(德国法西斯进攻苏联),在1942年2月得到了进一步发展(英国干涉埃及内政,激起了埃及人民的愤怒),1943年2月达到了顶点(斯大林格勒保卫战取得了胜利)。斯大林格勒反击战的胜利给亚非人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大大提高了共产主义运动的声誉。苏联在反法西斯战争中的杰出贡献“迅速改善了共产主义者的生存环境”,使埃及的左派享有一个相对宽松的政治环境。1Rami Ginat, A History of Egyptian Communism, Lynne Rienner Pub, 2011, pp. 231-232.在共产主义者的推动下,埃及学生运动和工人运动日益高涨,成为埃及争取民族彻底独立与解放的重要推动力量。在这个过程中,埃及共产主义运动逐渐形成了三个主要组织:“工人先锋党”(Workers’ Vanguard)2该党于1946年9月由萨阿德等人在“研究小组”的基础上组建,其基本纲领包括:驱逐英国在埃及和苏丹的殖民统治,支持苏丹的民族自决权;支持苏联领导的和平阵营;建立人民民主共和国;将垄断企业国有化;进行土地改革;实现男女平等。、“民族民主运动”(DMNL)3该党成立于1947年,以学生和知识分子为主。与“埃及共产党(旗帜派)”4该党成立于1949年,其主要创立者福阿德·穆尔西(Fuad Mursi)和伊斯梅尔·萨布里(Ismail Sabri)、阿布·杜拉(Abd Allah)都是曾留学巴黎的埃及知识分子,而且都是法国共产党党员。为了避免与后来的“埃及统一共产党”相混淆,这一派别被称为“旗帜派”(该名字来源于其机关报“人民旗帜”)。。

二战结束后,英国试图实行新的殖民策略,希望通过控制埃及的经济命脉,来继续维持英国对埃及的统治,埃及最重要的棉纺织企业、银行、烟草、食品等行业,都处于英国的控制之下。在共产主义者的推动下,埃及的学生运动和工人运动高涨,成为埃及民族解放运动的重要支柱。埃及政府尝试通过谈判来实现埃及的完全独立,但是遭到了英国政府的拒绝。英国工党政府在1950年上台后,企图通过冻结埃及在二战期间积累的4亿英镑外汇储备来胁迫埃及政府。5G. E. K, Anglo - Egyptian Relations, 1950-1951, The World Today, vol. 7, no. 11, 1951, p. 459.埃及人民认识到,单纯的外交谈判已经很难达到埃及独立的目的,只有武装斗争才能迫使英国人妥协。

1951年底,埃及人民成立了各种反英武装游击队,反英斗争进入高潮。“民族民主运动”等共产主义组织在城市组织工人运动和学生运动,在农村则动员农民举行反抗租税的暴动。6Mark Alexander, The Near East’ Communist-Fascist Front: An Ominous Alliance Against Israel and West, Mark Commentary, no. 13, 1952, p. 459.在共产主义组织的直接参与和配合下,自由军官组织在1952年7月23日发动革命,埃及历史开始进入新的一页,埃及共产主义政党与纳赛尔政权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也由此开始。

(一)1952—1955年:排斥与镇压

在巴勒斯坦战争期间,受苏联和共产主义组织内部的犹太领导人的影响,一些共产主义组织同意了联合国的巴以分治决议。这一严重违背埃及民族利益的行为给共产主义运动的发展带来了很大的负面影响,共产主义者被当时的埃及政府指控为犹太复国主义者,遭到了逮捕和镇压,同时在埃及人民心目中的地位也大大下降。但是在1950年反英斗争的高潮来临之后,共产主义组织通过大规模发动群众运动,获得了比较快速的发展。至1952年7月23日自由军官组织发动政变时,“民族民主运动”有2000多名党员,“工人先锋党”有300名党员,“旗帜派”的党员有近100人,共产主义运动的不同派别对纳赛尔政权采取了不同的态度。

“民族民主运动”是唯一一个在军队中发展自己力量的共产主义组织,在军队下士、下层军官乃至上层军官中都有自己的骨干。在纳赛尔政变之前,“民族民主运动”就与自由军官组织建立了紧密的联系,自由军官组织主要依赖它来印刷宣传册和传递情报。1刘昌鑫:《埃及民族解放进程中的共产主义运动》,《史学集刊》2015年第3期。自由军官组织掌握政权后,“民族民主运动”积极支持自由军官组织,把他们看作埃及民族解放运动的重要组成部分,其中央委员会成员艾哈迈德·福阿德(Ahmad Fuad)一度被认为是纳赛尔最重要的智囊之一。2刘昌鑫:《埃及民族解放进程中的共产主义运动》,《史学集刊》2015年第3期。而“旗帜派”和“工人先锋党”以及其他共产主义团体则对此持反对意见,他们明确表示反对纳赛尔的法西斯军事独裁统治。

尽管“民族民主运动”宣布支持新政权,但以纳赛尔为首的最高军事委员会仍然对他们采取了排斥和镇压的态度。1952年9月,纳赛尔血腥镇压了埃及国家纺织厂工人的大罢工。“民族民主运动”控制的工会发表声明支持纳赛尔的镇压行动,指责工人的罢工是叛国行为。这一表态导致它受到了很多共产主义组织和群众的指责。3Tareq Yousif Ismael, The Communist Movement in Egypt, 1920-1988, New York: SyracuSe University Press, 1990, p. 70.1953年1月后,最高军事委员会禁止所有的党派进行活动,查封了“民族民主运动”的报纸,在这样的情况下,“民族民主运动”不得不反思调整它的相关政策。1953年9月7日,在埃及国家纺织厂大罢工中领导罢工的两名工人被处死一周年之后,“民族民主运动”对自己以前的政策作了公开的自我批评。1955年2月,“民族民主运动”和6个从它分裂出去的小组织重新合并,组成“埃及联合共产党”(UECP)4全称为“The Unified Egyptian Communist Party”。。“埃及联合共产党”认为“民族民主运动”以前对纳赛尔政权所采取的支持态度是错误的,开始明确表示要反对纳赛尔政权。1955年上半年,750个共产主义者(以“民族民主运动”的成员为主)被纳赛尔政权逮捕,“旗帜派”也遭受了重创。5Joel Beinin, The Communist Movement and Nationalist Political Discourse in Nasirist Egypt, Middle East Journal, vol.41, no. 4, 1987, p. 575.

(二)1956—1957年:短暂合作

随着美苏两极对立格局的形成,美国为了继续维持西方国家对埃及的控制,不给予埃及实质性援助,纳赛尔政府转而向苏联求援。1955年,纳赛尔政权与捷克签订武器协议,并获得了苏联帮助修建高坝的承诺,这推动了埃及与苏联关系的发展。这一时期,共产主义民族解放理论也对纳赛尔产生了巨大影响,他在《革命哲学》中宣称:“我们目前正在进行两项革命,一个是将埃及从殖民者的手中解放出来的政治革命,一个是以阶级斗争为基础的社会革命。”6Ivar Spector, Program of Action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Egypt, Middle East Journal, vol. 10, no. 4, 1956, p. 427.

随着埃及政府内外政策的调整,“埃及联合共产党”(UECP)开始转变对纳赛尔政府的立场。1956年3月,“埃及联合共产党”(UECP)采纳了扎基·穆拉德(Zaki Murad)的报告,该报告认为在纳赛尔领导下埃及社会已经经历了巨大的变革,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转变为一个独立和民主的新社会。4月,该党发表一份题为“帝国主义是当前的主要敌人”的声明,高度评价了纳赛尔的反帝爱国立场,宣布将会真诚支持纳赛尔政府,捍卫它的内外政策,反对帝国主义的阴谋。

1956年10月29日,苏伊士战争爆发,英国、法国、以色列入侵埃及。共产主义者号召全国人民团结起来保卫国家。11月5日,在塞得港诞生了反对英法入侵的人民抵抗运动。该运动组织社区的食物供给和群众抗议,以支援前线的战斗,甚至还组织党员和群众对欧洲军队进行武装袭击。共产主义者、独立左派和埃及军队合作,在人民抵抗运动中起了主要的领导作用。除了塞得港之外,在其他地区相继建立了50个人民抵抗运动。苏伊士战争结束后,纳赛尔的威望达到了顶点,成为埃及乃至整个阿拉伯世界的领袖。由于共产主义者在战争期间的表现,纳赛尔政权也逐渐缓和了和共产党的关系,释放了大部分的共产主义政治犯,并允许共产主义者出版一份公开的报纸。

1956年底到1957年,“埃及联合共产党”“旗帜派”和“工农共产党”(1956年,“工人先锋党”改名为“工农共产党”)这三个共产主义派别在意大利共产党和伊拉克共产党的帮助下,达成了团结统一的协议。1在统一会议的筹备期间,“旗帜派”要求驱逐领导层的埃及犹太人,这一要求明显违背了工人阶级的国际主义原则。“工农共产党”一开始对这一要求持反对态度,但最终它在这一点上妥协了。1958年1月8日,团结了大部分埃及共产主义组织的新“埃及共产党”(CPE)成立了。新党的最高领导人是阿布·赛义夫·优素福(Abu Sayf Yusuf,前“工农共产党”领导人)、卡迈勒·阿卜杜勒哈利姆(Kamal Abd al-Halim,前“埃及联合共产党”领导人)和福阿德·穆尔西(Fuad Mursi,前“旗帜派”领导人)。政治局由5名成员组成,他们分别来自前三个组织。2Joel Beinin, The Communist Movement and Nationalist Political Discourse in Nasirist Egypt, Middle East Journal, vol.41, no. 4, 1987, p. 580.

(三)1958—1965年:镇压与解散

1958年2月,在纳赛尔主导下,埃及与叙利亚合并为“阿拉伯联合共和国”(UAR)。1958年7月14日,阿卜杜勒·卡里姆·卡塞姆(Abd al-Karim Qasim)领导的伊拉克自由军官组织推翻独裁统治,建立了共和国。这两件事对埃及共产党的民族主义政策带来了更大的挑战。

“阿拉伯联合共和国”的成立,遭到了大部分阿拉伯国家共产党的反对。因为埃及与叙利亚合并后,纳赛尔很可能会将一党制强加给叙利亚,这会导致叙利亚共产党陷入非法状态。同时,在伊拉克革命之后,卡塞姆的新政权和伊拉克共产党结成了政治同盟。3胡雨:《伊拉克共产党兴衰历程及其经验教训》,《当代世界与社会主义》2012年第4期。纳赛尔邀请伊拉克加入“阿拉伯联合共和国”,但是遭到了卡塞姆的拒绝。卡塞姆的这种立场得到了伊拉克共产党的支持(加入“阿拉伯联合共和国”将会削弱伊拉克共产党在国内的影响力)。

这两件事情在刚刚统一后的埃及共产党内部引发了极大的争论,是支持共产主义阵营内的叙利亚共产党和伊拉克共产党,还是支持埃及民族主义的代表纳赛尔政权?政治局中的前“民族民主运动”的成员表示,纳赛尔政权是一个弱小的资产阶级民族主义政权,所以应该给予它以充分支持,他们甚至提出了让共产党员以个人身份加入纳赛尔执掌的“民族联盟”的设想。而埃及共产党的多数领导人(以前“工农共产党”和“旗帜派”的成员为主)则认为埃及仍然是一个资本主义国家,所以对纳赛尔政权的支持应该是有限度和有条件的。尖锐的意识形态分歧导致刚统一不久的共产党重新分裂,1959年初,前“民族民主运动”的成员跟着他们的领导人再次从埃及共产党中脱离出来,重新组建他们的组织。1Tareq Yousif Ismael, The Communist Movement in Egypt, 1920-1988, New York: Syracuse University Press, 1990, p. 121.

1958年9月,纳赛尔政府试图与埃及共产党多数派和解。民族联盟的秘书长穆罕默德·安瓦尔·萨达特(Mohamed Anwar el-Sadat)和共产党政治局的代表马哈茂德·阿明·阿利姆(Mahmud Amin al-Alim)会谈,邀请共产党员以个人身份加入民族联盟。2民族同盟是纳赛尔领导的执政党,成立于1956年1月,其前身为成立于1953年的解放大会。纳赛尔认为,政党往往会成为世界上两大敌对集团之间的冷战一方手里的工具,而民族联盟突破了一党制或多党制的框架,民族联盟不是精英组织或某阶级的先锋队,而是代表全体人民的利益。阿利姆认为两党之间可以合作,但是应该建立在共同协商的纲领之上,同时应当保留共产主义者在思想上和组织上的独立性和完整性。这些条件遭到了萨达特的拒绝,之后纳赛尔政府开始了对共产主义者的大规模镇压。1958年12月31日晚上,280名激进的共产党员被逮捕,1959年1月至4月间,将近700名共产党员被逮捕,共产党和纳赛尔政权结成同盟并公开活动的时代结束了。3Joel Beinin, The Communist Movement and Nationalist Political Discourse in Nasirist Egypt, Middle East Journal, vol.41, no. 4, 1987, p. 581.

而在此时,埃及地缘政治条件急剧改变。1962年,阿拉伯联合共和国解体后,纳赛尔宣布解散民族联盟,成立了阿拉伯社会主义联盟。4哈全安:《纳赛尔主义与埃及的现代化》,《世界历史》2002年第2期。埃及政府颁布了新宪法,承诺要走向“阿拉伯社会主义”,开始推行土地改革和国有化政策。这些措施显著改善了工人和农民的处境,纳赛尔宣称几千年来受压迫的埃及人民“终于做了主人”。5George Lichtheim, Nationalism, Revolution, and Fantasy in Egypt: Behind the Arms Deal with Cechoslovakia,George Commentary, no. 21, 1956, pp. 37-38.在外交上,纳赛尔完全倒向社会主义阵营,埃及和苏联的关系快速升温。

埃及政府经济和外交政策的调整,也改变了共产主义者对待纳赛尔政府的态度。在1962年和1963年间,埃及共产主义者之间的分歧迅速减少,他们都表达了对纳赛尔政权的支持,认为埃及政府的新政策开启了向“非资本主义社会”发展的路径。埃及共产党政治局委员阿卜杜勒·阿齐姆·阿尼斯(Abd al-Azim Anis)在监狱里号召要“团结所有的民族主义和激进的政治力量,当然也包括阿拉伯共产主义者”以共同反对帝国主义。6Joel Beinin, The Communist Movement and Nationalist Political Discourse in Nasirist Egypt, Middle East Journal, vol.41, no. 4, 1987, p. 583.“民族民主运动”的领导人认为,在埃及掌握政权的是纳赛尔领导的社会主义者,埃及正在迅速走向社会主义。7Joel Beinin, The Communist Movement and Nationalist Political Discourse in Nasirist Egypt, Middle East Journal, vol.41, no. 4, 1987, p. 583.

为了争取与共产主义者的合作,纳赛尔政府也改变了对待共产主义者的态度。纳赛尔提出可以释放监狱里的共产主义者,但前提是共产主义者要解散他们的组织。而共产主义者则坚持必须先从监狱里释放出来,然后再考虑解散。1964年4月,为了迎接访问埃及的赫鲁晓夫,共产主义者被无条件释放,“民族民主运动”、埃及共产党“工农共产党”和“旗帜派”也在一年后分别宣布自行解散。1Tareq Yousif Ismael, The Communist Movement in Egypt, 1920-1988, New York: Syracuse University Press, 1990, p. 125.原埃及共产党的部分成员,加入了纳赛尔领导的阿拉伯社会主义联盟,积极参与到“阿拉伯社会主义”的建设中去。

三、曲折中前进:“一·二五”革命中的埃及共产主义者

1975年,埃及共产党宣告重新组建党组织,但是在萨达特和随后的穆巴拉克政权的镇压下,其活动一直处于地下状态,被禁止参与公开的政治活动和选举。2Communist Party of Egypt resumes open political activities, http://links.org.au/node/2227.2011-2-27.除了埃及共产党外,埃及还存在着一些分散的共产主义小派别,如受第四国际影响的托派团体和在中苏论战中产生的毛派团体等。2011年埃及“一·二五”革命爆发后,埃及共产主义者积极参与到了推翻穆巴拉克政权统治的斗争中去,并在后穆巴拉克时代的埃及政坛中发挥了一定的作用。

2010年底,突尼斯一名小贩自焚激起了民众的愤怒,在民众的抗议之下,统治突尼斯30余年的本·阿里(Zayd ben‘Ali)在小贩自焚29天后逃亡。几天后,抗议的浪潮也波及到了埃及。埃及共产党、托派团体“革命社会主义者”与“四六青年运动”等左翼团体在爆发于2011年1月25日的抗议行动的动员过程中发挥了一定的作用。穆巴拉克下台后,埃及共产党在2011年2月11日发表了一份声明,提出了成立过渡时期的联合政府、召开制宪议会制定新宪法和惩办镇压人民的凶手等要求。3Communist Party of Egypt resumes open political activities, http://links.org.au/node/2227.2011-03-25.

2011年5月9日,埃及共产党、工农民主党、社会主义党和革命社会主义者这4个共产主义组织合并组成了社会主义人民联盟,成为埃及工人阶级和共产主义者的代表。成立时,该政党共有5000名成员,达到了埃及政府有关注册合法正当的条件,成为唯一合法注册的共产主义政党。4埃及法律规定,要注册合法政党,必须要有来自10个省的5000名发起成员。

2011年11月埃及议会选举前夕,社会主义人民联盟与埃及人民党、革命青年同盟等政治组织共同组成了一个竞选联盟“继续革命联盟”5Ahram, http://english.ahram.org.eg/NewsContent/33/103/26720/Elections-/Electoral-Alliances/Revolution-Continues.aspx.2011-11-18.。该联盟是当时埃及的4个竞选联盟之一(其他三个分别是埃及联盟、伊斯兰联盟、民主联盟),是当时埃及各政治派别中最激进的一个。以“安全、自由和社会公正”为题继续革命联盟的纲领,其主要诉求包括:重新制定法律和法规,推动社会公平,缩小贫富分化;建立最低工资和最高工资制度,最高工资不能超过最低工资15倍;取消农民的小额债务,保护租地农民的权益;制定一个军方交权的时间表,结束紧急状态法等。1Political alliances in the post-revolutionary Egypt, http://www.alarabiya.net/articles/2012/10/02/241471.html.2012-10-02.

在议会选举中,继续革命联盟共推出了280位候选人竞选34个下议院席位,大部分候选人来自于社会主义人民联盟,32个隶属于埃及人民党。议会选举结果揭晓后,继续革命联盟共获得了9个议会席位(其中社会主义人民联盟获得了5个)。此次选举的最大赢家是以自由正义党(穆斯林兄弟会成立的政党)和光明党(极端伊斯兰势力萨拉菲派成立的政党)为代表的伊斯兰势力,分别获得了213和107个议席,成为议会中的绝对多数。2Final Results for Egypt's Parliamentary Elections, https://arabist.net/blog/.html.ISSANDRELAMRANI.2012-01-22.

在议会选举结束后,社会主义人民联盟也积极参与到总统选举中。社会主义人民联盟推出的候选人阿布·伊茨铝哈里尔(Abu Al-Izz Al-Harir),在群众的支持下获得了提名的资格。2012年5月28日,埃及总统选举第一轮投票结果最终出炉,伊茨铝哈里尔获得了0.17%的选票。穆斯林兄弟会的候选人穆尔西和曾任空军总长的前总理沙菲克分别获得24.78%和23.66%的选票,得以进入第二轮选举。

长期以来,由于穆巴拉克政权的限制和镇压,埃及共产主义政党很难深入发动群众和扩大影响,也没能掌握和影响日益发展起来的工人运动和工会,只能在传统的知识分子圈子中寻求有限支持。32011年1月30日,房地产税务职员独立工会、医疗技术工人独立工会、教师独立工会和退休工人独立工会的领导人在塔利尔广场会晤,经过协商宣布成立埃及独立工会联合会(EFITU),在2012年2月穆巴拉克下台一周年时,埃及独立总工会宣布它们共有300万会员,已经接近官方工会380万会员的总数。整个2011年共有60万工人卷入了1400场集体行动,是之前10年中任何一年的两到三倍。而且共产主义运动内部存在着很多分歧,其领导人也显著老化,不能根据形势的变化来调整自己的政治经济纲领,拒绝接受新的政治思想,其提出的口号和纲领对埃及广大选民缺乏吸引力。4Joel Beinin, In Search of a New Political Language, http://www.egyptindependeNt.com.2012-06-27.这导致在轰轰烈烈的“一·二五革命”中,埃及共产主义政党处于非常边缘的地位,在两场最重要的选举中所获得的席位和票数远远低于伊斯兰势力。

尽管如此,对于长期处于地下状态的埃及共产主义者来说,能够参与到议会和总统选举中并获得一定的票数,已经是一个不小的胜利,它标志着埃及共产主义政党开始重新公开进入政治舞台。在穆尔西时代,埃及共产主义政党积极参与了反对伊斯兰宪法的运动5面对穆尔西执政以来因为新宪法声明以及新宪法草案所引起的一系列暴力冲突,埃及共产党在2013年1月26号发表声明,号召埃及人民进行和平的抗议和静坐运动,并提出埃及要实现的主要目标是:1.解散无能的政府,组建能够代表全国人民和革命力量的救国政府;2.停止执行现行宪法;3.提前举行总统选举;4.消除新宪法声明的威权主义影响,要求司法部长立即辞职;5.立刻执行最低工资制度,将工资与商品价格挂钩,改善经济危机对穷人和工人阶级的影响。和要求穆尔西下台的“反叛运动”(Tamarod)62013年4月,埃及一些年轻人发起成立了“Tamarod”运动(“Tamarod”的阿拉伯文意思是“反叛”),主要宗旨是要求穆尔西下台,重新举行总统选举,埃及共产主义者积极参与了“反叛运动”。穆尔西政权被推翻后,埃及共产党总书记发表声明,对穆尔西的下台表示支持。他表示,这场政变不是一场军事政变,而是一场埃及人民抛弃法西斯统治的革命政变,军队是在实现人民的意志,并使人民免受穆兄会阴谋及其武装恐怖分子盟友的攻击。,并在后穆尔西时代的埃及政坛中继续发挥作用。

四、结 语

在20世纪的埃及政治舞台上,共产主义者扮演了一个无可替代的重要角色,“他们的重要性和影响力远远大于其所拥有的成员数量”,为埃及民族独立的实现作出了重要的贡献。1Selma Botman, The Rise and Experience of Egyptian Communism: 1919-1952, Studies in Comparative Communism,XVIII, no. 1, 1985, pp. 49-66.埃及共产主义者的长期宣传和影响,也让左翼思想在埃及社会广泛扎根,为纳赛尔转向“阿拉伯社会主义”奠定了良好的基础。但是,由于主客观各种因素的影响,埃及共产主义政党一直没有掌握过政权,留下了一些值得深思的经验教训。

第一,没有处理好阶级解放与民族解放的关系。20世纪上半叶的埃及多种矛盾交汇,既有地主阶级和农民阶级、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阶级矛盾,也存在着埃及人民与英帝国主义、阿拉伯民族与犹太民族之间的民族矛盾,埃及共产主义者面临着阶级解放和民族解放的双重任务,但是他们一直没有处理好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埃及社会党成立之初,就放弃了对民族解放运动的领导权,主动拥护华夫托党在反英运动中的主导地位。在自由军官组织掌握政权后,以“民族民主运动”为代表的一些共产主义者又对纳赛尔抱有极大的幻想,把他看作民族解放运动的领袖和旗帜,再次放弃了对民族解放运动和反帝爱国斗争的领导权,使阶级利益完全服从于抽象的“民族利益”,丧失了很多群众的支持。甚至在纳赛尔的一再镇压之下,仍然对其抱有幻想,直至最后宣布自我解散,这不能不算是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的一大悲剧。

第二,没有处理好民族主义与国际主义的关系。近代以来,随着外国殖民者的侵入,在亚历山大等城市涌入了许多外国工人。埃及的共产主义运动最早是从这些外国工人社区和非埃及裔知识分子中间开始的,这是埃及共产主义运动的一个特殊情况。非埃及裔共产主义者在埃及共产主义运动中起了播种机和先锋队的作用,而在本土埃及共产主义者崛起后,一些组织在处理本土共产主义者和非埃及裔共产主义者的关系问题上,产生了许多分歧和矛盾,并成为一些共产主义组织分裂的原因。尤其是在阿拉伯民族与犹太民族的民族矛盾问题上,共产主义组织先是同意了联合国的巴以分治计划,极大地伤害了埃及人民的民族感情,导致共产主义者在埃及人民中的声誉和形象受损;而后在埃及本土共产主义者崛起后,又将一些为共产主义运动作出很大贡献的犹太领导人驱逐出领导层,甚至驱逐出国,这明显违背了无产阶级的国际主义精神。

第三,没有提出一套适合埃及国情的革命纲领。埃及共产主义组织虽然把推翻帝国主义、封建主义的专制统治,实现真正的独立、平等和工业化作为斗争的目标,但一直没有提出一套切实可行的政治纲领和路线策略来实现这一目标。埃及一直是一个以农民为主体的国家,工人阶级所占的比重一直比较小,一战之前,埃及工人只占全部劳动力的5%,直到1986年也才占20%。1Tareq Yousif Ismael, The Communist Movement in Egypt, 1920-1988, Syracuse University Press, 1990, pp. 150-151.但是埃及共产主义者没有将马克思主义与埃及的具体国情相结合,忽略了农民在民主革命中的重要作用。共产主义者的活动一直局限于开罗等少数城市以及一些城市中的学生、知识精英和熟练工人中间,这种狭隘的社会基础限制了共产主义运动的发展。

第四,组织上的分裂状态削弱了共产主义组织的战斗力和影响力。由于埃及共产党产生的特殊历史背景,从1921年社会党成立以来,就一直面临共产主义运动和民族解放运动、国际主义和民族主义两大矛盾,这两大矛盾导致共产主义者之间不断爆发争论。意识形态的争论、政治策略的分歧以及个人恩怨长期存在,导致埃及共产主义运动一直不能形成一个团结统一的政党,长期以分散的小党的形式存在。一些主要的组织也曾经试图统一起来,但尖锐的分歧又导致党的重新分裂。埃及共产主义者把很大一部分精力用在内部的争论上,这就削弱了共产党的战斗力和影响力。

2011年埃及“一·二五革命”爆发后,重新恢复公开活动的共产主义政党在埃及的革命过程中发挥了一定的作用。在目前混乱的局势下,埃及共产党人如果能够吸取20世纪埃及共产主义运动的经验教训,将共产主义理论创造性地运用于当前埃及的社会现实,充分地深入群众、动员群众,正确处理好宗教、民族、统一战线等问题,就一定可以在埃及的政治舞台上发挥更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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